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胡媚兒迫於蒲松雅的殺人目光，放棄掙扎乖乖閉上嘴，這才讓對方鬆手退回位子上。而她等不及人類坐定位就問：「您願意相信我了嗎？」

「我……」

蒲松雅張嘴又閉嘴，如此反覆數次後終於壓抑不住情緒低吼：「妳在想什麼？身為一隻狐狸，居然喝酒喝到渾身酒氣倒在別人家大門口？妳不擔心自己一覺起來變成狐皮大衣，或是被消防隊抓走嗎！」

「對不起，但是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胡媚兒垂下頭縮成一團。

「不知道怎麼辦就去灌酒？灌酒只會讓妳更不知道怎麼辦好嗎！」

蒲松雅伸手抹臉，支著頭痛苦又困擾的低語：「真是的，我在說什麼？在責備妳喝到爛醉前，我應該先尖叫﹃為什麼狐狸會變成人﹄吧！」

「狐狸變成人這麼不可思議嗎？」

「何止不可思議，簡直匪夷所思好嗎！」

胡媚兒歪頭困惑的問：「可是……可是在很多人類寫的故事中，都有出現狐狸變成人啊……」

「故事歸故事，現實歸現實！再說，人類這種生物陰險、麻煩又難搞，為什麼會有狐狸想變成人？」

「為了報恩。」

「……妳說什麼？」

「我是為了報恩，才變成人類的。」

胡媚兒挺起胸膛，自豪的介紹自己的身分與職責：「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道行三百六十五年的準狐仙。我為了晉升為仙人，必須將我在凡間累積的因果恩怨還清，而變成人類是最快、最方便的方式。」

「但也是累積因果最快的方式吧？」

「嗚！」胡媚兒身上的自信與自豪迅速崩解。

蒲松雅深深嘆一口氣，疲倦的問：「言歸正傳，下凡報恩的狐妖小姐找我有什事？」

「報恩。」胡媚兒第三次說出這兩個字。

蒲松雅的臉凍結兩秒，整個人後退貼上椅背喊道：「我不會娶妳！不管妳變成多漂亮的女人，我都不會娶妳！我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和妳結婚，更不會和妳生小孩！」

「結婚……啊啊！」胡媚兒舉起雙手猛揮道：「不是的！不是所有報恩的方式都是結婚，只有性命相關的重恩，我們才需要以身相許。」

蒲松雅鬆一口氣，解除緊張。

「我很確定我沒有救妳一命。」

「您沒有，但是您收容我一晚，還替我清洗骯髒的衣物。」

胡媚兒站起來，朝蒲松雅送出九十度鞠躬，道：「非常感謝您的幫助，為了回報此恩情，請讓我請您吃晚餐。」

蒲松雅湧起揉胡媚兒頭頂的念頭－－他常常對金騎士做出同樣的動作，不過他成功忍下衝動，改拿起菜單翻閱道：「妳一開始講明白不就好了？害我還以為自己被變態或被有迫害妄想症的女人盯上。」

「對不起。」

「好了別道歉了，坐下來看菜單。」

蒲松雅揮揮手做安撫，閱讀著菜單上的文字與圖片喃喃自語道：「不過，原來收留狐妖一晚，對應到的報恩項目是一頓飯啊。」

「不限定是請吃飯啦，也可用送禮的方式……」

胡媚兒留意到蒲松雅的手指瞬間縮緊，肩膀一震，她又進入警戒狀態問：「您怎麼了？」

「我說妳啊！」

蒲松雅丟下菜單，抖著手與聲音問：「既然送禮物也能報恩，妳難道沒有想過買一包狗食或貓食，放在我家門口嗎？這比在書店偷窺我半日、強拉我跑上半小時，然後引起半間……不對，是整間店的人注意還好吧？不只簡單，更不用自爆身分。」

「這樣當然是比較簡單，可是、可是……」

胡媚兒驟然以手敲桌，一反先前的懦弱之態，由羞轉怒的吶喊：「可是我想吃這間餐廳啊！」

「啊？」

「這間餐廳的餐點分量很大，雖然對我來說剛剛好，但是對尋常女孩子而言太多，只有我一個人進來吃的話，一定會引起人類的注意，所以我才想藉這個機會，找一個雄性人類陪我來吃飯啊！」

蒲松雅有種自己快要腦中風的感覺，他舉手按壓太陽穴，竭力命令自己用正常音量說話。

「妳就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

「我的興趣就只有吃啊，而且愛吃的狐狸又不是只有我一隻！」

「妳下凡的目的是作美食巡禮嗎？再說，所謂的報恩是回應對方的需要，不是趁機滿足自己的欲望好嗎！妳這種行為根本不算報恩！」

「……那我請你吃兩次？」

「蠢狐狸，這和次數沒有關係！」

「兩位客人！」

第三者的聲音介入，店員抓著點菜版尷尬不安的站在走道上問：「請問……請問你們打算點餐了嗎？」

蒲松雅收斂自身怒氣，惡狠狠的瞪向對面，以眼神示意胡媚兒想點什麼快點說。

胡媚兒翹起隱形的尾巴，轉向店員，流利、順暢、毫不間斷的吐出一長串菜名。

蒲松雅突然很想奪門而出，或是用力搖晃胡媚兒的肩膀告訴她，如果她想把菜單上超過半數的菜都點過一輪，那麼單單一名雄性人類煙霧彈絕對不夠，她至少要找半打煙霧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