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在燃燒,厚實的大地不斷震動,寧靜的山谷宛若地獄。

達瑪悟不敢相信自己有體力從山上下到谷內,而且一路上竟然也沒有遇到教士攔阻。

不,他是有遇到教士,但是這些教士沒空理達瑪悟,只顧著逃命和尖叫,在一條又一條的裂谷中求生存,神經緊繃的避開從天而降的磚瓦落石。

達瑪悟沒有餘力去回應這些摔進縫裡的人──無論對方是教士還是老百姓,他手腳並用一路往白繭爬,就算身邊猛然爆出又深又寬的大縫,也無法讓土人停頓片刻。

魔術師、黑弗斯、泰兒芙、商人、魔術師、黑弗斯、泰兒芙、商人……達瑪悟心心念念著夥伴,手足彷彿因此獲得力氣,前進速度一點一滴加快。

終於,他在天搖地動中來到白繭所在之地,躺在鮮紅的大地上喘氣。

鮮紅?

達瑪悟愣了一會,撐起上半身往前看,泰兒芙、魔術師躺在他前方兩三公尺處,兩人流出的血染紅泥土地。

他的胸口的空氣瞬間被壓到體外,心驚引起的窒息感導致更強烈的情緒波動,在惡性循環下把土人推向極致的痛苦。

****

「呵!」

達瑪悟睜開雙眼,金瞳直直盯著繪有花草的天花板,過了將近半刻鐘才想起自己人在皇宮。

「我記得我應該在魔術師、泰兒芙的房間外,怎麼會……痛痛痛!」

達瑪悟剛動到肌肉,全身神經就集體向他抗議,用疼痛硬生生把人扯回床鋪上。

除了渾身發疼外,他還覺得皮膚異常的燥熱,抬起右手想掀開棉被,手卻重的幾乎動不了。

「重傷患先生,請安分的待在床上。」

馨尼若的聲音從左側傳來,他悠悠哉哉的帶上房門,走到達瑪悟的床邊坐下,俯下身笑道:「你該不會一點也沒注意到,自己是傷最重的人吧?」

「……哈?」

「真的沒發現?」

馨尼若瞪大雙眼,一副看到珍奇動物的樣子道:「魔術師身上沒傷;泰兒芙雖然有擦傷、破皮和一點點燒傷,不過傷口做過簡單處理,沒有化膿的很嚴重,而你呢……」

「我?」

「傷口都見骨啦!」

馨尼若一把掀起達瑪悟右側棉被,指著那隻被白布整隻纏住的手道:「要是再慢半天,你這隻手就只能鋸掉了。你回愛芙時一點也沒注意到嗎?」

「沒有……大概是我下意識忽視了。」

「別忽視這種事啊,翹掉了怎麼辦?」

「但若是不忽視的話,就是全員陣亡了。」

達瑪悟斜眼盯著右手臂,疲倦的苦笑道:「我不敢去想,想過後就沒辦法忘,忘不了就走不回來。」

「……」

「吶馨尼若,你知道我找到魔術師和泰兒芙時,他們是什麼狀態嗎?」

達瑪悟自問自答:「兩個人都倒在紅色的濕泥地裡,泰兒芙失去意識,魔術師眼睛張著可是怎麼叫都沒反應,一隻手和四分之一身體都是血。」

馨尼若張口又閉上,安靜的等達瑪悟休息換氣說下去。

達瑪悟停了相當長的時間,當他再度開口時,話語聲是顫抖的:「我當時……當時只能確定他們還有呼吸,稍微止血後就趕著下山。這樣的處理夠嗎?會不會半途就有人死了?我一點也不敢想……」

「你把他們安全帶回來了。」

「可是我沒找到黑弗斯和商人!泰兒芙在路上有醒來過,可是魔術師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沒反應!」

達瑪悟以左手臂遮住雙眼,過去八日強壓下來的恐懼伴隨抽痛、脹熱襲來,他帶著濃濃的哭腔問:「怎麼辦?本來以為如果找回魔術師,大家合力的話說不定能打贏,可是現在……泰兒芙沒說但我知道她狀態不好,魔術師不知道為什麼變成廢人,黑弗斯和商人都不見了,我、我……好痛!」

馨尼若重彈達瑪悟的額頭,單手扠腰毫不客氣的道:「現在是想這個的時候嗎?你右手幾乎廢了,體力也見底,與其想這種事,不如想辦法克服待會的苦藥。」

「我又不是小孩子,那種……」

「我先警告你啊,因為你消耗又發炎的太嚴重,我特別吩咐御醫準備讓能你欲仙欲死的苦藥。」

「我都說我不怕吃苦了!還有你的形容詞用錯了吧?」

「沒差啦!」

「什麼沒差!就算你現在不是女人,也不能整天把黃色用語掛在嘴上,你是駐留之地的皇帝,不是……」

達瑪悟猛然住口,對自己差點脫口而出不雅字感到驚愕。

馨尼若不打算放過土人,俯身靠近對方笑問:「不是什麼啊?我不是※※之地或◎◎之地或□□之地或**之……」

「夠了!你給我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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