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子夜正對著魄曦,甜美燦爛的微笑和蒼白扭曲的臉龐遙遙相望,年輕的騎士團長緊緊握拳,僵持了好一會後才以顫抖的聲音道:「你...說、說謊!神上不會這樣對待祂的子民!」

魄曦的話沒有激起子夜任何不悅,他輕鬆的晃晃靠在椅腳上的雙足,以一貫的完美笑容面對質疑:「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轉述別人的話。」

魄曦僵硬的抬起握拳的手壓上白木門框,淡藍色的眼眸好似被搖晃的水面般,顫動不定的瞪著小落。孩童也仰頭正視對方,美麗的紫瞳深邃而潔淨,找不到一絲動搖或欺瞞。

白色門扉被重重甩上,緩慢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香奈可對木門投以擔憂的視線,翠綠清澈的眼眸久久無法從破曦消失的地方移開。

香奈可對著門扉皺起眉,不確定的開口問:「小落,你說的...」

「實話,策反。」

小孩童折好地圖,水晶般的紫眼望向玻璃窗。漆黑無涯的天空中飄著一個金色島嶼,小落平靜無波的瞳孔漸漸收起,尖銳的貓眼緊夾著放光之島,細小的汗珠爬上他白嫩的額頭,孩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坐在地毯上閉目休息。

小落頹弱的模樣引起香奈可的注意,她擔心的跳下床跪在孩童面前,輕輕伏起垂下的小肩膀問:「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肚子餓?還是太累了?」

「看到了。」小落低著頭,從額頭上垂下的長髮遮蓋了他的眼眸,隱藏在銀絲後的紫瞳雖未對著香奈可,但立體到伸手可觸的影像卻清晰的傳到女軍官的腦中。

香奈可的眼框微微泛淚。她看到一堵牆,背光的牆面看不出確切的色彩,不過卻能從深淺不一的污漬中發現牆面沾上了某種深色液體;但這些都不是重點,讓香奈可忍不住流淚的是靠坐其中的青年,青年所穿的衣袍上沾滿了與牆同色的污塊,張到極限的金眼充斥著濃濃混亂,急促的呼吸像是要掏空全身氧氣般用力;以雙手緊抱肩膀的卡西歐坐在雜草上,褐色的乾血鑲滿了他的指甲、沾黏住金黑交錯的髮絲,顫抖的身體則寫滿了恐懼。

香奈可對著牆前的人伸出手,指尖撞上小落背後的桌腳,也將她帶回現實中。香奈可回頭激動的看著喘氣中的孩童,掉淚的眼尋求著對方的解釋。

「卡西歐,神居。」終於平復呼吸的小落簡短的回答,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覺醒過早、喚神儀式不完全...沒想到他也有為力量不足煩惱的一天。

「卡西歐看起來好慘啊~」子夜從椅子上站起來,和香奈可一同窺視卡西歐的他完全沒有一絲擔心的樣子,慘白面容上的笑華美的讓人無法逼視,也詭異的讓人背脊發寒。

「你也看到了?」

香奈可驚訝的望著子夜。黑色貴公子微笑的點點頭,一面取起床上的浴袍一面回頭對小落道:「我洗澡的時候,不可以用剛剛那招偷窺喔!」

被點名的孩童認真的思考了一會,細幼的手臂輕輕舉向子夜,小手指比出監護人愛用的罵人手勢回答:「去死。」

※※※※

明亮到有些刺眼的陽光照在圖書館的落地窗上,搖擺在熱和舒適間的溫度逼走了館中大部分的使用者。抱著書本的男女愉快的討論午餐的菜色、即將到來的升等測驗,少數幾位經過角落書櫃的祭司不經意的往落地窗看去,也同時發現坐在木階上的俊秀男人,高貴的白底滾金袍使他們愣住,接著才興奮的奔向一層樓高的書櫃。

「魄曦大人?」

只在能在典禮上偷偷窺視的大主祭就在伸手可觸,驚訝的暗黃袍祭司們顧不得遠方漸漸客滿的餐廳,一個個捧著書策跑到書櫃下。驟然被包圍的魄熙有點驚慌失措,但他仍爬下梯子面對眾人,掛著淡淡黑眼圈的臉也勉強擠出笑容。

「啊!是本人!真的是魄曦大人。」

憑著遙遠記憶認出人的女祭司歡欣的大叫,魄曦連忙比出安靜的手勢,女祭司背後的男祭司也快速的遮住同伴的口,興奮的氣氛一下子被寂靜的低調所取代。

「對不起,我不想讓其他人發現。」

魄曦不好意思的向女祭司道歉。被人堵著雙唇的黃袍少女用力搖頭,迫不及待的推開同伴的手問:「大人是來執行特別工作的嗎?需不需要我們幫忙?要不要一起去吃午餐?」

「不、不用了,我還有資料沒查到。你們快去用餐吧,太慢去會占不到位子的。」

魄曦尷尬的揮手。心虛的話語和動作幸運的沒引起實習祭司的注意,失望的男女點點頭,在走向門口時還不望回頭觀望。

當實習祭司消失在圖書館後,魄曦躁動不以的心跳才慢慢恢復平靜,他倚著木梯調整深呼吸,接著才爬回高層繼續面對瀏覽到一半的書架。

紅木製的書格中擺滿了古籍,厚重的書頁被時間染上黃暈。魄曦仔細的辨識以彎曲花體字寫成的書名,一但發現與心中問題相近的名稱便立即取出,放置在梯子旁的袋子中。

為了反駁或確定家中敵人的話,魄曦有生以來第一次翹班。

裝滿提袋的書本重且不易搬動,但珍貴的古本也經不起摔,魄曦只好一面扛著褐色袋子,一面小心的從梯子上降下。

在雙足落地後,魄曦馬上走向最近的桌子,將一本本精裝書籍放置到六人長桌上。淡黃色的紙張紀錄著仰日的歷代聖女的資料,一幅幅優美的繪畫代表一位位升神的少女。魄曦仔細的比較儀式前與儀式後的圖樣,可惜制式美化的插畫無法傳達真實,他只好將目光移到文字上。

魄曦從來沒這麼討厭千遍一率的經文。歌誦聖女美好品德與升神儀式之華的文字令人生厭,而其中的內容除了讓魄曦再次溫習儀式程序外毫無助益,煩躁的騎士團長闔上書本,正要將手伸向另一冊古籍時,沉重的精裝書主動滑到他面前。

「老書的魅力比我還大?」灰雨晨的黑眸中映著魄曦的臉。擅自解下雙目封印的她隨便的翻翻桌上資料,不以為然的皺眉道:「這種儀式性的東西你看的還不夠多嗎?」

「我不是在看儀式流程。」魄曦邊說邊翻開眼前的書,他不安的看看周圍,接著才壓低音量道:「我想查看看歷代聖女在升神後,人格有沒有發生明顯的轉變。」

灰雨晨不感興趣的挑挑眉道:「哦?很有趣的問題,雖然我不清楚知道這種事有什麼意義。擔心你妹妹性情大變?」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了。」魄曦放在書頁上的手掌微微收緊,停頓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擔心的是...升神儀式會殺了晶曦。」

「我沒聽說過升神儀式會導致暴斃。」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魄曦的腦中浮起小落的話和子夜輕挑的翻譯,昨夜的記憶是如此清晰可聞,不過一旦變成要從自己的口中吐出,卻成了艱難的任務。魄曦又是咬唇又是握拳的瞪著灰雨晨,掙扎了足足四五分鐘才接下去道:「我聽說...升神儀式會奪...奪走聖女的...魂魄。」

灰雨晨拉開椅子坐在魄曦身邊,她做出翻書閱讀的姿勢,輕聲細語的道:「是你家客人提供的情報?可信度有多高?」

「我不知道。」魄曦瞪著眼前的紙張,講述還柔教義的經典讚頌著聖女升神後的光輝、與女神合為一體的神聖,枯燥的文字讓他想起平靜到近乎寒冷的紫眼,魄曦知道受敵人影響是愚蠢的,但在一連串毫無斬獲的尋找中,他卻越來越相信與害怕小落所說的話。

「不用找了,裡面不可能有你要的東西。」灰雨晨雙手一揚,直接將書本闔上,她以尖銳的口氣回應上司的疑惑:「小偷會在日記裡寫出自己的犯行嗎?」

「灰雨晨!」

「不是嗎?」灰雨晨輕易的堵住魄曦的話,她取出收在口袋中的遮眼部,一面緩慢的繫上封印一面道:「會讚美神上的,也只有受惠者和愚者吧?還柔女神或許耀眼神聖,但卻不仁慈啊!」

「又說這種話了。」魄曦露出相當難為的表情,放輕了聲音道:「我相信還柔神上的恩澤會降臨在有能人的身上,就像以最快速度升到主祭位的你。」

「我的地位是靠自己取得的,而且...我最高也只能升到主祭了。沒有缺額,而我們的大主祭又都是老不死,哪有可能主動交出位子笨笨的等升天?」即使遮蔽了雙目,灰雨晨依然散發著尖銳不可親近的氣息,如同帶刺玫瑰般拒絕他人的碰觸。

「大主祭是有任期的...」

「任期是可以續任的,只要還柔神上同意。」灰雨晨打斷了魄曦的話,兩人間也立起了沉默的高牆,將一切語言阻擋在外。

「...住在你家的客人,有女的嗎?」

出乎意料,率先開口的人是灰雨晨。魄曦微微訝異的看著副官,他點點頭,疑惑的回答:「有位鋼克特的女軍官,紅頭髮、綠眼睛,看上去相當亮眼,是位美女。另外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孩子,是男是女我就不清楚了。問這個要作什麼?」

灰雨晨輕輕的笑了下,輕鬆的聳聳肩道:「隨便問問而已,別在意。別把時間耗在圖書館裡,我們去拜訪本屆聖女的家屬。」

※※※※

仰躺在雙人大床上的香奈可目光呆滯,潔淨翠眼正對著拉緊的窗簾。白色簾布因為夕陽而泛紅,而當紅光完全逝去時,香奈可慵懶的身體立刻彈起,衝向前拉開白簾,同時將頭伸出窗戶大力呼吸。

解除禁錮的香奈可的往下望,提著油燈的安睡夢正在為花園點燈,坐落在白石欄柱上的燭台有如閃爍的星子,柔和的照亮周圍的花葉石牆。

細碎的馬蹄聲由遠而近,香奈可以雙眼捕捉魄曦的身影。牽著愛馬緩步而行的騎士團長有著說不出的頹喪,而當他走近家門時,掛在窗台上猛揮手的香奈可理所當然的映入淡藍眸子中。

「隨便露面妥當嗎?」魄曦分不清自己的話是出自關心還是諷刺,他仰頭看著以大動作歡迎自己歸來的敵人,一面將韁繩交給安睡夢一面等待對方的回應。

「小落說日落後就安全了,放心吧!」香奈可將身體挺出窗台,拉長了脖子說話:「你看起來很沒精神喔!身為團長的沒士氣,底下的人要怎麼辦?」

「說的也是...」魄曦微微放鬆了肩膀,他閉著眼呼吸著充滿淡淡花香的空氣,在稍作休息後張開眼看著香奈可,裝滿猶豫的藍眸僅是沉默的望著窗中的香奈可。

香奈可被魄曦瞧的渾身不自在,她稍稍退回房間內,略帶警戒的低聲問:「看什麼看那麼久?」

「咦!?」魄曦愣了一下,他迅速的壓低頭,含糊不清的解釋道:「我...件事不知道說出來妥不妥當...」

「你不說我哪知道妥不妥當啊!」

香奈可的話催促了魄曦,年輕的騎士團長雖猶豫,但仍開口問:「飯後可以和你談談嗎?」

「和我?」

香奈可訝異的用手指指著自己,她的反應讓魄曦立刻別開頭,滿臉通紅的道歉:「我太唐突了!非常抱歉,剛才的話就當作...」

「那我們要到哪裡談?你房間、我房間還是客廳?」

香奈可打斷了魄曦的話,也化解了對方臉上的尷尬,而就在騎士團長鬆了一口氣準備進屋時,他的耳朵捕捉到一連串細微的馬蹄聲。魄曦三步作兩步疾走至花園門口,朝著大階的淡藍色眼瞳微微縮起,在看了遠方以眼後即刻轉身對香奈可道:「躲起來!」

香奈可觀上窗子退回房內,花園中的魄曦安靜的點了下頭,他背後的窗戶也同時放下窗簾,緊緊的隱藏住房中的動向。

魄曦站在花園門外。當騎著白馬的仰日騎士到達門口時,每個人都被最高階騎士團長親迎的尊貴待遇弄得無所是從,一夥人你看我我看你,領頭的騎士雖立刻下馬立正站好,但僵硬的嘴巴卻遲遲無法吐出早已準備妥當的說辭,而擔憂著房內人的魄曦也僅是微笑看著對方拖延時間。

「奉、奉幽夜大人之命,恆陽騎士團團長猛追恆帶隊搜索...不!是進行魄曦大人府的安全工作。」

高魄曦一個頭的黃髮騎士僵硬快速的說出來意,魄曦了解的點頭退到一邊,緊張而不敢冒犯的中階騎士們猶豫的看著空曠的花園石徑,直到魄曦作出請進的姿勢才不好意思的步入別墅大門。

魄曦跟在騎士後頭,當他進入門廊,經過白色石柱時,躲在柱子後的安睡夢馬上拉住主子的衣袖,緊張的問:「那個、那個這些人是來作什麼的?我們府上可沒藏不乾淨的東西啊!」

魄曦尷尬的笑了下,事實上這群人找的東西就在府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擔心,魄曦顧作輕鬆的回答:「只是例行公事而已。對了,怎麼沒看到子夜先生?」

「子夜先生太陽一下山就出門了,說是要去城裡晃晃。」

安睡夢的話讓魄曦的腳步猛然停下,他之所以能放心的讓騎士團進來,是因為清楚子夜來無影去無蹤的移動、藏人術法,但現在卻得知對方不在屋子裡,魄曦白皙的臉上不經閃過一抹暗青。他加快腳步越過前方的騎士,而背後的安睡夢也提起裙子跟上。

「還有啊!那個漂亮的孩子從今早就睡個不停,要不是其他客人說這是在儲備體力,我還以為這孩子沒命了呢!」

安睡夢的話加大了魄曦的步伐,他以令旁人詫異的驚慌奔上二樓,在騎士開門前扭開客房的木門。

窗戶大開的房間看上去雖不算整齊,棉被上也還留著躺臥的痕跡,但也沒見到半條人影。魄曦愣愣的看著有人跡卻無人在的客房,站在他背後的高壯團長探頭朝房裡望了幾眼,回頭對部屬下令:「這裡沒人!去搜下一房。」

「是!」

騎士們在同聲回話後馬上前往下一間客房,密集的腳步聲穿過魄曦的耳朵,在完全安靜後,金髮的年輕騎士團長拖著雙腳走向床鋪,直直的讓自己的臉、身體倒在柔軟棉被上。

「少爺!」

以為主子身體不適的安睡夢緊張的靠過來,魄曦揮揮手要對方退下。趴在大床上的他輕輕的擰著床單,太奇怪了,無論是懷疑神上的自己,還是包庇敵人的行為,這一切都太奇怪了...

※※※※

在發現有人要搜房子後,香奈可立刻抓著無定之矛衝到隔壁房。她隨手抓起一件長袖浴袍,抱起窩在床中央熟睡的小落,用力的以浴袍袖為繩,將兩人緊緊綁在一起,而就在這個時候,花園中也傳來交談聲。

香奈可抱著綁在胸前的小落,靜靜的坐在窗前的地毯上,當她發現外頭完全安靜時,女軍官謹慎的從窗縫中往下看,回歸寂靜的花園只見火光閃動,和幾匹在園中踱步的白馬。

「我們要跳下去了。」

香奈可低頭對睡的極沉的小落輕語。她小心的打開窗戶,修長的身軀即使拿著武器、抱著孩子,但在讓雙腳落在一樓窄簷時,香奈可仍沒有激出一絲聲響,就連由屋簷跳到柔軟草地時,周圍的馬匹也僅是抬頭看看便罷。

「打擾你們休息了。」

香奈可對馬兒輕輕的點了一下頭,接著便立刻翻過圍牆走向不遠處的暗巷。拜昨日的地圖研究所賜,她對魄曦家周圍的巷道還算有點基本印象,抱著孩子的女軍官迅速閃入窄而暗的巷子,她明亮的翠眼斜視停有馬匹的花園。

騎士們上馬準備離去時,香奈可心中的緊張也減了幾分,但就在下一刻,其中一名騎士的眼突然望向窄巷。

騎士回頭對團長低語了幾句,五六雙藍眼隨即投向窄巷,香奈可咬牙切齒的左右張望,在苦無藏身之處下,她也只能抱著小落往巷子另一頭跑。

「等等!站住!」

從魄曦花園中追出的騎士們紛紛跑向巷子,活動不易的巷弄雖稍微拖慢了他們的速度,但也無法有效的拉開距離。香奈可一面閃過巷子中的推積物,一面將持矛的手背在背後防備攻擊,而就在她即將拐入大道時,窄巷出口冷不妨晃過一條人影,不但擋去了香奈可的路,兩人也狠狠的撞在一起。

香奈可趴在陌生人的身上,一把白晃晃的長劍也跟著刺向毫無防備的背脊。香奈可以手撐地,翻身以紅矛掃向騎士,極猛的力道撞飛的劍,也讓出手者痛的倒在地上打滾,同時,她的身下也傳來一聲悶哼,被當作〝地〞使力的陌生人滿臉發青的看著上方,黑色袍子下的肩膀早已被壓出淤血。

「啊!對不起!」

香奈可起身,並將路人服起,但騎士們的追擊並沒有間斷,就在這短短的空檔間,另外五名追來的男人包圍了兩人。香奈可頭痛的皺皺眉,伸手將陌生人推開道:「抱歉,撞傷你了,請快點離開吧!」

「他們要攻擊你?」

小聲、乾且沙啞的聲音從陌生人口中傳出,而對峙中的人馬也終於將目光放到路人身上。陌生人有著一頭深灰色、半長不短的頭髮,和與暗色髮絲、尋常五官不相稱的火紅雙眼。年約三十出頭的陌生男人在眾人的注目下拾起地上的黑色長杖,將近三百公分的墨法杖頂著繁複的幾何框架,也讓香奈可想起某個相似的物品。

「你是巫師!」

香奈可指著對方大叫,灰髮巫師點頭,緩慢的動作充滿了寧靜感,陌生男人再次詢問:「他們想要襲擊你,是吧?」

「沒錯,所以你快點走吧!」香奈可將目光移回包圍自己的騎士,她不解為什麼男人要如此關心這點,直到翠眼不經意的望見懷中的小落,才想起在外人眼中自己是什麼樣。

-抱著小孩,在夜晚被男人襲擊的無辜婦女?

「你可以撐一分鐘嗎?」陌生男人以平靜到近乎慵懶的表情掃視周圍,灰色劉海下的紅眼漾著火光,在騎士團員心中種下恐懼的幼苗。

「撐一分鐘?」香奈可繼續監視著周圍。好在還柔人不喜歡在晚上出門,要不然她的處境絕對比現在慘。

「巫師施法需要時間,所以需要戰士或旁人拖延。你和巫師相處過嗎?」男人緩慢的移動過長的法杖,細微的低語催人入睡。

「有,只是我認識的那個巫師兼職戰士。」

話一說完,香奈可便如箭般射向正前方的敵人。沒料到對方會主動出手的騎士頓時亂了手腳,在急著擺開陣勢時,也忽略了正在念咒的陌生巫師。

「支配真理與成長的孟爾神,請傾聽吾之聲,賦予吾灼熱之炎...」

巫師沙啞的聲音搭配著香奈可毫無修飾的攻擊動作,被列為頭一號攻擊目標的騎士早已失去意識倒在地上,他驚愕的同伴從四方拔劍刺向敵人,但卻被香奈可利用時間差別左掃二劍、右捅雙腹,四名騎士一下子陷入掉劍或身體巨痛的的窘境。

「包覆蓋吾輩以防禦,並以不可之姿灼燒吾敵...」

「啊!已經不用...!?」

正當香奈可想制止巫師施法時,她的頭頂突然灑落箭雨,香奈可錯愕的一面旋轉無定之矛,一面努力的想護住胸前的小落,但綿密的落箭怎能靠長矛防禦?穿過縫細的利箭毫不留情的逼向香奈可。

「張狂之火罩。」

高熱、狂亂的弧形火罩吞噬了箭雨,飆飛的焰絲甚至掃上屋頂,席捲躲在上頭的弓箭手。寧靜的黑暗瞬間被哀嚎和刺眼火光所打破,香奈可目瞪口呆的看著毫無止息跡象的火炎,她的腳底傳來熟悉的甜涼聲音。藏在影子中的子夜半是好笑半是責備的道:「哎呀~就是想燃烽火找人,也沒必要燃出顆火球吧?」

「子夜!」香奈可跪在自己的影子上,焦急的道:「趁現在帶我回去!」

「沒問題~」

香奈可的身軀緩緩溶入影子中,在上半身完全消失前,她伸手掏掏口袋,最後摸出一枚珊瑚戒指,遞向陌生巫師道:「謝謝你,我現在身上沒什麼值錢的,就先用這個當謝禮吧!」

陌生巫師接過戒指,紫珊瑚鑲在黃金座上,看上去雖華貴,但仔細一瞧便會看初不過是個尋常飾品。陌生巫師收起戒指,對著只剩頭顱的美麗女子道:「我的名字是伊爾‧卡資慕尼。你呢?」

「香奈可‧孟迦。下次見面時,我會請你吃飯的!」

香奈可的五官、髮絲消失在陰影中。伊爾手中的法杖輕輕一晃,解除了燃燒不止的赤焰。他低頭看著影子,淡黃色的手指輕捏著戒指,以沙啞不易聽辨的嗓音輕聲呢喃:「香奈可.孟迦...鋼克特的女龍騎。」

──────────────────────────────────

挖挖伏筆埋伏筆挖伏筆埋伏筆挖伏筆埋伏筆伏筆埋伏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M.貓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