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諸神靜止二部(廢話)

※08年寫的稿子(喵的竟然五年了),因為作者目前忙著寫各種投稿與比賽稿,沒有時間修稿,所以大家看看就好。

※未完結文(寫完的部份約三十五萬字),且不確定未來有沒有辦法補完。

※一部的人物要比較後面才會出現。




山林間殺聲震天,容城附近的最大山賊集團面臨存亡之秋,所有人都拿出看家本領,擠出全副力氣應戰,深怕一保留就會丟掉性命。

將幾百人的山賊逼至絕境的是一抹白藍參雜的身影,白鬼憑藉自己的指爪、從亡者身上剝奪的武器殺敵,死去的賊人堆積在他四周,噴出的鮮血染紅泥土。

不管是用何種角度、聚集多少人突擊,山賊的刀劍飛矢都無法刺入敵人體內,正常人在如此不合理的戰鬥下早就逃跑了,這些人之所以沒逃,只是聽聞白鬼對逃離者的處境極為殘忍。

驚人的近戰技巧、難以想像的體力和力氣,山賊即使有人數優勢,但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能爭取到的不過是多活幾分鐘罷了。

百人山賊全數慘死於白鬼手下,他一如往常颳起雪花消去一切,才剛回頭就聽見不自然的稀疏聲。

白鬼的左手緊緊握拳,快步走到樹木前,抓起山賊頭子的巨形狼牙棒,用力的掃向神木枝枒。

樹枝落了一地,幾乎被撞掉一半枝葉的大樹上坐著柳逸仙和乾无疾,後者雖然因為劇烈搖晃而重心不穩,不過在朋友出手相助下,仍勉強做在粗幹上。

「又是你們兩個……」

白鬼的雙肩發抖,過去不管面對多大數量、多強的對手,他都不曾將情緒寫在臉上,但是現在卻明明白白表現出憤怒。

更可惡的是,引起白鬼怒火的其中一人──柳逸仙──顯然沒有自覺,開開心心的揮手道:「晚安,您在月下的身姿別有一番風情呢。」

「你給我閉嘴!」

白鬼差點要揮棒打斷樹木,全靠過去長輩要珍惜大樹的教誨才壓下衝動,怒瞪連日糾纏自己的人類。

用糾纏來形容算含蓄了,自從柳逸仙、乾无疾第一次見到白鬼後,兩人除了吃飯和必要的睡眠外,剩下的時間都在尋找白鬼,三個人一天至少見兩面以上。

被陌生人一天堵兩回,脾氣好的人都會感到厭煩或不悅了,何況是〝據說〞十分暴虐的白鬼?受到無數次騷擾的人渾身緊繃,彷彿隨時都會跳上樹吃人。

柳逸仙從樹上俯瞰白鬼嚴重扭曲的臉,憂心的彎腰往下探道:「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獨自挑掉山寨果然很耗體力。」

「我沒有累!而且就算累也是因為你才會累!」

白鬼大聲怒吼,爬滿血絲的金瞳轉到乾无疾身上,指著對方大罵:「喂,你們易術師不是講求陰陽調和嗎?可以放任朋友讓別人陰陽失調嗎!」

乾无疾苦笑,正在思考如何安撫白鬼時,他那位〝讓別人陰陽失調〞的朋友說話了。

「兄臺,我勸你不要再躲了,无疾的感知範圍最大可有方圓二十七、八里呢。」

此話一出,白鬼先是愣住,接著馬上激動的喊道:「二十七、八里?你耍我啊,哪有易術師的感知範圍那麼大!」

「因為无疾是百年一出天才啊。」

柳逸仙答的理所當然,雙手一鬆從樹幹跳落到地上,拍拍衣擺自然的問:「一起去附近的酒館喝一杯吧,我聽說悅來樓的酒菜不錯。」

白鬼的臉上冒出數條青筋,伸手抓住柳逸仙的衣襟,將人直接提離地面,近距離瞪著那張美勝花魁的臉蛋。

「要不要一起去?」

柳逸仙仍舊維持笑容,自在悠閒的凝視白鬼,對於迎面撲來的殺意、怒焰毫無所動。

人類的黑眼和非人者的金瞳靜靜對峙,乾无疾趁雙方安靜時慢慢爬下樹,而也在他雙腳沾上土地的那刻,勝負揭曉了。

白鬼粗暴的鬆開手,抬高下巴說出不知道第幾次發出的恐嚇語:「不准再接近我。」

「我一定會再接近你的。」

柳逸仙輕語,他忽然改變了動作,撥袖抬手靠近白鬼,以戲子的口氣、聲調道:「小姐,咱愛殺你哩!」

白鬼當場往後退半尺,不只拍開柳逸仙的手,還橫起手臂護住胸口驚愕的問:「你你你想做什麼!」

柳逸仙恢復原本的站姿,笑瞇了雙眼道:「剛剛不是說了嗎,我愛上你了。」

山谷內的空氣凍結,原本緩慢前進的夜風消失無蹤,蟲鳴聲也在靜下來。

「不、不准再接近我!」

白鬼以近乎嘶吼的音量大叫,連風雪都忘了叫,就當著他人的面直奔山谷外。

乾无疾同情的目送白鬼離去,他悄悄將目光放到朋友的背影上,不用問就知道友人完全不後悔剛剛做的事。

能把令人聞風色變的白鬼嚇跑,逸仙你也是百年一出的天才啊!

※※※※

綿密、沉重的雨滴從天空降下,雨水不止讓道路變的泥濘,也讓旅人眼前的世界罩上一層白紗,不得不躲到屋簷、車中暫避。

沒有人會喜歡這種大雨,尤其是柳逸仙和乾无疾兩人,雨幕讓他們不得不放棄今天的〝拜訪白鬼〞行動。

只不過他們行動受阻的主因和一般人不同,並非普通的天雨路滑、視線模糊。

要尋找白鬼,乾无疾的能力是必須的。他在第一次見面時就察覺到,白鬼體內的水氣異常的多,以此為線索搜索四方才讓兩人百找百中,造成當事者嚴重的心靈負擔。

不過也因為以水氣為目標,只要遇上豪雨就會被雨水擾亂,無法確定方向。

乾无疾是世界上極少數──極有可能是唯一──的易術師,他靠天份、努力所得的技巧就算放在易術師的極盛時期可列頂尖,但是再強的易術師在大自然面前,也只有俯首稱臣的份。

綠豆大的雨點打在小茶棧的茅草頂上,七張小木桌中一半坐著躲雨的男女,另一半則是因為漏水而無人安坐。

柳逸仙、乾无疾也是躲雨者之一,他們靠著乾无疾對天地氣流的探知提前入茶棧,躲過渾身是水的不適。

「客倌,您的熱茶和包子。」

「謝謝。」

柳逸仙主動接過盤子與茶壺,先替體虛的朋友倒上一杯茶,才抓起包子送入口中。

乾无疾捧起茶杯,挑眼瞄向友人,神色自若的低語:「別擔心,我們被雨困住了,白鬼也會被雨困住。」

柳逸仙吞下包子,苦笑著聳聳肩道:「還是瞞不過你,我的演技還是上不了台面。」

「光看臉我可是猜不出來喔,是靠氣判斷的。」

乾无疾放下茶杯,雙手交疊撐住頭道:「你現在完全是〝未濟〞卦的樣子呢,小狐貍強渡河川,雖然快要上岸了,但是只要尾巴不小心沾到水,就會後繼無力了。你別太急,要不然尾巴會溼透喔。」

「我會小心翼翼的渡河的。」

柳逸仙後仰望向茶棧外,朦朧的雨中有一條半白半藍的影子,他愣了一會,隨即抓起桌上的長劍跑出去。

「逸仙!」

乾无疾叫不回柳逸仙,無奈之下只好留下銅錢追出去,他在大雨中探尋友人的身影,在發現朋友的同時,也感受到熟悉的水氣。

柳逸仙和白鬼在雨中對視,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只不過一方是高興到說不出話來,一方是嚇到說不出話來。

柳逸仙在沉默足足半刻鐘後,朝白鬼伸出手道:「沒地方躲雨嗎?前面有一間茶棧喔。」

「不需要你多話。」

白鬼冷硬的回應,他似乎想留在原地,不過又隨即想起了什麼,甩袖大步躍過兩人,直直的朝茶棧走去。

柳逸仙、乾无疾隨後跟上,後者回到原先的位置,前者卻直接坐到白鬼對面。

白鬼的眉頭微微抽動,起身迅速往最遠的空位移動,而柳逸仙也在第一時間跟上。

在白鬼坐定位的同時,柳逸仙擺出笑臉坐上同一桌的凳子,白鬼的眉毛從些微抽動進階到大幅抽拉,再次重複先前的舉動。

柳逸仙當然立刻跟著移動,兩人在茶棧裡以對角線變換座位,很快就將所有空位坐過一輪。

棧中其餘客人很快就察覺到異狀,他們先是對兩人的舉動好奇,接著馬上將其中的白髮人與白鬼聯想在一起,連同店老闆一同爭先恐後的逃離。

可挑選的座位變多了,可是柳逸仙也追的更緊了,孩子氣的大風吹遊戲足足持續半個時辰,最後讓步的又是白鬼。

白鬼隔著乾无疾,朝桌子另一邊的柳逸仙吼道:「你到底想做什麼!煩人的人類!」

「並不想做什麼,只是兄臺無法選定位子,我也只能一併移位了。」

被柳逸仙這麼一說,移動和嚇跑客人老闆的責任全跑到對方身上了,白鬼氣到渾身僵硬,暴力的拉開長凳坐下。

「不換座位了嗎?」

柳逸仙的問題招來白鬼的殺人目光,他點點頭坐上,一反先前的輕浮隨意,正經嚴肅的問:「你願意聽我說一些瑣事嗎?」

白鬼冷哼一聲,轉身側對柳逸仙,但是也沒有離座的意思。

「我的名字是柳逸仙,家父、家母是郡中有名的戲子,因為工作緣故無暇照顧我,所以將我扥給身為劍術名家的友人養育。」

柳逸仙的嘴角勾起淺笑,一面述說一面回憶道:「我在兩歲時見到師父──舞花劍派的落花先生,四歲時認識在同一座山修行武官父子和易術師父子。」

柳逸仙瞄向乾无疾,暗示後者的身分後繼續道:「雖然每年只有正月一個月能和父母相處,但是我的童年過的很快樂,上有師父、師兄們照顧,下有宇堂、无疾嬉鬧。」

柳逸仙話說至此,臉上的笑靨忽然淡了幾分:「也許是太幸福了,我以為會一直這麼下去,對快樂的時光毫不珍惜,直到十八歲那年才察覺自己的愚昧。」

「父母和我約定,等我滿十八歲時,一家人就不再分離,要一起和師父住在山中,每天唱戲、舞劍,過平凡但安樂的生活。」

乾无疾無言的握住柳逸仙的手,他知道朋友接下來要說什麼,因為事情發生時,自己也在場。

「十八歲生日那天,我下山去接父母親,但是我在他們投宿的旅店找了又找,也在城中找了又找,不要說父母親了,連戲團的叔叔阿姨都沒見著。」

柳逸仙深吸一口氣,反握住乾无疾的手道:「我和无疾、宇堂找到鎮外,走了幾天幾夜,終於在戲團上個留宿的城鎮看見熟人。」

沉重的語氣讓人透不過氣來,乾无疾將自己的茶水推到柳逸仙面前,借小動作讓朋友喘一口氣。

「謝謝。」柳逸仙笑了一下,接續道:「那個熟人是戲團演老旦的叔叔,他被人打到全身瘀青,躺在床上向我道歉,因為他沒救走母親,更攔不住父親。」

「發生什麼事了?」

這句話是白鬼問的,他受到情緒感染,不知不覺中撤下冰冷的面具。

「母親被該郡的郡守看上,強擄去當小妾,聽說當晚就自殺了;父親給人打一頓後還是追上去想救人,被殺死後掉在城門外。」

柳逸仙的說話語氣並不重,卻反而襯出其中的沉痛,小小的茶棧頓時被幽冷的寒氣包圍。

柳逸仙輕輕吐氣,仰頭看著茶棧屋頂道:「直到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有些事不是躲在山裡就不用管,被腐敗朝廷所害的人,不僅是居住在城裡的人。」

白鬼沉默片刻,斜眼掃像柳逸仙問:「……爲什麼向我說這些。」

「因為我想和你做朋友啊。」柳逸仙恢復如春風和緩的笑容,將手放在心口道:「我想聽你的故事,所以先說出我的故事,這樣才公平。」

「我並不想告訴任何人自己的事。」

「要不要告訴我,是你的選擇。」柳逸仙將一個包子遞向白鬼,聳了一下肩膀道:「這世上太多事情不能強求,我只希望自己能做好迎接的準備。」

白鬼瞪著包子,迅速抓走食物後站起來,朝茶棧外走了幾步後停下,稍稍偏過頭道:「王濤之透雪。」

「咦?」

「我的名字。」透雪將頭轉回前方,邊離去邊道:「我討厭〝白鬼〞這個名字。」

「那可以叫你透雪嗎?」

柳逸仙高聲呼叫,隱沒在水簾中的人影沒有回答,反倒是乾无疾出聲了。

「哈楸!」

乾无疾用袖子遮住口鼻,有些抱歉的回望柳逸仙,身體欠佳的天才易術師難掩身體的暫抖,略為削瘦的臉暈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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