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洗手間……你說茅坑啊！當然可以，茅坑從那邊過去，經過放鐵槓子和鐵輪盤的房間，左轉走到底就到了。」

「謝謝。」

離梅圭點一下頭，他朝索爾德指示的方向前去，兩條腿越走越快，等到人到達洗手間的門口時，速度上已經接近百米衝刺了。

離梅圭一掌拍上洗手間牆上的「鎖」字，牆壁立刻彈出門板上鎖，同時自動開啟內部照明。

他在燈光照射下掏出手機，他以最快速度找出鞘龍楷的號碼按下去，在等待對方接電話時反覆抓毛帽、掐墨鏡和跺腳。

終於，離梅圭耳邊的嗡嗡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鞘龍楷和藹的聲音：「喂，是離先生嗎？」

「是我沒錯。」

離梅圭握緊墨鏡和手機道：「我現在在您給我的那條地址中，我……我碰上了急需告知您、並且向您道歉的事態。」

「如果你是要為遲到道歉，那大可不必，我不認為你有遲到。」

「不是，我是、是……」

離梅圭在無人的洗手間中九十度鞠躬，盯著腳下的地板道：「對不起，我無法勝任管家一職。」

鞘龍楷停頓兩、三秒低聲問：「是因為屋子的狀況嗎？」

「不是！雖然……那也很驚人，不過和招待過十名醉漢的餐廳、給二十名高中生開蛋糕派對的包廂相比，那還算好清理的。」

「那是什麼原因？你不喜歡即將與你同住的女孩？」

「我不喜歡也不討厭，但問題就是那是個「女孩」。」

離梅圭加重最後兩個字的口氣，緊繃著臉強調：「她是個漂亮、纖細，而且未成年的女孩子，讓這樣一個女孩和認識不到一小時的陌生男人共處一室，這怎麼想都很不妥當吧！」

「你在暗示我，你可能會對她不利？」

「我不會！」

離梅圭大喊，他被過大的喊聲嚇到，趕緊恢復原本的音量道：「但是你就那麼相信我嗎？還有這事要是傳出去，街訪鄰居和索爾德小姐的朋友們會怎麼看？索爾德的父母又會做何感想？」

「這部分……」

「如果您需要找人照顧索爾德小姐，應該去請一名擁有充足經驗、證照和風評的女管家，而不是我這種車站裡偶然遇上的傻呼呼年輕人，我擔待不起抹汙一名少女名節的責任！」

離梅圭一口氣將心底話倒出，他靠在牆壁上小口小口喘氣，抓緊墨鏡和毛帽等帶手機另一端的回應。

鞘龍楷沒有立刻回話，他沉默了近半分鐘才沉聲道：「針對你的質疑……首先，你不需要擔心那孩子父母的感想，她的父母都已經不在人世。」

「不在人世？但是索爾德小姐說……」

「我知道她對你說什麼，這點我會慢慢解釋。那孩子……她身分證上的名字是「鞘鷺姬」，父母親四年前死於工安事故，目前她的監護權歸給爺爺鞘龍楷，也就是我，而我同意你擔任她的貼身管家。」

鞘龍楷頓了一秒，才續道：「至於鄰居與朋友對小鷺的觀感，這你同樣無須擔心，因為那孩子沒有會說這種閒話的朋友，更不會出現敢傳這種八卦的鄰居。」

不敢傳？離梅圭愣住，可惜在他發問之前，鞘龍楷已經接著說下去了：「關於我對你本人的信任，我完全相信你的品格、經歷、自制力與其他客觀條件，會讓你照顧好小鷺。」

離梅圭猛搖頭。「您對我太過信賴了！我不過就是扶您上車一次，而且、而且您忘了嗎？我還是被詐騙集團騙過的人啊。」

「我會相信你，不光是因為你的善行，更是基於我方的調查。」

「……調查？」

「我弄到了你的履歷、學校成績、面試評語和各項資料。」

鞘龍楷放緩語速，滲出讓離梅圭莫名不安的氣息。「你打工過的店家，無論是幼稚園、速食店、夜店或ＫＴＶ都對你讚譽有加，而在校成績也一直維持在前十名，面試時扣除特殊外貌外，幾乎都是好評。」

「不好意思，請問您是從哪取得這些資料的？」

「我的「管道」。」

鞘龍楷輕笑一聲，回到正題上。「和你相處過的人都說，你是個有點保守老派，但十分溫柔、念情，且顧慮他人的人，而你在磁浮列車中的表現也符合此點──和自身相比，你更擔心養大自己的育幼院，以及可能被該公司傷害的第三者，對吧？」

「我是，可是我相信大多數人都……」

「因此，你有很多材料能供我方威脅。」

「……什麼？」

「離先生，我不只有特殊的管道，還有認識許多有特殊技能的人物──例如活躍於黑暗道路上的人。」

鞘龍楷的話聲依舊，聲音中卻脫去長者的溫和，換上近乎刀鋒般的冰冷：「所以如果你拒絕這項工作，或是膽敢傷害小鞘──傷害的定義由我決定──我和我的人會找到你、抓住你，然後殺掉你與你的朋友。」

離梅圭的背脊爬上一陣顫慄，緊握手機僵硬的問：「鞘先生，您到底是……」

「我只是個經營保全公司的老頭，但我會盡全力保護我的家人、朋友與客戶，併消滅可能威脅這些人的人事物，你只要知道這點就夠了。」鞘龍楷平靜但也懾人的回答。

離梅圭張著嘴巴，靜默了好一會才擠出話問：「那麼、那麼性別呢？以您的財力和管道，不可能找不到女管家吧？為什麼非我不可？」

「我是找過不少女管家，但那孩子都不喜歡。」鞘龍楷的聲音轉低。

「那就再找一個，總會有合索爾德小姐胃口的女管家吧！」

「不，不會有，因為那孩子拒絕其他管家的理由，是「這些人都是女人」。」

「什麼意思？」離梅圭問。

「我的意思是……那孩子──我的孫女鞘鷺姬──現在是名為索爾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