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的大風吹】


今天是機弩完工的日子。辛苦多日的農民歡欣鼓舞的圍繞大弩,手裡拿著從家中找出,所為數不多的酒肉,準備為村子的對空守護者作簡單祭拜和祈福。

久藏站在大樹分支上觀看底下人。慶典是讓農民暫時脫離恐懼的活動,也是乞求上天讓作戰成功的儀式,但無論哪個,都與他無關。金髮青年默默進行巡邏工作,在確定一地安全後,立即移動到另一片樹林。

「啊!找到了。久藏哥哥~」

孩童喚住了移動紅影。久藏停下跳躍,抓住飛過身邊的樹枝旋身上幹,赤眼毫無表情的凝視坐在菊千代肩膀上的小町,等待對方主動說明來意。

過於銳利的注視讓小女孩縮了一下,小町吸氣壯起膽子,起立朝樹上人大喊:「一起來玩大風吹吧!」

「我拒絕。」

話一說完,久藏立刻轉身瞄準下一棵樹。小町失望的癱回菊千代肩上,一同前往的七郎次連忙出聲留住人道:「別這麼快就下決定嘛!大風吹可以放鬆心情又可以訓練速度,而且勘兵衛也有參加喔!」

久藏維持雙膝彎曲,預備跳離的姿勢,略為吃驚的問:「勘兵衛?」

「沒錯。你也來的話,可以換個方式和他決鬥喔!」

於是,就在勘兵衛老妻七郎次的出賣老公的計策下,久藏玩了生平第一次大風吹。

※※※※

玩大風吹的地點在森林中。林子中部分樹木已化作神無村的防禦,伐木留下的圓樹頭看上去正像大風吹不可缺的椅子。找好的九張樹頭椅上都畫了紅點,而多出的也放上石頭以免有人誤坐。

由於久藏不清楚規則,所以在開始遊戲前,小町特別說明玩法。小孩童站在樹頭上,一臉嚴肅的望著金髮青年道:「規則很簡單,當鬼的人要說:『大風吹。』其他人問:『吹什麼?』鬼再回答要吹的東西。有那個東西的人要跑去和別人換椅子。這樣久藏哥哥會玩了嗎?」

「了解。」久藏簡短回答。紅眼稍稍將場地掃過一便,樹頭間的距離不足三跳,周圍高木也可供作施力點。金髮青年露出邪冷笑容,地形上相當有利……

「那我先來當第一輪的鬼吧!」

七郎次走出樹頭群。包含綺羅、小町──和菊千代雙人一組──和利吉在內的九人紛紛就近找木頭坐下,神情專注的等待遊戲開始。

「大風吹!」

「吹什麼?」

「……」

「吹……」七郎次挑眉看看坐下的人,突然做出起跑姿勢大喊:「吹腰間有放刀的人!」

符合條件的人立刻開始瞄準剛空出的位子奔跑。平靜空氣因為移動而刮起強風,同時偶爾傳來被踩到或撞到之人的叫聲。在一陣混亂後,勝四郎站在平八面前,顯然晚了一步坐下。

「勝四郎哥哥當鬼!」

小町坐在菊千代肩膀上大叫。沒搶到位置的少年武士摸著頭走出樹頭群,在約略想好條件後才不自在的開口道:「大風吹……」

「吹什麼?」

「……」

「吹有戴帽子或綁頭髮的人!」

這次點到菊千代和小町、七郎次、平八、利吉和綺羅。農民努力的想搶到位子,而在部分人士放水的情況下,利吉、綺羅都有驚無險的坐下,當鬼的換成菊千代。

小町拍拍菊千代的肩膀,皺皺眉道:「小菊太慢了~」

「吵死了!我是力量型不是速度型!」

菊千代站到樹頭外,開始想下一輪要吹的條件,他原想找對自己最有力或最討厭的人吹,不過在腦袋歸納不出條件的情況下,菊千代乾脆道:「懶的想了!大風吹,吹今天吃飯吃超過兩碗的人!」

連續三次都沒動,久藏觀看同伴奔跑,紅瞳開始露出無聊表情。金髮青年緩緩將雙腳疊在一起,明顯認為下一輪也不會吹到自己。

久藏的動作清楚映入勘兵衛眼中,他停止朝樹頭前進的腳步,鎖定的位子也立即被佔走。

「師父!?」

「唉唉!真是意外的鬼啊。」七郎次驚訝的看著老戰友就位,苦笑道:「該不會是想玩什麼花招吧?」

「我只是想換個身分玩。」勘兵衛往久藏的方向瞄了一眼,金髮青年已經開始分神欣賞天空景緻。

「大風吹。」

「吹什麼?」

「吹短頭髮的人。」

勘兵衛的聲音驚醒久藏。他騰空躍起,在平八離座前便對準對方座位落下。但就在久藏落在砍柴武士背後即將坐下時,勘兵衛插入紅眼視線。中年武士一手按樹頭一手撩起青年劉海低語:「我看上了。」

「!?」

複雜感覺湧上心頭,久藏愣了兩秒,同時成為這輪沒搶到位子的人。

「當鬼的越來越令人驚奇了啊……」

「不過遊戲好像也變有趣了……」

平八和五郎兵衛偷偷交談。在場所有人──包括〝鬼〞在內──都對久藏沒位子這件事感到不可思議。

久藏默默走向樹頭外。遊戲氣氛因為鬼而緊張,原本漫不經心的武士都豎起全副神經,等待金髮青年出聲。

「大風吹。」

「吹什麼……」

久藏直盯著勘兵衛,毫不掩飾將對方當目標的意圖:「吹外套上有白色的人。」

被點名的菊千代、七郎次和目標物勘兵衛馬上開始移動。久藏注視中年武士,在發現對方想搶菊千代的位子後,他立即衝向勘兵衛,雙手搭上白色肩膀,翻過勘兵衛蹲在樹頭上。

久藏轉頭望著勘兵衛,冷俊的臉龐浮起邪笑,無言報復對方剛才近乎出老千的舉動。

勘兵衛沒有受久藏挑撥,但眼眸中已出現些許戰意。中年武士退出樹頭,平緩開口道:「大風吹。」

「吹什麼?」

「吹雙手都能用刀的人。」

紅、白雙影在樹林中交纏。孩子愛玩的大風吹迅速由平面轉成地對空、空對地爭奪戰,遊戲因為金髮青年的加入而緊張刺激不少。雖然久藏每次搶位子都是搶勘兵衛的,而勘兵衛每次搶位子也都搶久藏的。

※※※※

當夜晚降臨時,祭祀活動也從對天轉成對人。農民們圍繞著營火交談歡唱,笑語聲隨著火光飄向天際,令人幾乎忘了他們即將面對的戰爭。

久藏坐在離營火有一段距離的石頭上,一面當哨兵一面休息。金髮青年微微轉動發酸四肢,大風吹玩起來意外的耗體力,或者說,和勘兵衛搶東西意外的耗體力。

「久藏,接住!」

勘兵衛的聲音讓久藏沒憑本能砍破酒瓶。他握住拋上來的土瓶,安靜看著勘兵衛跳上大石,坐在自己身邊。

「等天亮後,村子又要恢復備戰狀態了。」

「嗯。」

「能快樂也只有現在了。」

「嗯。」

「所以不過去玩玩嗎?」

「下午玩過了。你故意讓我當鬼嗎?」

「算是。一直不動很無聊吧?」

「嗯。」

久藏和勘兵衛有一搭沒一搭的對話。假如換作別人,他一定會立刻拉開距離拒絕交談,或是完全無視對方存在。但在面對中年武士時則不同,即便勘兵衛說的都是久藏早已體悟的話,金髮青年仍不覺得生厭。

──為什麼?

久藏仰頭將不足半瓶的淡酒喝乾,他耳邊傳來勘兵衛平緩的呼吸聲,金髮青年感到莫名安心,和一種說不出的舒適。

喜歡待在中年武士身邊的感覺,想向對方說明卻不知如何開口。不擅說話的久藏皺起眉,困擾模樣也馬上被勘兵衛察覺。

「有哪裡不對嗎?」

勘兵衛的關心讓久藏更加困擾,金髮青年轉動眼珠側看對方。先前在文麻呂那兒似乎有見過某種表達喜歡的動作,不過一時間卻想不太起來。

「勘兵衛~烤飯團烤飯團好了!」

菊千代站在營火旁猛揮手,勘兵衛點了下頭準備滑下大石。而眼見機會即將溜走,久藏連忙拉住中年武士的袖子,在對方回頭時,他也瞬間想起之前看過的示好動作。

金髮青年極不熟練的親了勘兵衛一下。在兩人雙唇短暫相接後,久藏的臉立刻難以控制的漲紅,他連看都沒看對方一眼,便轉身丟下中年武士跳入樹林中。

──心跳好快……

在林裡狂奔的久藏抓著胸口。果然,他還是習慣砍人大於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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勘兵衛依舊難寫……orz

忽視他忽視他…………

看完二十六集後發現,整部七武士最讓我傷心的不是久藏中彈,而是看到久藏的刀插在墳墓時〈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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