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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日進入年末,駐留之地各地都為了送舊迎新舉辦各式祭典、歡慶活動,其中最為喧鬧豪華的莫過於王國首都愛芙,街坊上四處是象徵『掃去今年霉氣』的倒掛松枝樹。

皇宮內也舉辦盛大的假面舞會作為慶祝,上至皇帝下至侍衛都戴上面具,打扮成動植物以祈求來象徵來年的願望──獅子老虎用來祈禱威猛,玫瑰用來祈求愛情順利。

華麗高貴的男女在金色廳堂內交談跳舞,即使人人臉上都遮住二分之一左右,仍舊能從中看到笑容,歡樂的氣氛幾乎要從窗戶門縫中溢出。

然而,聽堂內依然有一小部份不高興的人,達瑪悟就是其中之一。

達瑪悟雙手抱胸靠在牆上,面無表情肌肉緊繃,絲毫沒有感染到現場的歡愉。

「您的表情相當兇惡呢。」

魔術師帶兩杯酒站到達碼悟身邊,遞出其中一杯輕聲道:「請用。」

達瑪悟接下酒杯,喝了一口酒無奈的道:「魔術師,這是駐留之地貴族的化妝舞會吧?為什麼我們也要參加,搞成成這副德性……」

達瑪悟所謂的『這副德性』是指自己臉上貼滿人造青鱗的面具、裸露右肩並佐以貝殼和不規則寶石的藍袍,配上他的紅髮、金瞳與紋身,顯眼到像掉在陸地上的魚。

魔術師瞥了達瑪悟一眼,掛著微笑回應:「『這副德性』相當美麗呢,充分襯托出貴族人的特徵,您沒發現有不少仕女對您投注愛慕的眼神嗎?」

「她們只是覺得奇怪,還有疑惑為什麼皇帝招待我們這票人……」

『我們』兩個字提醒了達瑪悟,停下話左右轉頭一面搜尋一面問:「黑弗斯在廚房,你在我旁邊,泰兒芙呢?」

魔術師舉酒指向某張桌子道:「在那張桌子底下。」

達瑪悟順著魔術師的手看過去,費了一番力氣才從桌巾下找到一點點人影,而且還在他發現後就立刻縮入陰影中。

達瑪悟單手扠腰忍著笑問:「她在那裡做什麼?」

「保護您。」

「保護我?」

「因為您是陛下跟前的紅人,更露骨一點的說法是男寵。」

魔術師停頓幾秒,平靜的迎向達瑪悟的殺人目光道:「我只是轉述今早和泰兒芙一同聽到的議論,有幾位高貴的客人在廊下討論您,由於您和陛下出雙入對,所以出此猜測。泰兒芙擔心有人因此懷恨在心襲擊您,這才躲在桌子底下。」

「沒必要吧,我有自保能力,而且舞會上也有不少侍衛。」

「我也有同感,畢竟那幾位高貴的客人都因腹瀉不客出席。」

「……」

「我承認是我下的手。」

魔術師話一說完,就低下頭退到一旁,將位置讓給獅子馨尼若、玫瑰克蕾和一眾隨從。

馨尼若抬手遣退隨從,轉頭把達瑪悟從頭到腳細細瞧過一輪,拍上對方的肩膀滿意的道:「真是太美麗了,尊貴的人魚……」

「敢叫我公主就燒了你。」

「……變成鯊魚了。」

馨尼若抽回手,在達瑪悟周圍探頭探腦問:「藍淑女呢?她應該有來吧?」

「在桌子底下。」

「桌子底下!為什麼?」

達瑪悟腦中浮現魔術師幾秒前的話,選擇撇開頭輕描淡寫的道:「她想待在那裡。」

「怎麼可能?一定有其他理由。」

「沒有,就只是喜歡。」

「我不相信,又不是※※衝腦的男人,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到※盡人亡。」

「不要在大庭廣眾下說那種事!」

「你不告訴我真正的理由我就一直說!」

達瑪悟被馨尼若煩到受不了,揪住對方面具上的獅子耳把人拉過來低語:「因為你的某幾位臣民以為我們有不尋常的男性與男性關係,未防其他真的想和你有不尋常的男性與男性或女性與男性關係的人對我下手,她窩在桌子底下待命。懂了嗎?」

「……原來我們是這種關係!」

「都說是『以為』了!」

馨尼若後退一步示弱,正想再談些什麼時,遠處忽然響起尖叫聲。

一團黑色毛球從舞會入口衝向三人,附近的侍衛立刻上前攔阻,然而沒有人跟的上毛球的速度,幾度阻擋後仍舊讓對方殺到馨尼若跟前。

馨尼若一把將克蕾護到背後,正要抽出配劍正面應敵時,毛球方向一轉彈到魔術師身上。

毛球──裝扮成狐狸的黑弗斯──淚眼汪汪的趴在魔術師胸口,恐懼的指自己來的方向道:「魔術師魔術師!有陌生的人類從煙囪跑進來!」

有入侵者!馨尼若的眼神一瞬間銳利起來,和達碼悟、魔術師交換眼色,希望兩人問詳細點。

魔術師點頭,用雙臂圈住黑弗斯問:「是什麼樣子的陌生人類?」

「紅紅胖胖,鬍子很白背著大袋子的人。」黑弗斯在回答同時人還在發抖,足見受到多強烈的驚嚇。

「胖、鬍子、背著大袋子……」

馨尼若重複黑弗斯話中的重點,面色凝重的看向達瑪悟道:「不太妙啊,從裝備看起來,入侵者可能有帶變裝道具。」

達瑪悟點頭道:「我也這麼覺得,雖然舞會的出入口有做管制,可是對方既然有膽入侵,邀請函什麼的應該也有準備。」

「真是麻煩。」

馨尼若招手喚來侍衛長,交代對方找出剛進會場的客人、加強防守和派人搜捕,把命令通通發下後,才注意到達瑪悟臉色發青。

「怎麼了?」

「……你看魔術師。」

馨尼若往魔術師的方向看,呆滯兩秒後猛拉達瑪悟的袍子用氣音道:「第一次看到不會笑的魔術師。」

「第二次。」

「啊?」

「我是第二次看到,去年的十二月二十四號我也看過不笑的魔術師,他把黑弗斯交給我照顧,一個人走進夜裡後……」

達瑪悟用萬分沉重的神情道:「就帶著一大袋禮物回來。」

馨尼若困惑的問:「有禮物不好嗎?」

達瑪悟猛搖頭,壓著太陽穴頭痛的道:「一兩個來好,問題那是一大袋!我們花了兩個月才消耗掉!」

「那真是……咦那是什麼?」

馨尼若發所問的是魔術師手裡的道具,白衣旅行藝人不知何時拿出一把槍管近一公尺的左輪手槍,對準賓客劃一個半圓型。

說時遲,那時快,當槍口轉至一百度角時,該方向的賓客群忽然冒出一聲尖叫,某人慌張狼狽的推開左右男女奮力往門口擠去。

魔術師重新恢復笑靨──冷笑,朝著人扣下板機,彼此明明有數十公尺的距離,中間還有數不清的賓眾,但那人卻悶哼一趴倒在地。

達瑪悟、馨尼若立刻趕過去,兩人看到昏迷的『紅紅胖胖,鬍子很白背著大袋子的人』,以及手拿小刀抵在該人脖子邊的泰兒芙。

「這位是聖誕老公公精靈。」

魔術師聲隨人到,一手黑弗斯一手長管槍悠悠哉哉的蹲下:「這位老先生是會在每年十二月二十四到五日出現的精靈,特徵是腰圍超過健康值、鬍長有礙生活、只知道穿紅白裝束,他的工作則是送好孩子禮物。」

馨尼若問:「所以不是殺手或間諜?」

「不是,是孩子的朋友。」

魔術師收起槍,居高臨下俯瞰聖誕老公公精靈道:「我去年和他在野外巧遇,為了感謝他送禮物給黑弗斯,我特別拿出珍藏的道具槍娛樂這位老先生,我想他應該有印象,所以才用這種方式與之相認。」

「……」

「……」

關於魔術師『娛樂』精靈的辦法,達瑪悟、馨尼若其於人身安全,決定無限期擱置。

達瑪悟蹲下把聖誕老公公精靈翻到正面,看著蒼白的老爺爺有點擔心的問:「他還活著吧?」

「當然,我只是用麻醉藥。」

魔術師跨過精靈的身體,拎起大大的禮物袋轉向賓客道:「抱歉讓各位受驚。聖誕老公公精靈至少會昏迷七八天,因此送禮的工作勢必無法完成,可否請諸位代為完成此項任務,將禮物交給貴府上的好孩子呢?」

「……」

「……」

「……」

由於在場沒有人膽敢……不是拒絕旅行藝人的好意,所以今年的聖誕節就這樣悲傷……更正,順利的結束了。

願全天下的聖誕老公公精靈都能進到對的煙囪,聖誕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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