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回神的是本多，他原本就在車庫後方整理汽車零件，在鐵捲門拉起來前就聽到腳步聲和交談聲，因此對於陌生人靠近早就有心理準備。
本多迅速上前擋住入侵者，雖然只有一人卻憑著過人的身高、身寬和沉默壓力讓最上檢察官與眾警察止步，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大谷趁這個時候把三成拉回來，用拐杖指著陽台道：「你從那邊走，我會盡量拖住他們，但別抱太大希望。」
三成邊往廚房走邊問道：「我的刀呢？」
「不在這裡。」大谷在說這句話時，不知為何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三成沒有閒暇去追究朋友的表情變化，腦中除了如何逃走之外，想最多的就是為什麼檢警會知道自己在這裡。
不，不只是知道三成的位置，還直接稱呼他為『殺手』，若是沒有可靠的情報來源根本不可能這麼喊。
那麼到底是誰洩密？三成腦中閃過幾個曉得他去向的人：島津？島津如果是會報警的人，早在十年前就會報了；大谷？大谷不可能告密，三成沒有理由就是這麼認為；家康？家康……
三成抓住窗框的手縮緊，另外一手壓在胸口，翻窗的動作瞬間停止。
三成感覺自己像被澆了一桶冷水還被切成兩半似的，名為『理性』的一半告訴他家康嫌疑最大，嚴格說起來還有義務找警察來──官兵抓強盜自古皆然，所以就算真的是家康講出去的也沒什麼驚奇的。
但作為『感性』的那半卻拚命否決這個可能，用家康溫柔的聲調、溫暖的擁抱和專注到偏執的視線否認──三成不相信家康可以一面做出承諾一面出賣自己。
如果是平常，三成毫無疑問的會偏向理性面，感性那方甚至連出現的機會都沒有，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拚了命要相信家康沒背叛。
活像是如果承認家康有洩密的可能，他作為人的某部份就會永久崩壞一樣。
怎麼可能！三成甩頭想把這個念頭趕走，『兇王』三成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不就是靠『誰都不依賴』這點嗎？他才不會因為家康『可能』背叛就受創，他才沒有把家康那堆厚顏無恥的話當真！才沒有相信條子！
如果一開始就不信任，就絕對不會被任何人背叛──三成以此為教條生活，但他卻沒察覺到這兩句話背後的意義：就是因為每次每次都認真的將情感投入，才會恐懼到決定永遠不再信任人的地步。
除此之外，當人對另外一個人越是愛戀信賴時，就越不能忍受彼此的關係有瑕疵，情侶間更是如此。
而雖然三成嘴巴上不承認，可是他心中的掙扎正證明家康的的確確是『受信賴的情人』。
「我才不沒有相信那傢伙！」
三成不自覺的吼出聲，踏上窗框想以行動停止自己混亂的思考，然而他還沒將身體伸出窗外，左手就忽然被人扣住。
三成本能的轉身送出一記拐子，抓他的人是被撞到了，可是其他員警馬上湧過來七手八腳扣住人，仗著人數優勢硬是將三成壓在地上。
三成掙扎幾下沒能甩開那些手，反而扯動腰傷痛的咬牙冒冷汗，金瞳憤怒的掃視員警，竟然光靠視線就把其中幾人逼得放鬆力道。
追在員警之後進廚房的是最上義光，他一如往常歪歪扭扭蹦蹦跳跳的走路，雙手插腰俯瞰三成道：「現在要說那個吧『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証供。』覺悟吧加藤先……」
「最上檢察官，要你的人下手輕一點！」
大谷口氣強硬的截斷最上的發言，推開比自己大上一號的員警厲聲道：「你們是來抓人還是來殺人的？三成可是肚子破一個洞的人，這麼粗暴要是把人整死了你們誰要負責任？」
員警們被大谷的發言嚇到，正在猶豫要鬆手還是繼續壓制時，他們其中某人忽然瞄到三成的腰側有紅印，立刻放手大喊：「不好！傷口真的裂開了！」
其他員警聽見這聲喊叫紛紛讓開，可惜雖然他們把對三成的壓制收回，三成卻也沒有多餘的力氣逃跑，只能勉強壓著傷處坐在地上瞪人。
大谷走到三成身旁，像母鳥庇護小鳥般擋住朋友道：「就算是檢方，一進門就喊人『殺手、殺手』的抓人也太過份了吧！又不是現行犯，要把人帶走至少等律師到場再說。」
最上動動手指道：「律師我們會替齊藤先生準備，但他畢竟是涉入多起職業殺手殺人事件的人，現在不帶走一定會逃掉。」
「是石田先生，要抓人的話至少把人名記牢。你們是憑什麼證據說三成涉入殺人案件？」
「線民和今早在大排水溝尋獲的兇刀。刀現在已經送到鑑識科，採集完指紋和上頭殘留的血並且比對砍痕後，很快就能找出山田先生涉及的案件。」
「是石田……算了，如果不管說什麼都要將人帶走的話，我要求先聯絡屋主，畢竟我也是受人之託看顧三成，必須向主人有個交代。」
大谷掏出手機，沒有人阻止他打電話，但這通電話仍就沒有成功撥出去。
因為大谷通話的對象自己出現了。
「三成！」
家康鞋也沒換安全帽也沒脫就從車庫衝上二樓，遠遠的看見一群警察擠在自家廚房內外，立刻跑過去粗暴的將人擠開。
元親慢一步上二樓，而且走到一半就被毛利的電話絆住，停在客廳『哈』了一生和同居人展開爭執。
家康沒空理會元親在做什麼──他根本沒發現同僚跟在後頭，穿過人牆後馬上蹲下來檢查三成的傷勢，憤怒的抬頭朝最上那方問：「最上檢察官，可以請你『好好的』解釋闖入我家的原因嗎？」
最上的氣焰瞬間被壓倒，轉開頭支支吾吾的道：「那個……那個我是來搜查安藤家，沒錯！是安藤家！搜索票上……咦咦！」
家康站起來將最上手中的搜索票搶過來，上頭記載的地址的確是他家，不是隔壁鄰居更不是什麼安藤加藤或齊藤家，搜查目標的確確實實就是這裡，逮捕目標則是涉嫌多起殺人案件的石田三成。
最上湊到家康旁邊，盯著搜索票混亂的叨唸：「哎哎，奇怪……家康怎麼會收留殺人嫌犯呢？線民描述的人的確在……難道家康包庇兇手？怎麼可能……」
家康沒有說話，他總算明白松永找自己講話的原因了，松永希望自己在住宅被搜索的時刻返家，好正面面對『為什麼中階警官會把殺手藏在家中』這個嚴峻的問題。
家康能選的答案有三種：一是謊稱他不知道三成的身分，所以藏殺手什麼的純屬巧合；二是他知道但基於情報或抓人等等公務需要才收留三成；三是擺明了就是要庇護三成。
第三個選項才是家康真正的想法，然而他也沒笨到不清楚『三』對情勢一點幫助都沒有，不止救不出人還會把自己也賠進去。
那要選『一』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
「家康……」
三成虛弱的呼喚輕敲家康的耳膜，他低頭和情人四目相對，從對方眼中讀到強烈至極的『不要背叛我』的訊息。
……一起進監獄算了。家康腦中忽然冒出這個瘋狂至極的想法，而且還真的打算實行。
「家康早就跟我們提過石田三成的事，他懷疑對方和最近幾起謀殺案有關，但還沒掌握確切證據所以沒有下手。」
元親面無表情的吐出這一串話，冷漠的瞪著最上道：「不過拜某位仁兄之賜，我們這邊也失去蒐證的機會……」
「元親你在說什麼啊！」
家康難得失控的大吼，眼角餘光瞄見三成驚愕的臉，視線即刻由元親挪到愛人身上慌慌張張的澄清：「三成你別聽元親亂說，我沒有想利用你，從來沒有！連想都沒想過！」
「家康你……」
「我沒有背叛你！相信我！」
元親見家康越來越激動，忍不住跨過廚房門檻搭上對方的肩膀道：「家康你冷靜點！現在先跟我回局裡！」
「我不會離開三成！」
「你待在這裡不會對他有任何幫助。」
大谷的介入讓兩人之間的空氣降溫，他始終安靜的注視一連串變化，就連在聽到元親的爆炸性發言時也只有皺一下眉頭，冷靜到近乎冷血的地步。
家康受此影響，高漲的情緒也漸漸平緩下來，轉身將三成扶起來，將頭輕輕靠在愛人的額頭上道：「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
「……」
「你是相信我的吧？」
「……」
「三成，請你相信我，拜託。」
三成依舊沉默，他一直靜靜站著，直到被警方扣住手臂拉走，才忽然抓住家康的脖子用力印下一吻。
────────────────────────────────
我、我應該可以在十月結束前寫完吧，應該吧？（不安中）
本多迅速上前擋住入侵者，雖然只有一人卻憑著過人的身高、身寬和沉默壓力讓最上檢察官與眾警察止步，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是來做什麼的。
大谷趁這個時候把三成拉回來，用拐杖指著陽台道：「你從那邊走，我會盡量拖住他們，但別抱太大希望。」
三成邊往廚房走邊問道：「我的刀呢？」
「不在這裡。」大谷在說這句話時，不知為何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三成沒有閒暇去追究朋友的表情變化，腦中除了如何逃走之外，想最多的就是為什麼檢警會知道自己在這裡。
不，不只是知道三成的位置，還直接稱呼他為『殺手』，若是沒有可靠的情報來源根本不可能這麼喊。
那麼到底是誰洩密？三成腦中閃過幾個曉得他去向的人：島津？島津如果是會報警的人，早在十年前就會報了；大谷？大谷不可能告密，三成沒有理由就是這麼認為；家康？家康……
三成抓住窗框的手縮緊，另外一手壓在胸口，翻窗的動作瞬間停止。
三成感覺自己像被澆了一桶冷水還被切成兩半似的，名為『理性』的一半告訴他家康嫌疑最大，嚴格說起來還有義務找警察來──官兵抓強盜自古皆然，所以就算真的是家康講出去的也沒什麼驚奇的。
但作為『感性』的那半卻拚命否決這個可能，用家康溫柔的聲調、溫暖的擁抱和專注到偏執的視線否認──三成不相信家康可以一面做出承諾一面出賣自己。
如果是平常，三成毫無疑問的會偏向理性面，感性那方甚至連出現的機會都沒有，但是此時此刻他卻拚了命要相信家康沒背叛。
活像是如果承認家康有洩密的可能，他作為人的某部份就會永久崩壞一樣。
怎麼可能！三成甩頭想把這個念頭趕走，『兇王』三成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不就是靠『誰都不依賴』這點嗎？他才不會因為家康『可能』背叛就受創，他才沒有把家康那堆厚顏無恥的話當真！才沒有相信條子！
如果一開始就不信任，就絕對不會被任何人背叛──三成以此為教條生活，但他卻沒察覺到這兩句話背後的意義：就是因為每次每次都認真的將情感投入，才會恐懼到決定永遠不再信任人的地步。
除此之外，當人對另外一個人越是愛戀信賴時，就越不能忍受彼此的關係有瑕疵，情侶間更是如此。
而雖然三成嘴巴上不承認，可是他心中的掙扎正證明家康的的確確是『受信賴的情人』。
「我才不沒有相信那傢伙！」
三成不自覺的吼出聲，踏上窗框想以行動停止自己混亂的思考，然而他還沒將身體伸出窗外，左手就忽然被人扣住。
三成本能的轉身送出一記拐子，抓他的人是被撞到了，可是其他員警馬上湧過來七手八腳扣住人，仗著人數優勢硬是將三成壓在地上。
三成掙扎幾下沒能甩開那些手，反而扯動腰傷痛的咬牙冒冷汗，金瞳憤怒的掃視員警，竟然光靠視線就把其中幾人逼得放鬆力道。
追在員警之後進廚房的是最上義光，他一如往常歪歪扭扭蹦蹦跳跳的走路，雙手插腰俯瞰三成道：「現在要說那個吧『你有權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一切都將成為呈堂証供。』覺悟吧加藤先……」
「最上檢察官，要你的人下手輕一點！」
大谷口氣強硬的截斷最上的發言，推開比自己大上一號的員警厲聲道：「你們是來抓人還是來殺人的？三成可是肚子破一個洞的人，這麼粗暴要是把人整死了你們誰要負責任？」
員警們被大谷的發言嚇到，正在猶豫要鬆手還是繼續壓制時，他們其中某人忽然瞄到三成的腰側有紅印，立刻放手大喊：「不好！傷口真的裂開了！」
其他員警聽見這聲喊叫紛紛讓開，可惜雖然他們把對三成的壓制收回，三成卻也沒有多餘的力氣逃跑，只能勉強壓著傷處坐在地上瞪人。
大谷走到三成身旁，像母鳥庇護小鳥般擋住朋友道：「就算是檢方，一進門就喊人『殺手、殺手』的抓人也太過份了吧！又不是現行犯，要把人帶走至少等律師到場再說。」
最上動動手指道：「律師我們會替齊藤先生準備，但他畢竟是涉入多起職業殺手殺人事件的人，現在不帶走一定會逃掉。」
「是石田先生，要抓人的話至少把人名記牢。你們是憑什麼證據說三成涉入殺人案件？」
「線民和今早在大排水溝尋獲的兇刀。刀現在已經送到鑑識科，採集完指紋和上頭殘留的血並且比對砍痕後，很快就能找出山田先生涉及的案件。」
「是石田……算了，如果不管說什麼都要將人帶走的話，我要求先聯絡屋主，畢竟我也是受人之託看顧三成，必須向主人有個交代。」
大谷掏出手機，沒有人阻止他打電話，但這通電話仍就沒有成功撥出去。
因為大谷通話的對象自己出現了。
「三成！」
家康鞋也沒換安全帽也沒脫就從車庫衝上二樓，遠遠的看見一群警察擠在自家廚房內外，立刻跑過去粗暴的將人擠開。
元親慢一步上二樓，而且走到一半就被毛利的電話絆住，停在客廳『哈』了一生和同居人展開爭執。
家康沒空理會元親在做什麼──他根本沒發現同僚跟在後頭，穿過人牆後馬上蹲下來檢查三成的傷勢，憤怒的抬頭朝最上那方問：「最上檢察官，可以請你『好好的』解釋闖入我家的原因嗎？」
最上的氣焰瞬間被壓倒，轉開頭支支吾吾的道：「那個……那個我是來搜查安藤家，沒錯！是安藤家！搜索票上……咦咦！」
家康站起來將最上手中的搜索票搶過來，上頭記載的地址的確是他家，不是隔壁鄰居更不是什麼安藤加藤或齊藤家，搜查目標的確確實實就是這裡，逮捕目標則是涉嫌多起殺人案件的石田三成。
最上湊到家康旁邊，盯著搜索票混亂的叨唸：「哎哎，奇怪……家康怎麼會收留殺人嫌犯呢？線民描述的人的確在……難道家康包庇兇手？怎麼可能……」
家康沒有說話，他總算明白松永找自己講話的原因了，松永希望自己在住宅被搜索的時刻返家，好正面面對『為什麼中階警官會把殺手藏在家中』這個嚴峻的問題。
家康能選的答案有三種：一是謊稱他不知道三成的身分，所以藏殺手什麼的純屬巧合；二是他知道但基於情報或抓人等等公務需要才收留三成；三是擺明了就是要庇護三成。
第三個選項才是家康真正的想法，然而他也沒笨到不清楚『三』對情勢一點幫助都沒有，不止救不出人還會把自己也賠進去。
那要選『一』嗎？留得青山在，不怕沒……
「家康……」
三成虛弱的呼喚輕敲家康的耳膜，他低頭和情人四目相對，從對方眼中讀到強烈至極的『不要背叛我』的訊息。
……一起進監獄算了。家康腦中忽然冒出這個瘋狂至極的想法，而且還真的打算實行。
「家康早就跟我們提過石田三成的事，他懷疑對方和最近幾起謀殺案有關，但還沒掌握確切證據所以沒有下手。」
元親面無表情的吐出這一串話，冷漠的瞪著最上道：「不過拜某位仁兄之賜，我們這邊也失去蒐證的機會……」
「元親你在說什麼啊！」
家康難得失控的大吼，眼角餘光瞄見三成驚愕的臉，視線即刻由元親挪到愛人身上慌慌張張的澄清：「三成你別聽元親亂說，我沒有想利用你，從來沒有！連想都沒想過！」
「家康你……」
「我沒有背叛你！相信我！」
元親見家康越來越激動，忍不住跨過廚房門檻搭上對方的肩膀道：「家康你冷靜點！現在先跟我回局裡！」
「我不會離開三成！」
「你待在這裡不會對他有任何幫助。」
大谷的介入讓兩人之間的空氣降溫，他始終安靜的注視一連串變化，就連在聽到元親的爆炸性發言時也只有皺一下眉頭，冷靜到近乎冷血的地步。
家康受此影響，高漲的情緒也漸漸平緩下來，轉身將三成扶起來，將頭輕輕靠在愛人的額頭上道：「我會想辦法把你弄出來。」
「……」
「你是相信我的吧？」
「……」
「三成，請你相信我，拜託。」
三成依舊沉默，他一直靜靜站著，直到被警方扣住手臂拉走，才忽然抓住家康的脖子用力印下一吻。
────────────────────────────────
我、我應該可以在十月結束前寫完吧，應該吧？（不安中）
全站熱搜
留言列表
商業誌《諸神靜止》 (16)
{{ article.titl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