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雙煞前傳】第十一回 揭

暫代守門工作的侍女一直站到太陽下山，才等到阿吉回來，侍女沒有責罵對方晚了好幾個時辰，只是掩著嘴站在圍觀的人群中，看著雙目怒睜，但卻已成屍體的大漢。

兩名侍衛抬著僵硬的屍體，放置在鋪好白布的石地上，稍稍喘了口氣後便立刻扯開嗓門大叫：「快去通知軒轅大人！」

僕役衝向小樓，向樓內的侍女告知發現屍體的事情，不過焦急的下人還來不及通知在二樓讀書簡的主子，住在三樓的客人就因好奇而打開窗。

從三樓探出頭的詭太師雙目一淩，視現迅速掃過底下的人群，眾奴僕們驚訝恐懼的圍繞屍身，從一旁經過的黎諳書敏捷的切入人群，雙指置於阿吉的脖子，接著站起來，無奈的搖搖頭。

被奴僕找來的軒轅匆匆忙忙的走出樓，和黎諳書低聲交談了一會，兩人的視線都轉向阿吉壓在背後的手臂，黎諳書動手將阿吉翻身，緊握在背後的左拳頭上滲著血，在夕陽下顯的更加赤紅。

黎諳書蹲下身，使命的想扳開拳頭，無奈收縮的五指彷彿已與掌心相連，任憑他怎麼拉扯，仍然無法移動半分，於是黎諳書停下動作，右手探向腰間配劍，左手悄悄的摸向腰帶。

見到此景，詭太師的深藍色雙眼也隨著黎諳書動作微微瞇起，他的身體更加傾向外面，等待黎諳書進一步的動作。

拔出的利刃並沒有如想像般劃落，軒轅及時制止了黎諳書的舉動，黎諳書皺了下眉，還是收起配劍，他的背脊突然感到一陣寒惡，黎諳書反射性的轉身抬起頭，三樓的竹窗關的好好的，黎諳書疑惑的摸著後頸，將注意力轉回屍體。

「你是在哪發現屍體的？」軒轅詢問抬回屍身的守衛。

「玲瓏居的左側圍牆。」守衛回答。

軒轅翻正阿吉，並蹲下身仔細審視屍身，他的手掌貼上阿吉的背部，微微使勁往下壓，雖然阿吉的肌肉僵硬，但軒轅卻沒有感到骨頭的觸感，看來阿吉似乎是死於能震碎人骨的武功，而據軒轅所知，有一派武林宗派正好十分擅長這種殘忍的招數。

「裂骨掌…」

軒轅喃喃道出這三個字，站在一旁的黎諳書頓時臉色轉發青，看著屍體說：「沒想到蚩尤一派…已經與我們這麼接近了…」

「這只是示威。」軒轅以手絹蓋住阿吉的臉，但奇怪的是，當手絹蓋上那張堅毅的臉時，阿吉瞪大的雙眼突然閉起，緊握的左手掌也同時鬆開，軒轅吃驚的退了兩三步，撞上背後的幼童。

「失…！」軒轅向被撞到的幼童道歉，但他他立刻就發現眼前的人不是人，而是掛著誇張笑容的小殭屍。

小殭屍朝軒轅行禮，蹦蹦跳跳的走向黎諳書，在對方四周繞了幾圈。軒轅警戒的看著小殭屍，小殭屍身上的裝束相當眼熟，軒轅回溯記憶，猛然想起小殭屍的黑衣袍和詭太師是同一個樣式。

「你是太師的人？」

軒轅問，繞著圈子的小殭屍停下腳步，點點頭，從袖中取出一封信，迅速的塞給黎諳書，接著又蹦蹦跳跳的跑回小樓中。

「諳書，太師的信上說什麼？」

軒轅邊問邊走向黎諳書，但黎諳書卻將拆開的信收入袖袋，面無表情的敷掩說：「沒什麼，只是指責我想剁阿吉手指的事。」

「只有這樣？」軒轅微蹴起眉，太師不太可能為了這種小事寫信，而黎諳書的樣子又較平常僵硬不少，讓他不經懷疑可靠副官是不是有事瞞他。

「就是這樣。守衛！將阿吉的屍體送到柴房，我要詳細檢查死因。」

黎諳書轉過身指揮奴僕，軒轅看著阿吉冰冷僵硬的身體、空無一物的左手掌，他輕輕的嘆了口氣，步向小樓，思考著要如何安撫詭太師的情緒，免的太師以重傷之軀作出什麼冒險的事。

※※※※

軒轅一上樓，就見到另外三個與方才小殭屍一模一樣的孩童，四張相同的臉讓人看的眼花撩亂，好在四人帽子上的顏色各異，要不然分辨起來就難了。

詭太師坐在躺椅上，黑衫微敞，銀色長髮不受拘束的散在椅背、椅面上，詭太師深藍色的雙眼閉著，放鬆的五官讓人感到十分輕鬆。

軒轅猶豫著要不要打擾詭太師，而正當他站在門廊前躊躇不定，在房內閒晃的小殭屍們漸漸聚集到軒轅身邊，左看看右看看了一陣子，四個人八隻手硬是將人拉入房內。

詭太師張開眼，開門見山的問：「阿吉去世了？」

軒轅點點頭，擔憂的輕喚：

「我知道。」詭太師從躺椅上坐起，圍繞四週的小殭屍立刻遞上銀黑交錯的柺杖：「我不作沒勝算的事。」

「就算是有勝算也不行！」軒轅走向詭太師，手指按著規律跳動的脈搏，秀麗的面容眼不住憂心，詭太師恢復的速度不知為何比他人慢了許多，把脈時也總覺得身體中有某個桎銬壓抑了太師的真氣。

在把完脈後，軒轅的手突然一反，輕輕握住比自己粗的手腕道：「這件事交給我處理，你專心養傷，好不好？」

「你必須專心對抗敵人。」

「殺害阿吉的也是我的敵人。」軒轅加重手中的力道，再次重複先前的話：「太師…你的傷還沒好，別擅自行動。」

「從現在起？」

詭太師的問題讓軒轅有些疑惑，不過他還是點頭同意。

「從現在起，我不會擅自行動。」詭太師微笑，但那笑容中藏著無法查覺得狡詐，他是答應小軒從〝現在起〞，至於現在以前嘛…

※※※※

在夕陽隱沒後，夜的暗布幕從回大地。

清爽的薰風吹撫著樹梢，帶走夏陽最後一絲燥熱，可惜這徐徐涼風卻無法撫慰圍牆旁的人，黎諳書捏著寫有〝殺人者，月初時於擊殺阿吉之地一談〞，雙眸在樹林、陰影中不停掃視，但卻找不到任何人影。

－於擊殺阿吉之地…

久候不見人來的黎諳書心念一動，轉而折向一旁的林子中，他以輕功越過糾纏的樹根藤蔓，最後停在一塊小小的空地上。

黎諳書看著月光下的淡紅血跡，當時他追著阿吉，中了幾掌的阿吉已看不清方向，跌跌撞撞的跑到森林內，最後因為內臟被碎裂骨頭刺穿，痛的無法移動而倒下。

「詭太師指的是這兒嗎…」黎諳書自言自語的踱步，對於重傷的詭太師，他並不害怕，但對方怎麼知道阿吉是死在這裡？

「你終於來了。」

就在黎諳書困惑時，詭太師從陰影處緩緩走出，身旁的四隻小殭屍瞞不在乎的打打鬧鬧，但殭屍偶爾轉過來的面具形笑臉，仍讓黎諳書感到莫名的威脅。

「你怎麼知道阿吉是死在這兒？」黎諳書邊說，手也邊移向配劍，打算在得知詭太師的答案後，立刻殺人滅口。

詭太師微微一笑，朦朧的月光使他的笑容更顯邪俊：「因為有副官大人帶路啊！」

「！？」黎諳書愣了一下，怒氣在回神後立刻爬上五官：「你設計我！」

「確定之餘順便找到正真的事發現場，和樂而不為？」詭太師的手伸入袖子，取出一小片染血的信紙：「這個小角上的〝海子〞就是你嗎？蚩尤的臥底公子。」

「是。」黎諳書拔出配劍，表情轉趨凶狠：「不過你知道了也沒用，去向閻王報告吧！」

「你最大的失策就是－不知道我是魔族，沒有什麼力量是比魔族生命垂危時，所激發的求生本能更恐怖的喔！副官大人。」詭太師揚起手，黑銀色的光圈從腰部散出，綿密的魔氣取代了人類的真氣，包圍著詭太師，範圍不廣，充分顯示擁有者對力量收放控制的熟練。

「殺人者，人恆殺之…你和我都是雙手染紅的人，誰會死呢？」詭太師將手中的檀香扇合攏，輕輕的往前一指，原本笑臉迎人的小殭屍突然扯直了嘴角，亮出手中的刀、劍、棍、扇，朝黎諳書步步逼近。

「邪門的魔族把戲！」黎諳書舉劍指向詭太師，新仇舊恨一起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