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梅圭先往回走,打算回到醒來時的地方,看會不會在該處看到其他人,可惜他走了幾步就透過眼睛確認草地毫無變化。

他失望的垂下肩膀,正在思索要繼續走還是改變方向時,右眼忽然瞄到一抹藍影,偏頭一看發現一名白髮藍眼的幼童。

幼童站在離離梅圭兩百多公尺的遠方,距離將孩子的容貌縮小,可是離梅圭一下子就認出那是曾在鯤池公園與庖丁大學見過的孩子,身體和腦袋瞬間僵住。

幼童像先前一樣,一動也不動的注視離梅圭,在雙方對上視線後緩緩舉起手,將食指指向正右方。

離梅圭猶豫著要不要順幼童手指看去,前兩回他本能的這麼做,結果眼睛才轉開不到一秒,幼童就消失無蹤。

好不容易碰到熟人,必須抓緊機會問出這裡是哪裡才行……不不不,那個不管以何種標準都不算熟人啊,搞不好是這裡的機關或陷阱之類的……糟糕,如果是機關陷阱,那就絕對不能移開視線,可是這麼大眼瞪小眼又……

「有房子。」

鞘鷺姬打斷離梅圭的思考,指著兩人的右前方,一棟雙層樓的紅瓦屋立在該處,筆直的煙囪靜靜冒著白煙。

離梅圭的注意力被屋子勾走,而當他回過神把眼睛轉回去時,白髮幼童早已不見了。

鞘鷺姬沒得到離梅圭的回應,縮起肩膀膽怯的問:「那個不是屋子嗎?」

「我想那應該是屋子沒錯。」

離梅圭露出笑容做安撫,看了幼童站過的地方一眼,抿起嘴將孩童驅出腦袋,帶著鞘鷺姬走向紅瓦屋。

他沒有直接走到門前,而是停在離屋子十多公尺的地方,要鞘鷺姬待在原地,握著防狼噴霧器戰戰兢兢的靠近。

離梅圭朝大門左右的窗戶窺視,水藍色的格子窗內沒看到人影;再將耳朵貼上門板,掛著白兔門牌的紅蘿蔔色門內悄然無聲。

離梅圭找不到屋內有人或其他生物的蹤跡,但也無法完全放心,猶豫幾秒後心一橫,舉起手敲門大喊:「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有人在家嗎?」

「……」

「有人在嗎──」

離梅圭高聲呼喚,沒有等到任何回應,小心翼翼地握住門把,輕輕一轉就將門打開,炭頭朝屋內看了看,屏住氣息跨過門檻。

他站在昏暗的玄關片刻,確認屋內真的沒有人影,才轉身呼喚:「鷺姬小姐,可以過來了。」

鞘鷺姬小跑步來到門前,也許是太緊張的關係,在進門時竟然被門檻絆倒,整個人直直往前摔。

離梅圭伸手接住鞘鷺姬,扶著少女站起來道:「鷺姬小姐妳沒事……妳的臉怎麼這麼紅?發燒了嗎!」

「沒有,我、我……我是……」

「對不起,我不該讓妳站著吹風,我這就去找火或熱水讓妳溫暖起來。」

離梅圭走向屋內,他急著尋找浴室或廚房,結果在走過半個屋子後,總算最屋子末端找到廚房,可是裡頭放的不是瓦斯爐,而是透著火光的是磚砌爐灶。

他呆呆看著落後百年的廚具,直到鞘鷺姬打噴嚏才回神,勉強擠出淺笑道:「太、太好了!我們找到火了,等我頭痛……不是是研究一下,就能把衣服和你的頭髮燒掉……我是說烤乾了。妳在廚房外等我一會好嗎?」

鞘鷺姬點點頭,鬆開離梅圭的手站到廚房外。

鞘鷺姬的乖巧讓離梅圭感動,他告訴自己一定要盡快想出弄乾弄暖少女的辦法,而在將廚房匆匆掃視一圈後,靈光一閃冒出一個法子。

他從木架子下找出矮凳,把凳子放到爐灶添柴火的洞口前;再從櫥櫃中翻出鐵鍋、鍋蓋和長勺子,把鐵鍋放上灶口勺子架在鍋中,掛上半濕的衣褲蓋上鍋蓋;最後於找壁勾上取下長圍裙當毛巾,招招手要鞘鷺姬過來坐上凳子。

鞘鷺姬坐下,低垂著頭讓離梅圭用乾淨圍裙擦拭自己的長髮,木頭燃燒的霹啪聲與暖意靜靜包圍兩人,少女緊繃的肩膀緩緩鬆開,青年高懸的心也稍稍放下。

可惜,這抹安心很快就因為兩滴水滴破滅了。

水滴掠過離梅圭的額頭,滴上鞘鷺姬的大腿,兩個人同時「啊」了一聲,再一同抬頭往上看。

「漏水嗎?但是外面又沒下雨啊。」離梅圭盯著天花板問。

「是從梅……離先生的耳朵滴下來的。」鞘鷺姬道。

「我的耳朵?我的耳朵可不是在頭……欸?」

離梅圭愣住,從金屬鍋蓋上看見自己的倒影,在細軟的白髮之間,有一對下垂的兔朵。

「不是人的耳朵,是像兔子一樣,長在頭上的長耳朵。」鞘鷺姬將手舉在頭頂模仿。

「……」

「一開始就有了,你沒有發現嗎?」鞘鷺姬問。

離梅圭張口再閉口,反覆數次後轉身前進三四步,抱著頭蹲在櫥櫃與牆壁之間。

兔耳?他的頭上有兔耳,而且是一開始就有?為什麼會有?他變成兔子了嗎?

「離先生,那個窗戶外……」

變成兔子後還能變回來嗎?如果變不回來要怎麼辦?得終生戴帽子嗎?還是動手術摘除?摘除後會不會再長……

「離先生,窗戶外面好像有……」

「框啷!」

玻璃碎裂的聲音打斷鞘鷺姬,也讓離梅圭抬頭轉向窗戶,從破碎的窗子看見和人一樣大的老鼠、鸚鵡和麻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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