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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民在不少影視或動漫作品中,見過主角或配角們躲在牆壁後、角落裡、暗巷中偷窺朋友與陌生男女的約會,而他對這種偷窺之舉一向嗤之以鼻,因為此類偷窺十次中有七次會被發現,六次純屬混字數頁數或秒數,五次只是製造誤會。

總之在王安民心目中,以彆腳的偽裝、彆腳的姿勢,躲在彆腳的小空間中偷窺是件蠢事。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穿著無限接近MIB與全員逃走中的獵人的黑西裝,和上官蒼嵐、克莉娜娜、朵露、巫希四人──他們也是相同打扮,窩在義式餐廳的六人桌邊,以掛簾為掩護窺視對角線那端的桌子。

那張桌子上坐了三個人,一個是燙著大捲髮的中年女性,王安民對這人有印象,他曾在自己所居住的社區中看過對方好幾次;中年女性身旁坐著另一名年輕女子,女子的五官和中年女性有點相像,不過王安民沒見過此人。

兩名女性的年齡不同,但都畫了精緻的容妝,穿上精緻漂亮的禮服,中年女性穿著旗袍,年輕女性則是艷紅色的連身裙。

而相較之下坐在他們對面的年輕男子就簡單多了,他只有穿著素色襯衫、西裝褲與深色外套。

不過即使如此,餐廳內的客人與服務生的目光還是集中在年輕男子身上,為什麼?因為這名男子有一頭閃亮的金髮、晴空似的眼瞳,媲美電影明星的英俊面容,以及王子殿下似的氣質。

此人是王安民的鄰居、上官蒼嵐與巫希的同居人、克莉娜娜的師父、朵露的暗戀對象──雖然當事人完全不承認,外表看似無害純良青年,內在卻是威震宇宙的泰利耶之戰地球方代表,天鵝騎士雷恩。

而雷恩也是他們五人縮脖子夾手臂躲在角落的原因,而這個原因……追究起來既不複雜也不遙遠,就只是王安民等人在放學返家時意外看見天鵝騎士和兩名女性一起出家門,引動四個人的好奇心──王安民不承認他也好奇──後,換上朵露自稱有『隱匿敏捷』功能的超顯眼西裝,跟蹤對方來到義式餐廳。

「那個白色惡魔在打什麼鬼主意?」

上官蒼嵐的話聲將王安民拉回現實,他轉向左手邊一臉嚴肅的好友,垮下肩膀糾正道:「在打鬼主意的是我們吧?我們要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在雷恩先生發現之前快走啦。」

「我們不會被發現。」

朵露推著鼻樑上的黑墨鏡道:「我和殿下有設下隱身術,而且還穿上人類電影中的追蹤、隱匿專用服,旁人不會注意到我們。」

「最好是不會!我們進門時,店裡面超過一半的服務生都看過來了。」王安民激動但小聲的提醒。

「那是因為我和殿下不小心閃神了一下,對吧殿下?」朵露轉頭問。

克莉娜娜愣了兩三秒才回答:「當、當然,我當時忽然想咳嗽,所以一時不察讓隱身術解除了二分之一秒。」

「才不只有二分之一……巫希你在幹什麼?」

王安民盯著桌子另一端的巫希,橘子色小道士的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平板電腦,而且正用手指猛戳螢幕。

「巫希找到了菜單!」

巫希翻轉平板電腦,亮出上頭的菜餚圖片和一長串菜名:「巫希想把上面的菜都吃光。」

王安民的肩膀斜向一邊,正想低吼『我們不是來吃飯的!』時,耳朵忽然聽見哽咽聲,回頭便看見和雷恩九十度鞠躬,而與他同桌的年輕女子則遮著臉哭泣。

王安民瞪大雙眼,轉向一直專心偷窺的上官蒼嵐問:「發生什麼事了?」

上官蒼嵐指著哭泣的年輕女子道:「那個御姊忽然抓住雷恩的手激動的說了一些話,雷恩慌張的回了一些話,那個御姊再度激動的講話,然後雷恩站起來鞠躬,御姊就哭了。」

「他們說了什麼?」王安民問。

「不知道,距離太遠聽不到,不過我想……」

上官蒼嵐雙手一拍道:「『其實我今天是要告訴你,我已經懷上你的孩子了。』『這、這怎麼可能!』『是真的!我該怎麼辦?萬一我的老公發現的話……』『對不起,我會負起責任做掉妳老公。』『嗚嗚嗚,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應該是如此吧。」

「最好有可能是如此!」

王安民、克莉娜娜和朵露同時用氣音大喊,而且也一同伸手拍上官蒼嵐的頭。

「師父才不會做那麼不負責任的事!」

克莉娜娜惱火的駁斥,站起來瞪著上官蒼嵐道:「師父是……『雷恩師父,請收我為徒吧!』『欸,這麼突然,我還沒有心理準備。』『我想成為京城第一很久了,請幫助我達成願望吧!』『對不起,我已經有娜娜了,而且我不會讓出京城第一。』『不不不不不!』應該是這樣子。」

王安民的嘴角抽動兩下道:「殿下,妳把兩種情境混在一起了吧……」

「對不起殿下,但我覺得不是那樣耶,我想是……」

朵露摸著下巴嚴肅的道:「『請和我一起研究怎麼炸薯條最好吃吧!』『薯條?但我是地瓜派……』『地瓜!地瓜什麼的是邪道啊!』『抱歉,我已經立志要成為京城第一的炸地瓜王了,薯條什麼的我一吃就會想吐。』『啊,那我們就是敵人了,我不要啊!』這個比較可能。」

「這比蒼嵐的版本更不可能吧!」

王安民低吼,抓著頭髮挫敗地道:「然後別再玩霍元甲的梗了啦,如果要回答就認真回答,別丟出一堆莫名其妙的……」

「『我喜歡妳很久了,請和我交往。』『啊、啊?您這麼突然是……』『一點也不突然,我在你搬進社區時,就愛上你了,請和我交往。』『……對不起。』『嗚嗚嗚嗚嗚。』」        

「這個版本聽起來合理多……欸?」

王安民抬起頭,望著吐出最合理說法的人──雷恩本人,因為驚愕和恐懼而忘記呼吸。

其他人也是,扣除仍在點餐的巫希,眾人全都進入石化狀態,盯著站在桌邊的天鵝騎士。

「可以挪一個位子給我嗎?」

雷恩問,他看著克莉娜娜和朵露僵硬地往窗邊移動,吐一口氣座上兩人讓出的空位,朝著巫希舉起手道:「幫我點一分肉醬義大利麵和啤酒,我需要一些能放鬆身心的食物。」

「巫希點!」巫希點著頭回答。

「謝謝。」

雷恩靠上椅背,望著仍舊處於呆滯狀態的朋友們,露出燦爛但叫人不寒而慄的笑容道:「有人願意解釋一下,為什麼你們在line上告訴我要去圖書館,人卻在這裡的原因嗎?」

「……」

「……」        

「……」

「不知道怎麼解釋沒關係,你們可以慢慢想。」

雷恩微微瞇起藍眼,拿起桌邊的紙本菜單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先解釋一下,首先,泰利耶之戰的騎士沒有讓人類女性懷孕的機能;第二,我個人不是很在乎名次,所以如果有人想要京城第一--姑且不論我並不是這點,我會祝福他;第三,我是薯條愛好者;最後,提醒你們一聲,德國牧羊犬的聽力很好。」

王安民看著明顯散發不悅力場的天鵝騎士,再次確定以彆腳的偽裝、彆腳的姿勢,躲在彆腳的小空間中偷窺是件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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