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特別篇～空虛之地‧穩定之火（上）


日復一日，為了療傷而飲下糖蜜；久而久之，味蕾忘了真正的甜美。

最後，以為自己失去了味覺。

※※※※

凡賽斯第一次聽到〝伊爾‧卡資慕尼〞是在十九歲的時候，當時他剛考上高等巫師，正在地之院擔任初級巫師的助教。

「伊爾‧卡資慕尼？」凡賽斯放下手中的捲軸，用不甚順暢的聲音複誦聽到的名字。

同為中等巫師的男同事，有著一張麻子臉和棕髮的卡雅達點頭，故作誇張的道：「你消息這麼靈通，竟然會不知道他？因為是男人就不在意啊！」

「當然，我的攻略範圍僅限女性。」

凡賽斯在說話時瞄了卡雅達一眼，嘴巴雖然沒有進一步說下去，不過已經將後話送出去了。

矮小的麻子臉同事立刻了解凡賽斯的暗示，大力拍胸道：「喂喂喂，我雖然不像你是個萬人迷，但我喜歡的百分之百是女人啊！」

「我明白，開個小玩笑不要在意。」凡賽斯轉身面對卡雅達，直接坐在桌子上問：「這位卡資慕尼先生有什麼過人之處嗎？竟然會成為你注意的目標。」

凡賽斯的發言仍舊容易想歪，卡雅達瞪了年輕同事一眼，垮下臉道：「今年度年紀最大的學徒新生。年齡好像是……二十四歲。」

凡賽斯皺眉，翹起腳受不了的道：「就這樣？學院又沒限制入學門檻，有年紀大的新生不奇怪吧。」

卡雅達快速揮手，看看左右後湊到凡賽斯耳邊低語：「我聽說他在入學前，是被潑墨行會通緝的強盜啊。」

凡賽斯輕輕挑眉，可是並非被勾起興致，而是對同事話中的荒謬感到不耐。

通緝犯怎麼可能大剌剌的跑到學院入學啊？早在進院門前就被抓了好不好！

「不是吧！」

助教辦公室的另一端冒出一顆頭，戴眼鏡的女同事單手扠腰指正道：「明明就是被通緝的小偷。」

「不不不，我聽說是走投無路的獵人。」

「哪是獵人！是殺人犯，因為手法太俐落，一直沒被抓到把柄，逍遙法外到現在。」

「咦？不是殺了雇主後劫財逃跑的傭兵嗎？」

話語聲此起彼落，凡賽斯板著臉聽各方說法，不真實的故事在眾人集體創作下越來越誇張，到最後已經變成：走投無路的獵人因生計成為小偷，卻意外愛上富豪女兒，爲了私奔殺害大量追兵的通緝犯。

「有沒有那麼誇張啊……」

凡賽斯邊抱怨邊跳下桌子，他將桌上的上課用捲軸掃進袋子裡，正要離開辦公室時，一名年長但豔麗的女同事擋在門口。

女同事露出如花般香豔的笑靨。凡賽斯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對方的暗示，他在女同事的耳邊烙下一吻，刻意放輕了聲調道：「莎米亞，今天我要去父親那裡，改天好不好？」

「我已經空出時間了，你拿什麼賠我啊。」

凡賽斯退後半步，故意做出無奈的表情後，張開雙手道：「我除了這具身體外一無所有，假如你不嫌棄的話，就拿去吧。」

莎米亞被凡賽斯逗笑了，她靠在小自己四、五的男人身上，在對方頸間印下朱紅唇印。

「明天，不准延期喔。」

「這是一定的，我的公主殿下。」

※※※※

「腦波、心跳一切正常，血液成分……」

凡賽斯閉著雙眼，放鬆四肢躺在海藍色的液體中。冒出藍液的頭聽見合成女聲，和父親──地之真理方基肯的細碎低語。

「例行檢查結束，受檢體已可離艙。」

白色罩子嘩啦一聲打開，凡賽斯從液體中坐起來，右手抓下架子上的毛巾，熟練的擦拭全身。

凡賽斯‧雪都是方基肯‧雪都的兒子，這是對外說法。

真實的情況是：地之真理為了擺脫逼近老年的肉體，特地爲自己打造的完美軀體──發明者與發明物，這才是真實的關係。

除了還沒研究出轉移靈魂的方法外，方基肯集合剛克特科技、合獸國法術的發明物完全符合他的要求，這點在外貌還是資質上都是如此。

不過在真正轉移的那天來臨前，方基肯是無法安心的，所以他每十天就要檢查一下未來身體的狀況，透過機械仔仔細細看過每一個細胞。

凡賽斯套上橢圓儀器旁的衣服，對著鏡子整理髮絲和衣裝，在短短半分鐘內就恢復〝地之院第一美男子〞該有的樣貌。

「這麼細心打扮，今晚又要去哪位姑娘家的閨房嗎？」

方基肯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凡賽斯轉身笑了笑，聳聳肩膀道：「今晚沒有約會喔。重要的檢查日，我哪敢亂來啊！」

方基肯搖搖方臉，像個慈父般拍撫凡賽斯的肩膀道：「我倒是希望你平常也節制點，別把身體搞壞了。」

「我一直都很小心。」

凡賽斯拍拍巫師袍的口袋，細細的塑膠摩差聲出自剛克特產的保險套。

「算了，都講了三年，你也沒改的意思。」

方基肯不再多言，他陪著凡賽斯走到門口，在送走人前還不忘再噓寒問暖一番。

方基肯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現的像個父親，但其實關心的至始至終都是替自己準備的身軀。凡賽斯清楚這點，可是卻從未對方基肯升起恨意、厭惡或其他負面情感，因為在出生前就植入腦中的命令控制了他。

不管是肉體或精神層面都令方基肯滿意的人偶，地之真理用柔和的表情目送凡賽斯離去。

※※※※

淡黃色月光從方窗中透入，柔美光輝拉出長長的陰影，伴隨晚歸的巫師回房。

凡賽斯在長廊中行走，走廊左右褐色石壁在夜晚格外清涼，他不自覺的拉拉衣襟，停在某扇緊閉的門前。

木門上掛著住宿者的名字，亦是在凡賽斯脖上留下一吻的女子姓名。凡賽斯將手放到已經不存在的口紅印上，身體稍稍一抖，忽然冷了起來。

每次在做完身體檢查後，他總是感到莫名的寒冷，這種寒冷無法藉由外套或火爐融化，非得借用另一人的體溫才行。

以往總是上午或下午做完檢查，晚上便投入芬芳的溫柔鄉取暖，但這次檢查的時間約在晚上，現在更是已過深夜。

凡賽斯將目光從木門上移開，舉步繼續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他在長廊轉角看見卡雅達亂蓬蓬的棕髮，正想問對方站在這兒做什麼時，麻子臉同事自己衝過來了。

卡雅達重重握住凡賽斯的雙手，一開口就是沒頭沒尾的發言：「凡賽斯，一切拜託了！」

「什麼拜託不拜託的……」

「這是抽籤決定的，我們絕對沒有陷害你的意思。」卡雅達鬆手，九十度鞠躬道：「學生家屬一直給壓力，我們實在頂不住，對不起。」

「喂喂喂，你到底在說……卡雅達！」

凡賽斯看著同事完全能用〝落荒而逃〞四個字形容的姿態，揮舞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卡雅達的背影就消失在走廊盡頭。

到底是怎麼回事？凡賽斯一個人站在轉角處，能夠回答的人已經奔逃消失，他也只能抱著疑惑繼續前進。

凡賽斯停在自己的房間前，掏出鐵製鎖匙插入鎖孔中，才剛轉動就發現情況不太對勁。下午出門前，他明明動手鎖門，可是眼前的門扉卻沒有上鎖。

凡賽斯收起臉上的疲倦，繃起神經悄悄推開門，藍眼擠在門縫後小心的往房內望。

這一望可不得了，凡賽斯看見了一大堆不該出現的物品。

插上玫瑰花的藍瓶旁靠著短劍灣刀，雅致的暗紅窗簾左右掛上皮甲和鎖子甲，而他最喜愛的黑絨躺椅前，躺著一塊張牙五爪的灰熊皮。

到底是怎麼回事？凡賽斯第二次問自己，他轉動眼珠，很快就發現房間右側站著一個男人。

男人背對門口，灰濛濛的短髮有些雜亂，略矮的身軀上只穿著無袖灰圓杉和窄黑褲，淺褐色、肌肉線條明顯的手臂上掛著一條條疤痕，腰間還掛著三把短刀。

灰髮男人肩膀微轉，凡賽斯還沒意識到對方轉身，眼角邊就閃過一道銀光，鋼製短刀插在門板上，差一公釐就會讓他瞎眼。

汗珠滑過額頭，凡賽斯扣在門把上的手鬆開，木門咿啞一聲打開，令他與射刀者正面相對。

灰髮男人手上仍夾著短刀，紅的發亮的眼睛緊盯凡賽斯，缺乏特色的臉上沒有表情。

房內房外的兩人沉默對視，凡賽斯看著灰髮男人放下短刀，他戰戰兢兢的站直身體，勉強擺出笑容道：「你、你好啊。」

灰髮男人沒有回話，但是目光從凡賽斯的臉移動到手上。他在發現對方手中的鎖匙後轉身，走到放置熊皮的地方，一把抓起大自己三倍的大灰熊皮。

灰髮男人拖著熊皮走到門口，凡賽斯忍不住後退，直到背脊貼上牆壁才停下。

熊頭緊貼凡賽斯的鼻尖，灰髮男人用沙啞平板的聲音道：「見面禮。」

「咦？」

灰髮男人直接把熊皮掛到凡賽斯頭上，隔著毛皮道：「從今天起，我們要同居了。」

「咦咦？」

「我還沒拿到鎖匙，所以自己用萬用鎖匙開門。」

「咦咦咦？」

灰髮男人將熊皮抓下來，板著無特色的臉伸手道：「伊爾‧卡資慕尼。」

凡賽斯反射動作握住手，腦內卻一片空白。

花瓶旁的刀劍、窗簾邊的皮甲鎖子甲，可怕的投刀技巧和開鎖能力……凡賽斯雖然認為同伴的傳言誇張又不合理，此刻卻無法制止自己回想。

走投無路的獵人因生計成為小偷，卻意外愛上富豪女兒，爲了私奔殺害大量追兵的通緝犯──就能力而言，凡賽斯完全相信眼前的男人做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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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前還在寫新系列的稿子（進度五萬八，預定八萬字左右完結），所以專欄目前還是半休眠的狀態。
　　
上面這篇是放在八九集後面的特別篇，（上）是第八集，（下）是第九集，也是我非常期待大家看到的特別篇。這篇和二部一樣會刪除，至於什麼時候刪除，等我順利讓二部變成實體書後，這篇特別篇就會消失。
　　
喵嗚嗚嗚嗚要盡快刪除它啊啊啊啊啊（激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