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之途》~第五十八章~


在吸入一整口水後,卡西歐才發現自己轉換了位置,從寧靜無聲的暗廳落到冰冷池子裡。他憋住呼吸,試圖瞪腳浮出水面。

池水並不深,只要伸直雙足便足以脫離水中。卡西歐站在池子中,在確認法杖、小刀和腰包等隨身物仍在身邊後,他稍微安心了些,不過黑髮青年並沒有因此減低心中警戒,淡金色雙目快速不含糊的掃視周圍。成排的拱門取代牆壁撐起岩頂,鏤空岩頂下則是圓形水池,池水邊緣閃著點點火光,中央則是圓滑平台。

在觀察環境時,莫名的熟悉感爬上卡西歐心頭,他覺得自己似乎在哪見過同樣的拱門、天頂和水池,卻無法清楚想起是在哪看過。

帶著濃濃的疑惑與防備,卡西歐走出水池。雖然四周沒有人影,但他仍小心翼翼的接近拱門。寒冷夜風由下而上刮入門洞中,黑髮青年俯瞰著渺小房舍,以及更遠處的圍牆,圍牆外沉睡的市街,猛然意識到自己正站在四元塔頂。

──抽到下下籤了……

彷彿是在呼應卡西歐的念頭般,腳步聲貼著階梯漸漸接近頂樓,他毫不猶豫的按下雷射刀開關,站到樓梯旁背後的位置,蹲下身等待上樓者頭頂冒出的那刻。

可是卡西歐揮不下手,面對那頭柔軟棕髮、略顯嬌小的肩膀,他完全無法揮動手臂。

於是敵人安然無恙的踏上最後一塊階梯,轉身凝視攻擊者。高雅溫柔的臉露出美麗微笑,細白手指觸摸青年的臉,卡西歐想逃卻做不到。

「和回憶比中的少年相比,你長大不少呢,卡西歐。」

就連聲音都一模一樣。孟爾像是要刻意摧殘青年般,刻意模仿了諾奇亞的語氣和動作。

「握著那麼危險的東西……你想攻擊我嗎?」

孟爾握著雷射刀,不費力的奪下武器。太過強硬的動作喚醒卡西歐,他抓住臉頰旁的手,在將人拉向自己時,抬起膝蓋狠狠撞往柔軟腹部,翻身將纖細女體壓在自己底下。

卡西歐一手固定孟爾臂膀,一手緊緊按住棕色頭顱,還不忘用膝蓋抵著敵人背脊。

「你就是……真理之神嗎?」卡西歐緊盯後腦杓。只要不看臉,只要忽略臉就行了!黑髮青年頭一次萬分渴望有人護衛,就算跑出來的是子夜也無所謂。

輕柔笑聲從雜亂髮絲間傳來,孟爾恢復原本說話的方式,以懶散卻又摻雜尖刺的飄忽語調問:「俐落又直接的打法,真不愧是哥哥的愛子。教導你體術的是魁儡官吧?」

「相當悠閒嘛。」卡西歐沒有回答孟爾的問題,他漸漸找回犀利與冷靜,不帶感情的守住話題:「門口的機關是為了打散我們吧?從只有我被送到塔頂看來,你似乎認定我是最好應付的一個,真令人不高興。」

「不只打法,應對上也很有哥哥的感覺。」

孟爾的頭顱微微轉動,卡西歐立即加重掌下力道,過度野蠻的壓法完全顯露心中恐懼。黑髮青年奮力克制從胸口蔓延開的顫抖,吞吞口水強作鎮定。

真理之神似乎注意到壓制者的不安,一點一滴加大移動的力氣。卡西歐很快就發現以自己的力氣不可能反轉對方,養母的側臉開始顯露,而他只能僵硬的轉開視線。

「不過沒有哥哥沉著。」

孟爾以單手撐起身體。卡西歐在對方完全起身前跳離,金瞳掃向樓梯口,他毫不猶豫的從腰包抓出好幾顆炸彈,在將銀球拋向真理之神同時,轉身往樓梯跑。

獨自面對的話沒有勝算……卡西歐像是要排除對自己的責備般,反覆在心中強調。可惜即使黑髮青年想逃,敵人卻不願放走獵物,本該通往下一層的樓梯憑空消失,化為平整石地。

「這麼快就想走了?我還等著你問〝哥哥〞是誰呢。」

真理之神的氣息從背後接近,卡西歐回身拉開彼此距離,他將視線放在孟爾胸口,繡綠紋的巫師袍一看就知道是養母的舊衣,但視覺上的震撼至少不如臉孔強烈。

「你應該知道,真理之神有兄弟吧?」相較於卡西歐的緊繃,孟爾悠閒的逼人發狂。真理之神踏入水池中,柔軟水面承接著他的重量,使神祇滴水未沾的到達中心平台。

「文字之神渲帛,我的雙胞胎哥哥。」孟爾停下話語,將視線投向卡西歐道:「也是你養父的真實身分。」

卡西歐首次被孟爾的話勾動情緒,不過他並沒有將驚訝表露在臉上。在戰鬥時不可隨敵人起舞,魁儡官的告誡輕易抹去動搖,黑髮青年緩緩移動位置,一吋一吋靠近孟爾──左側的拱門。

孟爾坐在弧形平台上,仰頭對著星空,滿臉懊惱的道:「哥哥很喜歡凡界的生物,他現在的身體也是其中之一。居然捨棄美好的神體,屈就在死人身上,我完全無法理解他的行為。」

──好機會!

卡西歐疾奔向拱門,並在心中準備好翱翔的咒語。可是當他躍出塔頂時,迎面撲來的強風卻將身體整個掃回門內,將被反轉的身軀狠狠摔往堅硬岩雕。

卡西歐橫起手與法杖防禦。黑杖緊壓手臂,他聽見骨頭斷裂的聲音,劇痛從左手前臂傳來,右手則被尖銳雕刻擦出一整條血痕。

「知道該逃這點直得嘉許,但真的實行卻有點蠢了。」孟爾懶洋洋的揚起單手。水池漾起波紋,從平面升起的觸手捲起卡西歐,不溫柔的動作使潔淨液體染上紅絲。

「本來想等到斯菲爾到時再處理的。不過你真是個壞孩子,一直逃一直逃,叔叔很困擾呢。」

孟爾輕輕屈起手指,纏繞受傷青年的水繩隨之緊縮。空氣被壓力擠出身體,卡西歐不經仰頭咳了一聲,但即使從骨頭到肌肉都承受劇痛,他仍沒發出半點哀嚎。

孟爾觀察著卡西歐。無論是因忍耐痛楚而閉起的眼、顫抖的嘴唇,或滲血的肢體,真理之神以視線解剖每一條肌肉和神經,最後懊惱的搖搖頭道:「無法理解啊……哥哥為什麼會喜歡這種東西呢?沒有力量、脆弱、輕易被假象矇蔽,你們到底有什麼好啊?」

卡西歐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只要一開口,從身體中湧現的尖叫便會衝出,他只能以眼神反擊,金色眸子雖浸在淚水中,但仍發出如刀刃尖銳的目光。

孟爾微微皺了下眉,令觸手靠近自己。他近距離觀察卡西歐,柔美的女子臉龐浮起遠較子夜更加無情、冰冷和疏離的笑,真理之神不帶感情的讚美:「仔細瞧瞧,這張臉、這具軀殼長的真不錯,幾乎快勝過我原本的樣貌了。聽說染著羅很中意你,是臉蛋和身體嗎?」

在孟爾說話時,觸手中的水分滑入卡西歐的衣服中,冰涼觸摸使他感到噁心,瞳中殺意頓時高漲了好幾倍。

「斯菲爾也是,你真是受神眷顧的孩子。」孟爾將卡西歐的憤怒納入眼底,他躺回平台上,緩慢搖晃纖細手臂,繼續自滿的進行單方面談話:「說到斯菲爾,你雖然和他相處了一段時間,但關於那個殺戮利器的事,恐怕一點也不清楚吧?真可憐啊!讓叔叔來解除疑惑吧。」

孟爾改變卡西歐的位置,讓黑髮青年頭下腳上的倒吊在鏤空天頂中央,自己則舒服的緊貼涼爽平台,一面享受美麗夜空,一面緩緩的向頂上人道:「斯菲爾是完美的殺戮者,在他誕生那刻,一切武器的運用、防禦和體術就深植在那具身體裡。在他全盛時期──你大概很難想像──甚至光憑瞪視就能殺死像你這種男人。除了死亡之外無法創造任何物品的生物,雖擁有〝落日之神〞的神名,卻沒有任何人願意信奉,因為大家都害怕他的殺戮本質啊。」

卡西歐微微動了動嘴,卻無法順利將話字句出口。真理之神好心的降下觸手,靠在對方嘴邊想細聽話語,黑髮青年以顫抖、細碎的的聲音,比常人多花兩倍時間道:「小……落……的本……質…………不……不是殺……戮!」

「被美麗給蒙蔽了,年輕人總是如此。」

孟爾無奈的聳聳肩膀,像在面對講不聽的孩子一般。他突然反轉卡西歐,觸手拉下黑色衣領,露出青年半白半紫的脖子。

卡西歐似乎察覺對方的企圖,不顧傷勢的扭動身體。他無法逃離孟爾,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拿出夾雜鐵架與玻璃的槍。槍頭尖針刺入肌肉中,真理之神斜眼譙著手中玩具,附在青年耳畔低語:「這是打針的槍喔。不過你不用怕,裡面的特殊藥劑殺不了人,只會使神經更敏銳。」

孟爾壓下手指,淡綠色液體受到擠壓,離開槍身注入卡西歐的血管中。黑髮青年瞪大了眼,全身緊繃的縮起,透明觸手同時將他甩向背後拱門。

岩石拱門融化為液體,從上下左右垂下細絲,交織成蜘蛛網承接卡西歐。堅硬的絲線長出手銬腳鐐,抬高青年雙手,將人固定在墨綠網線上,只留軀幹、脖子能正常活動。

「你是……讓我解決斯菲爾的關鍵,要盡到逼亂他腳步的職責喔。」

孟爾打了個響指,交錯綠線長出成排尖刺。明明只比縫針略大的刺,神經卻傳來有如被十幾把寬口劍貫穿的劇痛,卡西歐全身冒起冷汗,痛苦的尖叫聲瞬間爆出喉嚨。

※※※※

當凡賽斯趕到時,方基肯和愛梅達便已經待在土色指揮室了。

凡賽斯迅速站到正中央的螢幕。愛梅達斜眼瞪著同事,推推鏡框嘲諷問:「一天到晚待在火之院,真不知道你是哪一邊的人。」

在凡賽斯反應前,方基肯先一步將手搭上愛梅達的肩膀,溫和的搖頭打圓場道:「凡賽斯只是去照顧朋友而已。各院間雖然有競爭關係,但也沒到壁壘分明的地步。」

凡賽斯感謝的看向方基肯,養父一如往常掛起憨厚微笑,但在他走過綠髮巫師時,勾起的嘴卻說出嚴酷的話:「別再照顧敵人了。」

「父!」

凡賽斯沒有說話的時間。位於地底的指揮室──以及整個地之院──起了劇烈晃動,環繞整個房間的指針、電腦螢幕更是忽上忽下、忽明忽滅。三人一同將視線放到大螢幕上,原本站在黃土地上的孩子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紫髮男人。

「這麼快就露出真面目了,這下子不妙了。」方基肯將手放到螢幕下的褐色大球上,球體浮起複雜咒文,忽明忽滅的運作。畫面中平坦的黃沙地看似毫無變化,但底下累積歷代真理巫師之力,經過次次修改的魔法陣卻開始啟動,巧妙搬移、轉換黃土地,行成一大片毫無障礙,也沒有出口的迷宮。

「光這樣恐怕還不夠,必須找人上去絆住他的注意力。」

方基肯邊說邊將視線放到徒弟身上。愛梅達立刻露出害怕的表情,他後退了好幾步,直到整個人貼上牆壁;凡賽斯依舊保持笑容,和諂媚無知的同僚不同,綠髮巫師清楚知道不可能派出自己。

結果正如凡賽斯所料,方基肯將手指向愛梅達道:「愛梅達,你上去吧,我們會在這裡掩護你。」

「什、什麼?」愛梅達瘋狂搖頭,死命的想將身體擠出牆壁。

方基肯拍拍愛梅達,矮胖身軀放出驚人力道,將高自己一個半頭的男人拉往出口。地之真理和善的催促道:「快去吧,我們必須為真理之神拖住敵人。」

愛梅達就這麼被推出電動門。凡賽斯靜靜看著乾如僵屍的同僚消失,他轉身將手放到密密麻麻的按鍵、晶珠上。

「凡賽斯,剛剛的話別忘了。疏遠或化解敵意,你快點選一個吧。」方基肯抬頭仰望螢幕,灰色眼珠卻轉向凡賽斯,冰冷的道:「對你充滿好感,對我卻充滿殺意。這樣等到轉換身體後,我和火之真理都會很困擾的。」

「困擾?父親,您該不會打算……」

殺了伊爾──凡賽斯將話藏在心裡。方基肯望了徒弟一眼,口氣冰冷的道:「別讓我難為。」

果然……凡賽斯強壓下心中顫慄,卻無法將心思從這上面移開。

※※※※

小落站在平坦沙地上。他能感受到腳底土石的流動,以及更細微的──魔法的運作。

孩童朝著高聳尖塔前進,才走了幾步便發現兩者的距離完全沒縮短,反而一點一滴的拉大。

不能浪費時間。小落放出黑光,嬌小孩童瞬間化為高大男子,他扯斷紫髮行成巨鐮,正要一刀劈下時,他腳底下的陰影代替本體攻擊土地,震撼了整片黃土。

細絲大塊大塊的掀起泥土,在短時間內便挖出地之院的屋頂。小落瞪著紛飛黑絲,略感意外的問:「子夜?」

──猜對了!我花了一番努力才連上你的喔。在對上孟爾前不能浪費力氣,等我破壞魔法陣後,你就直接去找卡西歐吧!

「卡西歐?」

──應該被丟到四元塔了。香奈可和電電在火之院;我在水之院;風之院沒人;你在地之院。空著的只剩四元塔。

「了解。」

小落突然轉頭望向後方。平坦沙地凹陷了一小塊,陷落處緩緩升起,愛梅達害怕的站在升起處,儘管他緊抓著法杖支撐身體,雙腳還是抖的幾乎無法站立。

「支配真理與成長的孟爾神,請、請傾聽吾之聲,翻轉、翻轉!」

在愛梅達吐出所有咒文前,細絲便先掃向他面前。攪起的泥沙幾乎淹沒巫師,咳嗽和崩落聲充滿在地之院屋頂上。

小落在原地輕輕跳了幾下,看不見的網依舊束縛他的雙腳。落日之神忍不住想揮刀斬斷阻礙,子夜的聲音卻再次提醒──不能浪費力氣,一點也不能。

「快點!」

小落煩躁的甩動腳上禁錮,黑絲破壞的速度也同時加快。可惜即使除去厚重泥土,繁複的發光魔法陣仍屹立不搖。

──累積了十幾代巫師力量的東西,破壞起來好煩啊~我這邊也很麻煩……

「我來。」

小落抬起鐮刀瞄準魔法陣。黑色刀尖正巧對著愛梅達,令僵屍巫師從兩腿發軟升級到腦袋一片空白。

──等等,發現有趣的東西……

子夜的聲音中斷,黑線的攻擊也減緩。貴公子似乎在專心探聽什麼,安靜了一陣子後才欣喜的貼著小落耳朵低語。

「底下那個胖老頭,你的殺氣很重喔。」

小落對著腳底下的魔法陣說話。子夜的慣用字詞配上低沉、無感情的聲音兩者合一,讓聽者感到一陣惡寒。
「那、那是當然的!」愛梅達緊壓著小型耳機,虛弱的轉達地之真理的發言:「為了殺光你你你你們。」

「可是你的殺氣不是針對我耶,是針對不在這裡的某人。」小落繼續複誦子夜的話:「針對灰髮紅眼的男巫師。」

「咦?」愛梅達腦中立刻浮現符合條件的人。敵人說的是火之院的伊爾‧卡資慕尼,那的確是足以引起方基肯大人殺意的人物;毫不保留的嫌惡與敵意,再加上近乎野獸的直覺,可怕的魔法才能,那個男人無論地位還是能力,都是不可輕忽的危險份子。

「想殺了他吧?等穿上綠頭髮先生的身體後,打算用外貌去矇騙灰頭髮先生吧?真是個好方法呢,因為不這樣做贏不了那個人。」

子夜藉由小落的口追問。愛梅達抓著耳朵,等待地之真理的傳話,不過傳入他耳中的卻不是清楚字句,而是混亂的爭吵。

〝是真的嗎?父親你真的打算這麼做?〞

〝不要受敵人挑撥!到目前為止,都是火之真理單方面表現敵意!我什麼都沒做!〞

爭吵聲大的讓愛梅達想摘掉耳機。他一面要聆聽地下指揮室的聲音,一面要注意敵人的動態,兩件苦差事令僵屍巫師身心乾扁。

「灰頭髮先生真可憐,那麼費心保護朋友,把自己的肚子都搞破了,結果卻要死在朋友手上。」

小落──正確來說是子夜──說出尖銳,且只有凡賽斯了解的指責。愛梅達一臉困惑的瞪著紫髮神明,地底下的方基肯想必也掛著相同表情。

愛梅達想向地下的同伴尋求解答,可是從耳機中傳來的激烈吼叫卻使他不敢發言。吼聲、尖叫和隨之而來的爆炸,指揮室似乎發生的劇烈異變,而當僵屍巫師終於忍不住想開口時,方基肯摻雜喘息的低語突破一切喧鬧,清楚透過耳機發聲:「居然對我做……出這、這種事……當初埋……下……自毀……暗示……果、然是……」

聲音中斷,一直漂浮在地之院屋頂、小落腳底的褐色魔法陣也跟著消失。愛梅達連忙跪下來,手忙腳亂的想辦法恢復法陣。可是繁複、需巨大法力維持的陣式絕非一人能修復,黑絲再度揮擊黯淡魔法陣,擁有百年歷史的防禦陣頓時消失無蹤。

──完成!可以走了喔。

細絲收回影子中。小落的目光沒在愛梅達身上停留一秒,繡著寶石的長衣襬不自然飄起,而當白布重重落下時,摻雜銀光的黑風捲起砂石,將落日之神帶往高空。

「走、走掉了……」愛梅達癡呆的仰望遠去銀點,直到晚風捲起砂石,一把掃上眼睛才回神。他步履不穩的從地上爬起來,手指緩慢按住耳機,安心的道:「敵人離開了。方基肯大人,接下來要做什麼?先修復魔法陣吧?要不然不管有幾條命都不夠丟啊!」

耳機那端沒有回答。愛梅達困惑的調大音量,但是傳入他耳中卻不是指示,而是詭異的液體流動聲。

血液從方基肯被法杖貫穿的肚子流出,染紅了黑色麥克風。在地之真理遺體前方,下手者面無表情的跪在地上,綠髮沾著汗水與血水,昔日迷人的藍眸依片黯淡,宛如被抽去意識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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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貓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