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車上熬了整整二十七分鐘,雖然有免費早餐外加熱麗只開下山那段路──山路不是比較難開嗎,可是這二十多分鐘已經讓本人聽到三次以上黑道發言,衣領四次被扯住。

我抱著感恩的心踏出加長型跑車,拖著雙腳進入教室,趴在桌子上等瑞龍寺出現。

途中塊樂頌好幾次過來關心,我一律以死氣沉沉沒有反應狀回應,可是塊樂頌不愧是水晶戰士之首,毅力十足的撐到打鐘發考卷時,才被風紀股長強迫歸位。

也幾乎在同時,瑞龍寺用跑百米的速度從後門衝到窗戶──煞車不及的緣故,驚險的迴避遲到危機。

瑞龍寺喘個不停,臉上有黑眼圈跟汗水不說,連接考卷的手都是抖的,整個人糟糕到像被靜學姊的〝寧靜之刻〞三連轟。

我眉頭深鎖,在他坐下時靠過去問:「你還好吧?」

「妳還好吧?」

我和瑞龍寺的聲音撞在一起,兩個人都因此愣住。

「我看起來很糟糕嗎?」

「我看起來很糟糕嗎?」

我不知道這樣算默契太好還是默契太差,但未防第三次撞話,本人決定安靜兩秒鐘。

結果瑞龍寺也呆呆看著我,在我們雙雙浪費時間下,談話機會很快就流逝,早上自習前短短的自由時間結束,班導師的高跟鞋從前門聲響起,宣告考試時間降臨。

我轉身坐正,同時看見導師身邊的陌生男人。

我睜眼又閉眼,反覆確定自己沒有看錯,講台上站著的確確實實是個外國人。

這個外國人光論五官身材不輸侵略版瑞龍寺,可是他的造型師明顯需要檢討,棕色大波浪捲髮梳的太像莎士比亞劇中的角色,紫西裝上的繡紋、別針和其他有的煤的裝飾品多到像要登台表演,可是白臉上的表情又囂張的一點也不像表演者。

總之,此人的裝扮氣質差到會讓人想問他〝你媽媽知道你這樣糟蹋自己的肉體嗎〞。

我想其他同學的想法和我相同,大夥露出僅次於看見瑞龍寺本名時的崩壞表情,直直盯著外國人,或是低頭寫考卷假裝沒看到。

「各位同學,放下筆看黑板這邊。」

班導師拍拍手,左手筆向外國男人道:「這位是從今天起到班上陪大家讀書的實習教師,鼓掌歡迎新老師。」

全班敷衍的鼓掌,班導師在掌聲中讓出講台的位置,讓新老師做自我介紹。

外國男人跨大步上台,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自己的名字,寫自己的名字,一直寫自己的名字……

我瞪著新老師仍在動作的手。你媽媽給你取名字的時候,沒有考慮過考卷、申請單或其他表格寫不下地問題嗎!那個佔據三分之一個黑板面積的花體字應該不是名字,是招呼語吧?

好不容易等到外國男人寫完名字,他卻沒有轉身面對同學,而是稍稍蹲低補上同樣落落長的中文翻譯──路易˙阿貝爾˙伯恩斯坦˙布洛瓦˙德˙奧古斯特。

路易˙阿貝爾˙伯恩斯坦以下省略老師總算放下粉筆,回過身面對我們,他用海藍藍的眼睛環顧全班,稍稍台高下巴道:「諸君,為我的到來感到光榮和瘋狂吧!」

……哈?

「從今日起,我路易˙阿貝爾˙伯恩斯坦˙布洛瓦˙德˙奧古斯特將帶領諸位,有我這種集合雅典娜的睿智、阿波羅的光環、赫准斯托斯的巧手、阿芙蘿狄特之愛憐和九謬思的文采舞蹈歌喉完人,就算諸君只是智慧平庸、長相普通、言語無味、打扮毫無品味的庸俗者,我也會以我寬廣的胸……」

「咳咳,路易老師,我想……」

「胸襟包容諸君,畢竟沒有人天生願意成為醜陋愚笨卑劣毫無所長的人物,儘管在矯正上會花費我非常多時間,但身為一個有才有德的優秀人才,越困難的事越能激起我的興致,尤其是像……」

路易˙阿貝爾以下省略在台上講個不停,但包括我自己在內的大部分人都選擇無視,低頭把注意力轉到考卷上。

不知道在經過幾次班導師打斷發言、路易以下省略繼續講、班導師再挑戰打斷後,下課鐘鐘聲噹噹響起,我把考卷傳道前頭,和其他同學一樣站起來想出教室透氣。

「大家!等一下──」

班導師揮手吶喊,班上同學停下腳步,用眼神傳達〝最多十秒〞的訊息。

班導師僵硬的微笑,搭上路易的肩膀問:「有誰願意擔任路易老師的小老師?」

我轉開頭看窗戶假裝沒聽見,其他人也以各自的技能──假裝聊天、收桌子、拿課本、看簡訊等等迴避。

開什麼玩笑,誰願意當一個衣服看起來傷眼、講話聽起來傷心,而且不用相處就知道他機車到不行的傢伙的小老師。

「如果路易老師不介意的話,我願意。」

很好,危機解除,請各部隊繼續朝廁所、隔壁班或合作社疏……咦!我回頭看瑞龍寺,驚愕又驚恐的看見他乖乖舉著手,堅定的重聲讓全班動作停頓的發言:「我願意擔任路易老師的小老師。」

我想要瑞龍寺撤回發言,但是在我脫離驚訝阻止前,他已經主動走到講台前,跟著路易離開教室。

我呆呆站在座位邊,耳畔響著女同學的〝完蛋,瑞龍寺一定會被吃掉〞哀嚎,和男同學的〝阿農真是條漢子〞讚美,在腦中浮出一個足以塞滿整間教室的疑問。

那個叫路易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居然會讓瑞龍寺這種堅決不當幹部的人,二話不說自願做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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