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蒲松雅與胡媚兒在造訪翁家後的隔週，挑了一天兩人都有空而翁藪前往中部洽公的日子，前去翁藪的辦公室調查。

翁藪的辦公室位於市區精華地帶的辦公大樓內，高聳的玻璃帷幕方樓反射陽光，巨大的陰影籠罩馬路與人行道，彷彿一頭睜著銅鈴大眼俯瞰渺小人類的巨獸。

胡媚兒與蒲松雅坐計程車來到大樓前，他們一打開計程車的門，就瞧見翁藪的女秘書在玻璃自動門外等著。

「胡小姐、蒲先生。」

女秘書走到計程車前，本想說些歡迎之語，但卻在瞧見客人手中的物品時愣住，問：「兩位是……準備了禮物嗎？」

胡媚兒縮了一下脖子，低頭看手邊鼓脹的塑膠袋，袋內裝滿手搖杯飲料店的珍珠奶茶。

蒲松雅一個箭步踏入女秘書與胡媚兒之間，擺出營業用笑容道：「到別人家拜訪，總不能兩手空空的來。」

「兩位真有心。」

女秘書也報以笑靨，側身轉向大樓門口道：「兩位這邊請，我帶你們到辦公室。」

三人穿過自動門來到一樓大廳，刷女秘書的磁卡進入電梯，朝位於頂樓的翁藪辦公室爬升。

女秘書按下樓層鍵，轉向蒲松雅與胡媚兒問：「老闆有向我提過兩位的來意，還交代我們必須回答你們的一切問題。」

蒲松雅道：「我們不會問太多問題，頂多看看翁先生辦公的地方，然後和妳聊聊他工作的狀態。」

女秘書點點頭，按捺不住好奇問：「蒲先生，你真的認為我們老闆虐待自己的女兒？」

「我不確定。」蒲松雅聳聳肩膀，轉向女秘書低聲道：「妳認為呢？告訴我，我不會告訴妳的老闆。」

「蒲先生是在開玩笑，還是講真的？」

「這要看妳是誠實回答，還是講客套話而定。妳的答案呢？」

「翁老闆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老闆。」

女秘書回答的同時，電梯門也剛好打開，她領著兩人踏出電梯廂，走向位於正前方的毛玻璃門。

「他在短短五年內讓瀕臨倒閉的翁氏建設重新振作，從小承包商成長為擁有北、中、南三個據點的大公司，是支撐了數百甚至數千個家庭生計的企業家。」

「那麼翁先生對他女兒的態度呢？」蒲松雅問。

「老闆很重視小姐，他會將女兒的行事曆複印一份給我，交代我在安排行程時，務必避開學校日、校慶和特殊假日，平日也會主動打電話給小姐。很少有男人對孩子這麼用心。」

女秘書邊回答邊以磁卡打開毛玻璃門，踏入由綠色隔間分割的辦公室。

辦公室內的人聽見聲響，紛紛抬頭往門口瞧，在發現蒲松雅與胡媚兒手中的手搖杯時雙目放光。

蒲松雅注意到這點，轉頭問向女秘書：「可以讓我們先把飲料分給大家嗎？」

「當然可以，請把飲料放到那邊的空桌上，我請同仁們自己來拿。」

「這樣會打斷你們的工作，還是由我和胡媚兒來送吧。」

「你們是客人，這樣勞煩……」

「這是我們打擾諸位的賠禮。」

蒲松雅笑著回答，不等女秘書回應就走向最靠近自己的隔間，將珍珠奶茶遞給坐在裡頭的馬尾女子，同時不動聲色的肘擊胡媚兒。

胡媚兒被這一擊敲醒——她從進電梯後就一直低著頭不說話——拎著袋子奔向辦公室內的男員工，很快就將袋內的奶茶分送完畢。

兩人回到辦公室的大門前，蒲松雅從袋子中拿出最後一杯奶茶，再於胡媚兒手中接過最後一根吸管，將兩者交給女秘書。

「謝謝。」

女秘書接下飲料，見蒲松雅與胡媚兒直直盯著自己看，她只好將吸管插入杯中，吸一口滿足客人的期待。

而在女秘書嚥下奶茶的同時，口袋裡的手機發出震動，她拿出手機看看來電者，面帶歉色的道：「抱歉，老闆找我，請兩位先到會客室休息，我處理完會馬上過去。」

女秘書招來一名男職員，將蒲松雅與胡媚兒帶到西側的會客室。

就在會客室門扉關起的瞬間，蒲松雅臉上的笑消失了。

「第一階段達成……」

蒲松雅坐上會客室內的藤椅，抹抹臉轉向胡媚兒道：「妳沒給錯吸管吧？」

「當然沒有，我有特別做記號。」胡媚兒嘟著嘴回話，她坐到蒲松雅身邊，抬起頭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往辦公室看，「不過，我們這麼做真的好嗎？」

「頭都洗了，斷頭臺也架了，妳還想反悔？」

「不是反悔，只是……」胡媚兒雙手拍頰，一臉糾結的低語：「我第一次用那種方式對普通人類下符，總覺得很不踏實。」

要解釋胡媚兒口中的「下符」，必須從五天前蒲松雅與女秘書敲定會面日期說起。

蒲松雅在決定日期、調查好辦公室內的職員數量後，問胡媚兒有沒有效果類似自白劑或誠實糖果之類的法術。

胡媚兒回答：「有喔，我有個名為『誠心符』的獨創符咒，只要把符貼到人身上或是化成符水喝下，那個人就沒辦法說謊。」

「去向城隍爺申請使用這個符，然後下在翁藪的女秘書身上。」

胡媚兒瞪大雙眼，愣住好一會才跳起來問：「欸！為什麼？」

「因為世界上沒有笨到對老闆派出的調查員，說老闆壞話的員工。」

「的確是沒有，但是光憑這樣就要我對人類下符……就算我能要到許可，也很難找到機會對秘書動手腳啊！」

「動手腳的機會由我來製造，妳只要弄到使用許可就行。」

蒲松雅強勢要求，而胡媚兒迫於人類的淫威，只能縮到一旁準備術法申請書。

胡媚兒很快就拿到許可，城隍爺宋燾公一聽到蒲松雅的名字就簽名蓋章，蹺著二郎腿要胡媚兒事後記得交詳細報告。

蒲松雅在狐仙回報時說出自己的作戰計畫：他們先去購買手搖杯飲料，然後對飲料店的吸管下符。

胡媚兒驚愕的喊道：「吸、吸管？吸管又不是水，沒辦法讓人喝下去啊！」

「誰說我打算要秘書喝吸管？」

蒲松雅輕拍胡媚兒的頭，拿起一根吸管解釋：「把符灰放在吸管內，喝的人自然會不知不覺把符灰吞下去，我們只要注意別發錯吸管就好。」

兩人按照計畫分頭進行，蒲松雅先去飲料店預訂珍珠奶茶，拿走十多根吸管拆去吸管外包裝，再交給胡媚兒；胡媚兒在出發前一晚於家中畫符燒符，最後帶著處理過的吸管到飲料店拿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