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說簡單一點嗎?」

「舉例來說,您、黑弗斯和泰兒芙不知道我是『空白之羅樓』,也不是阿迪亞夫固定監視的眼線,所以即使我做了不少誇張的事,他還是沒察覺到我的存在。」

魔術師打了個響指道:「總之,阿迪亞夫沒辦法直接接收世界上所有的資料,必須設下搜尋條件,或是監視特定人士。這樣懂了嗎?」

「大致上懂……」

「您的表情好嚴肅啊。」

魔術師輕指達瑪悟的眉頭,走到船頭面向土人背向大海,雙手搭在船身上道:「雖然不能告訴您我的作戰方式,但除此之外的事都能問喔。」

達瑪悟眼中閃過一絲興奮,但又隨即壓下好奇道:「你不會故意打哈哈,或是閃避話題吧?」

「如果您希望的話。」

「我一點也不希望。」

達瑪悟快步向前,期待又不敢相信的問:「真的會說實話?」

「看來我的信用很差呢。是的,我會說實話,但僅止於太陽出來前。」

「那就不能繼續浪費時間了。」

達瑪悟清清嗓子,指指自己的頭問:「我記得你之前說過,收集到五的夢想,能讓你安居的世界就會誕生。」

「沒錯。」

「那你為什麼會花到幾千年的時間?五個夢想沒那麼難吧?」

「您真是一開始就挑難答的問題呢,容我分幾個層面解釋。」

魔術師伸出食指道:「首先,這五個夢想必須是屬於同一個世界,若是我中途轉換世界,先前到手的夢想就會四散,花瓣也會恢復無色。」

「那就在換世界前集滿五個夢想啊。」

「我也這麼希望,可是……」

魔術師立起中指道:「第二,無論我怎麼努力,怎麼去尋找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個夢想,最後一片花瓣就是無法上色。」

達瑪悟瞪大眼,前傾身子確認問:「沒辦法上色?是不是有哪個程序出問題?譬如契約沒定好、當事人不滿意之類的。」

「就算一次出錯,總不可能出錯九十七次吧?」

「九十七次!」

「我在單一世界達成契約的最大數。回到正題吧,第三……」

魔術師晃著三指道:「一旦阿迪亞夫發現我在哪個世界,我就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脫離,脫離後……」

「夢想就飛光光了。」

達瑪悟接話,忽然靈光一閃問:「等等,你剛剛說『在最短的時間脫離』,可是你在察覺到阿迪亞夫後,並沒有逃跑啊。」

「阿迪亞夫是現在的世界神,只要他不允許我離開,我就不能用和平的方式脫離世界。」

「不能用和平的方式……要打個洞?」

「沒那麼簡單,阿迪亞夫一定會盡全力阻止我,我則會被迫以神而非人的狀態應戰,正面衝突下恐怕會把世界炸掉。」

達瑪悟臉上冒出一滴冷汗,繃緊著臉問:「魔術師,我記得我們待會是要……」

「和阿迪亞夫正面衝突。」

魔術師淺笑,單手搭上達瑪悟的肩膀安撫道:「別擔心,在世界爆炸前,由我創造出新世界,再把諸位都接過去就不成問題了。」

「……」

「開玩笑的,我會拿捏力道,您不用擔心。」

「請務必不要讓我擔心啊……」

達瑪悟一點也笑不出來,單手扠腰暗著一張臉道:「我整理一下,你之所以會花這麼久的時間收集夢想,是因為不同世界的夢想不能累計、最後一瓣無法上色,以及阿迪亞夫的妨礙?」

魔術師點頭道:「主因是這幾個,另外技術問題也有影響,我花的四百年才比較能掌握人類的情感變化。」

達瑪悟腦中忽然響起初遇阿迪亞夫時,對方所說一大堆糗事趣事,當時他存疑,事後更認定是謊言,不過聽魔術師這麼一說……

猜測無益於真實,達瑪悟直接開口求証問:「魔術師,我從阿迪亞夫那邊聽到不少你過去的事,那都是真的嗎?」

「那要看是哪些,如果是關於我曾經因為燒焦菜被丟到大街上、把小姐的馬甲洗破、被女人用水潑臉罵:『你這個不懂女人心的木頭』、迷路迷到狼群的巢穴裡,如果是這些……」

魔術師故意停下來,微微勾起嘴角道:「全部都是真的。」

「我就覺得……什麼全是真的!」

「是真的。」

魔術師重複,仰望灰色的天空道:「當時真的很辛苦呢,畢竟我對人理倫常、語言知識和禮節通通不懂……」

「等一下!魔術師你不是神嗎?」

「是神沒錯,可是我是除了破壞外什麼都不懂的神,其他技能──諸如煮飯、話術或魔術手法──都要另外學。」

達瑪悟神色複雜。魔術師所說的話相當正常,藉由學習增長能力是從人類到動物都相同的道理,可是放在說話者身上,就只有說不出的怪異。

魔術師猜的到達瑪悟在混亂什麼,口氣溫和的道:「我說的事真的喔,我會的事,全部都是靠練習練出來的。」

「怎麼可能……」

「有可能喔,只要累積七八輩子的記憶,完成上百個人的要求,您也會變的跟我一樣。」

達瑪悟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他一直用『因為是魔術師』,來解釋白衣藝人接近奇跡的的多才多藝,但今天卻聽到本人說『我和你們一樣,是用學的』,合理又不合理的解答教他難以相信。

「抱歉,我沒有您想像中那麼夢幻,就算該世界的世界神願意將知識分享給我,要將知識實際運用還是需要訓練的,要說我有哪邊特別的,大概就只有活的長和有位耐心十足的老師貼身教學吧。」

「你的老師……」

達瑪悟的眼睛掠過魔術師的左臉,想起了朋友不離身的飾品,瞪大眼恍然大悟的問:「你的面具!」

「她的名字是米拉絲,你在切切魯的書上應該看過這個名字。」

「繽紛之米拉絲,多彩的春意之女……她是你的老師?從書上的描述看起來,她明明是你的情人啊!」

「她是我的引導者、朋友和愛人。最後一個身份說起來真不好意思呢!」

「你看起來完全沒有不好意思。」

達瑪悟不客氣的回話,他走到魔術師的右手邊,在轉身靠上船沿時,金眼偶然掃過船艙口,瞄見一個藍色的影子。

他愣了一會,微微提高音量喊道:「泰兒芙,你在那裡嗎?」

泰兒芙走出陰影,她仍舊掛著無表情的臉,看上去與平時無異,但在魔術師、達瑪悟這等熟人,卻瞬間就察覺到少女比平常緊繃。

達瑪悟招招手,待泰兒芙走過來後,親密的搭上她的肩膀問:「怎麼了?在大戰緊張嗎?」

「沒有,我是戰鬥人員,對戰鬥很熟練。」

「可是你……」

「沒有問題。」

泰兒芙強勢封殺達瑪悟,不過她的眼神、口氣卻背叛了主人,口頭上越是否認,就越將不安顯露出來。

達瑪悟皺眉,正要思索如何逼泰兒芙說實話時,有人先行出手了。

「泰兒芙,說謊並不能解決問題喔。」

魔術師不使用任何技巧,直接拋出直球,再泰兒芙眉頭抽動更進一步道:「在戰鬥時,任何一點情緒波動都會影響勝敗,我想您比我清楚這點。如果有我和達瑪悟幫的上忙的地方,請務必說出來。」

泰兒芙低下頭,就在其他人以為她拒絕傾吐時,少女幽幽的道:「先前,在日落山谷的時候,差點失去情緒。」

達瑪悟的心跳漏跳一拍,泰兒芙從沒向自己提過這件事,而這明明是她最害怕的事態。

魔術師用一種了然於心的表情看著泰兒芙,傾身靠近對方問:「泰兒芙,可以讓我觸摸你的胸口嗎?」

「魔魔魔術師你要做什……」

「可以。」

「咦!」

「失禮了。」

魔術師將手放到泰兒芙胸上,指尖輕觸藍色粹晶石,瞇眼片刻後收手笑道:「不用擔心,只要您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都能保持冷靜,就不會再心神喪失。」

泰兒芙雙眼瞪大,跨一大步貼上魔術師的身體問:「真的?」

「真的,因為某位大人庇祐著兩位。」

魔術師斜眼瞄向夜空,在月亮和太陽的夾縫中窺見漆黑之色,稍稍勾起嘴角道:「雖然我不確定『祂』能做到什麼地步,可是既然能私下『允許』我進入世界、提供必要的知識,應該是可以期待的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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