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樂章：（一）豐收之城
太陽從正中央緩緩往西方偏，在逐漸淡去的烈陽之下，人們提著貨物，由城中心往外頭走去。
這裡是駐留之地的城市──瓦特。在現任領主奧迪˙德克斯尼˙瓦特伯爵的治理之下，瓦特經濟繁榮，在短短十年內讓瓦特成長成僅次於王都拉芙的大城。
因此，城內七天一次的市集也遠較其他城市盛大，廣場上幾乎找不到沒站人的地方，就連道路也被攤販佔滿，家禽的呼叫聲不絕於耳。
市集接近尾聲，由四面八方距離而來的商人、農夫、樵夫、手工藝品製作者……各色人物收拾自己購買或交換所得的物品與金錢，帶著滿意或失落的心情踏上歸途。
不過在回到溫暖的家前，市集內的人──大部分是住的偏遠的人──多少都想在熱鬧的城鎮中心休息一會，趁這個機會吃點平常吃不到的點心，或是看一場精采刺激的表演。
「各位先生、小姐，工作了一天想要放鬆嗎？希望看到能拿回家炫燿的表演嗎？」
華麗的聲音響起，行走間的男男女女停下腳步，注視著站在空地一角的魔術師，被他的言語、滿是寶石的白燕尾服勾住注意力。
魔術師朝群眾深深一鞠躬，再次站直時，左手上已經多出四把短刀，他讓白花花的銀刀掠過眾人眼前，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側面投出。
短刀釘上木板，達瑪悟拿著充當標靶的厚板子，四把刀在板子上釘成一直線，贏得左右人滿堂采。
魔術師拔起短刀，刻意調整刀面角度，讓白花花的閃光掃過眾人道：「如諸位所見，這是開過鋒的利刃。接下來，我和我的助手將挑戰這些白刃，假如我們成功了，請諸位給予我們掌聲和獎勵。」
魔術師、達瑪悟由面對人群，轉為面對彼此。
圍觀者以為他們要表演擲刀，沒想到在魔術師拋出第一把刀時，達瑪悟穩穩的用手指夾住了。
達瑪悟將刀子丟回去，魔術師以同樣的姿勢夾刀，在眨眼間又拋出短刃。
假如只是單純的拋接，是無法吸住群眾的目光的，但圍繞在這裡的人沒有散去，甚至呼朋引伴越聚越多。
在魔術師、達瑪悟之間旋轉的利刃，不知何時從一把增加到五把，而且隨著每一輪接與拋，白刃的數量還一把一把爬升。
在一轉眼間，雪亮的短刀幾乎佔滿了觀賞者的視線，在陽光下晶亮的刀刃美如星子，也間接提醒他人它們的危險。
魔術師也沒有浪費這點，他每每在漂亮拋接後，故意拿錯伸手的時機或角度，擺出驚慌或緊張的表情，於刀刃劃破手指前，驚險的夾住短刀。
每次他這麼做，總是讓旁觀者驚呼、瘋狂鼓掌，輕而易舉就把氣氛炒至頂點。
旋轉、飛舞的刀刃很快多倒數不清，在把數攀爬至高峰後，魔術師的手袖之間不再憑空跑出刀子，而是巧妙的把短刀一把一把收到眾人看不見的地方。
將近二十把刀銳減回一把，魔術師接下達瑪悟拋回的短刀，手腕一轉讓刀子憑空消失，重新面向觀眾深深一鞠躬。
圍觀者愣了足足三秒鐘，才回神報以熱烈的掌聲，魔術師摘下帽子頻頻欠身感謝，達瑪悟也擺出相同姿勢鞠躬致謝。
可是眼尖的人很快就發現，他們沒有拿出盤子之類的裝錢用具，正感到疑惑時，一抹黑影忽然出現在表演者與觀賞者之間，怯生生的請求聲同時冒出。
「那個……那個如果喜歡的話，請大家、大家……」
黑弗斯站在群眾面前，雙手捧著鐵盤，肩膀因為恐懼而發抖，血紅色的眼睛染上水霧，羞澀害怕的模樣馬上刺激起不少婆婆媽媽的保護慾。
「請大家給我們錢！」
黑弗斯在大叫同時伸出鐵盤子，壓低頭不敢和其他人四目相交，他的耳朵沒捕捉到錢幣掉落的聲音，正以為自己失敗時，叮叮咚咚的聲音壓過了其他聲響。
黑弗斯馬上抬起頭，對著如雨落下的錢幣──不管是銅錢還是金幣──露出笑容，充滿喜悅和些許淚水的紅瞳耀眼如寶石。
黑弗斯甜如糖蜜的笑靨吸引眾人目光，鐵盤子內的錢幣、黑弗斯腳邊與手臂上的貨物越堆越多，待人群散去時，物品已經堆到他的膝蓋左右了。
黑弗斯抱著微凸的鐵盤子，快快樂樂的轉身面對魔術師、達瑪悟道：「你們看你們看！好多好多！」
魔術師接下鐵盤，溫柔的摸摸黑弗斯的頭道：「真的好多呢，黑弗斯做的很好。」
黑弗斯以擁抱回應魔術師，但這一抱也讓他腳邊的小山傾斜，達瑪悟連忙蹲下來穩住物品。
疊在一起的竹籃子、放在籃子裡的蔬菜、雞蛋、肉和麵包，以及並排在籃子邊的木材、布匹，雙腳綁起的活雞……黑弗斯腳邊堆的東西幾乎可說是一個市集的縮影，豐富到讓達瑪悟訝異，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整理。
達瑪悟雖然已經跟著魔術師一行人旅行將近一個半月了，不過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非金錢的酬勞。
「平民的可愛和麻煩就在這裡呢。」
魔術師的聲音從達瑪悟頭頂飄下，他打開裝道具的大木箱，一面拿出粗布袋一面道：「這座城──瓦特──是座豐饒的大城，周圍被農村包圍，稍遠的地方還有山脈，會出現這麼多以自家產品表達支持的客人也是可以想像的。」
達瑪悟拿起布袋，熟練的將散落的物品放入，有些懊惱的道：「但是對我們而言，錢幣還是最方便的吧，旅館住宿的錢可不能用雞鴨白菜付啊。」
「的確。」
魔術師仰頭看向遠處道：「在商人收款回來前沒辦法去別的城鎮表演……要在這裡待整整十四天，必須找便宜一點的住所了呢。」
太陽從正中央緩緩往西方偏，在逐漸淡去的烈陽之下，人們提著貨物，由城中心往外頭走去。
這裡是駐留之地的城市──瓦特。在現任領主奧迪˙德克斯尼˙瓦特伯爵的治理之下，瓦特經濟繁榮，在短短十年內讓瓦特成長成僅次於王都拉芙的大城。
因此，城內七天一次的市集也遠較其他城市盛大，廣場上幾乎找不到沒站人的地方，就連道路也被攤販佔滿，家禽的呼叫聲不絕於耳。
市集接近尾聲，由四面八方距離而來的商人、農夫、樵夫、手工藝品製作者……各色人物收拾自己購買或交換所得的物品與金錢，帶著滿意或失落的心情踏上歸途。
不過在回到溫暖的家前，市集內的人──大部分是住的偏遠的人──多少都想在熱鬧的城鎮中心休息一會，趁這個機會吃點平常吃不到的點心，或是看一場精采刺激的表演。
「各位先生、小姐，工作了一天想要放鬆嗎？希望看到能拿回家炫燿的表演嗎？」
華麗的聲音響起，行走間的男男女女停下腳步，注視著站在空地一角的魔術師，被他的言語、滿是寶石的白燕尾服勾住注意力。
魔術師朝群眾深深一鞠躬，再次站直時，左手上已經多出四把短刀，他讓白花花的銀刀掠過眾人眼前，接著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側面投出。
短刀釘上木板，達瑪悟拿著充當標靶的厚板子，四把刀在板子上釘成一直線，贏得左右人滿堂采。
魔術師拔起短刀，刻意調整刀面角度，讓白花花的閃光掃過眾人道：「如諸位所見，這是開過鋒的利刃。接下來，我和我的助手將挑戰這些白刃，假如我們成功了，請諸位給予我們掌聲和獎勵。」
魔術師、達瑪悟由面對人群，轉為面對彼此。
圍觀者以為他們要表演擲刀，沒想到在魔術師拋出第一把刀時，達瑪悟穩穩的用手指夾住了。
達瑪悟將刀子丟回去，魔術師以同樣的姿勢夾刀，在眨眼間又拋出短刃。
假如只是單純的拋接，是無法吸住群眾的目光的，但圍繞在這裡的人沒有散去，甚至呼朋引伴越聚越多。
在魔術師、達瑪悟之間旋轉的利刃，不知何時從一把增加到五把，而且隨著每一輪接與拋，白刃的數量還一把一把爬升。
在一轉眼間，雪亮的短刀幾乎佔滿了觀賞者的視線，在陽光下晶亮的刀刃美如星子，也間接提醒他人它們的危險。
魔術師也沒有浪費這點，他每每在漂亮拋接後，故意拿錯伸手的時機或角度，擺出驚慌或緊張的表情，於刀刃劃破手指前，驚險的夾住短刀。
每次他這麼做，總是讓旁觀者驚呼、瘋狂鼓掌，輕而易舉就把氣氛炒至頂點。
旋轉、飛舞的刀刃很快多倒數不清，在把數攀爬至高峰後，魔術師的手袖之間不再憑空跑出刀子，而是巧妙的把短刀一把一把收到眾人看不見的地方。
將近二十把刀銳減回一把，魔術師接下達瑪悟拋回的短刀，手腕一轉讓刀子憑空消失，重新面向觀眾深深一鞠躬。
圍觀者愣了足足三秒鐘，才回神報以熱烈的掌聲，魔術師摘下帽子頻頻欠身感謝，達瑪悟也擺出相同姿勢鞠躬致謝。
可是眼尖的人很快就發現，他們沒有拿出盤子之類的裝錢用具，正感到疑惑時，一抹黑影忽然出現在表演者與觀賞者之間，怯生生的請求聲同時冒出。
「那個……那個如果喜歡的話，請大家、大家……」
黑弗斯站在群眾面前，雙手捧著鐵盤，肩膀因為恐懼而發抖，血紅色的眼睛染上水霧，羞澀害怕的模樣馬上刺激起不少婆婆媽媽的保護慾。
「請大家給我們錢！」
黑弗斯在大叫同時伸出鐵盤子，壓低頭不敢和其他人四目相交，他的耳朵沒捕捉到錢幣掉落的聲音，正以為自己失敗時，叮叮咚咚的聲音壓過了其他聲響。
黑弗斯馬上抬起頭，對著如雨落下的錢幣──不管是銅錢還是金幣──露出笑容，充滿喜悅和些許淚水的紅瞳耀眼如寶石。
黑弗斯甜如糖蜜的笑靨吸引眾人目光，鐵盤子內的錢幣、黑弗斯腳邊與手臂上的貨物越堆越多，待人群散去時，物品已經堆到他的膝蓋左右了。
黑弗斯抱著微凸的鐵盤子，快快樂樂的轉身面對魔術師、達瑪悟道：「你們看你們看！好多好多！」
魔術師接下鐵盤，溫柔的摸摸黑弗斯的頭道：「真的好多呢，黑弗斯做的很好。」
黑弗斯以擁抱回應魔術師，但這一抱也讓他腳邊的小山傾斜，達瑪悟連忙蹲下來穩住物品。
疊在一起的竹籃子、放在籃子裡的蔬菜、雞蛋、肉和麵包，以及並排在籃子邊的木材、布匹，雙腳綁起的活雞……黑弗斯腳邊堆的東西幾乎可說是一個市集的縮影，豐富到讓達瑪悟訝異，一時間竟不知道怎麼整理。
達瑪悟雖然已經跟著魔術師一行人旅行將近一個半月了，不過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麼多非金錢的酬勞。
「平民的可愛和麻煩就在這裡呢。」
魔術師的聲音從達瑪悟頭頂飄下，他打開裝道具的大木箱，一面拿出粗布袋一面道：「這座城──瓦特──是座豐饒的大城，周圍被農村包圍，稍遠的地方還有山脈，會出現這麼多以自家產品表達支持的客人也是可以想像的。」
達瑪悟拿起布袋，熟練的將散落的物品放入，有些懊惱的道：「但是對我們而言，錢幣還是最方便的吧，旅館住宿的錢可不能用雞鴨白菜付啊。」
「的確。」
魔術師仰頭看向遠處道：「在商人收款回來前沒辦法去別的城鎮表演……要在這裡待整整十四天，必須找便宜一點的住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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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誌《諸神靜止》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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