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可亞玩了一整夜,他在回學院時雖不感到累,不過一躺上床就睡死了,直到袋有溫度的陽光照上臉,才揉揉眼睛坐起來,並且一不小心就……

「好痛痛痛痛!」

杜佳的早晨以哀嚎開始,抱著額頭注視睡在身邊的朋友問:「路可亞你打我做什麼?」

「你問我?」

路可亞用算盤指指杜佳撐在床上的手,亦是自己被壓住的左臂。

一不小心就壓到同床者。

杜佳慢了半秒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連忙舉起雙手道:「對不起,很痛嗎?」

「很痛,很心痛啊──」

路可亞邊打哈欠,邊抓起床邊矮桌上的眼鏡戴上道:「差一步就能把星夜礦放進口袋了,真是太心痛了。」

杜佳花了幾秒才理解路可亞在說什麼,皺起眉頭道:「路可亞,你連在夢中都在想錢呢。」

「因為某個人老是被騙錢,我只好辛苦一點努力賺。」

在路可亞說話時,隔壁床的可洛兒也醒過來,掀開棉被瞇著眼睛道:「早安,杜佳、路可亞。」

「早安!」

「早。」

三人互道早安,有默契的背對背換衣服,疊好被子一同走下樓。

可洛兒在到達一樓後想起昨晚沒機會說的話,他左右轉頭尋找拉崔納的身影,不過一樓除了準備早餐的女僕外,並沒有其他人。

路可亞輕易看穿可洛兒在找人,靠到朋友耳邊低語:「去問緹亞她們比較快。」

可洛兒小跑步下樓,來到棕髮女僕的面前問:「緹亞小姐,請問你有看到拉崔納嗎?」

緹亞放下手中的麵包,轉身親切的回答:「拉崔納公子出門了喔,他一大早就和法恩先生去晨跑了。」

又沒機會說話了……可洛兒感到一陣無力,杜佳由後撐住他的身軀,緊張的問:「可洛兒你怎麼了?沒睡飽還是肚子餓?」

「我沒事。」可洛兒推開杜佳,單手搭上對方的肩膀問:「阿佳,可以請你們再約一次拉崔納嗎?就約明天的夜祭。」

杜佳點點頭,靠近可洛兒的臉問:「當然可以。可洛兒妳真的沒事嗎?臉色好差。」

「連續碰到不順心的事罷了。」

可洛兒拍拍臉頰,打起精神向女僕躬身道:「感謝你們的招待,我該回家了。」

「吃完早餐再走吧。」

「不用了,太晚回家我的管家會擔心。」

可洛兒再次鞠躬,在四胞胎女僕的二姊護送下離開學院。

風之院內一下子少了兩個人,杜佳正感到些許寂寞時,冰涼涼的物體忽然靠上他的臉,一轉頭原來是卡西歐。

風之真理手拿玻璃瓶,金黃色的液體散發水果清香,彎下腰微笑道:「我們到外面吃早午餐吧?」

「到外面是……」

杜佳瞄到卡西歐左手的竹籃子,他曾經看過同學家的僕人帶著這種籃子,在學院內的草地上野餐。

要去野餐嗎?和猶安老師一起坐在漂亮的地方野餐嗎?杜佳忍不住的興奮起來,抓著卡西歐的巫師袍問:「野餐嗎?我們是要到外面野餐嗎?」

「野餐兼參加初夏祭的日祭,小落也會一起去。」

「咦!神明大人也一起去嗎?」

卡西歐被〝神明大人〞四個字逗笑了,拍拍杜佳的頭頂道:「沒錯,夜祭的性質比較不適合帶小落。」

「日祭就比較適合嗎?」

「比較適合。」

卡西歐將頭轉向後方,溫和笑容在面對子夜後瞬間消失,面色陰沉的道:「我們要到外面吃飯,你別做出奇怪的事。」

「好,人家不會丟卡西歐你的臉。」

「希望你記住這句話。」

卡西歐冷冰冰的回應後,換回先前的柔和表情,將野餐籃交給子夜,自己領著兩位孩子、推著小落的輪椅往學院外走去。

初夏祭的日祭與夜祭呈現完全不同的風貌,假如說夜祭是神祕妖豔的薄紗女舞者,那日祭就是端莊嫻熟的貴婦人。

石板路兩旁掛著粉色緞帶,清純的少女手捧籃子灑出花瓣,演奏手風琴、小提琴和各式喇叭的樂隊穿梭於主要道路,空曠的廣場和草地上還有吟遊詩人或旅行劇團的表演。

卡西歐看中的小山丘也不例外,當他來到先前選定的位置時,旁邊的劇團正巧佈置好簡略的舞台,敲鑼打鼓準備開演。

「喔喔喔!」

杜佳的注意力馬上被引過去,他欣賞過春曉的戲劇,卻從沒機會認識西方風格的劇種。

新奇的東西令杜佳驚奇,他等不及卡西歐鋪好地墊,就抓著老師的手衝到用布條圍成的舞台前,連續丟出好幾個問題。

子夜見卡西歐走開,也放下野餐籃想跟過去湊熱鬧,不過他沒走幾步就被拉住,停下來尋找阻礙自己的人。

路可亞笑容可掬的扣住子夜道:「方便借一步說話嗎?〝猊下〞。」

子夜的眼瞼張開半分,嘴角過度揚起,以甜到快膩死人的笑靨問:「你是誰呀?」

「渺,阿佳村子裡的河神,不過本體已經乾枯了。」

路可亞罕見的放低姿態,稍稍欠身道:「您果然是染著羅大人吧?我猜中了。在消逝之前能見到魔神大人,真是小神的榮幸。」

「哎呀,能遇到像阿佳這麼可愛的小孩,我也很榮幸呦。」

子夜亂用語詞,聽起來不正經,可是只要注視那雙黑白眼,就能感受到其中的沉重壓力。

「我也這麼認為,阿佳是世界上最可愛的生物。」

路可亞挺直腰,毫無畏懼的接下子夜的目光,一改先前的謙卑之態,正經嚴肅的道:「所以我不會容許任何人危害他,就算是魔神大人您也一樣。」

子夜在路可亞近乎示威的發言後,眼中的警戒反倒減輕許多,蹲下來雙手捧臉道:「人家也不會容許任何人危害卡西歐喔,小路可亞。」

「我不會對猶安老師做什麼,那魔神大人您呢?」

路可亞放低聲音,以輕柔但飽含警告意味的口氣問:「您會對阿佳做什麼嗎?」

子夜沉默片刻,舉起手彈彈路可亞的額頭笑道:「不會呦。不過我們兩個真像呢,只要是為了心愛的人,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路可亞同意的點頭,輕輕鬆鬆丟出叫魔神重傷的話語:「不過我深受阿佳喜愛和信任,你卻被猶安老師拒於門外呢。」

子夜後倒半臥在地上,咬著手帕拉扯道:「嗚啊啊啊啊,路可亞欺負人家。」

「我去找阿佳和老師了。伯爵大人,請你看好輪椅和食物」

路可亞說完話後,就拋下假裝石化的魔族,鑽過人群來到室友身邊。

杜佳很快就發現路可亞過來了,他縮起身子讓好友有位置坐,開心的重複由卡西歐嘴中問出的知識。

路可亞一面看戲一面分神糾正杜佳,藍眼有意無意的瞄向卡西歐,直到風之真裡投來詢問目光。

路可亞裝作沒發現卡西歐的視線,繼續欣賞眼前的故事。

竟然一次吃兩個人的醋,自己真是不成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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