《第三日》04
克拉克的下半天過的相當充實，因為他刻意讓它充實。
他以高效率完成兩份新聞稿，稿子完美的不管是路易絲還是派瑞主編都找不到可挑剔的地方，前者甚至因此擔心同事有沒有發燒。
緊接著，克拉克火速回到大都會，處理完所有他聽到、看到的大小災難，直到夜幕低垂，他才在月光的照射下返回高譚市，來到昨晚和蝙蝠俠會面的地點。
在前往會面地點的途中，克拉克恢復記者裝扮，去了一趟波西太太咖啡店，在情緒不穩下，被熱情的女老闆推銷了一整組聖誕小蛋糕，還外加兩杯熱可可、一包烤水果片。
於是當克拉克降落時，他兩隻手上都提著東西，其中一個袋子還明顯是裝滿的。
一靜立在高譚的土地上，藉由忙碌遺忘的苦悶與自責就全回來了。克拉克吞吐著冷空氣，把裝飲料的袋子挪到胸口，弄不清是爲了替飲料保溫，還是溫暖自己。
在經過短短的等待後，克拉克聽到車輪聲，他有些意外的往發聲源看過去，一輛漆黑的裝甲車駛近，停在約三公尺外。
裝甲車的車頂、擋風玻璃後退縮起，蝙蝠俠的臉與上半身出現在克拉克眼前，用眼神和嘴唇的曲線無言的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晚安。」
克拉克微微點頭，舉起左手，輕碰胸前的紙袋問：「我可以過去嗎？」
蝙蝠俠遲疑了一會，沒有說可以，但是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拒絕。
克拉克走過去，把紙袋放到蝙蝠車的空位上，打開袋口後退開。
蝙蝠俠在克拉克眼前，把熱可可、蛋糕盒打開，以檢查炸彈線路的眼神審視它們，確保鮮奶油、水果粒和糖粉都真的是鮮奶油、水果粒與糖粉。
克拉克看著黑騎士冰冷又專注無比的目光，胸口一如往常湧起被燃燒的感覺。
蝙蝠俠大概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剃刀般銳利的視線在旁人眼中是多麼引人入醉，如同飲下一大杯最高級的烈酒，在感到刺痛卻又被醇美的氣味淹沒。
克拉克在一次被那種姿態所擄獲，在著迷的同時也放下一顆心，他注目、欽慕和渴望的對象還是蝙蝠俠。
「喂，把你的份拿走。」
蝙蝠俠的聲音將克拉克拉回現實，黑騎士單手拿著熱飲紙杯，提醒他自己忘記把另一杯熱可可拿走。
「抱歉，我忘了。」
克拉克快步走到車邊，指尖在接過紙杯時碰到皮手套，觸電的顫動感瞬間從手指一路衝到脊椎。
然而這神妙的一刻只維持了不到半秒，蝙蝠俠迅速收手，面無表情的打開自己的飲料。
克拉克悵然若失的後退，拇指輕輕劃過食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拇指，瞪著手中的熱飲，直接揭開蓋子一口灌下去。
一杯熱可可喝完，克拉克才發現蝙蝠俠正看著自己，他放下杯子問：「怎麼了？」
「你今天……」
蝙蝠俠說到一半就停下來，換上較嚴肅的口氣問：「發生什麼事了？」
在克拉克回答前，蝙蝠俠補上一句：「超人不會說謊，我也不會接受敷衍。」
這等於堵住克拉克所有迴避的可能，他沉下臉注視空空的紙杯，深吸一口氣道：「我又讓一個人中彈了。」
蝙蝠俠沉默片刻，忽然重拍儀表板道：「你鬧夠了沒？」
「咦？」
「你真以為自己一個人就能拯救全世界？〝超人〞代表的意義還真的只是隻救難犬啊？你到底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蝙蝠俠的吼聲、問題使克拉克愣住，他是怎麼看待自己的？超人的意義是什麼？這不是答不出來的謎題，但是答案曾幾何時卻被放置在記憶角落。
「你是希望，高貴、善良的希望。」
黑騎士在克拉克開口回答前，自己先回應：「沒有人能拯救世界上所有即將死亡的人，完全免除各地的災害，就算是你也不能。你能做的是讓人們有希望，有希望就能熬過痛苦，不會走偏到錯誤的道路上。你能且必須做的是成為〝希望〞。」
克拉克的胸口一陣緊縮，蝙蝠俠的答案和父親的留言不完全相同，可是其中的意義是相當相似的──引導人類往善的方向前進。
「所以，不要在這種旁枝末節上鑽牛角尖。」
蝙蝠俠恢復正常聲調，把視線從克拉克的臉，移到熱飲上道：「不要老是唸著沒救到的人，你除了自責外沒別的想做的事情嗎？」
克拉克有別的想做的事情，他現在就很想擁抱蝙蝠俠，因為蝙蝠俠展現出來的體貼與溫柔，即使兩者是用冷峻的聲音、不甚溫和的言語包裝。
但是克拉克很清楚不能抱下去，擁抱會破壞如此美好的一刻，所以他只能真誠、慎重的道：「謝謝你。」
「別謝我，我是在罵人。」
語畢，蝙蝠俠的肩膀輕微的抖動，彷彿要驅逐寒風般，喝下一大口熱可可。
「但是罵的很對。」
克拉克稍稍停頓，他忽然很想問一個問題，卻又怕會傷到蝙蝠俠。
在猶豫間，克拉克的心思已經被蝙蝠俠讀出來，後者不耐煩的斜眼瞄向他道：「還有什麼話趁我還有心情時全部說一說。」
「你也曾經沒救到人過嗎？」
克拉克剛問出口就後悔了，他敏銳的發現，蝙蝠俠嘴角起了細微的變化，冷硬的臉滲出一絲絲疼痛。
「我當然有。」
蝙蝠俠緩慢的道，凝視前方無邊無際的黑暗道：「不只沒救到人，還失手害死人過，甚至曾經讓好人墮入邪惡。我犯過的錯可多呢。」
克拉克一回神，自己就已經來到蝙蝠車邊，把手放在蝙蝠俠的肩膀上道：「那不是你的錯，我們都不是神，沒辦法掌握一切。」
而令人吃驚的是，黑騎士竟然容許了克拉克的碰觸，僅是稍稍往旁邊縮了一下。
克拉克以手包覆被戰鬥服遮蓋的肩膀，想像底下有緊實的肌肉，承擔著整個高譚的重量。
基於某種衝動，和累積已久的澎湃情感，克拉克以些微顫抖的聲音，輕柔但又激動的道：「蝙蝠俠，你剛剛說我代表〝希望〞，不過對我來說，你才是我的希望。每當我感到失落、失望，對反覆墮落的人心痛且無力時，就會想起你。」
蝙蝠俠轉過頭看著克拉克，眼神中帶有幾分意外和疑惑。
克拉克迎向對方的目光，表達心中鼓動的欽慕：「你願意付出時間、心力和其他事物，去拯救一個幾乎被黑幫控制的城市，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多麼堅定的心和高貴的靈魂，你讓我看到人類的可能。」
蝙蝠俠張開雙唇似乎想說什麼，到頭來還是一個音也沒發出，安靜許久後移動上身讓克拉克的手滑落，拿出裝小蛋糕的長盒子道：「你今天帶著東西特別多，抵抗不了店家的推銷？」
克拉克輕鬆的答道：「你猜中了。」
蝙蝠俠輕輕搖頭，掃視狹長盒子內的小蛋糕一輪後，挑出一個巧克力木柴蛋糕，把空去一角的蛋糕盒推向克拉克道：「這些帶回去。」
克拉克拿走蛋糕盒，藍眼偷偷轉向蝙蝠俠，看到黑騎士咬下四分之一蛋糕的瞬間。
明明是拿在手上吃，蝙蝠俠的動作卻優雅如貴族，他一點一點的咀嚼、吞下黑褐色的蛋糕捲，雙唇張開的角度適中，再大一點就會流於野蠻，小一點又過度秀氣。
克拉克忽然想要全世界的食物都買過一輪，放到蝙蝠俠面前只爲了能看到黑騎士吃東西的模樣，那種模樣就是如此迷人。
克拉克以為這就是他今晚最大的視覺饗宴，不過他錯了。
儘管蝙蝠俠非常小心，還是不免讓鮮奶油沾在皮手套上，他不悅的瞪著自己的手指，伸出舌頭舔下上頭的奶油。
拜這個動作之賜，克拉克完全不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飯店就寢的。
克拉克的下半天過的相當充實，因為他刻意讓它充實。
他以高效率完成兩份新聞稿，稿子完美的不管是路易絲還是派瑞主編都找不到可挑剔的地方，前者甚至因此擔心同事有沒有發燒。
緊接著，克拉克火速回到大都會，處理完所有他聽到、看到的大小災難，直到夜幕低垂，他才在月光的照射下返回高譚市，來到昨晚和蝙蝠俠會面的地點。
在前往會面地點的途中，克拉克恢復記者裝扮，去了一趟波西太太咖啡店，在情緒不穩下，被熱情的女老闆推銷了一整組聖誕小蛋糕，還外加兩杯熱可可、一包烤水果片。
於是當克拉克降落時，他兩隻手上都提著東西，其中一個袋子還明顯是裝滿的。
一靜立在高譚的土地上，藉由忙碌遺忘的苦悶與自責就全回來了。克拉克吞吐著冷空氣，把裝飲料的袋子挪到胸口，弄不清是爲了替飲料保溫，還是溫暖自己。
在經過短短的等待後，克拉克聽到車輪聲，他有些意外的往發聲源看過去，一輛漆黑的裝甲車駛近，停在約三公尺外。
裝甲車的車頂、擋風玻璃後退縮起，蝙蝠俠的臉與上半身出現在克拉克眼前，用眼神和嘴唇的曲線無言的問〝你在這裡做什麼〞。
「晚安。」
克拉克微微點頭，舉起左手，輕碰胸前的紙袋問：「我可以過去嗎？」
蝙蝠俠遲疑了一會，沒有說可以，但是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拒絕。
克拉克走過去，把紙袋放到蝙蝠車的空位上，打開袋口後退開。
蝙蝠俠在克拉克眼前，把熱可可、蛋糕盒打開，以檢查炸彈線路的眼神審視它們，確保鮮奶油、水果粒和糖粉都真的是鮮奶油、水果粒與糖粉。
克拉克看著黑騎士冰冷又專注無比的目光，胸口一如往常湧起被燃燒的感覺。
蝙蝠俠大概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剃刀般銳利的視線在旁人眼中是多麼引人入醉，如同飲下一大杯最高級的烈酒，在感到刺痛卻又被醇美的氣味淹沒。
克拉克在一次被那種姿態所擄獲，在著迷的同時也放下一顆心，他注目、欽慕和渴望的對象還是蝙蝠俠。
「喂，把你的份拿走。」
蝙蝠俠的聲音將克拉克拉回現實，黑騎士單手拿著熱飲紙杯，提醒他自己忘記把另一杯熱可可拿走。
「抱歉，我忘了。」
克拉克快步走到車邊，指尖在接過紙杯時碰到皮手套，觸電的顫動感瞬間從手指一路衝到脊椎。
然而這神妙的一刻只維持了不到半秒，蝙蝠俠迅速收手，面無表情的打開自己的飲料。
克拉克悵然若失的後退，拇指輕輕劃過食指、中指、無名指和小拇指，瞪著手中的熱飲，直接揭開蓋子一口灌下去。
一杯熱可可喝完，克拉克才發現蝙蝠俠正看著自己，他放下杯子問：「怎麼了？」
「你今天……」
蝙蝠俠說到一半就停下來，換上較嚴肅的口氣問：「發生什麼事了？」
在克拉克回答前，蝙蝠俠補上一句：「超人不會說謊，我也不會接受敷衍。」
這等於堵住克拉克所有迴避的可能，他沉下臉注視空空的紙杯，深吸一口氣道：「我又讓一個人中彈了。」
蝙蝠俠沉默片刻，忽然重拍儀表板道：「你鬧夠了沒？」
「咦？」
「你真以為自己一個人就能拯救全世界？〝超人〞代表的意義還真的只是隻救難犬啊？你到底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蝙蝠俠的吼聲、問題使克拉克愣住，他是怎麼看待自己的？超人的意義是什麼？這不是答不出來的謎題，但是答案曾幾何時卻被放置在記憶角落。
「你是希望，高貴、善良的希望。」
黑騎士在克拉克開口回答前，自己先回應：「沒有人能拯救世界上所有即將死亡的人，完全免除各地的災害，就算是你也不能。你能做的是讓人們有希望，有希望就能熬過痛苦，不會走偏到錯誤的道路上。你能且必須做的是成為〝希望〞。」
克拉克的胸口一陣緊縮，蝙蝠俠的答案和父親的留言不完全相同，可是其中的意義是相當相似的──引導人類往善的方向前進。
「所以，不要在這種旁枝末節上鑽牛角尖。」
蝙蝠俠恢復正常聲調，把視線從克拉克的臉，移到熱飲上道：「不要老是唸著沒救到的人，你除了自責外沒別的想做的事情嗎？」
克拉克有別的想做的事情，他現在就很想擁抱蝙蝠俠，因為蝙蝠俠展現出來的體貼與溫柔，即使兩者是用冷峻的聲音、不甚溫和的言語包裝。
但是克拉克很清楚不能抱下去，擁抱會破壞如此美好的一刻，所以他只能真誠、慎重的道：「謝謝你。」
「別謝我，我是在罵人。」
語畢，蝙蝠俠的肩膀輕微的抖動，彷彿要驅逐寒風般，喝下一大口熱可可。
「但是罵的很對。」
克拉克稍稍停頓，他忽然很想問一個問題，卻又怕會傷到蝙蝠俠。
在猶豫間，克拉克的心思已經被蝙蝠俠讀出來，後者不耐煩的斜眼瞄向他道：「還有什麼話趁我還有心情時全部說一說。」
「你也曾經沒救到人過嗎？」
克拉克剛問出口就後悔了，他敏銳的發現，蝙蝠俠嘴角起了細微的變化，冷硬的臉滲出一絲絲疼痛。
「我當然有。」
蝙蝠俠緩慢的道，凝視前方無邊無際的黑暗道：「不只沒救到人，還失手害死人過，甚至曾經讓好人墮入邪惡。我犯過的錯可多呢。」
克拉克一回神，自己就已經來到蝙蝠車邊，把手放在蝙蝠俠的肩膀上道：「那不是你的錯，我們都不是神，沒辦法掌握一切。」
而令人吃驚的是，黑騎士竟然容許了克拉克的碰觸，僅是稍稍往旁邊縮了一下。
克拉克以手包覆被戰鬥服遮蓋的肩膀，想像底下有緊實的肌肉，承擔著整個高譚的重量。
基於某種衝動，和累積已久的澎湃情感，克拉克以些微顫抖的聲音，輕柔但又激動的道：「蝙蝠俠，你剛剛說我代表〝希望〞，不過對我來說，你才是我的希望。每當我感到失落、失望，對反覆墮落的人心痛且無力時，就會想起你。」
蝙蝠俠轉過頭看著克拉克，眼神中帶有幾分意外和疑惑。
克拉克迎向對方的目光，表達心中鼓動的欽慕：「你願意付出時間、心力和其他事物，去拯救一個幾乎被黑幫控制的城市，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多麼堅定的心和高貴的靈魂，你讓我看到人類的可能。」
蝙蝠俠張開雙唇似乎想說什麼，到頭來還是一個音也沒發出，安靜許久後移動上身讓克拉克的手滑落，拿出裝小蛋糕的長盒子道：「你今天帶著東西特別多，抵抗不了店家的推銷？」
克拉克輕鬆的答道：「你猜中了。」
蝙蝠俠輕輕搖頭，掃視狹長盒子內的小蛋糕一輪後，挑出一個巧克力木柴蛋糕，把空去一角的蛋糕盒推向克拉克道：「這些帶回去。」
克拉克拿走蛋糕盒，藍眼偷偷轉向蝙蝠俠，看到黑騎士咬下四分之一蛋糕的瞬間。
明明是拿在手上吃，蝙蝠俠的動作卻優雅如貴族，他一點一點的咀嚼、吞下黑褐色的蛋糕捲，雙唇張開的角度適中，再大一點就會流於野蠻，小一點又過度秀氣。
克拉克忽然想要全世界的食物都買過一輪，放到蝙蝠俠面前只爲了能看到黑騎士吃東西的模樣，那種模樣就是如此迷人。
克拉克以為這就是他今晚最大的視覺饗宴，不過他錯了。
儘管蝙蝠俠非常小心，還是不免讓鮮奶油沾在皮手套上，他不悅的瞪著自己的手指，伸出舌頭舔下上頭的奶油。
拜這個動作之賜，克拉克完全不得自己是怎麼回到飯店就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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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誌《諸神靜止》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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