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經歷的許多曲折與意外,但『萵苣之塔之我的兒子對人跑事件』仍舊平安落幕,只是代價是事件中的當事人對彼此的看法都改變了。

杜茲爾王子作為身心受創的苦主,人一醒來就抱著僕人痛哭;萵苣大叔領著兒子、客人們返回灰塔,一路上他努力開導兒子的愛情觀,可惜柔和、偶爾夾帶髒話的勸說反而讓小萵兒兩眼冒愛心。

這令萵苣大叔萬分痛苦,把兒子拉去洗澡送上床後,就以『招待』為名把阿民、陶威拉來當酒友,兩男一鵝從日落喝至半夜。

羅樓不在『招待』之列──此時的萵苣大叔沒有餘力面對雪白筆友的言語諷刺,他清洗完身體後就返回自己的房間,伸展四肢正要入睡時,門板忽然冒出響聲。

羅樓問:「哪位?」

「王子殿下……」

黑狐狸勇者打開木門小心翼翼地問:「我可以在王子的房間裡守夜嗎?」

「當然可以。來,到我身邊坐著。」

羅樓拍拍床舖,看著黑狐狸勇者蹦蹦跳跳來到床邊,爬上床舖端端正正地坐在自己身邊。

他伸手纜住黑狐狸勇者的腰,感覺小小的身軀靠壓向自己,緊繃的身驅一點一滴放鬆,融化在涼爽的晚風中。

黑狐狸勇者擺出最舒服的姿勢,靠著羅樓輕聲問:「萵苣大叔叔叔和小萵兒哥哥之後會如何呢?」

「應該會順利吧,萵苣大叔非常寵愛兒子,所以絕對不會拋棄小萵兒;小萵兒人雖小,脾氣和意志卻非常堅定,假以時日一定會成功嫁給心中的真愛。」

「但是他們都是男人啊。」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是異性戀」

「然後又是父子」

「沒有血緣關係的父子。」

羅樓側身仰望窗外的繁星道:「不過嚴格說起來,他們就算是真父子也沒有關係,人與人的結合是看雙方對另一人的渴望,只要渴望夠強烈,就算是真有血緣關係、門不當戶不對、一貧如洗渾身病痛都不構成阻礙。」

黑狐狸勇者眼睛一亮問:「所以公主不見得要嫁王子,勇者也不見得要娶公主嗎?」

「當然。王子與公主結合是世俗常理,但是並非定理。」

羅樓摸摸黑狐狸勇者的耳朵,垂下頭挑眉問:「你特地到我房裡來,只是想談別的男人嗎?」

「嗚……」

「勇者不能對王子說謊喔,乖乖坦白,我保證不管你的來意是什麼,我都不會生氣。」

羅樓等著黑狐狸勇者開口,他看著勇者糾結不安的臉,在心中設想各種最好與最壞的可能。

然而,勇者卻吐出羅樓想都沒想過的話語。

「我……看到殿下和萵苣大叔這麼熟,我好像有點吃醋了。」

黑狐狸勇者壓平耳朵皺起小臉道:「王子殿下偉大、厲害又高貴,偉大、厲害又高貴的人會得到很多很多人和動物的信賴,這些人和動物都會想親近王子殿下。」

「小狐……」

「所以想獨占王子殿下是不可能的,因為王子那麼優秀,優秀的人值得得到大家的喜歡──就像阿民大哥、萵苣大叔和陶威他們一樣,我早就知道,知道卻還是不高興。」

黑狐狸勇者垂下尾巴道:「我太不成熟了,作為王子的勇者,我不應該不高興但還是不高興了。」

羅樓一腳踩扁塔洛馬蒂──布娃娃手中拿著『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喜歡這個大魔王』的牌子,摟緊黑狐狸勇者道:「沒關係,我原諒你,事實上這兩天我也有點吃阿民先生的醋,雖然當初是看他有趣才把人抓來玩,沒想倒反而造成阻礙……要除掉他嗎?」

黑狐狸勇者瞪大眼睛跳起來問:「為什麼要除掉阿民大哥?阿民大哥是好人啊!」

「那就留他活口。」

羅樓把黑狐狸勇者拉到腿上,親吻勇者的額頭貼著狐耳道:「把阿民先生丟給陶威照顧好了,這樣我們彼此都不會吃醋了。」

「我覺得這樣很好,陶威是成熟有擔當的好鵝,一定會好好訓練阿民大哥。」

「那就這麼決定了。小狐,今晚陪我睡好不好?」

「咦?我是來保護王子的,不是來睡覺。」

「在床上也能保護我啊。」

羅樓將黑狐狸勇者推到枕頭上,側躺到小勇者身邊,單手支著頭柔聲道:「經過一整天的奔波,你也累了吧?好好躺著休息。」

「我不是來休息……」

「我需要,我只是說你需要休息。」

「所以我說我不是來休……息……」

黑狐狸勇者的話剛說完,眼皮就不受控制的垂下,呼吸也慢慢平緩,沒幾分鐘就陷入熟睡中。

羅樓輕手輕腳地爬起來,替黑狐狸勇者卸下靴子與外衣,拉起棉被蓋住小小的勇者,坐在床畔憐愛地注視對方。

他沒有黑狐狸勇者這麼善良與直腸子,知道萵苣大叔與阿民並不是真的喜歡自己──萵苣大叔也許有,但仍舊帶著警戒。

羅樓不討厭其他人害怕或仇視自己,他甚至有點享受這些情感,然而再怎麼不排斥,久了總會無聊。

在羅樓無聊到頂點時,黑狐狸勇者出現了,讓他百年來頭一次感受到什麼是單純無雜質的愛意。

「儘管吃醋、忌妒、渴求、渴望我吧。」

羅樓親吻黑狐狸勇者的耳朵,偏頭對著染上星子光輝的小勇者道:「因為我不會放你離開,我會將你的身體和心靈都牢牢綁在身邊,任何人都無法碰觸一絲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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