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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念惜抬頭瞪黃良,他沒想到好友會問得那麼直接與尖銳。

他是同性戀這件事是個半公開的秘密,家裡的人知道,、黃良、W記的店長和幾名交情十年以上的朋友都知道知道,不過除此之外就沒人知曉了。

附帶一提,乾天健屬於不知曉知道的那部份。

只是就算是知情者,也鮮少直接挑明這件事,因為他們明白何念惜不想張揚自己的性向,畢竟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友善地對待同性戀者。

黃良看著朋友刷白的臉,長長地嘆一口氣道:「你從大學入學就照顧天健到現在,你不覺得累嗎?就算只有一部份也好,我覺得你該把這份不該你扛的責任交出去了。」

何念惜默不作聲,或者說他無法回答,因為他從沒想過『什麼時候該把天健交出去』這檔事。

因為,打從他大一搬入宿舍時,乾天健的事就一直是他的事。

※※※※

乾天健在歡迎會上的表演震驚全場,甚至驚動了其他系所的學生,讓他還沒正式入學就成為風雲人物。

不管是真心仰慕還是想要沾光,大夥都想接近風雲人物,而接近風雲人物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和對方同寢室────何念惜等人就讀的大學規定大一生全體強制住宿。

何念惜和另外兩名男同學幸運的拿到這張門票,三人在眾同學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中入住,然後在短短一個月後成為全系師生同情的對象。

為什麼?因為乾天健的生活習慣和個性都太差勁了。

見到人不打招呼不說,還時常放別人鴿子與忘記歸還物品;對他人的發問沒有反應,自己卻會無預警開口打斷別人;會在半夜或清晨五點彈琴哼歌,遭到抗議後雖然安靜了卻沒道歉……諸如此類的事件層出不窮,很快就把同學的包容心磨光了。

被乾天健折磨到的不只同窗,還有系上的眾教授。

教授們本來對這位雙料榜首寄予厚望,在得知對方幾乎選了每一門課後更是有『儒子可教也』的興奮,結果乾天健不是幾乎沒來上課,就是來了後拋出令教授不知如何回答的難題。

難以相處、無法理解、特立獨行,這三個形容取代榜首、歌唱高手和混血帥哥冠到乾天健身上,讓同學們開始下意識閃避他。

然而就在這股孤立之氣即將蔓延到整個系所前,轉機出現了。

那是發生在期中考周的事,何念惜記得很清楚,雖然他至今仍不明瞭自己當時為什麼會那麼做。

何念惜和同寢的同學們熬夜苦讀,從禮拜天晚上唸到隔天三四點,倒到床上小睡片刻後再爬起來,迷迷糊糊的準備赴週一第一節的考試。

何念惜他醒的比其他同學晚了一些,起床時兩名室友已經離開房間到走廊上等電梯,寢室內只剩下他何念惜和乾天健。

何念惜瞇著眼從床上爬下來,邊打哈欠邊將書桌上的文具、講義通通掃進背包中。

過程中,乾天健一動也不動的坐在自己的書桌前,明明已經天亮了卻還是開著桌燈,把眼睛和注意力都埋在手裡的書頁中。

乾天健不理人也不關心別人,這點同寢的室友通通知道,因此何念惜也沒有主動打招呼的念頭,就這麼扛起背包拱著背走向門口。

在他跨過寢室大門前,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衝動,停下來回頭看了乾天健一眼。

何念惜的視線穿過乾天健的肩膀,落在對方手中的書本上。

那本書上貼滿便利貼,寫滿筆記和筆直的重點線,紙張也因為被過度翻閱而有點捲曲,不過讓何念惜無法將目光轉開的不是書的狀態,而是那是什麼書──那是他們週一第一堂課的參考書籍。

乾天健其實有在認真準備考試嗎?何念惜被自己的判斷嚇到,畢竟所有人都知道乾天健翹最兇的就是週一第一堂課,而按照大學生們的習慣,哪堂課缺課最兇就是最討厭那堂課,最討厭的課別說用心準備,臨時抱佛腳拚個及格就不錯了。

但是不管乾天健是討厭是喜歡,用心準備還是隨便準備,只要他不去考試就只有零分可拿。

「念惜!再不過來我們要走啦!」室友們在走廊上大叫。

「聽到了,等我一下馬上來!」

何念惜探身匆忙地回話,往前踏了一步又退回來,瞪著乾天健手中的書、書邊的成堆筆記片刻,鼓起勇氣上前呼喚:「嗨天健,第一節課快開始了喔。」

「……」

果然沒有反應──何念惜在心中嘆氣,望著石頭一般的室友,深吸一口氣直接把對方手中的書抽走。

乾天健肩膀一震緩慢的抬頭往後看,但是眼中沒有何念惜預期的火氣或惱怒,只是單純的迷惑,活像是找不到玩具的孩子。

這種眼神讓何念惜準備好的解釋、催促或防備通通滾出腦袋,垮下肩膀回望乾天健問:「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乾天健想了想後搖搖頭,從動作到表情都看不出一絲愧疚。

何念惜有種體內空氣被抽光的錯覺,他強迫自己掙脫無力感,把乾天健拉起來推到一邊,自行動手把對方桌上的書與筆丟到應該是書包的袋子中道:「已經七點半了!距離第一堂課只剩下半小時,如果你打算參加考試,最好快點準備出門。」

「……」

「別站在那邊發呆!你有要換衣服嗎?除了我手上這本還有什麼書要帶?錢包和手機呢?」

何念惜抓著乾天健的背包在書桌前打轉,快速將必要物品收拾好後,將比自己高又大上一號的混血青年推往電梯。

電梯前的室友見到乾天健嚇了一大跳,忘記禮貌指著對方的臉問:「為什麼他也來了!」

「因為他和我們上同一門課。」

何念惜將一票人塞進電梯中,以足夠會讓手指發痛的力道按下一樓的按鍵,裝出不耐煩的樣子掩蓋自己的緊張。

他不算特別勇敢的人,只是憑著一股莫名衝動將乾天健拉出房間,不去想也不敢想事後對方會有什麼反應。

這種胡來的事我絕對不要幹第二次──!何念惜這麼告訴自己,可是當他第二天起床,發現乾天健又複習功課到忘記考試時,還是用同樣的方式把人推出去,然後第三天、第四天也……。

等到何念惜回過神時,他已經盯著乾天健上課、下課、吃飯、洗澡、交作業、參加聯誼……將近一學期,連對方的學號和、身分證字號、手機號碼、電子信箱、臉書帳號都不知不覺背下來。

我到底在幹什麼?何念惜瞪著桌子上一大堆寫著乾天健名字的書信、作業和繳費單,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幫乾天健處理事情後,將紙張疊好放到隔壁桌上。

乾天健在桌前閱讀原文書,他聽到聲音轉頭看向何念惜,藍淺色眼瞳透明如玻璃珠。

這樣何念惜的胸口縮了一下,遲疑片刻後小心地道:「天健啊,我覺得你這半學期和班上同學也混熟了,以後應該不用……」

「阿惜,為什麼你總是幫我?」

何念惜沒料到乾天健突然會開口,錯愕了幾秒才回答:「因為你看起來就很需要幫助啊,不看時間不記事情,不跟人交流甚至不會好好回話,你能長到這麼大真是奇蹟。」

「我是奇蹟?」

「各方面都是。」

何念惜沉著臉全盤托出:「總之你這個人的生活和社交技巧都太差了,我看不下去才插手。」

「你會插手多久?」

「什麼?」

「我,你會插手多久?」乾天健指著自己的臉問。

何念惜張口想把預備好的答案說出──到今天為止,但是某種無以名狀的情感攔阻了解答,讓他說出完全不同的話語:「到你能自立為止,不過我想那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乾天健放下手稍稍垂下頭,一開始何念惜以為對方的姿體語言代表失望,正要更正自己的回答時,他聽到低沉的笑聲。

沒錯,是笑聲。

乾天健抖著肩膀,單手壓住著桌子維持平衡,眼眶中充滿被笑意逼出來的閃亮淚水,薄而優美的嘴唇被歡快的大笑所佔滿。

笑得前撲後仰的乾天健非常的沒形象,但是也非常的耀眼迷人,比他唱歌、演奏或閱讀時都迷人。

何念惜聽到自己心中某個角落發出警報,告訴他應該馬上撤退,但是他毫不留情的拒絕這個聲音。

因為這是何念惜第一次看到乾天健笑得如此開懷,在這之前,對方連微笑的次數都屈指可數,他捨不得破壞室友難得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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