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07

索爾在隔天凌晨前往米德加爾，他和前兩次前往地球時一樣，除了雷神之錘外什麼也沒帶。

他頭一次前飛到米德加爾時是落在一片沙漠中，第二次則是穿越雲層降落在一隻大鐵鳥身上，這回則是站在以鋼鐵與水泥打造的平台上，面對好幾排螢幕與螢幕後頭的凡人。

凡人們盯著索爾幾秒，不知是誰先爆出歡呼聲，接著所有人都抱在一起又叫又跳。

索爾被他們搞得滿頭霧水，走下台階想找張熟面孔搞清楚狀況，但階梯才走不到一半，就有兩男一女從左右與正前方攔截他，掏出紙筆顫抖地說話。

「請幫我簽名！」

「我和我兒子都是您的迷！」

「活生生的雷神！我可以抱你一下嗎？」

索爾無法理解這群凡人的請求，而在他迷惑時，更多人湧上來又是握手又是塞簽字筆，他抓著一把筆不知所措，直到菲爾對空鳴槍冷靜地清場。

「先生女士們，想要索取簽名的請將簽名物品著名本名、所屬單位後交到我的桌上，但僅限前五十名，超過的人我會將物品送回你的單位。」

菲爾話一說完，就對索爾做出一個『跟我來』的手勢，將人帶離平台進入銀色通道，一路快走直到進入地下停車場才放慢速度

索爾回想著那群包圍自己的奇怪凡人，忍不住開口問：「菲爾，那些人是……」

「你在地球有很多仰慕者。」

菲爾尷尬的笑了笑，他來到自己的公務車前，正要解除車鎖開門，停車場深處忽然亮起強光冒出砲響與紙花，讓兩人馬上掏槍提錘子。

「歡迎來到地球！」

東尼˙史塔克毫無緊張感的話聲回盪在停車場中，他開著雙手背光走向菲爾和索爾，直到來到兩人跟前才發現他們的表情異常難看，放下手臂疑惑地問：「怎麼了？你們沒驚喜到嗎？」

「我們非常驚喜。」

菲爾收起槍略顯無奈地問：「史塔克先生，請解釋你深夜留滯神盾局分部的原因。」

「因為大個子要來。」

「我們很確定我們沒告訴你這件事。」

「你們沒講，但是賈維斯說了──他在你們的機密資料夾中看到，所以我就計畫這場歡迎，還有之後的派對。」

「史塔克先生，恕我直言，我們現在……」

「史帝夫同意在派對上表演募款秀。」

菲爾的話語卡在喉頭，盯著東尼好一會才小聲問：「二次大戰時募戰爭債卷的秀？」

「就是那個，星條旗女孩我也找好了。」

東尼搭上菲爾的肩膀，把人拉到一旁低聲道：「我花了一個禮拜才說服他，告訴他在場的只有他的親友，你是他的親友吧？如果是就來。」

「但是局長……」

「尼克已經批准你的休假申請。」

東尼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讓菲爾看著螢幕上的許可公文：「我認為他該為他損壞你的收藏卡、把我們騙得團團轉做點表示，相信我，你可以光明正大的休兩天假。」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就該這樣。你開車載索爾跟著我，別跟丟啊，要不然就看不到史帝夫的開場詞了。」

「我絕對不會。」

菲爾轉身打開車門，露出熱情洋溢像是小男孩般的笑容，請索爾坐上助手席並繫好安全帶後，這才用車頭燈向東尼打訊號，兩台車如飛箭般竄出停車場。

索爾在車子開出停車場後，先看到一片黃沙地，接著周圍就高速後退，快到彷彿他是抓著雷神之錘飛行，而不是坐在凡人的大鐵盒中。

他在暈車前一秒來到東尼的私人別墅，坐在皮椅上恍惚地看著菲爾和東尼握手，稱讚彼此的駕駛技術，最後被史帝夫訓斥兩人都該遵守交通規則。

「你還好嗎？」

班納敲敲車窗問，他看索爾沒什麼反應，苦笑了一下開車門把人拉出來道：「這裡的人都是瘋子……進來好好喝一杯，讓身體放鬆就好了。」

「史塔克也邀請你？」

「他邀請了所有的復仇者，不過娜塔莎和鷹眼在出任務不克前來。」

索爾隨班納走進東尼的奢華別墅，別墅內刻意佈置成二戰時期的歌舞秀酒廳，暈黃的燈光與大紅色的布簾上都寫滿該時代的風光，只可惜沒經歷過那段時期的阿斯嘉人完全看不懂武器商的用心良苦。

在兩人入座後沒多久，東尼、菲爾和本次派對的餘興節目表演者史帝夫也回到屋內，美國隊長看著滿臉期待、拘謹微笑或完全狀況外的朋友，嘆一口氣暗自告誡自己千萬再陪鋼鐵人玩牌，認命的進入後台準備。

東尼精挑細選的星條旗女孩隨著樂聲上台，她們熱情的踢腿高歌帶動氣氛，讓之後豋場的史帝夫回想起過去，不禁從被迫演出轉為真情流露。

而當菲爾偷偷跑上台扮演希特勒偷襲史帝夫時，所有人都忍不住大笑，史帝夫笑著假揮拳，東尼大笑著揮手，班納笑到被香檳酒嗆到，連不知道希特勒是誰的索爾也被其他人的情緒影響發出久違的笑聲，還將水晶杯砸到地上大喊『再來一杯』。

募款秀後是東尼的笑話時間，星條旗女孩與復仇者成員們圍繞著武器商，聽對方酸溜溜地批評政商名流，將歡樂的氣氛延續到接近天明，直到鋼鐵人對一名女孩提出一夜情邀約。

史帝夫扛起東南西北都分不清的東尼，向班納、索爾和眾女士們致歉後，無視武器商搥背踢腿的微弱抵抗，將人帶回房間關門上鎖。

「明天再繼續喝……咯！」

索爾打一個咯再灌下半杯酒，他頭一次碰到可以和自己拚酒的對象──雖然史帝夫坦言自己『真實』的酒量很差，開心之下也喝多了，昏沉沉又飄飄然的攤在大沙發椅上傻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洛基沒過來跟他們一起喝一起玩，這些凡人多有趣多可愛，相信他的弟弟一定能理解。

他多希望洛基能跟自己一起來米德加爾玩七天，而不是被關在冰冷的地牢中攻擊所有人。

※※※※

洛基在允許索爾進入自己的生活後第七天，遭遇他重返米德加爾後的第一次挫敗。

他一如往常在清晨五點醒來，起身梳洗一番後打開房間，敏捷的閃開索爾的飛撲，要求黃金獵犬坐下後悠悠哉哉地走到廚房給自己做早餐。

當洛基煎蛋煎培根烤麵包的時候，索爾坐在遠處猛吞口水，好不容易熬到主人彈手指要牠過來，才晃著一身金毛飛奔而至。

洛基把剛烤熱的麵包撕下一小段往空中一拋，索爾馬上站起來張口接住，迅速吃下肚後閃著黑眼期待地看阿斯嘉人，直到對方丟出下一個食物。

洛基一邊餵狗一邊走到餐桌前，打開電視拿晨間新聞配早餐，最後留下空盤空杯拎起權杖準備出門。

索爾隨洛基走到門口，然後被大門關在屋內，狗兒只得把腳搭在窗戶上遠遠看著主人──洛基只有蹓過大狗一次，之後無論狗怎麼打滾、頂手、把牽繩叼過來他都無動於衷。

洛基搭計程車前往市區，他今日的目標是捕獲約翰˙費雪。

假如洛基順利取得宇宙魔方，那麼他的下一步就是建造一個穩定的空間門，為此除了艾瑞克外，還需要其他研究者與研究器材協助，而約翰˙費雪同時擁有這兩者，此人是艾瑞克的同學、量子領域的權威，除此之外還有自己的實驗室。

洛基事先查到約翰會出席在華盛頓舉辦的學術研討會，他打算在中午休息時間伺機下手。

一切進行的很順利，至少在約翰走出研討會所在的大樓，走向他鍾愛的露天咖啡廳前都是。

洛基在咖啡廳安排暗樁，讓每張桌子都坐滿人，只有自己那張桌子還留有一個座位，迫使約翰不得不向他搭訕討位子。

洛基遠遠地看見頭頂微禿的科學家走過來，他垂下眼假裝翻閱報紙，聽著見腳步聲慢慢靠近，正要故作疑惑的抬起頭時，耳邊忽然冒出其他人的話聲。

「約翰！」

一名嬌小的美女從洛基身後衝出來，抱住約翰滿臉欣喜地道：「找到你了！你在加州度假度得還愉快嗎？」

「非常愉快。珍，是誰告訴你我在這裡？我本想給你一個驚喜。」

「是艾瑞克，別怪他，他最近操得太兇，一不小心就說溜嘴了。研討會如何？我聽說今年有不少新進展。」

「比不上你的大發現，如果你的研究能公開發表就好了，你應該獲得你應有的掌聲。」

「我認為研究會被被貼上『機密』封條現象就是一種掌聲。」

「哈哈哈，只有你能做出這麼爽快的回應。對了，我聽說唐納重新聯絡上妳，妳們會復合嗎？」

「不會，我對他沒感覺了。」

「……你還在等他嗎？」

「他？」

「妳的雷神。珍，我沒有惡意，不過他在那之後就音訊全無，為了妳的幸福著想，是否……」

「他說他會回來，我相信他，所以我會等他。」

珍˙佛絲特牽著約翰的手，站在距離洛基三步之遙的人行道上，迎著正午的陽光自信地道：「還有，我現在就很幸福了，我有研究的目標、助手、資源和朋友，而且後者還不限於這個世界，我很幸福，你們不用擔心我。」

「珍……」

「好了，你是來找咖啡喝的吧？這家店已經客滿了，我給你介紹別家，轉角的『紫色花園』不只咖啡好喝，還有一隻店犬，你不是最喜歡黃金獵犬嗎？那隻狗是我看過脾氣最好最親人的黃金。」

珍拉著洛基的目標遠去，洛基低著頭直到兩人的聲音與步履都消失在道路盡頭，才站起來把零錢丟到在桌上，轉身離開咖啡廳。

他沒有招計程車，徒步從市區走回社區，等到看到老夫婦的家門時已是深夜，整區的人都睡著了。

洛基打開住家大門，在幽影中看見晃動的狗尾，隨手抄起一個花瓶扔到狗的腳邊，指著瞬間僵硬的索爾厲聲道：「走開！我不想看到你！」

洛基扭頭拋下大狗，邊走邊把外套、圍巾、領帶、腰帶、襯衫脫下亂丟，等到他進入浴室時，身上只剩下鬆開的長褲和襪子。

他把最後的衣物踢出淋浴間，把水龍頭開到最大，讓冷水往頭頂猛衝，希望能把腦中的雜緒與憤怒沖離，卻反而讓身體越來越熱。

──你還在等他嗎？

──他說他會回來。

──我有朋友，而且後者還不限於這個世界。

──我很幸福。

──你們不用擔心我。

珍和約翰的對話揪住洛基的腦子，就算將水灌進耳朵中、在淋浴間猛捶牆仍無法驅離，他沒辦法讓自己不去想那女人，不去想那個改變索爾，笑起來像擁有全世界的珍˙佛絲特。

他記得索爾在他提起珍後的勃然大怒，也記得兩人在米德加爾相處時的一顰一笑，珍是多麼為他的兄長所癡迷，而他的兄長又是如何的保護這女人，這一切洛基都看在眼裡。

他甚至能想像索爾一天會拜託海姆達爾注視這女人幾次，會用多麼柔軟的聲調念誦她的名字幾回。

索爾絕對不會對珍說『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位置』，不會取笑珍的專長是小把戲，甚至會小心的揀選字句以免刺激到小女友。

索爾不會放珍一個人，他肯定會履行承諾回來找珍，但是洛基不會讓他如願。

「這裡會成為我的王座……如果你想見她，就跪下來求我……」

洛基在水聲中低吼，他要把珍裝在黃金籠子裡，戴上口枷懸吊在空中，如此一來這個女人就無法左右任何人的心思，再也不能把他想要的人拐離。

沒錯，就是這樣處裡，等他出去後就去畫籠子的設計圖，接著……洛基邊想邊轉身，帶著一臉水珠面向門口，看見索爾站在浴室中央抬頭看自己。

洛基稍稍緩解的怒氣一下子暴升，拉開玻璃門抓起櫃子上的沐浴用品，一個勁地往外頭丟。

「滾！我叫你滾你聽不懂嗎！我說了不要靠近我！你這隻蠢、沒大腦、只會吃的笨狗！馬上給我滾出房間！」

洛基將淋浴間內的瓶瓶罐罐通通砸完，轉身抓起蓮蓬頭打開開關，把水往狗臉身上打：「簡直和索爾一樣白痴！聽到了沒？索爾你是個天殺的混帳白痴！」

洛基在喊完最後一句話時打了一個大噴嚏，他火大的關掉水丟下蓮蓬頭，抬起手遮住眼睛蹲下來。

某個溼熱柔軟的物品靠上洛基的手，他愣了一下把手降下，發現索爾不知何時走進淋浴間，伸出粉紅色舌頭一下一下舔著主人冰涼的臉。

接著，大狗把前腳搭到洛基的肩膀上，像每次迎接主人歸來時一樣，露出笑容猛搖尾巴。

歡迎回來，歡迎你回來──洛基腦中浮現這兩句話，眼睛忽然有點濕熱，等到回神時，自己已經用發冷的手抱住狗。

當天晚上，洛基花了快兩小時把索爾洗乾吹乾，讓狗躺在雙人床上緊緊偎著自己，然後一覺睡到隔天中午。

他在睡夢中制定新的作戰計畫，他要帶著索爾去接近約翰，證明珍的判斷錯誤，索爾才是脾氣最好最親人的黃金獵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