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一深一淺的兩道藍同坐在石桌旁對弈。靜海推了一個棋子向前,平靜的說道:「不能再留在雲渡山了。」

「…………」海殤君沒回話,就當作默認了吧!淡藍色的少年繼續說:「敵人是木族,這裡植物太多。」

「………你能替吾保護他嗎?」

「想去哪?」

「……取回寄存的東西…」

「恢復魔神之能,會為你惹上不少麻煩。」

秘密被揭穿,深藍色的青年搖著羽扇,輕笑著說:「…單憑海殤君之力,不足應付。」

「那海殤君還會是海殤君嗎?」

「然也。」

「帶子夜一起去吧,他在山下守了好幾天了。」不知道為什麼,靜海一直覺得讓這個徒弟接近梵天是危險的事。

「多謝。」

抬頭看著高掛的月牙,少年淡淡的說:「夜深了。」



「好友~」剛要入睡,卻聽見耳盼傳來僧侶小聲的呼喚,睜開眼,原本端坐在浦團上的黃衣人正居高臨下的望著他。

起身,青年隨手順了順藍髮問:「何事?」

「你們…剛在說什麼?」

就為了這點事?海殤君在黑暗中偷偷笑了起來。

「好友?」

「吾想去取回寄放的東西。」

「何物?」

笑而不答,擁有毀滅天地之力的金木水火土五大魔神,雖然已經是過去式了,但他還是不希望梵天知道。

「……好友還是不願說嗎…」

「有些事,不知道比較好。」

「好友歇息吧…梵天不打擾了。」

僧侶緩緩的走向浦團,一絲恬淡的桂香飄進禪室,桂香!?深藍色的身影劍一般的射向前方…



「呃……」綠髮男子還來不及發出叫聲,就窒息在藍髮少年的手上,軟綿綿的趴在同伴的屍體上,靜海接過子夜遞來的絲巾,不悅擦擦手上的血,該去看看梵天那裡了。

「子夜。」

「老師有何吩咐?」

「把屍體清理掉。」

「沒問題~老師,要去看看傲笑先生嗎?」

「不必。」



清雅的禪室被濃濃的桂花香包圍,靜海掩著鼻,水袖一揮,滿室的花香頓時被寒冰之氣取代,點起身邊的蠟燭,昏暗的燭光照出浦團前,苦笑的青年和懷中的僧侶。

「梵天怎麼了?」

「暫時點穴,他吸進的空氣,吾先淨化過了。」

「毒素會逆流。」少年清澈銳利的眼珠在青年身上流轉。

喉邊傳來一正甘甜,海殤君吞下滿口的鮮紅,淡笑著說:「別讓梵天知道。」

「……可以。」

「嗨~發生什麼事了?」感受到主人的氣息,冰霜蹦蹦跳跳的離開守備位置,跑進禪室。

「海殤君中毒了。」雖然是面無表情的一句話,但卻讓冰霜心頭一振,主人生氣了。若無其事的走向海殤君,冰霜從腰包中取出一條雪白的長絲說:「我有可以暫時壓制住毒性的法寶喔!綁在脖子上,可以撐一陣子。」

細白的絲線繞在脖子上,海殤君頓時感到一陣清涼順著背脊綿延而下,開口問到:「這是?」

「九鼎之中,〝消去一切髒穢之物〞的聖鼎-晨光拂塵的一根絲。」

「九鼎……?」靜海蹲下身,白色的細絲在黑暗中微微發光。

「詳細情形要問幻獸才知道,不過如果能找到整支拂塵的話,這毒應該不難解。」

輕按住海殤君的手腕,靜海瞇著眼讀著脈搏問:「明天一早出發,行嗎?」

「……得先瞞過梵天。」

「說不能讓聖鼎落入有心人手裡就行了。」

「也許我們能請兄長一起同行。」

「有你、我、子夜和梵天就夠了,而且,你那位兄長是危險人物。」

「何出此言?」

「正義感高而判斷力弱,身邊又沒有智者陪伴,容易隨人起舞。睡吧!和子夜會守夜。」


「公子要換回男裝了嗎?」收著隨身包裹,白髮僧者不經意的望見換過衣服,正在與青年交談的少年。

「女裝行動不便。」

「好友脖子上的是…?」

未等青年答話,少年就簡短的回答:「平安符。」

「平安符?」好友…改信道教了嗎?

「是我送的呦~」僧侶的身旁,披著一頭黑髮的子夜臉不紅氣不喘的用他比一般人長半拍的特殊聲調接著說:「可是,那間廟前陣子倒了。」

原來是別人送的啊…改天他也送好友一串念珠好了…僧侶再度低下頭專心收行李。


「唉………賢弟他…是不是討厭吾了啊……」竹林裡,傲笑紅塵正邊鬱卒的挖著筍子邊碎碎念:「吾只是太久沒見面…有點激動而已啊……為什麼要躲吾呢……唉…」

「啊------------------」前方的竹林中,突然傳出女子的尖叫聲,傲笑紅塵放下竹簍,衝向前方,一劍斬斷了纏住女子的大蛇。

「得、得救了…」女子從地上站起來,一頭綠髮青翠的發亮:「多謝大俠,請受小女子神木一拜。」



「月光光,心慌慌,折柳待君歸。情常存,不見影,明月滿西樓……」綁著簡單髮髻的女人一如往常,輕唱著熟悉的曲子哄他入睡,白皙卻布著皺折的厚手掌拍在背上,他開懷的笑了,他很喜歡※的手、如火一般的溫暖髮,和從佛堂沾來的檀香。

「別笑了,止兒,該睡了~」

「※,為什麼大家的頭髮都是紅色的,只有我的是淡藍色的?」

「因為止兒是冰族,而其他人是火族啊!」

「我不要當冰族好不好?」

「為什麼呢?聽說冰族的人都很厲害呢!」

「大家都不跟我玩,說我是怪物,會給父王和紅焱王朝災難。」

「沒這回事…」白皙的手臂伴著香氣,溫柔的抱著他,柔柔的說:「止兒不是怪物,是※※的寶貝。」

「嗯!」滿意的閉上眼睛,他最喜歡…最喜歡……奇怪,怎麼想不起最喜歡的是誰?

「公子,有結果了嗎?」睜開眼,這裡是子夜定的旅館,手掌下還按著牛皮地圖,而白髮僧侶正急切的望著自己,靜海拍了拍頭,剛剛他失神失到哪啊…不是要確定聖鼎在哪嗎…

「等一下…」有點混亂的閉上眼睛,重新釋放靈力,手指在地圖上緩慢的游移著,停在一個點上,白髮僧侶面色凝重的道:「在魔界…」

「梵天討厭魔界?」

「不…只是…如果在魔界的話,很有可能被封印或解體了。」

「封印?」

「哦!我懂了!」子夜拍了一下手掌說:「因為怕造成威脅,所以先下手為強。」

「沒錯。嗯?」僧侶東張西望了一會,疑惑的問:「怎麼不見海殤君?」

「他…」毒患蔓延,需要調息,但不能這麼說,海殤君交代過要瞞梵天,但他又不怎麼擅長說謊。

「海殤君前輩在房間補眠,他昨夜被冰霜拉去夜遊。」救星即時出現,靜海一直很佩服子夜的完美說謊技巧,總是能把人唬的團團轉。

「那吾去探…」

「梵天!」緊張的喊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靜海只能結結巴巴的說:「我…那個……」

「一頁書在哪!!」一群土匪適時(?)的闖入房間,對著房內的三人大叫:「識相的話就把我們寨主的新娘交出來。」

「新娘?」僧侶不解的看著一群土匪,好像不是什麼邪魔歪道……

「梵天,趴下。」靜海把桌子上的冰霜像射標槍一樣的擲出去,站在前頭的土匪首當其衝,被未出鞘的冰霜砸碎了頭骨,血肉糢糊的倒在地上。

「老、老王!!!!」

「五秒內滾出去。」靜海用劍柄上的細絲把劍拉回來,雖然有點感謝這群笨蛋,但對於敵人,他一向不會留全屍。

「哇--------------」剩下的土匪頭也不回的衝出大門,連同伴的屍體都沒搬走。

「子夜。」

「在~老師。」子夜熟練的開始收屍。

「公子下手太重了吧。」僧侶揪著眉頭,直直的看著正在清理劍套的靜海。

「我有留活口。」

「可是!」

「下次只打手,可以嗎?」

僧侶無言的看著他,伸出手,撫著靜海的臉龐:「為什麼公子的溫柔只限於吾呢?」

「因為我喜歡梵天。」
「除了吾之外,公子就沒有別的喜歡的人嗎?」

「不知道。」

「啊?」僧侶臉上出現了疑惑。

「我不記得以前的事,所以也不知道有沒有喜歡過其他人。」

「是嗎……」僧侶眼中,似乎出現了惋惜。



「你說你是海殤君的未婚妻??」竹屋內,傲笑紅塵無法置信瞪著眼前哭哭啼啼的綠髮女子。

「可是…可是……某一天,他突然消失在村子裡…然後…嗚…」神木一邊假哭一邊咒罵出主意的蕭風聖,為什麼他堂堂聖域生曲神木聖要來演這種爛戲!雖然對方長的蠻帥的…

「好吧!既然如此…」傲笑紅塵扶起哭倒在地上的神木:「姑娘放心,吾會去找海殤君問個明白。」

「那我…我可不…可以一起去?」

「當然。」



「這麼說起來…」海殤君艱難的從床上坐起來,苦笑的看著端著藥的靜海:「是山賊救了我們囉!」

「身體還好嗎?」

「普通。」

靜海看了看海殤君,面無表情的說:「把衣服脫掉。」

「?」

「把毒逼出來,在我能力範圍以內。」

「害吾以為……」

「以為什麼?」

「沒事!麻煩你了。」

靜海微冰的手掌貼在背上,體內的毒素緩緩滲出,海殤君透過鏡子,看著神情專注的靜海,有感而發的說:「我們之中,至少要有一個活著,沒錯吧!」

「錯。」靜海閉著眼睛說:「是你一定要活著陪梵天。」

「那你呢?」

「我在意的人,幾乎都不得善終,所以我可以死掉。」

「何以見之?」

「直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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