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恩匹西,扛著一個人在街道上行走還是會引人注目,尤其當隊伍中有恩匹西地頭蛇阿瓜爺爺、阿花奶奶時,更會引起不少人打探的目光。

只是爺爺奶奶的表情過度沉重,彷彿是『不要問很可怕』六個字的具體化,導致旁人再好奇,也不敢輕易上前探問。

一行人沉默地走過大街回到花瓜之家,兩老在所有人都進門後,就馬上關門關窗上鎖掛魔法護符。

羅樓遠遠看著老人家爬上爬下鎖窗鎖門,帶著幾分不解問:「兩位現在就要關店休息了嗎?」

爺爺奶奶雙雙回頭大喊:「不現在關的話,等對方找人過來尋仇就關不了了!」

「尋仇……啊說的也是,我沒有下殺手,果然還是應該把他們滅口嗎?」

「不要滅口啊啊啊啊啊!」老夫婦發揮五十年婚姻所培養的默契,用相同的表情、聲調與節奏吶喊。

羅樓困擾地皺皺眉,將勇者肩上的少年抓起來放到椅子上道:「兩位誤會了,我並不是基於惡意將這位先生請回來,而為了將他從可疑份子手裡解救出來才這麼做。」

老人家的臉色由白轉青。不是基於惡意?砸了一間店,用近乎遊街示眾的方式把人綁回來,怎麼看都充滿惡意啊!

羅樓似乎沒有注意到兩老的神色轉變,他伸手搖晃昏迷的少年,晃動的力道之強之不留情,令斗篷的綁線很快就被晃鬆解開,露出底下纖細秀麗的小臉,與嬌小惹人憐愛的身軀。

斗篷下是一名精緻如水晶雕刻的棕髮美少年。美少年在劇烈晃動中睜眼,先反射動作抓住羅樓的手臂,眨眨大眼驚魂未定地注視左右,呆滯數秒才認出眼前的人就是打昏自己的兇手。

美少年大叫一聲甩開羅樓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屋子另一邊,躲在木桌椅後警戒地注視敵人。

羅樓沒有追上去,他留在原處掛著笑容道:「您不用如此驚慌,我不是賊人……」

「你哪裡不是賊人!」

美少年不知從哪掏出一把短刀,將刀鋒對向羅樓憤怒地道:「居然對我的兄弟姐妹做出那種事,我的家族不會放過你的!」

「原來那些人是您的兄弟姐妹嗎?我還以為他們都是綁票犯。」

「你才是綁票犯好嗎!」

「我不是……哎呀,光顧著要救人,卻忘了自我介紹。」

羅樓向美少年欠身道:「初次見面,我是羅樓,長年被封鎖在安格拉之城的王子。貝兒先生,我是您未婚夫的筆友。」

美少年臉上的怒氣凍結,屋內的聲響也同時消失,所有人都瞪大眼盯著王子殿下。

「在我離開城堡前,您的未婚夫寫信來告訴我您失蹤了,那封信我剛好有帶出來。陶威!」

羅樓輕彈手指輕喚,陶威聞聲從廚房跑出來,叼著粉紅小豬薩裡夏走到主人身邊。

羅樓接下薩裡夏,捏捏豬肚子讓豬吐出一封黑信封,打開信封唸出信中文字:「給『這五十年好無聊』:老子的新娘不見了!不知道是哪來的混球把貝兒和我送她的禮物通通帶走!在這種天氣出城,我的貝兒怎麼受得了!珠寶黃金給他們無所謂,把我的貝兒還我啊!可惡我一定要把那群不長眼的傢伙丟去餵狼!如果你那邊有消息馬上通知我! 『兩百年前老子也是一尾帥哥』上」

美少年越聽臉色越蒼白,在羅樓說完署名後,整張臉都發黑了。

老夫婦的反應也差不多,只是他們沒膽質疑羅樓「信裡說的明明是說的是美嬌娘,您怎麼綁了個美少年?」只得拚命向黑狐狸勇者使眼色,希望勇者代替自己提出疑點。

黑狐狸勇者拍胸表示了解,站到羅樓面前道:「殿下,這個人是男的,所以應該是未婚夫不是未婚妻。」

羅樓摸摸勇者的頭道:「我知道他是男的,不過信上就是這麼寫,我只是照著唸。我這位筆友腦筋不太好──他是隻頭腦簡單的野獸,原諒他吧。」

「腦筋不好到搞錯未婚夫和未婚妻……好可憐的人。嗚!爺爺奶奶你們為什麼跪在地上?」

勇者驚訝的跑到兩老身邊,拉起無力又無言的老人家,口裡還不停問長者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渾然不知自己就是讓兩人跪地的主因。

求人不如求己,爺爺奶奶對看一眼,決定由阿瓜爺爺代表發言:「殿下啊,您是不是認錯人了?說不定您的筆友要找的是和這位很像的少女……」

「我一開始也這麼懷疑自己,但是……」

羅樓將夾在信封裡的畫像亮出,巴掌大的張紙中有一名華服少女,少女和少年有一樣圓潤的翠眼、一樣精巧的鼻子、一樣的粉紅色的小嘴與嬌豔的哭痣,身型也驚人的相似。

「五官能像到這種程度,如果不是本人那麼極有可能是親戚,雖然也有可能是奇蹟般的巧合,不過……」

羅樓拉舉起少年的左手,讓眾人看見掛在少年手上的獸牙項鍊:「這條項鍊駁斥了以上可能──這是我筆友送給他未婚妻的定情物。」

老爺爺老奶奶沉默。送獸牙當定情物,和把男孩稱呼為未婚妻兩件事相比,哪件事比較不可思議?

「我不是你口中的人。」

美少年壓抑著身體與聲帶的顫抖,雙手握拳衝著羅樓大聲怒吼:「我不是你口中的人!我不是畢斯特的未婚妻!」

「……我都還沒說我那位筆友的本名呢。」

「唔!」

「總之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耗。首先,可否請您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

「不願意說?好吧,那麼貝兒先生……」

「貝爾,我叫貝爾!」

「貝爾先生。」

羅樓微笑重覆,將獸牙項鍊舉到對方面前問:「可以請您交代項鍊的來源嗎?」

「……拿山豬牙自己做的。」

「可否告訴我您與這幅畫像中的女子的關係?」

「……不知道。」

「您是最近這一兩個月才來到恩匹西嗎?」

「……去問別人。」

貝爾撇開頭盯著窗外,明明白白表示「我才不會回答你的問題」。

羅樓臉上的笑容轉為無奈,凝視著貝爾認真地道:「請您認真回答,我不想對朋友的未婚妻動刑。」

爺爺奶奶原本躲到一旁喝茶安神,聽到這句話時瞬間將茶噴出口,丟掉杯子拉住羅樓的手臂大喊:「王王王王子殿下!刀下留人啊啊啊啊!」

羅樓噗嗤笑出聲道:「我開玩笑的,就算是我,也知道對他人刑求有失王子的身分。」

「啊……」老人家鬆一口氣放下手。

「所以動刑的部份就拜託你們了,請在我結束午睡前問出結果。」

「什麼──」

「兩位要加油喔。小狐,我們去睡午覺吧。」

羅樓拋下兩位下巴脫臼的老人家,牽起黑狐狸勇者的手上樓。

爺爺奶奶目送王子與勇者離去,緩慢地將自己的下巴歸定位,轉過頭注視同樣驚愕地美少年。

……趁殿下起床前,他們三人一起手牽手跑路去來還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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