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之理》~第三十二章~


躲藏在沙漠中的窄小合金車被烈陽曬的火熱,守在裡頭的人雖有冷卻系統守護,但仍無法完全擺脫悶熱。穿著巫師袍的男女和身披皮、鐵甲的傭兵一邊擦汗一邊由小窗窺視乾燥黃沙。

「伊爾,敬你對高溫完全沒反應的身體。」

凡賽斯高舉酒杯對著友人,他上身釦子逼近全開,略帶輕浮感的俊臉爬有汗珠。相較之下,依舊保持整齊儀態專心閱讀書籍的火之真理的確令人肅然起敬。

伊爾將頭抬起看了凡賽斯一眼,伸出手指指著木酒杯冷漠的警告:「喝酒會讓身體熱起來,想散熱的話把酒精塗在身上會比喝進肚子裡有用。」

「好建議,不過我更想讓酒精麻痺神經。」

凡賽斯將啤酒一飲而盡。地之院的頭號花花公子極為自然的朝合金車另一端的女傭兵送出微笑,在順利看到女方雙頰飄起紅霞後回頭感嘆道:「如果不是這種溫度,我的心情會好非常多。」

伊爾沒有將雙眼從紙頁上移開,安靜易被人忽視的火之真理以唸書般的平板語調道:「如果不是這種溫度,瑪莉亞和馬丁亞就會一起待在這裡。然後你和美麗傭兵滾上床的美夢就破滅了。」

連續被伊爾澆冷水的凡賽斯收起不正經的表情,慎重的詢問面無表情的好友:「伊爾,你今天心情不好嗎?」

埋首書籍的伊爾終於正眼看向凡賽斯。他將手伸入一旁的布包,抽出一大疊黃色粗紙丟到對方面前:「看過那疊帳單了嗎?」

「帳單?」凡賽斯拿起黃紙,隨著紙張的輪轉,他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綠髮巫師眉頭緊皺的放下粗紙,盯著友人問:「你該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吧?我這幾天都守在車子裡,哪有時間去妓院還賒帳?」

「但筆跡和印章都找不出錯誤,所以我們也只能認帳。」伊爾伸出手指點點債務人簽名。飛舞圓滑的字跡一如凡賽斯在其他文件上的簽名,連熟悉綠髮巫師的他都看不出破綻。

「也就是說又多一筆支出了。」凡賽斯將帳單放回布包中,無奈的一樣一樣回想這十幾日來的異常單據:購買物資的價錢比議價時高了一倍,不過卻找不出更改的痕跡、貨量的數量比所訂的還少,但商人出示的單據卻完全符合送來的量、明明沒訂卻被運來,且簽名印章毫無瑕疵……種種錯誤一點一滴的影響他們的行動,甚至讓凡賽斯開始考慮提前撤退的可能。

伊爾點頭同意,並且補充道:「也讓馬丁亞又發飆一次。他很生氣說:『這種品行的人也趕追求姊姊。』」

「看來只能提前行動了。」凡賽斯望向貼在牆上的地圖。這張將大街小巷標示清清楚楚的圖畫是潛入文州的間諜所繪,其中有某幾條巷子被紅線圈起,以赤色大字註明〝剛克特〞。

伊爾看了地圖一會,不放心的問:「我們不能和文字之神正面衝突,若想攻擊剛克特的人,非得將人趕出文州才行。這需要很精細的操作,準備上來的及嗎?」

「混進文州的人員還有點不足,不過這點只要請他們加班就行了。」凡賽斯掛著戒指的手指沿著街道走向沙漠。俊俏的臉勾起輕挑的笑容,他將另一隻手搭上灰髮友人的肩膀,眨眨眼貼著對方的耳朵輕聲道:「反正到時候將老鼠熏出洞的又不是我們,用不著擔心啦。」

伊爾沒有看靠在身上的好友,他過長的巫師杖指向正對自己的小窗,火之真理緩慢平穩的低語:「支配真理與成長的孟爾神,請傾聽吾之聲,賦予吾灼熱綿長之焰,從我方射向彼方,如大蛇般攪裂吾敵……長遠之火蛇。」

火焰之蛇的身軀迅速飛向窗外,赤紅蛇身準確的纏上沙漠中的小點,狠狠的將其壓成碎片化為灰燼。完美的攻擊令火之真理不自覺的微笑,卻讓地之院的極高等巫師感到一陣惡寒。

凡賽斯擠到小窗前,可惜渺小遙遠的影子不是他所能辨認的,綠髮巫師只能回頭詢問默默微笑的友人:「伊爾,你剛剛打的是……?」

伊爾的肩膀因為詭笑而漸漸發抖,火之真理紅而耀眼的赤瞳閃閃發光,直盯著窗口道:「愛梅達。人還活著,我只是毀掉擬似人的頭。呵呵呵呵……」

「……你又把遠距攻擊能力用在報仇上了。」

凡賽斯搖搖頭,抬手招來巫師和傭兵。在命令對方前去救援愛梅達的同時,他還必須注意安靜竊笑的火之真理,慎防伊爾再度出手襲擊同院同僚。

※※※※

褐色書房內只聽的到毛筆與紙張摩擦的細聲,和偶爾響起的杯盤碰撞聲。薄仙人手拿黑筆,流暢的字跡不斷的補滿捲軸的空白,攤開的長白絹不只佔據了整張桌子,甚至還滑落在暗紅地板上。

「好了,這樣應該差不多了。」

薄仙人放下毛筆,修長的指尖輕輕點了一下雪白絹面,絹上優美的黑字頓時改變了形體,化為一張張蓋有巫師城印記和其負責人簽名的訂單,消失在高級白布上。

「辛苦您了。請喝茶,薄仙大人。」

文書官遞上新泡的香茶。花了一整天偽造文書的薄仙人轉轉手臂接過茶水,墨色眼瞳朝徒弟的腋下瞄了一眼,微笑問:「結果你還是去找那本書了?」

「書兒並不是不信任薄仙大人的判斷,只是……希望自己能更掌握未來一些。」文書官將夾在手臂下的書冊放到方桌上,封面破損嚴重的褐皮書皮上寫著三個粗糙的細字──預兆書。

薄仙人沒有將目光放在古書上,而是頗感興趣的斜眼盯著文書官問:「那看完後有找到你要的東西嗎?」

文書官以帶著歉意和失望的笑容回答:「似乎沒有。裡面的文字脫漏的非常多,而且沒有直書任何事件的結局。」

「預兆書是創世神滅世前的女預言家寫下,又親手毁去的老書。經歷這麼多歲月和變故,會不完整也是正常的。」

薄仙人懶洋洋的挑起幾頁泛黃紙張,輕易的念出上面模糊不清的黑體字:「規律的真理被扭曲,……神意圖……界毀滅……阻止者……人:失位的風之真理,其名……、剛克特的女龍騎,其名為香奈可‧孟迦、落日之神斯菲爾、甦醒的魔源,……名為……斯。真是一團有看沒看都一樣的敘述啊!」

文書官小心的闔上古書,她凝視著師父閉目飲茶的側臉,文靜美女垂眸猶豫了好一會,才鼓起勇氣問:「……失位的風之真理,指的是諾奇亞夫人嗎?」

「可能吧!不過既然沒直接看到名字,只要扯的出理由,要說是誰都沒問題。」

薄仙人輕鬆自在的態度反而讓文書官無法說出真正想問的問題。黑髮彩袍的優雅美人退了一步欠身告辭,帶著哀愁自責的表情走向門口,也正好和入門的法恩擦身而過。

高大壯碩的保鑣回頭看了文書官的背影一眼,皺眉向桃木椅上的老闆問:「你對文書官說了什麼嗎?她看起來相當糟啊。」

「正確來說是沒說什麼。」

薄仙人將手比向一旁的紅木椅,意示對方坐下。而在法恩坐定位後,黑髮仙人才以微帶緊張的口氣問:「卡西歐這幾天過的怎麼樣?」

法恩苦笑,嘆了口氣聳聳雙肩回答:「正常的太過火了,讓我常常搞不清楚需要照顧的是他還是我。不過和先前合作的經驗比起來,他的反應力和注意力都下降不少。」

薄仙人微微皺了下眉,他放下茶杯,面色沉重的道:「壓抑嗎……這麼說起來我們這些長輩反而造成他的壓力了。除此之外,那孩子還有什麼異常的地方嗎?」

「異常的……」法恩倏然想起幾日前卡西歐在頂樓平臺上問的話,高大保鑣陷入承諾和對黑髮青年照顧的兩難中,而最後讓他作出決定的,是卡西歐當時幾近失控的阻止語。

「他問我老闆腰上掛的玉是一塊還是兩塊。」

當法恩轉述完卡西歐的問題後,薄仙人立刻伸手撈起腰帶上的翠玉。黑髮仙人微怒的扯了下嘴角,低聲道:「我太大意了,以為他剛醒來不會看到這個。」

「一塊玉兩塊玉有什麼差別嗎?」

法恩問。薄仙人先以眼角餘光確定窗外沒人外後,才靠向高大保鑣的耳邊道:「其中一塊玉平常是放在內人,也就是卡西歐的養母身上。」

「所以…!?」

法恩沒有說出自己的推論,他睜大藍眼詫異的看著薄仙人。仙人點頭,無言的證實屬下的猜測,兩人間的空氣也瞬間凍結。

打破沉默的是薄仙人,他將兩塊半圓玉放在掌中撥玩,搖頭緩慢的道「我還不打算告訴他諾奇亞的事,結果反倒是那孩子自己注意到了,真是太失策了。」

法恩望著老闆析不出真實表情的微笑,以低沉沙啞的聲音問:「卡西歐把養母看的很重嗎?」

「他等諾奇亞接他回去等了七年了,而且這七年都照著養母的指示,沒有發半封信回巫師城問諾奇亞的近況。」薄仙人深深的吐了一口氣,再次重複同樣的話道:「我太大意了。」

「那這對卡西歐可是大打擊。」法恩的眉毛微微一顫,他看向薄仙人沉思的臉,嚴肅的道:「除了玉之外,卡西歐最近還做了相當奇怪的事。」

「什麼事?」薄仙人瞬間脫離自己的思緒,轉頭直盯著法恩催促他說下去。

「他要求和我弟弟住同一房,而且這幾天幾乎都不出房間。女僕要是想進房,通常都會被我弟弟擋回去,照顧的工作似乎也落在子夜身上。」法恩以困惑加訝異的表情說完這段話,同時為了怕主子不了解其中的怪異,他還不忘補充道:「卡西歐以前可是很怕子夜的!光是被子夜碰到身體就會緊張的又打又罵的,更別談主動接近對方。」

薄仙人邊聽邊端起未喝完的茶水,深色眼眸封藏著快速旋轉的思緒。黑髮仙人安靜的飲乾香茶作出結論:「他也許發現了什麼我們沒發覺的事吧!」

「然後以此威脅卡西歐?那小子……」

法恩的臉色一下子從嚴肅的蒼白轉成憤怒的通紅。黑髮仙人晃晃手中檀香扇要他暫且息怒,語氣輕飄語帶保留的道:「如果是這樣還算好呢,我擔心是更嚇人的理由,比如說……因為某種原因,那孩子把你弟弟當浮木用了。」

法恩的露出更加吃驚的樣子,大力搖頭不贊同的道:「浮木?我弟弟?我一點也不認為他有安慰人的才能!」

「所以我才說威脅還算好。」薄仙人悠悠瞄向雕花木窗,輕聲道:「弄不清原因的原因才糟糕。」

法恩從椅子上站起來作出告辭的動作,略帶不安的道:「我去問問子夜吧!就算他不是敵人,作為朋友的危險性還是很高的。」

薄仙人遞出木片扇擋住法恩的去路。高大保鑣不解的回視老闆,黑髮仙人平靜的將人壓回座位上,放下空茶杯道:「那孩子難得主動要求什麼,就依了他吧。而且說句老實話,現階段潑墨行會沒有惹德里斯伯爵生氣的籌碼。」

「這不用擔心,斯菲爾那方是提米爾做主,不會讓子夜亂來。」

法恩二次站起,也二次被薄仙人輕輕按下。潑墨行會之主緩緩搖頭,進一步說清心中擔憂道:「我所顧慮的不只是斯菲爾的勢力。我最擔心的是子夜‧德里斯這個人,身為一個魔族,他的力量勝過族中任何一個人,同時最可怕的是這股力量仍不斷增強。」

法恩同意的點點頭道:「這點我也有感覺。他已經比剛出斯菲爾時強上好幾倍,但這也快到身體負荷的極限了吧?」

「離極限還遠的很。」薄仙人伸手提起白瓷壺,在自己和法恩的杯子中注滿透明清水。潔淨的水面中彷彿上演著某場他萬分熟悉爭鬥,黑髮仙人將回憶拋出腦中,開口問:「你知道魔族誕生的傳說吧?」

「知道,據說魔族是從創世神丟棄的元素中誕生。當時聚集在一起的魔源接觸到動物便分化出雜魔,接觸到昆蟲則生出下魔。而什麼外物都沒混合而生的,便是粹魔。」法恩簡單的說出魔族的起源。他雖對本族的歷史頗清楚,卻弄不清子夜和誕生傳說有什麼關係。

「沒錯,不過粹魔並不是真正純粹的魔族,粹魔的身體裡有昇日之神還柔的血;相對的,還柔人的身體裡也有魔源的血。」薄仙人喝口水潤潤喉,接著才在法恩的驚愕目光中繼續說下去:「最初,有一個完全不摻雜任何物質,完全由魔源中誕生的魔族,諸神稱呼他為絕魔,或魔源之神。魔源之神非常強大,他在孩提時便殺了星辰女神,還差點吞了星辰之力。此舉造成諸神間的恐慌,但糟糕的是沒有一尊神能打敗魔源之神。所以創世神採剩餘的星辰之力,再加上自身三分之一的力量,創造了無法製造任何物品,卻能消去任何物品的封印者──落日之神,這才順利毀去魔源之神的身體,並將精神和力量分開封印。而為了怕從魔源中再度生出絕魔,昇日之神捐出自己的血液混入其中,並抽出彼方之血注入自己的子民身體中作為封印。」

「子夜是絕魔……你是這個意思吧?」

薄仙人微微點頭,帶著絲絲邪氣的臉作出疲憊的樣子,半開玩笑的道:「還柔與魔族的結合,令尊當時沒料到這就是製造最強魔族的公式吧?」

「我們根本沒想到魔族能讓還柔人受孕。」一想起族人發現還柔女子懷孕時的景象,法恩仍能感受到眾人的驚訝,當時每個人都以為會生出怪物,沒想到被認成〝怪物〞的魔族,才是魔子的真正姿態。

「你或許會覺得我無情,但我可是非常慶幸子夜的婚約者是那孩子。」薄仙人突然勾起不懷好意的邪笑,聳聳肩膀道:「無論就政治、安全或經濟地位來說,斯菲爾都是很好的親家。」

法恩看著恢復不正經表情的主子,搖搖頭苦笑道:「喂喂喂!說這種壞心眼的話會被卡西歐痛毆啊!你們父子該不會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不合吧?」

「那倒不是,我們不合是因為同性相斥。」薄仙人將目光放到腰間的雙玉上,他以指尖憐愛的撫摸翠玉一陣後,轉移話題道:「巫師城那方的資金和物資應該都快到極限了,這幾天可能會有大動作,叫下面的人小心點。」

「我會去傳達。告辭了,薄仙大人。」

法恩高大優雅的身軀消失在門後。薄仙人端起茶漱漱口吞下,深色眼眸滑向緊靠腿部的綠玉,輕聲細語道:「說謊者和說謊者是不可能處的來的。你說是吧?諾奇亞……」

※※※※

當卡西歐甦醒時,窗外的天空已經從清晨走到黃昏,且即將陷入黑夜了。睡了整個白天的黑髮青年神色朦朧的眨眨眼,一轉頭就見到坐在床上的魔族伯爵。

「晚上好,卡西歐。」

子夜華美的黑衣沒扣半個釦子,僅是將雙手穿過袖子,隨性的穿在身上,不過下半身的長褲和腰帶倒仍維持著整齊狀態。卡西歐呆呆的望著又白又黑的室友,慢吞吞的移動雙腿想下床,卻被由下而上傳來的刺痛給壓回軟墊上。

「哎呀~卡西歐又亂動了,真是勞碌命啊!」

子夜微笑的幫卡西歐拉好滑下的棉被,他輕易的將幾乎使不出力的黑髮青年從床中扶起。流暢的動作讓卡西歐忍不住微怒的問:「你怎麼一點事也沒?」

「因為我的體力本來就比卡西歐好啊。而且……」子夜靠向卡西歐,貼著對方的肩膀柔聲道:「技術上也有差。」

卡西歐的臉猛然脹紅。他伸手推開子夜,背對對方許久後才吞吞吐吐的問:「你……對那種事會不會……會不會太熟練了?」

「因為上輩子有很豐富的經驗。」

黑色貴公子一貫的奇怪答案讓人無力。卡西歐放棄追究關於上輩子的意思,在不牽動腿部肌肉的情況下移動身體,花了好一番力氣才到達床沿。

「想要什麼我可以幫你說啊。」

子夜試圖將下巴擱在卡西歐的肩膀上,卻被對方機警的閃開。黑髮青年伸手抓下牆上的法杖當柺杖,步履輕搖的一面遠離木床一面道:「我不是去要什麼東西,只是想露個面。」

「露面?」

「免的外頭的人以為我被你吞了。」

卡西歐敲敲門板,不過卻得不到回答,他這才想起守在房外的傭人已經被子夜〝禮貌〞的請走。黑髮青年只好忍著痛走出門外,朝著樓梯口的青衣女傭呼喊:「姑娘~可以請你幫我向廚房要點食物嗎?」

女傭以熱情大力的點頭回應好幾日不見的少爺,靈活的身軀迅速的消失在樓梯下。在確定傭人離開後,卡西歐靠在牆上深吸一口氣稍作休息。這幾天過的與其說是平靜,還不如說他累的沒辦法多作思考,每天不是在床上打滾就是在床上昏睡,就連作夢的力氣也提不出來。

「跟被榨乾沒兩樣。這就是縱慾的感覺嗎?」

卡西歐抬起手蓋住雙眼。在他的雙腿受不了身體重量跌落地板前,子夜纖細卻蘊含強大力量的手臂先一步勾住了卡西歐,將人帶回房內。

「一直待在外面會著涼的喔。」

子夜輕輕的將人扶到圓木桌旁的椅子上。卡西歐看了他一眼,低頭沉聲道:「子夜,我這樣可以嗎?明明就對你沒……」

「噓~」子夜以食指壓住卡西歐的唇,以甜膩膩的聲音呢喃:「說這麼體貼可愛的話會被我吃掉喔!」

「子夜……你以為我不會生氣嗎?晚上想睡走廊就說一聲。」

此話一出,黑色貴公子立刻退到一邊,作出一副聽話下人的謙卑模樣,讓卡西歐差點將送入口的水噴出。

「不管卡西歐對我有什麼感覺,我對你的情感都是一樣的喲。」子夜坐到卡西歐身邊,輕輕撩起對方金色的髮絲讚美道:「無論是什麼情緒什麼行為,你身上都散發著我所不及的美麗光彩啊。」

「你的變態也是無人可及。」卡西歐移動脖子拉回頭髮,他的雙眼不經意的掃過水杯中的倒影,黑髮青年露出悽慘的笑,低頭看著杯子道:「現在這個樣子……要是被香奈可看到肯定會被揍一頓。」

「她揍不下手的。」子夜以手撐著桌子靠向卡西歐,雪白的臉上掛著好奇表情,輕輕的問道:「會怪我沒去找香奈可嗎?」

卡西歐沉默的看著子夜鼻樑上的紫色墨鏡,他緩慢僵硬的將杯中水喝完,這才回答道:「香奈可會出事是我的責任。」

「又開始自責了。」子夜的聲音完全不帶體貼或溫柔感。他像是在欣賞藝術品般觀察卡西歐的表情,直到窗外傳來呼喊聲才轉開視線。

卡西歐反射性站起,過快的動作牽動傷肌,他連忙扶著桌面穩住身體,轉頭問子夜:「外面怎麼了?」

「外頭~」子夜走向窗子,他將上半身探出窗戶左右張望,笑咪咪的收身指著不遠處燃燒的街道道:「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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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貓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