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有年齡限制的一篇,所以要設密碼。

密碼提示:和BL並列為腐界重要語的四字小寫英文;沒有高潮、沒有結尾、沒有意義。

猜不到的話請洽辜狗大神!


駐留之地的皇宮不因夜幕低垂而寂靜,反而燈火通明奴僕官員們來往不斷,沒有一點歇息的跡象,所有人都忙著為明日的訂婚大典做最後確認。

沒錯,明天就是駐留之地第一公主馨尼若殿下,和一海之隔的誕生之地王儲黎斯特殿下的訂婚儀式,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差錯。

而在一群群聚在走廊、大廳搬東西送東西或討論明日儀式的宮廷人士中,卡瑞迪爾就更加不顯眼了。

以身分來說,卡瑞迪爾比長廊內所有人都尊貴──他是駐留之地的王儲,雖然目前仍接受皇姊馨尼若、舅舅的輔政,仍是名義上的統治者。

可是以存在感和外貌而言,這位年僅十六歲的少年又纖細文弱的不符合自身稱號,清秀的五官欠缺皇室成員的威勢,鵝黃色髮絲與淺綠色雙眼更是柔和如雛鳥。

因此即使卡瑞迪爾已經提著竹籃走過大半條走道,卻沒有奴僕官員注意到王儲到來。

直到卡瑞迪爾進入外賓居住的偏殿,才被誕生之地的侍衛攔下。

侍衛低頭盯著矮自己一個半頭的少年,頓了一會才透過對方的穿著想起來者為何,連忙鞠躬道歉:「原來是卡瑞迪爾殿下!下官失禮了,竟然攔阻您,請原諒下官!」

「不用向我道歉,是我沒事先通報。」

卡瑞迪爾用雙手捧起竹籃,努力撐著對他來說太沉重的籃子道:「請問黎斯特殿下睡了嗎?我想送些私人禮物給他,如果能撥空聊聊就更好。」

「請您稍待,我去請示黎斯特殿下。」

侍衛壓著配劍往回跑,不消片刻就返回崗位,和幾位誕生之地的男官共同領卡瑞迪爾去自家殿下的房間。

卡瑞迪爾對此開心又失望,他知道黎斯特無論多晚都不會拒絕自己來訪,因為他是他的好友、情感上的弟弟以及未來的小舅子。

不過他真正希望擁有稱謂,卻不屬於上述任何一個。

※※※※

卡瑞迪爾第一次看到黎斯特是在八歲時招待誕生之地使節的國宴。

那時父皇、母后都還健在,他眾多的異母兄姊弟妹們也都還沒因政爭被流放、遠嫁或死亡,鄰國的使者、貴族和本國王族齊聚在彩繪廳堂下,觥籌碰撞聲幾乎要將夜晚掀開。

卡瑞迪爾不喜歡這種華麗喧鬧的場面,而場內的賓客們顯然也對年幼的小小王子沒太多興致,讓他能非常輕鬆的溜出宴會,到大廳後方的小花園喘息。

同樣是皇宮,筵席所在的廳堂和幾條走廊之隔的花園簡直是兩個世界,灌木、花朵幽靜的隨風輕晃,耳畔除了石砌水道的流水聲就只剩下蟲鳴,令卡瑞迪爾被擁擠、陌生人拉緊的心鬆懈下來。

他坐在迴廊的白石階上,注視被月輝照上一層紗的庭院、水道,突然很想將自身融化在景色中。

而他也行動了,只是在起身時忘記自己坐太久,腿一麻動作一快就往前摔。

「哇啊!」

「小心!」

卡瑞迪爾的臉停在石版地上方一公尺,盯著石地五六秒還反應不過來,直到被拉回迴廊才大大吐一口氣,跪在地上壓著狂跳的心臟猛喘氣,直到手腳不再發抖才抬頭道:「謝、謝謝……咦?」

卡瑞迪爾抬頭盯著自己的拯救者,他原先以為出手的是侍衛之類的人,沒想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卻是一名比自己高一個頭、年長些的黑髮華服少年。

「你沒事吧?」黑髮少年問,同時蹲下來近距離注視對方,深藍色眼珠中映著卡瑞迪爾通紅的臉。

卡瑞迪爾有種要被那雙眼吞進去的錯覺,本能的往後縮,結果再度重心不穩摔向後方。

黑髮少年伸手揪住卡瑞迪爾的衣領,單靠一隻手就把人拉正。

此舉讓卡瑞迪爾更加慌張,困窘的猛揮手道:「啊那個……對不起對不起,我……」

「你是這裡的人吧?」

「……是。」

「那就好,我正想找本地人幫忙,要在不熟悉的地方尋人太困難了。」

「你……不您在找誰?」

「我的妹妹克蕾。你有看到一個和你差不多高,褐色卷髮黑色眼睛穿紅禮服的女孩子嗎?」

卡瑞迪爾低頭認真回想自己見過的人,想到眉頭打結都沒找出相同特徵的人,只好搖搖頭回應。

黑髮少年困擾的皺眉道:「沒有啊。克蕾這孩子真是……都跟她說過不要亂跑了。」

「我們可以一起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卡瑞迪爾在一股衝動下提議,大膽的建議引來黑髮少年訝異的回望。

太直接了嗎?還是應該要先正式打招呼然後再詢問需不需要幫忙,自己果然在應對上比兄姊們差上一大截,要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卡瑞迪爾腦中冒出數不清的責備,將原本就嬌小瘦弱的身軀壓的更加單薄。

同時,也將真正需要關注的問題──一向內向的他怎麼會主動想幫助陌生人──推至九霄雲外。

沉默隨時間變得越加凝重,就在卡瑞迪爾決定道歉收回提議時,黑髮少年開口了。

「那就拜託你了。我是黎斯特,黎斯特˙泵˙達魯佐姆,誕生之地第一王子,你呢?」

※※※※

「卡瑞迪爾˙斯岱˙瑟斯提夫殿下這邊請。」

男官一左一右打開雙扇門,和其他侍者一同躬身送卡瑞迪爾進房。

這種陣仗不管卡瑞迪爾經歷過幾次都不習慣,緊抓手中的籃子──一路上有不少人想代勞,但他都沒交出去──往房內快走,直到看見想找的人。

那是一名年約二十的黑髮青年,他因為忙碌沒時間換下晚宴時的禮服,只有脫下作工繁複的長外套、背心和領結,只穿絲質白長衫和自己的屬下談話。

青年的屬下幾乎都是武人,但是即使夾在一大票武裝壯漢之間,他仍不減風采,依舊昂然俐落如新磨的寶劍,又或說是符合某位吟遊詩人給予的美稱──星霞王子黎斯特。

卡瑞迪爾遠遠望著青年,如同過去每次見面時心跳加速,繃緊神經抓不到開口的時機。

終於,卡瑞迪爾等到對方轉過頭,露出喜悅又有點愧疚的笑靨輕輕點一下頭。

那是表示〝抱歉,再一會就好了〞的動作,卡瑞迪爾淺淺搖頭,告訴對方他可以等。

黎斯特把目光放回屬下身上,恢復一國王儲該有的威嚴儀態道:「明天就按照路徑走,今天大家都辛苦了,都下去休息吧。」

「遵命!」

滿房間的人一下子走光,剩下卡瑞迪爾、黎斯特和三四名佈置宵夜的奴僕,而最後這點人也在工作完畢後倒退離房。

卡瑞迪爾突然有點呼吸不順,正想把籃子暫時放下深呼吸時,黎斯特單手拿走提籃,用空著的那隻手拍他的背脊低語:「你的身體啊……」

卡瑞迪爾連忙澄清:「這幾年有比較好了!我早上都有去花園跑步練體力。」

「跑步……別給自己太多負擔就行。」

「我會注意。」

卡瑞迪爾低下頭,其實他的身子並沒有黎斯特想像中那麼脆弱,之所以每次見面都又喘又臉紅全是因為……

「不過能在訂婚前晚和你獨處真是意外的奢侈。」

「奢侈?」

「奢侈的放鬆時間。」

黎斯特把提籃放到矮凳上,伸展健壯如豹的手臂側頭道:「你有能讓人不自覺放鬆的氣質,對我來說比小憩片刻還有用。卡瑞爾就像夏日的小雨,給人很舒服的感覺。」

卡瑞迪爾的臉瞬間轉紅,雙手交握惶惶不安的道:「這、這太誇獎我了,我才是……很榮幸能和黎斯特在一起。」

「……你容易緊張這點也是從小到大都沒變。」

「對不起。」

「不用道歉。」

黎斯特輕拍卡瑞迪爾的肩膀,偏頭看提籃,指著上頭的白布問:「這是要給我的嗎?」

「是!是我自己準備的禮物。」

「那我就打開來看看囉。」

黎斯特先起白布,看著籃子中的酒瓶數秒,頗為意外的低語:「是酒啊,我還以為你會送我你的畫。」

※※※※

卡瑞迪爾和黎斯特在找到人前,就先被場外侍衛發現,導致兩人的尋人之行以失敗告終,

不過就在他們被拎回大廳後沒多久,黎斯特的妹妹克蕾也帶回宴會,算是有驚無險的結束失蹤事件。

只是在黎斯特隨使節返回誕生之地前,卡瑞迪爾都沒能再和對方說上話,就連送行時都被排在角落遠遠望著車隊。

卡瑞迪爾以為那就是兩人最後的交集,直到黎斯特留下作客的妹妹──他在稍微年長後才知道原來對方其實是人質──希望能拿他的畫作為自家兄長的生日禮物。

「卡瑞爾的畫很溫暖很漂亮,我想寄給哥哥,可以畫一幅給我嗎?」

克蕾將卡瑞迪爾的呆滯誤解為拒絕,再三拜託拚命請求,殊不知對方是高興到說不出話來。

卡瑞迪爾花了一個月作畫,每晚和畫架一起站在廳堂後的小花園,把靜謐的夜色、搖曳的小白花、晶瑩的流水,和兩人第一次見面時胸口小小的悸動描進畫布裡。

然而他畫的太認真,以至於在把畫送上通往誕生之地的船後,才想起自己沒留下隻字片語,失落與空虛驟然竄升。

卡瑞迪爾深深的認為,自己是個笨拙無用的人。

送禮的船開去又開回,回程時裝滿黎斯特回送給妹妹的禮物、寫滿家鄉事的書信,卡瑞迪爾看著皇姊和克蕾──姊姊已經是克蕾最要好的朋友了──拆禮物拆信件,掐著衣襬正想回畫室時,克蕾把一封蠟封的信遞給他道:「這是哥哥要給卡瑞爾的信。」

卡瑞迪爾雙手接下信,翻過來看著信封上流暢、略帶菱角的字跡,花了快一分鐘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的名字。

他懸著一顆心折斷蠟封,取出裡頭平整折起的信,小心翼翼的展開閱讀。

信紙沒有寫滿,扣除開頭結尾大概約只有半張紙不到;內容也很簡單,可以濃縮成兩句話:謝謝你的畫,沒時間一起遊覽貴國皇宮的景色真是可惜。

卡瑞迪爾衝著後一句話,將皇宮內的山丘、湖泊、森林……所有他認為值得描繪的景物素描下來,寄去誕生之地給黎斯特。

這回他也沒有留下字句,但原因不是忘記,是操勞過度沒力氣寫,連最後的署名都是拜託姊姊馨尼若代簽。

送畫的船又搖搖晃晃的出航,隔年春天才又返回駐留之地的港口。

這次黎斯特送回的是刻有家徽的木劍一把,以及厚厚一疊被馨尼若批為〝流水帳,沒文采〞的信件。

但對卡瑞迪爾而言,這些充滿生活瑣事的信件是無價之寶,每當他捧著信紙閱讀,就好像親眼瞧見黎斯特對自己說話。

沒錯,是對自己,只有對自己說話。

卡瑞迪爾用最慎重的方式保存信,將普通的信紙用絨布、檀木盒子保存,只在太陽無法直射的地方閱讀,如此小心的對待招來馨尼若的訝異和小小嫉妒,但他只能笨拙的安撫姊姊的不滿。

卡瑞迪爾很喜歡這位異母姊姊,異母姊姊也非常疼愛他,但兩人間仍舊有無法突破的橫溝。

姊姊和他就像光與影一般,一個是才貌文武雙全、被稱為金穗公主的耀眼美少女,一個是只能透過畫筆建構自己世界的體弱少年,卡瑞迪爾知道無論姊姊多愛自己,都無法理解他心底空著什麼。

所以他也不試圖解釋,以免讓姊姊誤以為她做的不夠多而傷心。

卡瑞迪爾在身體康復後繼續作畫,他畫自己常常凝視的角落、散步的地方,以及心中綜合現實與夢想的美景,並且偷偷在角落或陰影中藏入小小的人影。

那是他心目中的黎斯特,每晚每日每次睜眼都在腦中勾繪的容顏,但礙於思念的沉重從未清晰過。

※※※※

「我還以為你會送我你的畫。」

黎斯特拿起酒瓶,一面轉動瓶子一面低語:「沒想到你會送酒,是在提醒我要練酒量嗎?」

「我怎、怎麼會……」

「開玩笑的,我知道你沒有惡意。」

黎斯特將酒瓶放到圓桌上,走到靠窗的櫃子旁找開瓶工具,翻找片刻後突然停下,失神的看著窗外。

卡瑞迪爾也跟著往窗外看,繁星鑲在黑絨般的天空中,寧靜的像永恆。

永恆……卡瑞迪爾的心頭微微抽動,為了終止思緒而開口問:「請問是有哪裡不對嗎?」

「沒有。」

黎斯特摸出工具,拿著酒瓶回到桌邊笑道:「只是想到你送給我的第一幅畫,天空部分和今天很像。」

「我當時的技巧還不好,沒辦法畫得一樣……」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畫比較美。」

「真的?」卡瑞迪爾的上身稍稍彈起來,接著才驚覺自己太激動,尷尬的猛抓衣襬。

「當然是真的。」

黎斯特放下酒瓶去順卡瑞迪爾的髮絲,靠在對方所坐的椅子邊注視窗戶:「自然美歸美但沒有感情,很多時候還挺殘酷──我是指需要露宿時,但你筆下的自然相當柔和,好像一草一木都在作夢一樣。」

卡瑞迪爾不知道要回什麼話,他的確是抱著做夢的心去畫給黎斯特的畫,但那個夢是……

「既然有開瓶的工具,也有杯子,就不喝酒就太過不去了。」

黎斯特低頭看卡瑞迪爾問:「願意陪我喝嗎?」

卡瑞迪爾訝異的問:「你願意喝?」

黎斯特愣了一會反問:「你不就是要喝才送酒來?」

「是,可是你在宴會上就算別人勸酒也……所以我我……」

「是你送的我才喝,要不然……不過我也該認真練酒量了,老是靠別人擋、被馨尼若鄙視我可受不了。」

黎斯特回到桌旁,邊拿杯子倒酒邊叮嚀:「如果我又像上次那樣失禮,你要負責阻止我喔。」

「咦!就只有我嗎?」

「讓別人見到我酒後失態的模樣,我的形象不就毀了?拜託你了卡瑞爾。」

黎斯特呼喚卡瑞迪爾的暱稱,口氣輕鬆微露寵溺,卻深深重擊聽者的心。

※※※※

在第一次見面後,卡瑞迪爾等了整整四年才又見到黎斯特。

場景同樣是晚宴,可是這回黎斯特不再是會被主客人忽略的小孩子,是代表誕生之地皇帝的使節,坐在主人身邊沉著應對。

卡瑞迪爾的位子和四年前沒什麼改變,他在長桌末端遠望黎斯特,看著對方和父皇、姊姊馨尼若談話,絲毫不因身在異地或面對陌生王公貴族恐懼。

當然,也從未有機會把目光放到桌子末尾。

卡瑞迪爾單方面遙望黎斯特,耳邊迴盪其他賓客對使節的評論,內容不外乎黎斯特殿下如何天縱英明、少年得志,每日需要接見的臣民有多多,要批閱的文書又多的多高……

卡瑞迪爾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其實自己只是那些〝多多〞的其中之一,即使他很清楚自己從來沒有特別到成為某人唯一的存在。

要在宮廷中維持身心的堅固,適當的自欺欺人是必要的,卡瑞迪爾相信在這點上沒有人能做的比自己好。

所以當他返回房間想再次閱讀那些信件時,壓根沒料到黎斯特會在房裡。

卡瑞迪爾呆呆看著超過十名名高大威武或斯文俊秀的男人圍著自己猛道歉,拚命解釋自家主子平常不是這樣,全是因為被他們硬灌酒才失控,希望王子殿下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們家主子……

誕生之地武官、文官的聯合道歉最後被路過的馨尼若打斷,姊姊難得當眾發火,先強悍的把人通通踢出去,然後捲起袖子準備進房對付黎斯特。

卡瑞迪爾連忙阻止,好說歹說外加克蕾幫忙,才讓馨尼若勉強同意黎斯特暫時借住。

於是,卡瑞迪爾和黎斯特一別就是四年,再次相遇就要睡同一張床。

卡瑞迪爾一面看著女僕整理房間、準備睡袍和替酒醉的黎斯特更衣,雙手緊扣在腿上,連吞口水卻還是口乾舌燥,最後只能到畫室拿畫布畫筆、調色盤等工具才穩住心神。

不過當僕人們把工具架好時,夜也深了。

卡瑞迪爾盯著窗外幽暗的夜空,握著畫筆一時間拿不定主意要收還是要畫,畢竟早就過休息的時間了。

「你就是用這些東西畫圖啊?」

陌生的低音襲上卡瑞迪爾的耳畔,他整個人繃緊,愣了好一會才想起這是黎斯特的聲音──他上回聽他說話時,對方還沒變聲。

「是嗎?」

那個聲音繼續問,卡瑞迪爾僵硬的點頭,怯生生的朝右上方瞄。

他看到黎斯特頸部到額頭的線條,鎖骨在短衫領口中若隱若現,脖子上的喉結偶爾因吞嚥而抖動,刀削般俐落的下巴微微散著酒氣,黑色劉海自然又張狂的散在耳上、額前。

黎斯特身上幾乎找不到少年的影子,除了那雙藍眼的吸引力。

卡瑞迪爾從瞄變成盯,癡癡凝望著黎斯特,直到被對方輕輕扣住下顎才回神。

「黎黎黎黎斯特殿下下、下!」

「叫黎斯特就好了。」

「黎斯特請請請放放放放手!」

「靠近仔細看看,你果然秀氣的不像男孩子。」

黎斯特自顧自的逼近,微醺的氣息、燒燙的體溫繚繞卡瑞迪爾,他的手臂瞬間猛縮,左上臂和與手臂連接的左側身體馬上抽筋,痛的他腳軟往下跌。

黎斯特撈住卡瑞迪爾,相當自然的把人直接擁在懷裡,瞇起眼低聲道:「怎麼還是那麼小一隻,你都沒長嘛。」

「咦唔我、我我……」

「不過這樣也好,長大就複雜了,複雜就……」

黎斯特話沒說完就停住,停頓片刻後突然把頭壓在卡瑞迪爾肩膀上,手指順著脊椎骨往下滑。

卡瑞迪爾嚇一跳,礙於抽筋只能任由對方動作。

「只在看你的畫時,覺得自己只是個自己,不用去想什麼王儲、將軍或是其他有的沒的事……」

黎斯特的手慢慢鬆開,失去意識的身體晃動兩下後帶著卡瑞迪爾往旁邊倒。

卡瑞迪爾努力維持平衡,但在抽筋剛恢復、外加兩人身高體重差下,還是不敵重力歪歪斜斜的倒在毛地毯上。

卡瑞迪爾輕推黎斯特,沒得到回應,他試著坐起來,結果非常輕鬆就脫離對方的手。

黎斯特似乎是在酒醉和疲倦下睡著了,像隻慵懶自在的大貓般側臥在毯子上,一點也不像晚宴上與眾多賓客穩重應對的犀利青年。

卡瑞迪爾坐在地上凝視那張因熟睡而放鬆的臉,緩緩抬起手靠近黎斯特,像在撫摸棉絮般輕輕貼上對方的臉頰。

好燙。

卡瑞迪爾驟然收手,收緊五指握住掌中的體溫,感覺裡頭的溫度正順著血管衝向心臟。
同時,黎斯特翻伸轉為仰躺,鬆垮的衣襟敞開,大半個胸膛和肩膀曝露在月光下,靠騎馬和劍術練出的修長雙腿一曲一直,不同姿勢營照出的陰影刺激著想像。

卡瑞迪爾只覺得有團火在胸口燒,他起身奔逃到畫架後,抓起畫筆把吞噬心神的火焰勾成黎斯特仰躺的模樣。

那張畫是卡瑞迪爾的畢生傑作,但他從未拿出來給別人看,甚至連自己也在作畫完畢後就沒看第二次。

他怕自己要是看了,會被埋在頭的情緒燃盡。

※※※※

黎斯特晃著五分之一滿的杯子道:「話說回來,我那次喝醉真的沒作失禮的事?」

卡瑞迪爾愣了一會,用力搖頭否認:「沒有!真的沒有。倒是我力氣太小沒辦法把你抬上床,害你在地上睡一夜……」

「你要是抬的動才恐怖吧。」

「為什麼會恐怖?」

「你問我為什麼……手臂借我。」

黎斯特在卡瑞迪爾伸手同時把對方的袖子往上拉,露出底下的細臂,並把自己的左臂排在旁邊比對道:「你看,差距很大吧。」

卡瑞迪爾的手臂又細又白,雖不至於一眼就看到骨頭,可是明顯比同年人纖細骨感,活像是畫作中淑女一壓就碎的纖纖玉手。

黎斯特則是標準劍士的手,肌肉緊實且帶著長期日曬的痕跡,即使在放鬆狀態也給人勇猛的感覺。

卡瑞迪爾抽回手,皺眉小聲的道:「我有努力練習,雖然還沒辦法做到你或姊姊的程度,可是……」

「別太勉強,我聽克蕾說你有昏倒在花園的紀錄。」

「那次是不小心!我之後有注意。」

黎斯特稍稍蹙眉,沉默片刻問:「卡瑞爾,我想問你很久了,為什麼要這麼逼自己?」

「逼?哪裡?」

「各方面。」

黎斯特握住卡瑞迪爾的手,認真又憐惜的道:「每次看到你的人、你的畫,或是聽克蕾提起你的近況時,我總有你在不顧一切追趕或傳達什麼的感覺,人生有目標是好事,但別把自己燃燒殆盡。」

「……」

「卡瑞爾?」

「謝謝你,我會多注意。」

卡瑞迪爾下意識避開黎斯特的眼,他沒想到會被看透到這種層度,即使自己的確將真心灌注在每幅送給黎斯特的畫中。

他太習慣被別人的光芒掩蓋,所以以為自己想說的、表達的話就算是用尖叫也無人能聽見。

然而黎斯特卻捕捉到那嘶吼的尾音,這對卡瑞迪爾來說是何等珍貴與殘忍的禮物。

為什麼他是他的姊夫?為什麼?

※※※※

卡瑞迪爾是在黎斯特返國的隔年夏天得知婚約的事,他記得那天的天氣相當好,湛藍的天空明亮到刺眼的地步,如同所有傳頌這個好消息的笑臉。

一直到太陽下山月亮升起,卡瑞迪爾才驚覺自己在畫室坐了一天,侍女們準備的宵夜早就涼掉了。

他扶著畫架站起來,腳和手都麻的不像自己的,凌亂、被顏料噴的五顏六色的畫室也陌生的可怕,散落在腳邊、窗框上與桌椅底下的畫布狂亂如惡夢。

卡瑞迪爾環顧包圍自己的混亂,單薄的肩膀抖動兩下,哭了。

這麼說也許沒人相信,但卡瑞迪爾其實是很少哭的人,他容易緊張、抽筋或昏倒,不過這些都是因為天生身體虛弱導致,在心靈上他是非常能忍耐的類型。

可是此刻卡瑞迪爾內心的激盪早已超過忍受範圍,連他賴以發洩的繪畫都無法減輕,只能把椎心的痛化為無聲的音節吐出。

他不知道自己又哭又氣吼了多久,模糊、酸痛的眼睛依稀瞧見日出的金光,最後被姊姊的陰影壟罩。

馨尼若不顧滿地顏料會弄髒裙子,跪在卡瑞迪爾面前,伸手抱住顫抖的弟弟。

卡瑞迪爾回抱馨尼若,透過彼此的接觸、長久的觀察與敏銳的感受察覺到姊姊也同樣受到煎熬。

因為他的姊姊,其實深深愛著黎斯特的妹妹克蕾。

沒有人特別注意卡瑞迪爾,所以卡瑞迪爾能輕易注意任何人,他一直靜靜看著姊姊與克蕾的互動,知道對方是用一顆男人的心去仰幕愛戀做為人質的鄰國公主。

然而就像他只能把心思放在畫作中一樣,馨尼若同樣無法把愛情放在陽光下,所以卡瑞迪爾必須藏起真實,編織謊言告訴姊姊自己是捨不得她出嫁才失控。

他明白這套說詞能讓所有人接受,因此所有人都不明白他藏起的傷口在哪裡。

然後,隨著時間的流逝,無人照料的傷口慢慢化膿,感染、扭曲其他健康的部位。

※※※※

卡瑞迪爾想,他一定是哪裡壞掉了,所以才會端著酒瓶問:「還要嗎?」

黎斯特剛喝完第四杯五分之一滿的酒,盯著酒瓶猶豫兩三秒,還是將杯子靠過去。

「請用。」

「卡瑞爾,這是什麼酒?味道挺甜的。」

「去年南部進貢的葡萄酒,我混了一些果汁和香料在裡面。」

「……所以應該比較不容易喝醉?」

「我會幫你拿捏份量,請放心的喝。」

卡瑞迪爾看著黎斯特從警戒,慢慢轉成每次杯子空都很自然的往酒瓶靠,他的嘴角依舊掛著淺淺淡淡的笑,翠綠色的眼瞳卻越來越深沉。

真的要下手嗎?真的要越過那條線嗎?越過了之後就沒有退路了喔。

但他不就是為此而來的嗎?不是已經無法忍受站在線後嗎?不是原本就沒有退路也沒有前進之路嗎?

那就做吧,為了獲得無論是誰都搶不走的位子,為此就算被憎惡也是甘甜的。

「唔……」

黎斯特放下酒杯扶著額頭閉眼道:「糟糕,有點暈了。」

卡瑞迪爾站起來扶著黎斯特問:「要到床上躺一下嗎?」

「不……」

「你明天還要早起,別太勉強比較好。」

「……好吧。」

黎斯特不太甘願的上床,坐在床緣彎腰準備脫鞋子,卡瑞迪爾的手卻先他一步取下鞋。

「請讓我來吧。」

卡瑞迪爾趁黎斯特驚訝時把另外一隻鞋也脫下,從提籃中拿出一紅一藍兩個小罐子道:「我向侍女們學了一些按摩的技巧,應該能讓你舒服點。」

「喂,你可是堂堂駐留之地王儲,做這種事……」

「我是為了黎斯特才去學的。」

卡瑞迪爾打斷黎斯特的話,單膝跪地仰望對方道:「因為是你,才特別準備,如果是別人……就算是姊姊或已故的父皇母后下令,我都不會做。」

「難得看到你這麼強勢。如果是你自願,我就沒別的話了,不過男人的身體摸起來可不比侍女舒服喔。」

「黎斯特的身體很漂亮。」

「你是說真的嗎?」

黎斯特邊笑邊躺上床,斜眼注視卡瑞迪爾問:「我要翻過去嗎?」

「……」

「卡瑞爾?」

「啊是!什麼事?」

「我需要趴著嗎?」

「請、請趴。另外上衣也請脫下來。」

「遵命。」

黎斯特模仿屬下的口氣說話,脫下衣服拋到旁邊的矮桌上,自己抓來一個枕頭塞在頭下。

卡瑞迪爾凝視眼前健美、帶有些傷疤的背脊,深深吸一口氣後打開紅色的罐子,沾起裡頭的乳膏放在掌心摩擦,雙手貼上黎斯特褲頭上方,下壓沉沉的往上推。

乳膏的奶香和一絲絲甜味在空氣中蔓開,融化並且滲入卡瑞迪爾的皮膚、血肉和神經中,他手中的每一寸都具體清楚的感受到另一人的溫度、略帶粗糙的觸感和呼吸時的起伏。

卡瑞迪爾把全部的力氣都花在穩住雙手上,否則他會馬上伏在黎斯特身上,用所有有形無形的感官去吞噬眼前的軀體。

他是如此飢渴,彷彿出生在沙漠的孩子,第一次看到清泉奔放於眼前一般,喜悅到恐懼的地步。

現在還不是時候,還不是……還不是……卡瑞迪爾反覆告訴自己,展開十指順肌理往左右滑,貼上往臀部收緊的腰。

黎斯特的身體在那瞬間繃了一下,悶著聲音問:「那裡……可不可以盡量別碰到?」

「會癢?」

「不是,怎麼說呢……」

「別擔心,不管黎斯特有什麼反應我都不會說出去。」

卡瑞迪爾在黎斯特抗議前,加重力道壓摩,將對方細微的顫抖通通收進眼底、掌底。

終於,在黎斯特的呼吸開始有不規律跡象時,卡瑞迪爾收手輕聲道:「請翻到正面。」

黎斯特馬上翻面,人剛躺好一塊布就落到他眼睛上。

「卡瑞……」

「看不見的話效果比較好。」

卡瑞迪爾口氣平靜的解釋,他不能讓對方瞧見自己幽暗的眼、被渴望侵蝕的面容,至少現在不能。

卡瑞迪爾再次沾乳霜,手掌蓋上結實的腹肌,用掌心、指腹和灼熱的慾求柔軟肌肉,再一點一點往上擴張。

黎斯特輕輕吐一口氣,抓住卡瑞迪爾的手挪到上面點的地方低聲道:「這裡,用力點。」

「是。」

卡瑞迪爾以手腕按壓黎斯特指定的點,在瞧見對方的呼吸越見紓緩後,把手放到挺起的胸肌上,由外朝中心撩撥著。

黎斯特的反應比被摸到腰時激烈,馬上扣住卡瑞迪爾的手腕道:「夠了,我好多了。」

「我想碰你。」

卡瑞迪爾幾乎是想都沒想就把話說出口,而且也完全沒有收回的打算,手指像畫筆一樣揉繪黎斯特的胸膛,慢慢俯下身靠近對方的胸口呢喃:「拜託,今晚就好了,只要一晚……」

黎斯特扣手腕的力氣減弱,直至鬆手改放到卡瑞迪爾後腦杓柔柔撫摸。

卡瑞迪爾抖著唇含住挺直的乳尖,貪婪的吸吻另一人的氣味,用臉頰、手去摩擦或輕掐屬於成年人、武人和他於無數夜晚中哀求上天賜與的軀體。

置於卡瑞迪爾腦後的手掌稍稍收緊,他張開嘴往上看,舌頭同時由下而上掃過黎斯特的乳首。

黎斯特的手收的更緊,但還是強撐在不會帶給卡瑞迪爾疼痛的幅度,他艱困的嚥口水道:「好了,再這樣下去真的不太妙……」

卡瑞迪爾輕聲問:「不舒服?」

黎斯特放開卡瑞迪爾的髮絲,改為壓住自己的雙眼道:「不是不舒服,是太舒服,舒服到很奇怪的地步。」

「那就沒問題了。」

「哪裡沒問……卡瑞爾你做什麼!」

卡瑞迪爾抽掉黎斯特的皮帶,解開長褲和裡頭的遮蔽物,含住裡頭半勃的器官。

黎斯特倒抽一口氣,驚愕之下沒在第一時間推開人,馬上被拖進由口舌帶來的濕熱刺激中。

「卡、卡瑞爾住手……你……!」

卡瑞迪爾享受著黎斯特飄忽的抗議──他想他壞的越來越徹底了,一手圈著對方的性器,用嘴唇、舌頭和口腔內壁擦舔吸摩;一手撥下礙事的褲子,撫摸著曲起的大腿。

這是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全部都是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他的!

卡瑞迪爾發狂的磨蹭那堅硬腫脹的部位,手從根部滑向繃緊的大腿內側,翠眼中映著開始滲出體液的頂端,毫不猶豫的張嘴吸住黎斯特。

同一時間,黎斯特的手揪緊床單,挺直腰低啞壓抑的吼叫,發洩在卡瑞迪爾喉嚨中。

卡瑞迪爾畢竟是個文弱少年,一個呼吸不順就咳了出來,白濁的精液噴在他的手上衣服上,嘴角也掛著帶有腥味的液體。

黎斯特整個人繃緊,顧不得事情是卡瑞迪爾起頭,只想找東西幫對方擦臉。

可是在他撐起上半身前,卡瑞迪爾先抬起手,伸出淺紅色的舌頭慢慢舔去上頭的精液。

那幅畫面,只能用絕艷形容。

卡瑞迪爾仔細的把手上的體液舔乾淨,直直看著黎斯特解開自己的外袍,露出裡面比同年人小上兩圈的身體。

「你一定會恨我。」

然後開口就是這句話。

黎斯特愣住,馬上聯想到剛剛的一切道:「是挺過份沒錯,但要到恨……」

「那接下來你一定會恨我。」

卡瑞迪爾的口氣異常堅定,他被一股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絕望或兩者兼具的燥熱佔滿,凝視黎斯特重拾戒備的臉,甜甜的笑著道:「你會吧?因為我就是為此而來的,一定要很恨很恨我才行。」

「……你想做什麼?」

黎斯特邊問邊想坐起來,可是手腳卻擠不出力氣,只能勉強僵直片刻就躺回原位。

卡瑞迪爾冷眼看黎斯特掙扎,拿起腳邊的藍罐子,用左手挖出一團半透明的膠狀物道:「我在酒裡加了一些果汁和香料,會讓你手腳無力一陣子。」

「卡瑞迪爾你!」

「沒錯,是我喔,是卡瑞迪爾˙斯岱˙瑟斯提夫喔。」

卡瑞迪爾感受著被叫到本名時的疼痛和狂喜,右手伸向黎斯特的股間,按住中心點緩緩往下,分開雙臀讓左手的膠狀物塞進去。

黎斯特的雙眼瞬間張大,奮力伸手想把卡瑞迪爾推開,夾雜憤怒與驚嚇的視線同時掃過來。

卡瑞迪爾把沾有潤滑液的手指伸的更裡面,雙眼不閃也不避的接下那記怒視,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卻不痛不癢沒有反應。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染指親愛姊姊的未婚夫、污辱最大友邦的未來皇帝、破壞累積八年的友情,也清楚這會造成什麼後果──和姊姊間的親密將不復以往、可能引來誕生之地的報復、永遠失去最喜愛的人。

但自己還是做了,不顧一切的想做,因為……

「不會讓你被任何人搶走,就算是姊姊也一樣。」

卡瑞迪爾用以前在姊姊私藏畫冊中看過的手法,細膩大膽的探索緊繃狹窄的幽徑,凝視黎斯特泛紅扭曲的臉輕聲道:「我是你唯一的人,唯一對你做過如此過分的事的人,所以你心裡有一個地方會有我,就只有我。」

「卡瑞爾……」

「現在再叫我的小名也沒用,我不會收手,如果會收手就不會來找你,我是為了被你深深憎恨才出現,想要背叛你侵犯你才過來,因為我是惡魔所以不會懺悔也不會道歉,我要利用你對我的信任去傷害你。」

卡瑞迪爾沒辦法也不想去控制嘴巴,而隨著手指的深入、隻數增加,他的腦子也越來越熱,最後連思緒都不成思緒,只剩下一股股激烈熾熱的狂流。

直到一隻手扣住卡瑞迪爾的肩膀,在轉瞬間將他壓到床上。

黎斯特雙手撐在卡瑞迪爾肩膀左右,俯瞰對方的臉大口大口喘氣,雖然成功將兩人的上下位置對換,表情卻非常嚴峻。

卡瑞迪爾躺平在床上,沒有反擊也沒有說話,甚至在黎斯特雙手掐住他脖子時都沒反應。

他心底有某個部位──應該是先前碎掉的那塊──小小聲的說:「就這樣結束也不錯。」

明天的訂婚儀式卡瑞迪爾一定得出席,一定得親耳聽見黎斯特承諾會永遠愛另外一個人,與其坐在底下拍手,不如死在這裡算了。

卡瑞迪爾把手蓋在黎斯特手背上,在對方眼中閃過戒備同一刻用力往內壓。

「卡瑞爾你不……」

卡瑞迪爾聽不到後半句話,缺氧、心力交瘁讓他的眼睛和耳朵都模糊不清,只有窒息的糾結感是真實的。

他太習慣忍耐、無視自己的需求,以致一旦受不了採取行動時,心早就無法負荷了。

黎斯特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扳開卡瑞迪爾的手,壓住那雙纖細的手看對方目光空洞的猛咳嗽,細緻秀氣的臉病態的潮紅。

黎斯特試著鬆手,見卡瑞迪爾沒有掐自己脖子後,小心的將對方軟向一側的頭撥正輕喚:「卡瑞爾……卡瑞爾你聽的到我的聲音嗎?」

卡瑞迪爾沉默,半瞇的眼睛找不到焦距,連呼吸都淺薄至極。

黎斯特壓在床單上的手握拳,凝視死寂的少年慢慢緊咬牙齒,突然俯身吻住對方半開、蒼白的嘴唇。

卡瑞迪爾漆黑的心房顫動了一下,聽見黎斯特極度憤恨的低語:「我可不允許你在幹過這種事後,逃到我碰不到的地方!不准逃聽見了沒?」

「不准……逃?」

卡瑞迪爾恍惚的重複,疲倦的搖著頭道:「不用逃……沒有人會追來……我……沒有姊姊和黎斯特那種價值。無論如何都要我的人……不存在。」

「你是在暗示我能來搶人嗎?」

「搶誰?」

黎斯特近距離瞪著卡瑞迪爾,發現對方真的完全不知道後,雙手一攬把人摟在懷裡。

你,我想要搶走你──黎斯特用動作明白回答,透過收緊的手傳達自己的佔有慾,含著另一人的耳垂安撫裡頭破碎的心。

卡瑞迪爾劇烈震動,明明能平靜的面對黎斯特的怒火,卻無法好好感受對方的溫柔,害怕的推拒吶喊:「不可能!我沒有價值,不值得!」

「……看樣子沒人跟你說過你的畫有多危險呢。」

黎斯特稍稍鬆開手臂,注視卡瑞迪爾惶恐的臉道:「你的畫非常的激情,我每次看都有種快被吞噬的錯覺,卻搞不懂原因,直到今天。你是用畫去捕捉喜歡的人的心吧?」

「……黎斯特的眼睛才捉人。」

「這我倒不知道。」

黎斯特刻意正對卡瑞迪爾的眼瞳問:「你被我捉了嗎?」

卡瑞迪爾沉醉在黎斯特的凝望中,直到身體被放回床上才回神猛搖頭道:「你說的不是真的,你剛剛明明有生氣,那個才是真的。」

「我剛剛是真的生氣沒錯,但主因是你居然暗算我。」

「所以……」

「所以你要負責。」

黎斯特話一說完,手也把卡瑞迪爾的褲子扯掉一半。

卡瑞迪爾嚇一大跳,然而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頭。

黎斯特握住卡瑞迪爾半軟半硬的性器,不太熟練讓器官硬挺後,慢慢坐下去。

卡瑞迪爾的感覺頓時集中到那點上,他被黎斯特緊緊包覆,對方的體溫、肌肉的柔軟和強韌充斥在每條神經中,清晰的叫人昏厥。

「唔……還是有點勉強。」

黎斯特把身體撐在半空中,深呼吸好幾次才完全把卡瑞迪爾納入,但即使他是〝坐〞在對方身上,重心還是盡量往自己這方放,幾乎沒怎麼壓到底下的人。

卡瑞迪爾被對方的收縮搞的渾身發燙,反射動作想動又怕傷到黎斯特,只能咬著手忍耐。

黎斯特把卡瑞迪爾的手拉開,用拇指替對方擦掉嘴角的口水道:「別咬,受傷你怎麼拿畫筆?」

卡瑞迪爾改成咬唇,一旦對方主動,他反而膽小得不敢看兩人結合的地方。

黎斯特繼續努力平復體內的異樣感,盯著卡瑞迪爾的手片刻,終於還是開口道:「卡瑞爾,可不可以幫我……」

「幫……!」

卡瑞迪爾意會到黎斯特想要什麼,臉紅到能滴血的地步。

黎斯特再次深呼吸,揪著床單低語:「拜託了……不用做到剛才那樣,能放鬆就好了。」

「……真的可以嗎?」

「你不想做?」

「想!可是……可是你是……」

「今晚我什麼都不是。」

黎斯特撫摸卡瑞迪爾的臉頰,藍瞳中映著少年羞怯的臉:「只有今晚可以,所以不要讓我等下去。」

卡瑞迪爾的心臟猛然收緊,雙手握住黎斯特的性器,把八年累積下來的渴望、思念和情慾融化在每個撫摸摩擦上。

黎斯特的吐息馬上就亂了,悶哼不時從嘴中滑出,撐著身體一會後,順應本能搖晃起來。

卡瑞迪爾身上的緊縛變成吞吐,快感和渴望迅速加劇,他無法克制的震動身軀,細碎的氣音斷斷續續飄出,拱起腰想貼近另一人。

低與高、沉與輕的喘息迴盪在四柱床間,黎斯特抓起卡瑞迪爾的手,像野獸般又舔又咬掌心,藍眼不再維持湖水似的沉靜,而是熊熊燃燒著。

卡瑞迪爾則被太過強烈的愉悅弄濕眼眶,右手無力的被黎斯特狂吻,左手早就從對方挺立的性器滑到腿上,不時因為愛人內壁的收縮而曲起指結。

難以想像自己會如此失控──卡瑞迪爾、黎斯特腦中冒出同樣的想法,搖動身軀渴求更進一步的連結,貪婪的吸時著彼此。

終於,卡瑞迪爾經不住連續的收縮套弄,捲起腳趾發出綿長的細吟,扭動纖瘦的雙足在黎斯特體內釋放。

黎斯特上身微震,被暖流衝的一陣酥麻,控制不住身體的重量,直接坐在卡瑞迪爾身上,被精液加倍潤滑的孔道一下子被突破到底,雙重刺激下直接射出來。

白色液體落在卡瑞迪爾的臉與上半身,他沒有伸手擦掉,而是維持高潮後失神又凌亂的樣子,直到黎斯特倒在旁邊,才側頭邊瞧著愛人邊擦下精液舔進嘴裡。

不過卡瑞迪爾舔到一半就被打斷,黎斯特扣住他的手,抽來旁邊矮桌的桌巾仔仔細細的清理。

卡瑞迪爾揮著手想搶桌巾道:「黎斯特,我自己……」

黎斯特輕輕鬆鬆閃開他的手,確認沒有殘留後才丟掉桌巾慎重的道:「剛剛的動作你最好不要在外人面前做。」

「為什麼?」

「會讓人想餓虎撲羊……等等,你是無意識的?」

「無意識什麼?」

「……算了,總之只准在我面前做。」

「姊姊也不能?」

「你姊姊絕對不能。」

黎斯特以手圈注卡瑞迪爾,將人拉到自己胸前靠著,親吻那爬著薄汗的額頭道:「你有句話沒說錯──你是惡魔。」

「那個……要睡的話先清理一下比較好,我可以用爐子燒水。」

「等一下再去燒,夜晚還長著呢。」

黎斯特低聲呢喃,擁著卡瑞迪爾不再說話,房間內只剩兩人的心跳聲。

卡瑞迪爾慢慢將手貼上黎斯特的背脊,閉上雙眼享受短短的相擁,內心徒然的祈禱著:如果夜能永無止境的延續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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