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爾遜扶著太陽穴,嚴肅又頭痛的問:「你們指的是強納森˙霍普?」

羅伯回答:「沒錯,他在去年的『目標』事件後隨薛西莫爾移居到另外一個世界,我們希望你能說服薛西莫爾讓人回到人間。」

「不可能。」

羅伯因過度迅速的拒絕而愣住一秒,笑著揮揮手解釋道:「你是擔心儀式會傷到當事人嗎?放心,西多祿大人有向我保證過,這不會對……」

「強納森˙霍普是薛西莫爾的摯血。」

「……你說什麼?」羅伯錯愕的問,他身後的西多祿也頭一次露出較明顯的表情變化。

「強納森˙霍普是薛西莫爾的摯血。」

威爾遜重複,搖搖頭把雞尾酒喝乾道:「這是他跟著薛西莫爾移民的原因,若不是強烈的愛欲和佔有欲,沒有人會甘願活在一個危險至極的世界;而以夜血者對摯血的重視度,也不可能同意把摯血交出去做什麼儀式。」

羅伯不死心地問:「不能跟他談談嗎?薛西莫爾不是不能說話的人。」

「他在夜血者中屬於溫和的那類,但僅限於沒踩到他的底線時,我相信強納森˙霍普在那條線上。」

威爾遜在回答同時瞄向西多祿,從天使臉上讀到越來越凝重的暗影,心神一動拋下羅伯問:「你們該不會已經對強納森˙霍普出手了吧?」

西多祿垂下白色細眉道:「我等日前曾前去迎接,損失了十名同胞。」

一股寒氣爬上威爾遜的背脊,令他緊抓著杯子渾身僵硬的問:「你們做了什麼?」

「我等的情報有所闕漏,只知有同胞落在夜之種族手中,直至雙方起衝突,龍主現身殺死數名兄弟姐妹後,才知曉該名雛子竟為夜血者的摯血,太遺憾了。」

「太遺憾了。」

威爾遜吐出和天使一樣的話語,不過他明白兩人遺憾的部分完全不同,西多祿是遺憾同胞迷戀夜血者,自己則是對一切感到遺憾。

「既然你們先動手,那要過薛西莫爾這關就幾乎不可能了,除非強納森本人同意,但我想這也很難。」

羅伯堅定地道:「只要還有一絲希望,我們就不會放棄。」

「我只希望你們接下來謹慎行事,薛西莫爾的脾氣比一般人好三倍,不過他生氣時的恐怖程度則是一般人的三十倍。」

威爾遜將杯子放回吧檯上,掏出鈔票塞給酒保,轉向門口低聲道:「我還有事要處理,今天就到此為止。」

羅伯抓住威爾遜的手,仰著頭懇切的注視自己的學生、教子和過去的戰友問:「我可以像以前一樣信任你嗎?」

「我不會對朋友見死不救,我能給的保證只有這個。」

「這個就夠了。如果你有需要也儘管通知我。」

羅伯放開手拍拍威爾遜的背與脖子,轉過身向酒保再要一杯果汁,拉長脖子和吧內的員工閒聊瞎扯,一下子大笑一下子驚呼,完全看不出幾秒前他還在進行攸關世界的話題。

威爾遜沒有和羅伯、西多祿道別,他穿過人群直接離開舞廳,走入街道的陰暗處將老神父塞在衣領上的紙條取下,記住上頭的旅館名、房間號碼後將紙片撕碎,丟入一旁的排水溝。

而在碎紙散盡的同時,威爾遜的手機響了,他掏出機子看了螢幕一眼,插上耳機接通電話問:「克羅德?」

「晚安威爾遜先生,這是以保密線路進行的加密談話。我透過連線得知你取得不明人士的發訊器,並且藉由我的技術支援找出不明人士的藏身處,然而不明人士隨時有可能更換藏身處,甚至拋棄發訊器前往不明地點,因此我提議及早進行突擊不明人士,你意下如何?」

「……你的話真的只聽最後一句就夠了。」

「抱歉,這不是一個明確的回答。」

「我接受你的提議,老地方見。」

「了解。」

麥瑟那方掛斷電話,威爾遜收起手機看著幽暗的天空,儘管打定主意不幫梵蒂岡交涉,但心中仍忍不住設想各種可能的災難,每個都慘不忍睹難以收拾,讓他的胸口沉重如深夜,只能拿『好在薛西莫爾人不在人界』來安慰自己。

※※※※

威爾遜口中的『老地方』是一棟廢棄屋,屋子從外觀看起來只是一棟燒焦坍塌,而且還淪為垃圾場的破屋子,外頭只有年邁的乞丐、殘疾人、爛醉者和幼年小偷,然而這些衰敗腐朽之像全是黑王的刻意設計的。

一切的破損和廢棄物都僅是真正入口的偽裝,周圍的醉漢、乞丐和孩子通通是黑王的眼線,為了監視屋子底下盤根錯節的密道日日夜夜在四方遊蕩。

威爾遜為了利用密道而來,他事前從鐵倉庫中取來裝滿武器的背包,乘著夜色來到屋子外,以特殊的步伐、走音的歌曲告知監視者是自己人。

他進入屋內掀開發霉的木箱,掃開捏扁的酒罐,找出密碼鎖輸入密碼,這才順利進入密道,從灰暗腐朽的空間落入明亮的金屬通道。

麥瑟早他一步進入通道,警官穿著乾淨平整的西裝,皮鞋和抹上髮油的髮絲閃閃發亮,彷彿是準備洽公的公務人員。

威爾遜無言地瞪著麥瑟兩秒,決定假裝沒看見高級公務員,轉過身打開背包默默著裝。

他換上合金纖維大衣,把炸藥、聖水、彈匣、手槍、投擲小刀和近戰短刀插入外套、手臂和靴子裡,最後拿起聖十字劍和另一把相同長度,不過以黑布包裹的長劍。

麥瑟靠過來問:「你是雙劍俠?」

「我不會同時用兩把。」

威爾遜搞不清楚也沒意思搞清楚麥瑟是開玩笑還是認真問,他把兩把劍插上腰帶,再次確認所有武器都戴上後問:「敵方發訊器的位置?」

「根據紀錄,一開始是在貧民窟中移動,一個半小時前離開貧民窟來到城堡山腳的獨棟別墅。」

「一直停在別墅裡?」

「一直,所以我才提議突襲。」

威爾遜點點頭打開隨身電腦,投影出整個地下密道的縮圖問:「哪個出口最靠近別墅?」

麥瑟指向斜上方的出口道:「A3,該出口位於別墅側門後方二十公尺,雖有一段距離,但是以威爾遜先生的技術、我的光學迷彩,應能輕易突破。」

「很好,就走那邊。你有通知曼努矣嗎?」

「我是從他的床上過來的。」

「……是從他家過來的吧。」

「他家的床上。曼努矣先生確認地點,表示該處是友好幫派的據點,他無法直接介入,因此希望我們先行潛入,製造混亂以利黑王干涉。」

「要我們當敢死先鋒嗎……罷了。」

威爾遜記下出口的位置,跨大步一路快走,經過十五分鐘的路程後看見標示著『A3』字樣的梯子和密碼鎖,在打上密碼後半秒,他與麥瑟正上方的天花板打開,迎入混著煙味的夜風。

威爾遜爬上梯子,先將彎曲的攝影鏡頭伸出出口,確認附近只有大型垃圾筒和黑王的守衛──抽菸的搓手的或烤火的男人,這才爬出通道招手要麥瑟跟上。

兩個人躲在垃圾桶後靠攝影鏡頭向外窺視,藏有敵人的別墅映在威爾遜的擋風鏡片上,以白色為基調的別墅佔地並不算廣,看上去乾淨但並不奢華,仿古可又沒仿得十分考究,和曼努埃爾的居所差了一大截。

威爾遜收回攝影鏡頭輕聲道:「不太妙,我找不到守衛,這樣沒辦法決定要從哪裡下手。」

「我替你找出來。」

麥瑟話一說完,身體就『啪』一聲消失,完全不給威爾遜攔阻的機會。

威爾遜瞪著前一秒還蹲著一名高級公務員的人行道,暗罵一聲轉向別墅的方向,祈禱警官不會幹出把整條街的人吵醒的蠢事。

不知道是威爾遜看錯方向,還是麥瑟的步伐太過輕盈,別墅的鐵欄杆,鐵欄杆內的草皮都安靜的像幅畫,在月光下靜靜沉睡,看不出有個停職警官正打算入侵民宅破壞保全。

麥瑟真的有過去嗎?威爾遜忍不住問,伸手碰觸耳朵上的通訊器想問警官的位置,警官就自行回報了。

「報告,側門方圓五公尺內未發現守衛,監視器均已壓制,現在就開門讓你進來。」

緊鎖的側門發出輕響,緩慢的打開滑向人行道。

威爾遜望著鐵門半秒,壓抑著不甘心起身走過去。

全身改造的改造人太犯規了,無以倫比的犯規,幹掉愛德華後他絕對不要再和這種人組隊,太傷害他的自尊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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