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扎 X Flo薩
◎毫無考據只想打炮的無腦文
◎雖然只想打炮但寫了三千字都還沒打囧
◎希望明天能寫完有打炮的(下)
◎幹完這票我就能專心幹正事了(?)

那個人既是上天予他的賞賜,也是刻入骨血的詛咒。

※※※※

燈光昏黃的小酒館一如往常擠滿剛結束一日工作的平民,但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日館內除了粗魯的笑聲、侍者的叫喊與杯盤碰撞的聲響外,還多了流暢的琴音和歌聲。

「我要親吻你的唇,輕撫顫抖的大腿,摟著你的腰,讓你染上我的氣息與汁液,像浸在酒中的玫瑰──」

高高低低的音符交織出水晶般清澈靈動的樂曲,但搭配樂聲的歌詞是輕挑露骨至極,屢屢在半醉的男女間激起陣陣笑聲或散發喜悅的咒罵。

薩里耶利坐在歡笑和罵聲的邊緣,他透過斗篷和梁柱的陰影藏住自己,視線掠過七八桌喧鬧的客人,落在鋼琴前即興演奏、昂首高歌的金髮青年身上。

他聽見鄰桌的婦女好奇地問女伴,前方忽然霸佔鋼琴再奪取整個酒館掌聲的青年是誰,女伴先是嘲笑朋友的無知,再帶著幾分驕傲靠上友人的耳朵,小小聲吐出答案。

薩里耶利聽不見女伴的話語,但他知道那一開一闔的紅唇會吐出的音節──沃夫岡˙阿瑪迪斯˙莫札特。

莫扎特、莫扎特、莫扎特……薩里耶利無聲地咀嚼這個名字,腦中浮現兩人第一次見面地場景。

當時他和羅森伯格一同去檢視莫扎特負責的歌劇《後宮誘逃》的排練狀況,那與其說是排練場不如說是妓院酒館的混亂現場不但令原本就厭惡莫扎特的羅森伯格憤怒,也讓對莫扎特抱有期待的自己大感失望。

然而這份失望,在對方送上樂譜,舉手指揮樂團與與女高音後迅速變向,由針對莫扎特,轉為瞄準薩里耶利。

如果他是沒有才能的人,就能單純的享受莫扎特創作的樂章,或是愚蠢的鄙視那豐滿、靈巧的音符,但他不是,他的才能足以讓自己認知到莫扎特的天才,卻不足以與對方並駕齊驅。

如此美好、如此可怕,萬分渴望、萬分抗拒,極度欽慕、極度嫉妒……立於光譜兩端的情感在薩里耶利胸中爭鬥,幾乎要將心臟撕裂。

此刻也一樣,薩里耶利感覺莫扎特每一次按鍵、發聲,自己的胸口與雙耳就被蜜糖削成的利刃貫穿一回,融化心神的甘蜜與椎心刺骨的劇痛並陳,令他成為整間酒館中唯一神情陰鬱、面色蒼白的人。

──你不該來的。

薩里耶利聽見理智如此低語,而他無語反駁,早在隔著馬車的車窗看見莫扎特的背影,衝動的下車尾隨對方時,自己的大腦、理性甚至求生本能就做過警告,但諸多警告都比不上莫扎特指下的音符。

他是傾倒於音樂女神裙下的凡人,而那人──沃夫岡˙阿瑪迪斯˙莫札特──是女神的愛子,自己無法抵抗。

「再一首!」

「莫扎特我愛你──」

「維也納第一!」

歡呼聲將薩里耶利拉回現實,他遠遠看著莫扎特擺出大大的笑臉,站起來揮手接下掌聲與溢美之詞,捲在斗篷中的手緩緩收緊,起身將酒錢留在桌上,轉身鑽過拍手跳躍的男女,推開木門離開酒館。

當薩里耶利下馬車時,吩咐車夫留在原處等待一小時,若是時間過了自己還沒回來就直接離開,而自他下車到現在已有四十多分鐘,若是走得夠快,應該還能趕上。

可惜,薩里耶利高估的自己的腳程,當他喘著氣回到馬車停靠的街道時,目睹的不是敞開的車門,而是自家馬車的背影。

他張嘴想喊住車夫,但在喉嚨發出聲音前,身後先傳來自己的名字。

「薩里耶利?大師!」

薩里耶利肩頭一陣,雖想裝作沒聽見,但對方的手已搭上肩膀,不容拒絕地將自己往後扳。

「果然是你!」

呼喚薩里耶利的人──莫扎特──發出歡呼,放下手盯著宮廷樂隊長笑道:「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你既然來了怎麼不說一聲,我和酒吧老闆很熟,可以要他免費請你一喝杯。」

薩里耶利雙唇微張,停頓片刻才稍稍別開頭道:「我只是偶然路過。」

「那還是可以來找我啊。」

莫扎特偏頭道,抬起頭望著馬車駛離的方向問:「對了,剛剛那台跑掉的車子是你家的嗎?」

「……是。」

薩里耶利見莫扎特張口似想發問,搶先一步道:「我有點醉,想走一走讓身體清醒一些。」

莫扎特點頭表示明瞭,這舉動讓薩里耶利鬆一口氣,但下一秒便就吐出讓宮廷樂隊長心臟漏跳一拍的話:「我也想走走,一起嗎?」

薩里耶利雙眼圓睜,靜默兩三秒才擠出聲音道:「你我的住所方向不同。」

「我可以先陪你回……」

莫扎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斗大的水珠忽然打上他的面頰,漆黑天空同時響起雷鳴,傾盆大雨於轉瞬間籠罩街道。

薩里耶利舉手遮擋雨水,剛想環顧左右尋找避雨處,抬起的手就被莫扎特一把抓處。

「莫扎特?」

「我住的地方比較近。」莫扎特大喊,扣著薩里耶利的手在濕潤的街道上奔跑。

薩里耶利被迫跟著莫扎特疾奔,看著雨水打上對方跳動的金髮,鮮紅燕尾服的下擺隨跑跳晃蕩,靴子踏過水挖激起一圈圈水冠,染濕自己藏身的黑斗篷。

──就像他的音樂一樣。

薩里耶利腦中忽然冒出這句話,某種灼熱、模糊、啃食心神的衝動驟然襲上心頭,讓他反手抓住莫扎特的手腕。

此舉讓莫扎特放慢腳步,但他很快便加大加快步伐,以幾乎要讓衣襬、斗篷飛起來的高速,拉著薩里耶利的手奔過巷弄馬路。

只是雖然莫扎特跑得飛快,當兩人踏入韋伯旅館時,仍舊濕到髮尾衣角全在滴水的地步。

旅館老闆娘──韋伯夫人──對此頗有微詞,不過在她發現眼前「像從湯鍋中撈出來」的男子之一是堂堂宮廷樂隊長後,臉上的厭煩瞬間轉為諂媚,恭恭敬敬地問薩里耶利打不打算過夜,需不需要熱茶、毯子與空房間。

而在薩里耶利回答前,莫扎特先一個箭步站到他與老闆娘之間,快速回答「有打算過夜,熱茶和毯子都要,但不需要空房」,然後拉著還沒反應過來的宮廷樂隊長上樓,推進自己的住房中。

莫扎特的房間只能用「凌亂」兩個字形容,薩里耶利站在四散的書籍、衣褲、譜紙、皮箱……不知如何措其手足,直到房間主人以摩西之勢一路踢開雜物,他才提著斗篷小心翼翼地跟上。

「我去生火,你把衣服脫一脫。」莫扎特跨大步來到壁爐前,蹲下身在爐前鼓搗。

薩里耶利解開斗篷的綁繩,將接近全濕的斗篷掛至牆上的鐵勾,接著脫下半濕半乾的燕尾服與馬甲,在解領結時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卸下脖前的黑花。

火光在薩里耶利鬆開衣襟時照亮房間,暖意驅散房中的陰冷,他本能地轉頭朝壁爐看去,目睹莫扎特把襯衫扔向椅子,動手解褲腰帶的瞬間。

他馬上將頭轉回來,正巧門外傳來旅館老闆娘的呼喚聲──莫扎特、薩里耶利先生,我給兩位送茶和毯子來了──他趕緊開門接下物品。

「勞煩妳了。」

「不會不會,有其他需求就拉房裡的拉鈴,我會馬上過來!」

「我會的。」

薩里耶利關上房門,對著門板深吸一口氣,才提著茶壺和毛毯走向壁爐。

莫扎特一身光溜僅著內褲的坐在爐前地毯上,聽見薩里耶利的腳步聲,回過頭瞧見襯衫、腰帶和長褲都好好掛在身上的宮廷樂隊長,皺皺眉指著對方的衣褲問:「你怎麼還穿著?」

「我裡面沒濕。裹好。」

薩里耶利將毛毯蓋上莫扎特的肩頭,再倒一杯熱茶塞到對方掌中,坐下朝火焰伸出手,讓熱氣襲上蒼白的掌心。

「你覺得怎麼樣?」莫扎特忽然開口。

「什麼?」薩里耶利轉頭問。

「我在酒館裡的表演,你有聽見吧,覺得如何?」莫扎特放下茶杯,興致勃勃地望向薩里耶利,原本就明亮的眼瞳在火光照耀下閃閃發光宛若星空。

薩里耶利聽見自己心跳聲緩緩放大,在聲音傳出胸口前別開頭,看著鐵灰色的地毯道:「很精彩,只是歌詞有欠雅斂。」

「那是我臨時謅的。」

莫扎特輕笑,盤起腿伸展雙手道:「曲子也是……不對,不太能說也是,那是我新作的變奏曲。」

「你的新作?」

薩里耶利驟然回頭看莫扎特,他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然而做過的動作和發出的聲音就像潑出去的水一般,宮廷樂隊長只能眼睜睜看著神之愛子臉上的笑容擴大。

「是啊!」

莫扎特用力點頭,湊近薩里耶利問問:「想聽嗎?」

──不想。

薩里耶利的理智如此回答,然而感性、對樂音的渴求與胸內迅速增強的心跳聲,讓他在短暫的靜默後,輕輕點下頭。

莫扎特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從地毯上跳起來,三步做兩步來到鋼琴前,掀起琴蓋展開樂譜,坐上長椅開始彈奏。

與酒館內相似的樂曲由莫扎特指下流洩而出,但與先前不同的是,此刻迴盪在房中的樂聲更加犀利,水晶之刃輕易劃開沉重的水氣,攪弄著壁爐中躍動的火舌。

然而在樂曲走至高潮,水晶刀刃貫穿聽者的心神前,演奏驟然停歇,房間重歸寧靜。

「怎麼了?」薩里耶利問。

「感覺少了什麼。」

莫扎特皺眉,凝視置於黑白鍵上的手,轉頭向薩里耶利問:「大師,你願意和我合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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