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曲之理》~第三十七章~


凡賽斯在敲門聲中醒來。

綠髮巫師帶著些微宿醉緩緩走向鐵門,他光著腳亂抓一件袍子披到身上,就這麼隨隨便便的開門迎接來客。

「嗨~伊爾。」凡賽斯的藍眼在見到朋友背後的人時亮起。他迅速整理混亂的儀容,熱情的撲向來者,將臉埋在對方胸前道:「好想你啊~瑪莉亞,你那平坦的胸部還是一樣這麼有魅力。」

被抱住的藍髮男孩立刻用力猛踩凡賽斯的腳,同時憤怒的抗議:「我是馬丁亞!誰會讓姊姊接近你這個色魔!」

端著早餐托盤的伊爾靜靜看著兩人爭鬥。凡賽斯在劇痛下終於放手,被非禮的馬丁亞則賞了他兩巴掌加一記勾拳後,碎唸著〝早知道就不來探望你〞大步離去。觀賞完鬧劇的火之真理走入房中放下鐵盤,聲音沙啞的道:「你很喜歡鬧馬丁亞。」

凡賽斯摸摸紅腫臉頰,跟進入房悲苦的道:「才不是!怎麼連伊爾都誤會我!我真的是分不出誰是姊姊誰是弟弟啦!」

「說謊。」即使擺明了不相信,伊爾卻也沒繼續說下去。他一如往常在拆穿朋友謊言後轉移話題,將信件丟到鐵桌上道:「今天早上迅鵬鳥寄來的,方基肯給你的東西。」

「地之真理大人嗎?」

凡賽斯慎重的拆開信封,仔細觀看其中內容。在友人看信時,伊爾的紅眼燃起微弱火光,待對方閱讀完文字後,火之真理冷漠地問:「寫了什麼?」

「要我多多保重身體,努力達成真理之神的托付。」凡賽斯放下信紙,聳聳肩乾笑道:「父親大人的信不都是寫這個嗎?」

伊爾瞪了白紙上端正的黑字一眼,絲毫不保留心中的嫌惡直言:「我討厭他。」

「地之院的人都快被你討厭光了!」

凡賽斯將信收入抽屜內,拍拍伊爾的背關心問:「手臂的傷還會痛嗎?」

伊爾冷漠的看了看右臂,搖搖頭道:「好多了。綁緊後就算動也不會讓傷口裂開。」

「喂!綁太緊的話會壞死的耶!袖子捲起讓我看看!」

凡賽斯將面無表情的火之真理拉到床上,拿出床頭的醫藥箱,捲起寬鬆黑袖檢查傷口。緊繃白布微微陷入肌肉中,他皺眉拆下沾上紅點的繃帶,一面幫老友換藥一面抱怨:「我說你也稍微注意一下身體吧?從學生時代就是這個樣子……我都快被你訓練的可以去當保母了!」

伊爾的身體微微抖動,無聲偷笑了起來。平時不是冷漠就是爆怒的火之真理只會在極少數人面前笑,而凡賽斯正是那其中之一。

「奴役我還能笑的那麼高興!」

凡賽斯裝氣揮拳打向伊爾的頭,火之真理接下攻擊,倒在床上和綠髮巫師打鬧。兩人在單人鐵床上左滾右滾,凡賽斯一個不留神翻下墊子,好在伊爾一把將人拉回,單手按著老友臂膀,喘氣淺笑道:「我贏了。」

凡賽斯躺在床上大口呼氣,認輸的抬起手搖頭道:「是啊。明明一隻手不能出力還贏我,我果然是待實驗室的料。」

伊爾倏然收起玩鬧表情。璀璨紅瞳靜靜凝視凡賽斯,不特別英俊也不特別醜陋的臉染上擔憂,沉聲道:「要保重身體。」

「我知道。」

太過迅速的回答使伊爾不悅,他強調道:「我的〝保重身體〞和方基肯的〝保重身體〞意思不一樣!」

凡賽斯微笑。他將手搭上伊爾的肩膀,輕聲道:「這個我也知道。」

伊爾鬆手默默爬下鐵床。他恢復了略帶呆滯的冷漠表情,在走出房門前回頭道:「吃完早餐後到車子裡來,有下一波攻擊要進行。」

綠髮巫師抬起手表示聽到。凡賽斯在伊爾關門後打開抽屜,將信中內容讀了一遍又一遍,最後苦笑的倒在床上。明明父親製造自己的用意已經說的那麼明確了,為什麼他還會渴望得到那個人的肯定?是期待對方回心轉意,還是意識控制的結果?

「不管是哪個都是不可能改變的東西……」凡賽斯以信紙蓋住雙眼。白紙上〝保重身體〞四字又大又清晰,只是叮嚀要保護的,是你的身體還是我的身體?

※※※※

香奈可站在紅色木門前,她偷偷搓破門上紙窗窺視房內動靜。陽光從半開窗子灑入,將牆壁、家具染成美麗的金色,也讓木床金黑交雜的短髮上變的更加明顯。知道同伴深陷宿醉之苦的女軍官皺皺眉,輕柔的開口道:「卡西歐~我進來了喔!」

凸起的棉被山沒有反應。香奈可推開門走近床鋪,趴在墊子上的黑髮青年雙眼緊閉,隆起的眉頭訴說著不適。女軍官擔心的彎腰搖搖卡西歐,盡量放柔聲音問:「你還活著嗎?」

宿醉、發酒瘋的可恥記憶讓卡西歐在肉體及精神上都痛的抬不起頭,他勉強將眼開出一條縫,有氣無力的回答:「……死了。」

「這麼慘啊……」

香奈可將手中解酒液交給坐在枕頭旁的小落,簡單交代怎麼使用。小孩童看著玻璃瓶點點下巴,看著香奈可道:「要出去。」

「誰要出去?你還是卡西歐?」

香奈可困惑的問,小落指指自己,補充道:「找渲帛。」

「渲帛是誰?」

香奈可低頭看著卡西歐,不過黑髮青年顯然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態,對女軍官的問題一點反應也沒有,最後仍是小落自己解答:「薄仙人。」

「那個老頭什麼時候改名了……」

「不知道。」

「算了!卡西歐就拜託你囉!小落。」香奈可彎腰輕輕拍拍卡西歐的肩膀,在看到對方張眼後低聲道:「奧米加將軍下了動員令,好像是有什麼事要宣布的樣子。你不用過去,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內容,可以嗎?」

「嗯……」卡西歐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是一副快斷氣的樣子。

「好好躺著吧!」

香奈可重重的拍了卡西歐一下,黑髮青年在痛哼了一聲後閉上眼。女軍官走出房門和虹電會合,美麗翠眼不經意望見探出窗戶看熱鬧的子夜,她立刻抓住對方的衣領警告道:「別趁我和小落不在時做奇怪的事喔!」

「遵命~」子夜滿臉甜笑做出投降姿勢。黑色貴公子的精神好到完全看不出是喝酒喝到半夜三點才回來的人。

「那就好!電電,我們走吧!」

香奈可招招手,將一見到魔族便立刻拉開距離躲避的白龍叫回。從她背後的窗戶望去,依稀能見到穿梭在街道中的人,和以整齊步伐走向集合點的剛克特軍人。

※※※※

在經過簡單的清理後,剛克特軍又搬回原本的收容區。由於工兵隊和砲兵隊忙著整修、製造武器,所以營地重建的工作便落到其餘部隊身上。混合了騎兵、野戰和步兵隊成員的工人已略為生澀的技巧搭營,雖然無法做的如工兵隊一般精美,不過在速度和堅固上倒也沒差太多。

當香奈可回到營區時,各部隊都放下手邊工作,開始往臨時清出的空地移動。集合中的軍人保持著一貫的整齊迅速,他們就像仍在剛克特時一般,但只要是眼尖一點都會發現在數量上早已不如毀國前。就算有機械和堡壘的守護,剛克特陸軍的生還率仍不超過三成。

簡單搭起的平台上放著工兵隊就地取材製成的麥克風,和線路外露的發電機。眾軍官安靜的等待總司令拄著柺杖上台。他們大概知道總司令將下一道重要的命令,不過卻沒人知曉詳細內容,幾位較年輕多嘴的軍官偷偷交頭接耳,讓場面變的有點吵鬧。

好在老將軍沒讓軍人們等太久。卸下左手繃帶的老將軍以帶槍藍刀為杖,支撐骨折大腿一步步走上發言台。他老邁的雙眼靜靜掃過底下軍官的臉,深吸一口氣後打開麥克風,讓渾厚的男低音籠罩眾人雙耳。

「很榮幸能和諸位一同站在這裡,維持著這得來不易的生命。」說完客套話後,奧米加直接切入正題:「兩個月前發生的慘劇,你我都非常清楚。那一晚,損失的金錢比我們過去十年所賺的還多;那一晚,面對的死亡比我們過去二十年所相遇的還多;那一晚,倒塌的建築物比我們過去三十年所搭蓋的還多!」

隨著回憶的勾起,部份軍人也露出憤怒或悲傷的表情。奧米加停下演講讓自己喘口氣,當他再度開口時,話語也轉為激烈:「賴以維生的東西,沒有了!彼此關心的親人,不在了!遮風擋雨的房子,毀壞了!但請諸位不要忘記,即使錢財燒了、愛人死了、屋子沒了,我們的家還在!在燃燒的灰燼中,坍塌的瓦礫下,在親人的屍體裡!即使那片土地上已經沒有我們熟悉的景物,即使那片土地被敵人包圍,但我們的家依然還在那裡!那裡依然是剛克特!是我們的家!只要還有一吋土地健在,那裡就是我們的家!」

台下的情緒波動變的更加激烈,香奈可的眼淚不斷湧出,其他強撐著的男軍官也無法自抑的抖動臉部肌肉。過去美麗的家園和現在殘破的國土浮現在每個人面前,兩相對照下激起了軍人們的鬥志。

老將軍的內心同樣澎湃。不過他仍維持著沉著,冷靜的讓部屬發洩情緒,待場面稍稍降溫後才繼續道:「諸位仍站在大地上的剛克特軍人,回家吧!國父馬理安‧遜說過:『沒有神明保佑我們,所以我們自己保佑自己。』我們要從神的手中搶回自己的家,靠身為無神之國國民的傲氣和韌性!作戰計畫已交付各隊隊長,請各位在作戰開始前把握時間休息。完畢!」

奧米加緩慢而慎重的舉手行軍禮,台下軍人無論是哭是笑都以同樣標準的禮儀回應。他們目送老將軍走下發言台,沒有人拍手,氣氛卻比拍手更加火熱。過去兩個月的迷惘、絕望在安靜中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對家的嚮往,以及高漲的士氣。

※※※※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野戰隊的編組裡沒有我?」

過往的軍人停下腳步看著簡單土房。香奈可尖銳的怒吼差點將臨時總司令室屋頂震翻。奧米加和孟迦家爸爸一同塞住耳朵,不同的是前者一臉頭痛樣,後者依舊維持和善笑容。

奧米加鬆開壓耳的手,雖然早料到部屬會有這種反應,但他的耳膜卻無法完全承受對方的吼聲。老將軍深吸一口氣,盡力解釋道:「孟迦上校,這次作戰你必須負責別動部隊的安全,所以獨立於野戰隊外。」

「所以我問為什麼啊!」香奈可一手拍上生繡鐵桌,疊在桌子上的文件也跟著彈起。女軍官的臉貼向陸軍總司令,艷麗的臉龐雖賞心悅目,不過在怒火狂燃之下,看上去仍十分駭人。香奈可大聲抗議道:「好不容易和龍一起回來,為什麼我不能和大家一起戰鬥!之前的戰果總司令也有看到吧!為什麼不讓我和大家一起出戰!」

總司令身邊的秘書及時將女軍官拉離,吉爾斯溫柔拍撫女兒的肩膀道:「我們是一起戰鬥喔!小香。只是所在的戰場不一樣罷了。猶安先生和小落必須面臨的是更危險的敵人,他們比我們更需要你的力量。小香也想陪在猶安先生身邊吧?」

吉爾斯的聲音令人心情平靜,但當香奈可想起明日上午九點,父親也將隨同軍隊踏上黃沙時,憤怒瞬間轉成悲傷,淚水一滴滴滾出眼眶。她搖頭道:「可是……可是這次行動很危險啊!假如時間沒抓好、假如大家撐不住……」

「那剛克特陸軍就全滅了。」奧米加的老眼掃過桌上的計畫書,沉著的聲音是冷靜也是覺悟:「表面上是歸國行動,事實上是要將敵軍全部引出,再配合空軍的轟炸一舉殲滅的作戰。說起來雖簡單,但只要有一方無法照計畫進行,下場就算沒全滅也會損失大量兵員。大家都知道這個作戰非常冒險,以陸軍現有兵力有沒有辦法拖住敵人也是問題,可是每個人都做好心理準備了。」

「死的心理準備嗎?」

香奈可問,不過回答的卻是吉爾斯。孟迦家爸爸輕輕搖頭,糾正道:「是要讓之後的人能有家回的心理準備。」

香奈可淚眼汪汪的看著父親,她撲向前緊緊抱住吉爾斯。女軍官貼著親人的胸膛哭泣,而對方也憐愛的撫摸微捲紅髮,輕聲叮嚀:「小香也要安全回來喔!我會煮好大餐等著你的。」

香奈可哽咽的點頭,過了好一會才放開父親。女軍官邊拭淚邊走出司令室,等在門外的虹電默默跟上,看著心情不佳的龍騎士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問:「被拒絕了?」

「算是。我們被分配到別的任務了。」

當香奈可轉頭望向虹電時,正巧看見白龍失神的表情。她順貓眼瞧去,發現對方正凝視著不遠處作最後檢修的工兵隊員及騎兵隊員。想不出這有什麼好看的女軍官在兩點間轉動脖子,疑惑問:「電電,你在看什麼?」

虹電嚇了一跳,慌張的收回視線道歉道:「啊?不,抱歉,沒有專心聽你說話。」

「幹麼這麼拘束!感覺好像陌生人似的。」香奈可敲了一下虹電的頭,再次問:「你對一人戰車有興趣?」

「沒有,我是在看……在看……沒什麼。」

虹電不乾脆的回答讓香奈可毫不猶豫再補上一擊,單手叉腰指著對方鼻子嚴厲的道:「想說什麼就說啊!你不信任我嗎?還是說你想到什麼奇怪的東西上了?」

「並沒有!」

「那就告訴我你在看什麼!」

香奈可的強勢終於逼出虹電的話。白龍悠悠望了聚在一起的軍人一眼,垂下眼低聲道:「每個人的心連在一起,有點羨慕那種感覺……」

「原來是這個。老實說我也很羨慕呢!雖然是逼近送死的作戰……」共同合作安裝砲彈的軍人映入香奈可眼中,女軍官稍稍陷入悲傷中,不過也隨即抽離。她吸了口氣重整精神,對自己也對虹電道:「可是並不是永別喔!只是為了達成目標,暫時分頭去作該做的事而已。最後大家一定會回來的!」

「會回來嗎?」虹電悲觀的問,排列在他眼前的軍人似乎化作一條條巨龍。在魔源之力即將復甦時,大家也都說封印完就回來,最後卻沒有一條龍履行約定,全部消失在那片黑暗中,只留下因為力量不足,無法一同前往的自己。

「會回來,絕對會回來!就是因為要回來才分開的!」香奈可握在虹電腕上的手加大力道。翠綠眼眸凝視過往人群,彷彿要在短時間內,將每個人的面容、舉止烙在心中般用力。

※※※※

「出去了。」

「嗯……」

在輕輕告訴監護人要外出後,小孩童獨自一人走向陰涼長廊。

雕花木窗透著薄光,不過並沒有使室內氣溫升高。特別設計過的藍色走廊阻隔了沙漠熱氣及人聲喧鬧,並採集陽光化作美麗光影,裝飾著筆直廊道。

當位於盡頭的雙扇綠門出現時,小落也停下腳步,他抬頭凝視畫有白髮虹瞳仙人的大門,正想敲響門環時,入口卻自己打開了。薄仙人雙手撐著雙門,以十足的商人笑容道:「歡迎光臨,斯菲爾。」

小落本想站在門口說話,不過他才一開口,薄仙人就作出邀請的手勢,將人領入房中,甚至主動為對方倒茶,過度和善的招待讓小孩童露出疑惑表情。

「又變成戰友了,我們兩個。」

薄仙人將茶水推到小落面前。銀髮孩童瞪著淺黃色水面,紫色大眼不安的轉動,沉默許久才起立朝黑髮仙人鞠躬道:「對不起。」

小落的反映出乎薄仙人預料,也和落日之神以往形象不符。黑髮仙人發出少見的短短驚呼問:「為什麼道歉?」

「薄仙。」

屬於朋友也屬於自己的名字讓薄仙人的心跳加快了幾下。他看著小落,錯愕的問:「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吧?」

「當時,沒有道歉。」小孩童貼在腿邊的手微微抖動,聲音也如強擠出來般痛苦:「失去重要的人,很難受。」

小落直視木條地板,直到薄仙人扶起他的肩膀,小孩童才恢復站姿。黑髮仙人將他推回圓凳,尷尬的苦笑道:「真沒想到可以聽到你說這麼有感情的話。不過只是為了道歉才來找我嗎?」

小落搖頭,他扯下一段銀髮放在鑲翠圓桌上,平靜的請求:「全域法陣,拜託。」

薄仙人挑挑眉,單手撐起下巴靠近小落問:「要藉助目前代替大地女神支撐凡界的我,將全界納入收集力量的範圍嗎?」

「對孟爾,力量不夠。拜託。」

薄仙人取起銀髮放在掌中,承諾道:「我可以幫你。不過,要安全的把卡西歐帶回來,做得到嗎?斯菲爾。」

「是為了那個,才要打贏孟爾。」小落跳下椅子,朝雙扇門走去。在出門前,小孩童似乎想起了什麼,回頭嚴肅的向薄仙人道:「再見。」

嬌嫩聲音和正經表情的奇怪組合使薄仙人忍不住發笑,他連忙遮住嘴目送孩童離去。

綠門在訪客走遠後自動關起。薄仙人看著躺在掌心的髮絲,既然答應了就快點執行吧!黑髮仙人反手變出紅色捲軸,鬆開的長帛如彩帶般飄動,同時另一手也將小落的頭髮灑向天,讓發光捲軸將其捲向房間角落,形成代表落日之神的黑色鐮刀。

「以吾之名,代管大地之神渲帛令之,此陣籠罩凡界、影響凡界,無物可置身陣外。」

隨著薄仙人平穩頌詞的發出,鐮刀也一吋一吋的變大。環繞整個房間的紅捲軸配合文字之神的扇舞鼓動,直到鐮刀由深黑轉至透明,無音樂伴奏的獨舞才結束。

「唉……才沒動幾下腰就開始酸了。」薄仙人壓壓腰部,他不經意的碰觸到諾奇亞的環玉,深色眼眸微微一暗。在他們出發前,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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