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雙煞前傳】第三十二回 無眠

短小的身軀在樹影中跳躍，一步步接近靜謐的庭院，翻飛的黑色殭屍袍沒入夜色中，睜大的雙眼直盯著透出亮光的房間，將影像送入主人的腦中。

「太師...我們這樣做...會不會有點失禮啊？」在另一邊的小築臥房中，軒轅不放心的瞧著詭太師，詭太師坐在床上的姿態相當悠閒，深藍色的雙眼瞇成一條線，搭配著微開的雙唇，給人一種半醉的迷濛感。

「不會被發現的...」詭太師輕聲細語的回答，隨著自身與使魔同步的影響，他也漸漸陷入半恍神的狀態，倚著床柱的身體微微下滑，彷彿隨時會睡去。

「太師？」軒轅傾向詭太師，對方失神的程度看的他忍不住心慌，但又不敢貿然碰觸施術中的肉體。

詭太師微微一笑，將手掌放在軒轅的腰上，瞇眼輕吻上軒轅的臉頰道：「你先睡吧...我可能會持續這種狀態一整夜。」

軒轅不放心的看了詭太師一眼，在鑽進被窩前還不望提醒道：「...要小心喔！」

「我會非常小心的。」詭太師幫軒轅拉好被子，瞇起的藍眼投向窗外飄動的月影，注視著另一雙瞳中的景象。

※※※※

－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關閉的窗扉吹不進風，也飄不來熟悉的香，臥在藍榻上的柳雪香撫弄著枕頭邊的羽扇，扇身華麗的裝飾，以及以紅色調為主的羽毛和四周的素雅相當不合，也明顯非此地主人之物。

「你又迷上哪朶花兒了？白虎。」

柳雪香拿起羽扇，模仿著記憶中人的動作，輕柔的擺動是溫柔、大動作的揮劈是反駁，至於掩唇的輕笑，是魅惑也是謊言。

「那些美妾，可又對你升起了佔有之心？」

面對那情感如浮雲的男人，柳雪香總是很機警的收起心中的妒忌和憂傷，因為白虎最怕被別人絆住，被別人限制住，所以他只能藏起一切欲求，臥躺在榻上，等著紅艷之人主動推開門扉。

沒有比毫無終止的等待更讓人無助，但為了避免永遠見不到那人，柳雪香只能等，從日落的黃昏等到月升的夜半，從月升的夜半等到朝陽微亮的清晨。

「我怎麼會喜歡上你這種人呢？」

柳雪香苦笑，回憶起從朱雀那兒聽來的趣事，據說詭太師在遇上軒轅之前，是個桃花朵朵開，朵朵不多留的花心男人，就這點而言，太師和白虎倒是十分相似。

那麼，是什麼讓這些浮雲遊子定下心呢？柳雪香回想著詭太師平日的一舉一動：詭太師常露出微笑，那種微笑十分完美，看上去帶著些許邪魅，只是不帶感情。

詭太師的真情只在軒轅面前展現，因為軒轅對太師而言，是特別的存在。

「那你不願意為我定下，是因為我不是特別的存在嗎？」

即使不想胡思亂想，但當四周空氣全都靜止無聲時，心中的不安還是會猛烈的跳出，對白虎而言，柳雪香只是眾多紅粉知己之一，而不是〝唯一〞，這等殘酷的現實一直是他所刻意忽視的，但在這寧靜無聲的深夜，隱藏的現實卻萬分清晰了起來。

「我也...漸漸無法忍受一個人了...」

柳雪香輕輕的嘆了口氣，正要起身放下床帷時，緊閉的門扉漏出細碎腳步聲，柳雪香的動作也隨之停止，他心中的歡欣只維持了不到半秒，就因為辨識出腳步聲非所待之人而消散。

腳步聲停在門外，接著響起敲門聲，簡潔有力的兩敲是詭太師敲門的習慣，柳雪香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表情，想不到詭太師會讓軒轅獨寢。

「進房吧...」柳雪香整理好凌亂的長髮、衣袍，凝視著緩緩開啟的門，門外走入的不是想像中修長的銀影，而是孩童般稚嫩的小殭屍。

「果...不會留軒轅獨眠啊...」柳雪香望著小殭屍，等著對方說出來意，沒想到黑衣殭屍卻走向桌案，背著主人不知在準備什麼。

〝小軒很擔心你。〞小殭屍拿起寫有秀勁字跡的紙，以字代口。

「你是為了軒轅才來這兒？真令人失望啊～」柳雪香以玩笑的口氣轉開話題，軒轅和朱雀都知道他與白虎走的近，但兩人真實的相處模式，卻不是柳雪香想讓義妹們知曉的。

〝但巫女大人期待的人也不是我，不是嗎？。〞舉著宣紙的小殭屍動了動嘴角，幼小的臉上掛著沉穩的笑。

「是啊...我所期待的人...」柳雪香斂起眼，漸弱的聲音沒有說出完整的句子。

〝在等白虎？〞

剛柔並濟的黑字讓柳雪香猛然睜大了眼，他克制下心中的波濤，嚴肅的警告詭太師：「不准告訴軒轅。」

〝我會被罵的啊～〞

「你就說我不准你說，軒轅不會追問的。」

小殭屍聳聳肩表示接受，小小的手握筆急書，流暢的行書詢問著表情僵硬的柳雪香〝那麼至少讓我陪你到天亮吧！一個人很難受的。〞

「...不用。」柳雪香緩緩轉頭凝望高掛天頂的月牙，冷漠的反應是個掩飾，掩飾因為對方的體貼而湧出的淚水。

其實，柳雪香很希望能有人陪著自己，但他知道有另一個人正等著詭太師，一如他正癡癡待著心上人。

小殭屍意味深長的看著柳雪香的側臉，毫無動作了好一會後，他再次揚起紙張〝我有點睏了，不知巫女大人能否暫時保管我的使魔？明日會親自取回。〞

「你要...留下這個？」

柳雪香指著小殭屍的身體，小殭屍微笑的點點頭，寫下〝可以拿來當抱枕喔！〞。

意思一傳達完，小殭屍的身體便輕輕一晃，小臉蛋也恢復幼童的天真好奇的表情，蹦蹦跳跳的走到柳雪香身邊，柳雪香摸摸小殭屍的頭，細嫩玉手滑至小小的肩膀，在額抵上小殭屍胸前的圖騰時，柳雪香的淚水也結成晶鍊，從眼眶中流出。

「你真是...好溫柔啊......」

※※※※

「呼...」坐在床沿的詭太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擱在棉被上的手也同時感覺到輕柔的碰觸，於是他低下頭，對上軒轅在黑暗中閃爍的眼眸。

「我不是要你先睡嗎？」詭太師撫上軒轅滿是疲憊的臉，以帶著笑意的聲音輕輕責備。

「你不在，我睡不著。」軒轅回答，並坐起身問：「雪香姊睡了嗎？」

「暫時還醒著。」詭太師掀起棉被的一角，一面拉著軒轅躺下一面道：「我好累喔～小軒不要問了啦...」

「...太師。」

軒轅的口氣突然轉為正經，讓準備入眠的詭太師的神志瞬間轉回清明。

「你剛剛的口氣...好像在撒嬌。」軒轅貼近詭太師的臉，這真是太稀奇了，太師居然也會撒嬌。

「我好累...這件事併入明日的討論。」

詭太師將手環住軒轅的腰，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轉移話題，真讓他不知該慶幸還是責備自己失態。

「...晚安喔！太師，好好休息。」軒轅閉上眼，放心的沉入睡眠中。

「晚安。」

在閉上眼前，詭太師下意識的看向窗外，〝他〞不在，所以你也睡不著嗎？巫女大人。


────────────────────────────────

（本文編號第九十九）

下週期末考，假如沒修刊表示貓又不務正業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