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夜在浴缸裡泡到半夢半醒，這才被醫療機與清潔機們撈出來直送床鋪。
量身打造的助眠薰香與手工名床的威力不同凡響，司寇夜不但一夜無夢，還比平常多睡了半小時才被生理時鐘叫醒。
已經整整九年沒有睡過頭的狙擊手錯愕地盯著時鐘，以兩倍速下床刷牙洗臉，在餐廳簡單用過早餐後離開別墅，踏進剛剛甦醒的街道。
這是司寇夜的習慣，不管上面準備的地圖多完善，他一定會將任務地點半徑一公里內的巷弄走一輪，畢竟地圖上說是活路，實際上卻是塞滿機車、酒籃子或違章建築的障礙賽道這種鳥事，每個純淨成員都碰過不只一次。
清晨的街道比司寇夜想像中熱鬧，上班上學的、做早上生意的，還有出門慢跑的人將人行道和馬路塞得接近六分滿。
他順著人流過馬路，站在人行道上掃視四方，最後將目光放在西南方的百層摩天大樓上。
狙擊手和貓都喜歡高的地方，喜歡貓的狙擊手司寇夜當然也不例外。
他的運氣不錯，這棟摩天大樓是知名景點，頂樓的美食廣場從早上七點開放到晚上十二點，只要花點錢買票就能乘電梯直上頂樓。
司寇夜踏出電梯，挑了離商家最遠、透明圍籬最近的位置坐下，低頭環顧街景，正動腦規劃緊急撤退路線時，耳邊忽然傳來熟悉的話聲。
「要來份超值早餐嗎？夜鴞。」
「祿陽！」司寇夜扭頭喊出聲音主人的名字。
第一小隊的隊長、祿猛的兒子、代號「紅虎」的祿陽喜孜孜地站在桌邊，身穿滿是甜甜圈花樣的圍裙，手裡拿著一疊廣告單。
「你怎麼會在這裡？」
「有『老鼠』在這裡，所以老爹派我來蹲點。」
「我還沒回去，老爹就給你們派新工作了？」
「有從其他小隊調人手啦，雖然來的人完全比不上你，但勉強能用。」
祿陽在司寇夜追問「比不上是怎麼回事」前，將廣告單伸到對方面前道：「好了先幫我衝業績，來一份『早安甜心超值早餐』吧，每日前十份七九折優惠喔！」
「我已經吃過……」
「拜託啦！我已經連續三天沒達標了，再這樣下去還沒抓到老鼠，我就要先失業了！」祿陽哀聲，兩眼滿是淚光。
司寇夜注視曾徒手絞殺四名保鑣，身高、肩寬、胸膛厚度都比自己大上不只一號的健壯Alpha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嘆一口氣道：「給我一份。」
「好的！謝謝您的點單，餐點會盡快送到桌上！」祿陽破涕為笑，三步作兩步往自家餐車跑。
片刻後，祿陽端著托盤回到桌邊，褐色塑膠盤中裝著草莓奶昔、黑白雙色甜甜圈、莓果餅乾和一把銀鑰匙。
「這是什麼？」司寇夜看著鑰匙。
「一樓置物櫃的鑰匙，號碼在這裡。」
祿猛指指鑰匙的吊牌，壓低聲音道：「裡面有你日常打的營養液──外包裝已經換成Omega抑制劑、Omega專用頸環、Omega香水，以及研發部的最新產品──日記本和筆。」
「……」
「我沒在鬼扯！」
祿陽大聲捍衛自己的公信力，舉著雙手比劃道：「日記本和筆分開使用時就只是普通的本子普通的筆，但一起用就會啟動連線功能，將書寫內容上傳到純淨的伺服器。老爹要你以治療失憶的名義天天寫日記，越詳細越好。」
司寇夜微微一愣，接著迅速了解祿猛這麼安排的原因。
對間諜來說，傳送情報是最必要也最危險的事，多少情報人員都是栽在這一步，而司寇夜不是專業間諜，出包機率遠比一般間諜高，因此祿猛乾脆將傳情報的工作交給網路。
這是個好方法，如果他的目標不是蘭開斯。
司寇夜道：「蘭開斯家有他親自寫的人工智慧，我不確定她有沒有反偵察能力，但如果有，連線功能可能會反過來被對方利用。」
「這老爹有料到，你可以關閉連線功能，每周帶著筆裡的儲存晶片來找我替換。」
「來得太頻繁，可能會讓蘭開斯注意到你。」
「你想太多啦！哪個人沒有幾天每個禮拜都要去一趟的愛店呢？你就說你愛上咱們家的甜甜圈不就得了。」
祿陽輕鬆地揮揮手，再倏然壓低聲音嚴肅問：「問你個問題。」
「什麼？」司寇夜也跟著壓聲音。
「你昨天是光溜溜地躺在掛有薄紗的帝王尺寸大床上嗎？」
「我為什麼會……」
司寇夜想起自己的假身分，以及隊友們平日臆想的Omega生活，沉下臉道：「讓你失望了，我昨天好好穿著睡衣睡褲，枕著貝瑞塔睡覺。」
「蘭開斯沒要你脫？」
「我還沒遇見他。」
「那如果他要你脫……」
「我大概會失手爆他頭。」
「爆完給我訊號，我去救你。」祿陽拍拍司寇夜的肩膀。
司寇夜心頭微暖，可惜暖意還沒蔓延開，祿陽就收手拿起廣告單。
「阿夜，你好人做到底，外帶兩盒甜甜圈，讓我業績漂亮點好嗎？」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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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誌《諸神靜止》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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