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第二章　地府特產是蜜糖吐司？

　　
位於舊港口與老市街之間的城隍廟一如往常，被虔誠的信眾、觀光客與小販所包圍，禱告聲、嬉笑之語和叫賣喊聲在微熱的空氣中混合，讓廟宇沉浸在熱鬧的人潮之中。
　　
蒲松雅、胡媚兒和朱孝廉穿過廟口的人群，進入香煙繚繞的城隍廟正殿。兩天前，蒲松雅透過宋燾正收到宋燾公的邀請，希望他抽空到城隍府一趟，協助目前進入膠著狀態的搜索行動。
　　
蒲松雅一口答應邀約，他本想一個人去城隍府赴約，但是胡媚兒第一個跳出來反對，而一旁的朱孝廉也跟著舉手大喊「拒絕排擠、抗議影薄，我也要去！」，兩人合力將蒲松雅煩到點頭同意同行。
　　
只是同意歸同意，蒲松雅還是給了兩個人諸多的限制與交換條件。胡媚兒是接下來七天都不准喝酒、吃零食、熬夜看韓劇，同時嚴禁做出會讓傷口擴大的舉動；朱孝廉是進入城隍府後嚴禁亂摸、亂跑、亂拍照，附帶打掃秋墳書店的廁所一週。
　　
「發現了！」胡媚兒盯著右側的白牆，三步併作兩步跑到牆壁前，拍拍正中央的黑門催促道：「門在這裡，快點過來。」
　　
「門？」朱孝廉問，在他眼中牆壁就是牆壁，上頭有龜裂有灰塵，但就是沒有門。
　　
「城隍府的出入口。」
　　
蒲松雅抓住朱孝廉的手臂，將他從合掌祭拜的香客群中拉出來，跨大步走向胡媚兒。
　　
胡媚兒在三人聚齊後，以指尖碰觸黑門的門把唱誦：「玉詔所頒，東嶽所轄，判陰斷陽，唯城隍令。弟子胡媚兒，凡人蒲松雅、朱孝廉，奉臺北府城隍宋燾公之召，求入城隍府。」
　　
胡媚兒一吐出最後的「府」字，黑門就透出金光，光線由下而上掃過整個門板，照亮門前三人的腳、身與臉後散去。同時，胡媚兒指下的門鎖發出解鎖的輕響，漆黑門板微微向內滑，對門外之人做出無言的歡迎。
　　
蒲松雅看著半開的黑門，有點意外的低語：「地府版的『芝麻開門』咒比我想像中長。」
　　
「芝麻開門？」胡媚兒回頭問，搖搖手糾正道：「那個不是芝麻開門喔，是恭敬的招呼語，目的是告知守門將軍我們的身分和來意，將軍聽完後如果願意放行，門才會打開。」
　　
「但是我上次開門的時候，什麼都沒唸，門就開了。」
　　
「因為松雅先生是兩界走，而且我進去後又忘記把門關好。」
　　
「……」
　　
「松雅先生？」
　　
「妳和孝廉先進去，我走最後一個關門。」
　　
三人踏進城隍府，府內構造和蒲松雅先前闖入時毫無不同，依舊是由藍牆、大理石地板和雕金方窗所組成的長廊。
　　
不過，構造雖然沒變，氣氛卻與上次大大不同。長廊上有不少抱著文件飛奔的鬼差，沿著走廊一字排開的辦公室也不時有人進出，忙碌與緊繃從走廊頭蔓延到走廊尾。
　　
「所以你就拿榔頭給他敲……欸，小媚妳到了啊！」范無救遠遠看到胡媚兒，他將身邊的新進鬼差打發走，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跑向三人，「你們怎麼這麼早到？不是說十點過來嗎？現在明明才……平安，現在幾點？」
　　
「十點半了！」謝平安看著自己的腕錶，倒抽一口氣愧疚的道：「抱歉，你們等很久了吧？我們忙著處理打群架的鬼，忘記注意時間。」
　　
蒲松雅搖搖頭道：「沒關係，我們因為路上塞車的關係，五分鐘前才進來。」
　　
「沒等到就好。」謝平安鬆一口氣，他和范無救對看一眼，黑無常轉身繼續處理案件，他則側身道：「三位請跟我來，我帶你們去找燾公大人。」
　　
三人跟在謝平安身後，蒲松雅走在最後頭，眼角餘光偶然掃過朱孝廉，發現自家工讀生左右轉頭，嘴裡還不停碎唸著「在哪？」、「沒有嗎？」之類的怪話。
　　
「沒有什麼？」蒲松雅拍朱孝廉的肩膀問。
　　
朱孝廉震動一下，僵硬的乾笑道：「沒、沒有沒有什麼，我只是第一次下地獄……我是說第一次到地府，覺得很新鮮。」
　　
蒲松雅挑起單眉，他直覺認為朱孝廉在打什麼鬼主意，皺眉警告道：「你還記得先前答應我的事吧？如果你在這裡闖禍，我可不會幫你收拾善後，自己想辦法爬回人間。」
　　
「我當然還記得，店長你都逼我和小媚複誦三次，還寫成書面契約要我們簽，想裝傻賴帳都沒辦法。」
　　
「本來就不該裝傻賴帳！」蒲松雅伸手拍朱孝廉的頭。
　　
在蒲松雅施暴的同時，一行人也來到了城隍辦公室前。
　　
謝平安原想陪他們進去，但是他臨時接到鬼差通知，有七十多名鬼為了爭奪普渡法會的號碼牌，在基隆廟口大打出手，只得隔著門告知宋燾公人到了，接著便轉頭趕赴現場。
　　
蒲松雅等人目送白無常消失在走廊另一端，三個人將視線放回辦公室的門上，等待近五分鐘都不見有人出來或應聲，只好自己動手開門。
　　
「燾公大人，我們進來囉！」
　　
胡媚兒打房門，她沒瞧見宋燾公，因為城隍爺的上半身完全被桌上的資料夾、檔案簿和書籍遮住，不見人影，只聞斷斷續續的髒話。
　　
宋燾公這方也一樣，他被文件擋住視線，直到一疊參冊失去平衡整疊倒向地板，他才看見門口多了三個人。
　　
「你們……啊啊！我忘記你們是今天來！」宋燾公抓抓頭髮，伸手指指辦公桌前方的沙發座道：「先坐下，然後誰都好，幫我把參冊撿一撿，放到旁邊的櫃子上。」
　　
「交給我！」
　　
胡媚兒一個箭步移動到辦公桌前，蹲下來將散落一地的參冊拾起，疊好後放上櫃子。
　　
蒲松雅在胡媚兒撿書時走到沙發前坐下，他和宋燾公對上視線，剛想要發問，對方就先一步開口。
　　
「荷二郎有告訴你，地府天庭聯席會的決議嗎？」
　　
宋燾公盯著蒲松雅的臉，從人類的表情變化中讀出答案，嘆口氣道：「那隻老狐狸……嘴巴上說要回應信賴，結果到頭來還是繼續走溺愛路線，把麻煩的事全丟給我。」
　　
「決議對阿芳很不利嗎？」蒲松雅問。
　　
「不有利也沒不利。」
　　
宋燾公伸手從抽屜中拿出一本黑皮薄本，將本子扔給蒲松雅道：「這是當天的會議紀錄，前半部幾乎都是廢話，看後面兩、三頁的地方就好。」
　　
蒲松雅接住薄本，翻到倒數第三頁，掃視上頭由小楷寫下的文字。
　　
工整的毛筆字告訴蒲松雅，天庭使者與東嶽大帝達成結論，關於兩界走蒲松芳之事暫時全權交由臺北府城隍處理，但假如城隍府未能在八月前將人尋獲，天庭就會插手，派出天兵天將將魔人蒲松芳擒回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