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之刻】完


在諾奇亞上船後,心情反而平靜下來了,她坐在窗邊往外看,黃橙橙的沙漠一路後退,告訴自己離巫師城的家越來越近。

衝動果然成不了事啊……她在內心苦笑,帶著酸苦的刺痛在胸口蔓延,雖不再激動到想哭,不過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沉重壓在身上。

為了排解這股沉重,諾奇亞的目光一直停在窗戶外,希望廣闊的天空能幫她排解壓力。

而也因為如此,諾奇亞是第一個發現小道行船逼近的人。

諾奇亞沒看過這麼小,又這麼精緻的道行船,她站起來貼近窗戶,驚訝的發現小船橫衝而來,在撞上大船前急轉身,漂亮的與大船並排而飛。

大船小船伸出紅色通道,輕輕一碰連接在一起,諾奇亞還想繼續看下去,卻被人由後扣住肩膀,硬拉離窗邊。

諾奇亞錯愕的回頭,看見赫爾克鐵青的臉、未婚夫惶惶不安的表情,她腦中忽然浮現小道行船的畫面,瞬間意識到房內兩位男士緊張的原因。

諾奇亞難掩心中的興奮,推開父親的手,無視對方的攔阻打開房門,和一干滿心好奇的船客一同湧向大小船連接的走道。

「各位客人,請不要聚集到這裡,會為會主大人帶來困擾的!」

道行船工作人員站在階梯上呼籲,可惜這些話只讓船艙內更加沸騰,一大群人為了看看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靠近的大人物,爬牆、墊高、人揹人……什麼手段都使出來了。

諾奇亞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牆,忍不住後悔起沒將法杖帶出來,無法直接只用翱翔術降落到約三層樓高的出入口。

翠綠色的船門在眾人的期盼下開啟,諾奇亞的眼睛捕捉到擺動的藍衫,眼眶含淚的等待薄仙人現身,手卻猛然被往後拉,一眨眼就遠離人牆邊緣。

赫爾克將諾奇亞往後拖,他的學生──大部分是諾奇亞的學長──也機靈的圍上來,防止老師的愛女逃脫。

「父親!渲他……」

「愛情遊戲已經結束了!」

「咦,五天不是還沒到嗎?」

第三者的聲音忽然介入兩人之間,赫爾克停下腳步,看著不知何時冒出來的薄仙人,潑墨行會之主站在他與徒弟的包圍圈中,笑臉盈盈的揮扇。

赫爾克在短暫的驚嚇後迅速恢復,他將諾奇亞扯到背後,仰頭直視薄仙人的臉道:「你到這裡做什麼?我們不歡迎你。」

薄仙人微微一笑,闔起扇子靠近赫爾克低語:「風之真理,你現在是在本會的船上啊。」

赫爾克眼角抽動,不甘示弱的道:「那又如何?你敢殺了我嗎?」

「怎麼會,我只是想提醒風之真理,身為潑墨行會的主人,走道行船就像走廚房一樣,若是你不習慣,還請多多包含。」

輕挑的口氣、若有所指的話語和狐貍笑容,三者將赫爾克的氣勢壓至最低,尤其是當潑墨行會的武裝工作人員圍住一行人時,情勢更是瞬間顛倒。

薄仙人轉身看著掏出刀劍,殺氣騰騰的屬下,懶洋洋的揮手道:「這裡沒你們的事情,都下去吧。」

「是!」

武裝人員退去,但是赫爾克的學生們卻沒有因此安下心,反而陷入焦躁恐懼的情緒中。

「抱歉,我經常被對手當成暗殺對象,所以屬下很容易過度緊張。」

薄仙人輕鬆的解釋,接著忽然轉為正經,以溫和但不容拒絕的口吻問:「可以讓我和諾奇亞小姐說一下話嗎?」

在赫爾克回答前,諾奇亞就甩開父親的手,期待又不安的走到薄仙人面前。

薄仙人深吸一口氣,蛻下狐狸仙人的面容,帶著些許疲憊道:「你看起來不怎麼驚訝呢。」

「我很驚訝,驚訝到看不出來有驚訝。」

當諾奇亞在說話時,她的聲音是顫抖的,翠眼中鑲著薄仙人的身影,雙手緊緊交握。

薄仙人苦笑,斂起輕鬆與悠閒,萬分嚴肅的道:「我不會拋棄現在的身體。」

「我知道。」

「我也不會給你名分,也無法讓你有孩子。」

「我不在乎。」

「我甚至不會像正常男人一樣碰你。」

「沒關係。」

「我唯一能給的承諾,是在你厭倦我,或是死去前,絕對不會愛上別的男人或女人。」

諾奇亞這回沒有回應,她伸出雙手,緩慢的圈住薄仙人的腰,貼在對方胸口低語:「有這個就夠了,比任何名分、孩子都夠。」

※※※※

「老師……諾奇亞老師。」

諾奇亞在呼喚聲中張開眼睛,她看見愛子閃亮的金髮、端正的容顏映在眼前,對方似乎已經叫了她好一陣子了。

「對不起,我睡著了,到文洲了嗎?」

諾奇亞不好意思的站起來,她注意到椅子旁的窗戶由開轉關,不經露出開心又有些愧疚的微笑。

卡西歐似乎是擔心老師被染上寒意,悄悄關上窗子,坐在對面默默守護諾奇亞。

「到了。老師不用在意,我已經把行李收好了,隨時可以下船。」

卡西歐邊說邊將兩個箱子從床前,移到房間中央。

體貼、周全的舉動令諾奇亞想起薄仙人,這孩子越大,和薄仙人就越像,也讓她隱隱約約不安起來。

諾奇亞深愛薄仙人,喜歡丈夫的一切,但是卻對丈夫接近自虐的溫柔感到擔憂。

如果渲帛能更自私、更珍惜自己一點就好了……諾奇亞微微皺眉,目光停在繼承養父特質的少年身上,看著隨年歲增長越發英挺俊俏的孩子,祈禱再未來的某一天,能遇到足以守護、珍愛他的人。

「客人,船已經降落了,請帶著您的行李至船梯處下船。」

工作人員在門外催促,諾奇亞應了一聲,提起行李廂往門口走。

諾奇亞一打開門,臉就呆住了。她看著門外的〝道行船工作人員〞──以金冠固定的漆黑長髮、俊秀卻帶有狐狸氣息的臉龐,湛藍色長袍和散發香氣的扇子──驚訝到說不出話來。

薄仙人主動接過諾奇亞手中的箱子,懶洋洋的搖木扇道:「我在船客簽單上看到你的字,所以就特地來迎接了。」

諾奇亞愣了一會,握起拳頭小聲抗議:「渲帛你作弊!我原本想偷偷到文洲嚇你的!」

「抱歉抱歉,我太思念你和小卡西了,所以忍不住偷看了一下。」

薄仙人以沒拿箱子的手環住諾奇亞,回頭對卡西歐道:「把箱子給爸爸拿吧,你和媽媽需要休息。」

「不,還是由我……」

「小卡西,再磨蹭下去,樓裡剛泡好的綠茶就要涼掉了喔。」

薄仙人的話擊中卡西歐,少年雙眉緊皺看著養父,遲疑幾秒鐘後,乖乖交出行李箱。

「乖孩子。」薄仙人輕鬆的用單手提兩個箱子,鬆開環繞諾奇亞的手,拍拍卡西歐的肩膀道:「前幾天有人送我稀有的綠茶,待會一起喝吧。」

「稀有的綠茶?」

卡西歐瞪大眼睛問,興奮和期待讓他看上去年輕不少,恢復同年孩子該有的單純青澀。

薄仙人點頭,領著兩位家人,一面走向出口一面愉悅的道:「一口氣送了三種來,你可以一天喝一種。」

「茶喝太多會睡不著的。」

「那睡前來個武術訓練吧。今天魁儡官不在,不過爸爸我沒什麼事,可以當小卡西的對手。」

「渲!不要欺負孩子。」

「老師不用擔心,我會盡全力打贏的。」

「有決心是好事,那我今晚就不客氣了──」

「小卡西、渲!」


(根據至今仍沒用到的裏設定,魁儡官是卡西歐的體術師父,渲帛的屬神中最擅長戰鬥的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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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有一個半月多沒寫諸神相關的文了(驚)。這篇完成的時間是8/26,目前還沒決定什麼時候貼出,但希望當文貼出時,新系列的出版之路能進入下一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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