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前置作業(一)有一個隊員

柱子在我面前爆炸,白色碎塊穿過三十多公尺的空氣,落在我鼻前十公分,冒出一絲黑煙後崩解。

我靜靜看著灰燼,以及灰燼周圍的人行道,沒有尖叫也沒有往後挪,異常冷靜的面對一切異變。

沒辦法,身為一名能量被抽走的地球人,除了躺在地上發呆、冥想、人生跑馬燈外,我還能做什麼?快點閉眼休息或前往彼岸才是要務。

「到此為止!邪惡的侵略者!」

少女的叫喚聲使我的意識稍稍恢復清晰,我轉動眼珠朝聲音源望去,在一家玻璃門損毀的便利商店前,找到嬌豔欲滴、排列整齊的少女三人組。

而順著少女三人組的目光看去,我毫不困難的找到〝邪惡的侵略者〞閣下。

那是一名高挑的男子,有閃亮亮的金髮、帥死人的側面和性感到犯規等級的皮衣皮褲。

同時,我領悟到自己之所以會到在這裡,全是因為金髮男子有把自己侵略工作做好。

他有好好侵略地球,有盡責、不出包、沒有少根筋更不需要地球人協助就把侵略這檔事做好。

不需要我這個地球人幫忙就能好完成一切,並且用侵略所得支付我家的租金,我完全不需要擔心斷糧、金主往生之類的問題!

領悟一切的瞬間,我非常非常的欣慰,能只當個路人甲真是太輕鬆幸福了!

我沉浸在滿滿的安詳和樂中,以致於當金髮男子轉過來,發出震耳的喵聲時,我整個人嚇到彈起來。

※※※※

「喵──」

貓叫聲貼在我耳膜上,我本能的轉開頭閃避,一個貓巴掌馬上拍過來。

我張開眼睛看見黃色的枕頭布和我自己的手,這才發覺目前所在位置不是華鈉威秀外,是自家床鋪上。

而喵喵叫還巴我頭的也不是侵略者,是我家貓咪果凍。

換而言之,剛剛的一切都是夢,我被吸走能量是夢,我躺在人行道上也是夢,我是路人甲仍然是夢,我房客是個有能的侵略者仍然是夢。

現實是我端木雅之原本只是個普通地球高中生,除了父親以脫稿跑路為正職,暢銷作家為副業,以及家裡養的貓天殺的帥氣外沒有別的特點,直到兩個月前侵略者從天而降。

侵略者是何許人也?假名瑞龍寺國農,本名范特˙瓦路矣,現任馬德拉星系駐地球三等能量收集官,以百岳高中二年A班十七歲男高中生身份為偽裝。

如果瑞龍寺能符合他的角色設定,我就能繼續安心的當普通高中生,但問題是他沒有!

這位侵略者老兄打從空降地球後就一直業績掛蛋,錢包空到沒辦法交房租,而好死不死我家同時發生斷水斷電絕體絕命危機、老爸為躲編輯捲款潛逃,種種災難加在一起,我只好充當狗頭軍師陪瑞龍寺一起去侵略地球換錢。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我喜歡上這個侵略者了。

我知道這種想法一定會百岳高中全體女性同胞和『某些』男性同胞圍毆,畢竟瑞龍寺他個性溫和、禮貌周到、體育萬能、學業前矛,肉體條件上還是傑※斯臉蛋配男模特兒身材,從頭到腳從裡到外都是能讓女人狼化……我是說讓女人欽慕的男子。

不過當以上特質配上他的職業就非常糟糕了,侵略者不需要有禮貌到等敵人講完話比完手勢才動手,與其把人生點數點在外貌,不如去點武力或皮膚厚度。

總而言之,因為瑞龍寺以牛郎的素質作侵略者的工作,導致我時常煩惱自家房客會不會在某次侵略中光榮陣亡,並且日日陷入〝我為什麼會對這種貨色動心〞的自我厭惡中。

想到這裡,我又傷心了,閉眼想稍稍撫慰受傷的心,結果眼睛才剛闔上,就被果凍咬頭髮。

「喵、喵──」

「好好好我起床我起床,果凍乖不要咬人。」

「喵──」

我被果凍趕下床,瞄一眼時鐘後頓時理解貓咪如此強硬的理由,因為現在距離出門最終底限只剩下十五分鐘了!

我彎腰摸摸果凍的頭,稱讚他一聲後用最快速度拖睡衣換制服,抓著書包和便當袋往外跑,一腳踏進空蕩蕩的餐廳。

……空蕩蕩的餐廳?

我驚訝的揉眼睛確認,雖然我已經自己一個人吃早餐吃快三年了,可是過去兩個月一向是我、父親和瑞龍寺外加果凍分據餐桌四方,就算偶爾父親睡過頭沒起來,瑞龍寺也一定會過來。

總之,在這兩個月間只要我踏入餐廳,就算沒看到父親也肯定會見到瑞龍寺,沒有一次是空無一人。

那傢伙該不會又坐在客廳綁侵略用品了吧?我往右前看,客廳沙發上茶几下都沒有人;轉身往廚房,裡頭只有整齊擺放等晾乾的碗盤;左轉父親的書房,總算從門縫中窺見一個人。

那是我父親──端木幸雄──的背影,說起端木幸雄這的人物,沒有什麼人知道。但若是提起他的筆名,那可是會在誠※、金※堂或其他書店中引起讀者店員尖叫包圍的存在──因為我父親是當今華文小說界屬一屬二的暢銷作家。

只可惜他那令眾多作家嫉妒稿費,都因為當事人酷愛拖稿、亂買東西花光光了。

很多時候,我會懷疑他到底是因為寫的好有名,還是因為書永遠無法在截稿日前完成、極度使人飢渴的故事內容而聞名。

我推門走進父親的書房,小心翼翼越過一堆精裝書、一疊漫畫書和一座倒掉的泛黃書山,來到他的背後,注視電腦螢幕上的文字。

那是一個網頁,文字密密麻麻的排列其中,但要還是能輕易找到文章標題。

我在看到完整標題的瞬間,垮下嘴角低聲問:「爸爸,你看這個做什麼?」

父親掛著兩條淚痕回頭看我道:「小雅妳不覺得很感人嗎?農枝和安德列夫訣別被詮釋的太好了,彷彿將悲傷與心痛永遠凍結,讓人好期待接下來的發展,到底會怎麼樣啊!」

「……那種事去問你自己。」

我掐住父親的脖子,使勁前後搖晃吶喊:「有時間看自己小說的衍生創作,不如快點把下集寫出來啊混蛋!」

「那個、那個沒辦法,因為……農枝和安德列夫分別十年才重……沒發生的事,我、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個頭!最好小說的時間和現實的時間可以相提並論,給我關視窗寫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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