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大致以電影《黑暗騎士》（TDK）和《超人：鋼鐵英雄》（Man of Steel）背景

◎蝙蝠俠比超人早四五年出道，超人則是剛現身一年左右

◎ＢＬ注意，如果不小心因此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作者是不會負責的！

◎三日一更 




在克拉克擁有的所有能力中，最讓他困擾，也最令他喜愛的是超級聽力。

超級聽力是在克拉克念五年級時覺醒的，當時他坐在自己的班級中，專心地聽老師講解雨林的生態，但是女老師的話聲突然被眾多的雜音所掩蓋，隔壁教室的交談聲、操場內籃球足球跳動的聲響、馬路上來往車輛的引擎聲、高空中鳥兒震翅的拍擊……近的遠的生物的機械的聲音突然湧出，將克拉克拉入恐懼的漩渦中。

克拉克壓著耳朵逃出教室，躲到角落的掃具間中，以為薄薄的門板能遮蔽包圍自己的噪音，結果卻只聽到更多不該聽見的話語。

在克拉克瀕臨崩潰之時，他的養母瑪莎趕到掃具間外，她敲門呼喚自己的養子，透過門內短促、痛苦的回應，近乎神蹟的理解發生在克拉克身上的事，然後給出最適宜的幫助。

「注意我的聲音，」

瑪莎蹲在門外，表情不比克拉克鎮定多少，但是聲音聽起來卻十分沉靜：「想像世界是一座大海中的小島，你看到島了嗎？」

「看到了……」克拉克回答，他抬起頭看著門板，彷彿那座陳舊的門就是養母口中的島嶼。

「那麼游向它。」

瑪莎輕語，帶有暖意的話語彷彿柔韌的繩索，套住迷失的克拉克，將他拉回世界中。

克拉克靠小島一次一次關閉周圍的雜音，不過隨著年齡增長，他發現那些無邊無際的雜音並不恐怖，相反的，假如自己能靜下心去辨別與梳理這些聲響，那麼這些雜音簡直是座寶庫。

他學會只開啟一定範圍的聲音，像是只聽同一樓層的教室、整棟教學大樓、肯特家的田與周圍道路的聲響；學會只專注於某一類聲音，諸如只聽人類的說話聲、貓狗的吠叫、鳥類或飛機飛行的鳴響；或是學著在眾多聲響中搜尋單一的字句，例如『克拉克，該回家吃飯了』、『救命！我們需要援助！』、『快點過來』。

克拉克為了控制自己的聽力、測試自己的極限做了很多自我訓練，在訓練途中，他聽見了許多令人心痛或心暖的聲音，也發現了某個令他著迷不已的旋律。

這個旋律是『心音』，意思是心臟運作時，血液流經心室與瓣膜時產生的振動波，用白話一點的方式說明，就是心臟跳動的聲音。

克拉克在某次陪養母去醫院做健康檢查時，看見醫生拿聽診器聽心音，突然好奇起自己能不能不透過器具聽到相同的聲音。

在經過約半個月的練習後，克拉克證明自己的耳朵比聽診器優秀，他能儀器所捕捉不到的波動，但還能多聽到血液的流動聲、心音的漸強與漸弱，還有其他更細微的變動。

聽診器聽見的是節拍聲，克拉克則能聽見完整一首，有節拍、和弦和主旋律的曲子，只要他夠專心。

心音曲──克拉克替自己聽見的心之音取了名字，他能透過傾聽這些曲子來辨別他人的心情、健康狀況甚至性格，而這也成為他的一個祕密興趣，克拉克常常在工作閒暇，或者是剛結束一段救援任務時，將耳朵的頻道調到心音曲上。

克拉克聽過非常多人與動物的心音曲，其中自然也有他特別鍾愛的曲子，像是他的養母瑪莎的，柔和卻不柔弱的旋律總是令他心安；亦或是露易絲，清晰明亮的曲聲一如女記者犀利的文筆。

不過上面這兩者都不是他最愛的心音曲，他最愛的心音曲是一首乍聽之下冷澈平板，但細聽後才會發現其中激動，宛如藏身萬年冰層下的岩漿般，冰冷至極也火熱至頂的曲子。

克拉克不是很常聽見他最愛的心音曲，因為曲子的擁有者不是大都會的居民──克拉克目前只能聽見同一城市居民的心音曲──還總是有意識的躲避他。

※※※※

星空被厚重的雲朵所遮蔽，大雨拍打著大都會的街道，街上的人們忙著拿公事包、雨傘或其他道具遮雨，一部分的人衝到馬路邊揮手召喚計程車，另一部分的人則努力奔向自己的車子或能遮風避雨的建築物。

克拉克屬於後者，不過他沒有拿公事包遮雨，反而將包包藏在外套下，好保護放在裡頭的採訪資料。

他快步走到報社大樓右側的停車場，牽出自己的腳踏車後，跨上座椅朝馬路騎去。

克拉克拐過幾個彎，離開大馬路進入樓房與樓房間的小路，抄捷徑往自己所租的小套房前進。

這段路克拉克已經騎了整整一年，路熟周圍的車子也少，就算閉著眼睛他也能平安騎回小套房。

這條路對克拉克來說就是這麼熟，因此他常常在騎車時分出一半的注意力，去隨意捕捉周圍的心音曲。

他一如往常，先聽見孩童所發出的稚嫩曲子，再聽到處理交通糾紛的警察所唱的煩躁之音，隨著車輪前進正要進入餐車店老闆的咆嘯歌時，某個細微卻強烈的聲調突然插入克拉克的耳中。

深沉、漆黑如夜卻又閃亮如星，輕緩如貓步的節拍中含著千斤之重──克拉克聽著這首預定之外的曲子，先被驚訝所籠罩，再發覺這首心音曲的拍子有著微妙的紊亂。

克拉克猛然剎車，將腳踏車停在牆旁，朝聲音源走快步去，轉過兩次彎後，在某棟房舍的外露逃生梯下看見漆黑的人影。

「蝙蝠俠？」克拉克呼喚人影的名字，鐵梯下的影子晃動一下，抬起頭射出銳利且警戒的視線。

而克拉克在收到這記眼刀的瞬間，才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他忘記換裝了。

克拉克不是以超人的外貌，而是以星球日報的記者的模樣，找到並且喊了蝙蝠俠一聲，難怪對方如此警戒的望著自己──雖然蝙蝠俠也沒給過超人好臉色。

「呃……」

克拉克想著要如何打破僵局，不過在他找出辦法前，鼻子先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雙眼轉到透視模式，發現蝙蝠俠的戰甲於腰部附近有裂痕。

同時，克拉克聽見背後有腳步聲靠近，複數且陌生的聲響令克拉克本能的感受到危險。

追兵──克拉克憑直覺認出來者的身分，他心一橫脫下外套，先罩上蝙蝠俠的頭，再將人拉向自己。

克拉克的腹部立刻被蝙蝠俠重重撞了一下，他彎下腰放開對方的肩膀，但是並沒有完全退開，反而刻意拉高音量喊道：「喂，你振作一點，別在這裡吐出來。」

腳步聲靜止，蝙蝠俠掙扎的動作也一併停止。克拉克暗自鬆一口氣，繼續高聲說下去：「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過喝這麼多還是太超過了」

「……」

「你也顧慮一下自己的身體，你不在乎我在乎。你看，站都站不穩了。」

「……」

「我扶你到那邊的箱子，你坐著休息一會。」

克拉克將手穿過蝙蝠俠的腋下，他做好被摔出去或扭手臂的心理準備，然而對方什麼都沒做，只是直直盯著靠近自己的陌生人。

克拉克看不到蝙蝠俠的表情──對方的面具含鉛，只能透過這默許的反應判斷，對方接受了自己的『提議』，做出扶持的動作往前走。

蝙蝠俠配合克拉克的腳步倒退走，他在最初的碰觸後，就微微抬高手臂避開對方的手，兩人宛如社交舞的舞者，雙手保持微妙的距離，以相同的速率前進或後退。

他們慢慢遠離逃生梯，轉彎進入一條近乎無光的暗路，途中克拉克一直注意背後的聲響，在聽見腳步聲遠去後，鬆一口氣抽回手。

而蝙蝠俠依舊瞪著克拉克，靜默片刻後轉身朝大樓射出繩索，頭也不回的離開。

克拉克站在雨中，看著蝙蝠俠化為天空中的陰影，聳聳肩膀對著離去的人道：「……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