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樂章：（二）事後第三十三日──路斯凱
黑弗斯被鳥叫聲吵醒的，他動動雙耳，瞇著眼從床上爬起來，轉向傳來鳥鳴的窗戶。
他盯著那扇關起的窗，白底繪上藍花紋的窗框典雅美麗，置於窗右側的小桌子也玲瓏精緻的叫人驚訝。
除了窗子、小桌外，黑弗斯周圍的擺設也與一般旅館不同，床單、窗簾的繡花和車工都相當精緻，家具看上去雖然不新，可是保養的十分良好。
但是和愛芙的皇宮相比，這裡又不夠豪華，沒有缺乏金碧輝煌的氣勢。
「這裡是哪裡……」
黑弗斯環顧四周，掀開棉被慢慢爬下床，用鼻子嗅聞左右氣味，立起狐耳細聽周圍聲響。
他想要找出熟悉的氣息和聲音，卻怎麼聞怎麼聽，都找不著一絲有印象的東西，讓狐人越來越著急。
「魔術師、魔術師！達瑪悟、泰兒芙、商人──」
黑弗斯在慌亂之下，繞著房間邊跑邊呼叫，連喊七八次都得不到回應，狐人失望的靠在門上，順著門板慢慢往下滑。
「嚎嗚……」
他垂下耳朵捲起尾巴，紅通通的眼睛滾出淚珠，抱著雙腿無助的哭泣。
然而在哭泣時，黑弗斯作為野獸的感官並沒有睡著，他隱隱約約聽到交談聲從背後靠近，等到注意到這些聲響時，聲音與門的距離只剩下不到十公尺了。
怎麼辦！在不認識的地方還有不認識的人靠近！
黑弗斯跳起來，抓著自己的頭髮滿房間跑，想鑽床底床底太低鑽不進去；想跳窗窗外人太多不敢跳；想躲櫃子櫃子滿滿的塞不了。
最後，黑弗斯的目光落在床邊的方矮櫃，被蓋住整個櫃子的方巾吸住視線。
「……把我的意思轉告執行部的人，但是不準用書記長的名義，靠自己。做的漂亮的話，明年的三階教士候選名單我會把你放上去。」
「感謝達刻大人。」
「感謝我的話就快點去辦事，我累了，自己回大圖書館。」
「是！」
達刻斜眼看著中年男教士轉身往樓梯跑，對方開心到連走路都在跳，但是他一點也沒屬下的喜悅感染，依舊掛著一張冷淡中混雜幾分厭惡的臉。
幾乎整個世界的人──包含阿迪亞夫──都以為，書記長是三長中最熱衷升遷、地位和權力的人，只有莎妃露娜和達刻自己清楚，他壓跟不把那些東西放在眼裡。
那他把什麼放在眼裡呢？不多，其中之一正在眼前的房間內。
不需要達刻開口，莎妃露娜就主動打開門退到一邊，低著頭恭送主人進房。
可是達刻沒踏入房中，反而站在門口不懷好意的微笑。
莎妃露娜察覺情況不對，轉身往房內看，同時一隻手按上鞭子，若有什麼危險就馬上出鞭。
達刻按住莎妃露娜的手，笑著比出安靜的手勢，維持正常步伐走進房間。
房間的擺設和達刻前一次來時沒什麼差別，唯一的不同是床上的人不見了。
達刻摸著牆壁漫步，表情與步履中一點也沒有找人的心急，反而像在參觀房屋。
只有從那雙灰眼中，能看出他不是個遊覽者，而是盯上獵物的蛇。
達刻的圈子越繞越小，從整間房間縮小到床舖附近，最後停在床旁矮櫃前，低頭看著櫃子。
黑弗斯感受到他人的視線，也沒漏聽靠近的腳步聲，他繃緊神經撐住四肢手腳，努力告訴自己這個偽裝很完美、很安全。
快點走快點走快點走快點走快點走！黑弗斯閉眼咬唇，在心中拚命祈禱，在長達五分多鐘的緊繃後，總算盼到達刻轉身。
只不過書記長在走開時，順手把黑弗斯罩在頭上的桌巾拿走了。
黑弗斯一下子暴露在陽光下，愣了一會才驚覺掩蔽物被奪走，往左逃撞上沒桌巾的矮櫃，往後鑽鑽不進床下，右轉又撲到達刻的腳。
達刻原本身子就不是非常好，外加大病初癒，被黑弗斯這一撞下，重心馬上被破壞，直直的往地上摔。
「大人！」
莎妃露娜的聲音到達刻耳邊，人也衝到書記長背後，單膝下跪穩穩的接住兩人。
達刻懶洋洋的躺在屬下懷裡，帶著笑意看著黑弗斯甩耳朵，抬起頭對上自己的眼睛。
黑弗斯往後退，但怪的是他退到一半就停下來，皺眉、拉長脖子盯著達刻。
在近十多秒的凝視後，黑弗斯指著達刻的臉問：「商人？」
達刻收起笑容，和黑弗斯對瞪許久後，忽然伸手揉揉狐人的耳朵笑道：「你睡太久啦，小狐貍。」
「……商人人人人人！」
黑弗斯撲向達刻，抓住對方的背脊嚎嚎大哭，把眼淚和狐毛都抹到另一人身上。
達刻輕拍黑弗斯，回頭向莎妃露娜使一個眼色，後者立刻鬆手讓他坐到地上。
黑弗斯哭了相當久的時間才停下來，他掛在達刻身上，一抬頭就看到莎妃露娜的臉，愣了一會後指著對方喊道：「席尼斯教士！」
莎妃露娜面露驚愕，低頭看向達刻，發現達刻一點也不意外。
「他能認出我，當然能認出你。」
達刻聳聳肩，把視線放回黑弗斯身上道：「黑弗斯，我爬不起來了。」
「嗚！對不起！」
黑弗斯站起來，同時也把達刻拉起，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繞著其他兩人轉圈，仔仔細細看過兩遍後，才停下來舉起雙手道：「商人這樣子好帥，席尼斯教士好漂亮。」
「這全部是莎妃的功勞。」
達刻懶洋洋的晃到床邊坐下，招招手要黑弗斯過來，等狐人人一到腰一彎，他就立即掐住對方的雙頰。
「嚎嗚嗚嗚嗚嗚嗚！」
「你知不知道你讓我費了多少力氣啊？連續、不間斷的啟動賦令詩篇幾乎要我的命，你拿什麼賠償我？兩隻耳朵還是尾巴？」
黑弗斯被達刻嚇到，甩開手壓著耳朵一路後退，直到撞到牆壁才停下來。
達刻似乎對這個反應相當滿意，歪頭微笑的注視黑弗斯到：「開玩笑的，我才剛把你救回來，哪捨得再拔你的耳朵尾巴？」
黑弗斯鬆一口氣，不過很快就又陷入低潮，垂著雙耳低聲問：「其他人呢？魔術師在哪裡？」
「愛芙。雖然還沒有回報，估算起來差不多要往這裡出發了。」
「這裡？這裡不是愛芙嗎？」
「不是，這是路斯凱，作為神諭教團本部的島嶼。」
黑弗斯剛聽到『教團本部』這幾個字時，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慢了幾秒才把這四個字和敵人大本營連上線，倒抽一口氣瞪大雙眼。
直到此刻，狐人才注意到達刻穿著教團制服，胸前還別有和安德烈夫、悠銀相同的勳章。
「商人……」
黑弗斯淚眼汪汪的問：「商人是敵人嗎？」
黑弗斯被鳥叫聲吵醒的，他動動雙耳，瞇著眼從床上爬起來，轉向傳來鳥鳴的窗戶。
他盯著那扇關起的窗，白底繪上藍花紋的窗框典雅美麗，置於窗右側的小桌子也玲瓏精緻的叫人驚訝。
除了窗子、小桌外，黑弗斯周圍的擺設也與一般旅館不同，床單、窗簾的繡花和車工都相當精緻，家具看上去雖然不新，可是保養的十分良好。
但是和愛芙的皇宮相比，這裡又不夠豪華，沒有缺乏金碧輝煌的氣勢。
「這裡是哪裡……」
黑弗斯環顧四周，掀開棉被慢慢爬下床，用鼻子嗅聞左右氣味，立起狐耳細聽周圍聲響。
他想要找出熟悉的氣息和聲音，卻怎麼聞怎麼聽，都找不著一絲有印象的東西，讓狐人越來越著急。
「魔術師、魔術師！達瑪悟、泰兒芙、商人──」
黑弗斯在慌亂之下，繞著房間邊跑邊呼叫，連喊七八次都得不到回應，狐人失望的靠在門上，順著門板慢慢往下滑。
「嚎嗚……」
他垂下耳朵捲起尾巴，紅通通的眼睛滾出淚珠，抱著雙腿無助的哭泣。
然而在哭泣時，黑弗斯作為野獸的感官並沒有睡著，他隱隱約約聽到交談聲從背後靠近，等到注意到這些聲響時，聲音與門的距離只剩下不到十公尺了。
怎麼辦！在不認識的地方還有不認識的人靠近！
黑弗斯跳起來，抓著自己的頭髮滿房間跑，想鑽床底床底太低鑽不進去；想跳窗窗外人太多不敢跳；想躲櫃子櫃子滿滿的塞不了。
最後，黑弗斯的目光落在床邊的方矮櫃，被蓋住整個櫃子的方巾吸住視線。
「……把我的意思轉告執行部的人，但是不準用書記長的名義，靠自己。做的漂亮的話，明年的三階教士候選名單我會把你放上去。」
「感謝達刻大人。」
「感謝我的話就快點去辦事，我累了，自己回大圖書館。」
「是！」
達刻斜眼看著中年男教士轉身往樓梯跑，對方開心到連走路都在跳，但是他一點也沒屬下的喜悅感染，依舊掛著一張冷淡中混雜幾分厭惡的臉。
幾乎整個世界的人──包含阿迪亞夫──都以為，書記長是三長中最熱衷升遷、地位和權力的人，只有莎妃露娜和達刻自己清楚，他壓跟不把那些東西放在眼裡。
那他把什麼放在眼裡呢？不多，其中之一正在眼前的房間內。
不需要達刻開口，莎妃露娜就主動打開門退到一邊，低著頭恭送主人進房。
可是達刻沒踏入房中，反而站在門口不懷好意的微笑。
莎妃露娜察覺情況不對，轉身往房內看，同時一隻手按上鞭子，若有什麼危險就馬上出鞭。
達刻按住莎妃露娜的手，笑著比出安靜的手勢，維持正常步伐走進房間。
房間的擺設和達刻前一次來時沒什麼差別，唯一的不同是床上的人不見了。
達刻摸著牆壁漫步，表情與步履中一點也沒有找人的心急，反而像在參觀房屋。
只有從那雙灰眼中，能看出他不是個遊覽者，而是盯上獵物的蛇。
達刻的圈子越繞越小，從整間房間縮小到床舖附近，最後停在床旁矮櫃前，低頭看著櫃子。
黑弗斯感受到他人的視線，也沒漏聽靠近的腳步聲，他繃緊神經撐住四肢手腳，努力告訴自己這個偽裝很完美、很安全。
快點走快點走快點走快點走快點走！黑弗斯閉眼咬唇，在心中拚命祈禱，在長達五分多鐘的緊繃後，總算盼到達刻轉身。
只不過書記長在走開時，順手把黑弗斯罩在頭上的桌巾拿走了。
黑弗斯一下子暴露在陽光下，愣了一會才驚覺掩蔽物被奪走，往左逃撞上沒桌巾的矮櫃，往後鑽鑽不進床下，右轉又撲到達刻的腳。
達刻原本身子就不是非常好，外加大病初癒，被黑弗斯這一撞下，重心馬上被破壞，直直的往地上摔。
「大人！」
莎妃露娜的聲音到達刻耳邊，人也衝到書記長背後，單膝下跪穩穩的接住兩人。
達刻懶洋洋的躺在屬下懷裡，帶著笑意看著黑弗斯甩耳朵，抬起頭對上自己的眼睛。
黑弗斯往後退，但怪的是他退到一半就停下來，皺眉、拉長脖子盯著達刻。
在近十多秒的凝視後，黑弗斯指著達刻的臉問：「商人？」
達刻收起笑容，和黑弗斯對瞪許久後，忽然伸手揉揉狐人的耳朵笑道：「你睡太久啦，小狐貍。」
「……商人人人人人！」
黑弗斯撲向達刻，抓住對方的背脊嚎嚎大哭，把眼淚和狐毛都抹到另一人身上。
達刻輕拍黑弗斯，回頭向莎妃露娜使一個眼色，後者立刻鬆手讓他坐到地上。
黑弗斯哭了相當久的時間才停下來，他掛在達刻身上，一抬頭就看到莎妃露娜的臉，愣了一會後指著對方喊道：「席尼斯教士！」
莎妃露娜面露驚愕，低頭看向達刻，發現達刻一點也不意外。
「他能認出我，當然能認出你。」
達刻聳聳肩，把視線放回黑弗斯身上道：「黑弗斯，我爬不起來了。」
「嗚！對不起！」
黑弗斯站起來，同時也把達刻拉起，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繞著其他兩人轉圈，仔仔細細看過兩遍後，才停下來舉起雙手道：「商人這樣子好帥，席尼斯教士好漂亮。」
「這全部是莎妃的功勞。」
達刻懶洋洋的晃到床邊坐下，招招手要黑弗斯過來，等狐人人一到腰一彎，他就立即掐住對方的雙頰。
「嚎嗚嗚嗚嗚嗚嗚！」
「你知不知道你讓我費了多少力氣啊？連續、不間斷的啟動賦令詩篇幾乎要我的命，你拿什麼賠償我？兩隻耳朵還是尾巴？」
黑弗斯被達刻嚇到，甩開手壓著耳朵一路後退，直到撞到牆壁才停下來。
達刻似乎對這個反應相當滿意，歪頭微笑的注視黑弗斯到：「開玩笑的，我才剛把你救回來，哪捨得再拔你的耳朵尾巴？」
黑弗斯鬆一口氣，不過很快就又陷入低潮，垂著雙耳低聲問：「其他人呢？魔術師在哪裡？」
「愛芙。雖然還沒有回報，估算起來差不多要往這裡出發了。」
「這裡？這裡不是愛芙嗎？」
「不是，這是路斯凱，作為神諭教團本部的島嶼。」
黑弗斯剛聽到『教團本部』這幾個字時，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慢了幾秒才把這四個字和敵人大本營連上線，倒抽一口氣瞪大雙眼。
直到此刻，狐人才注意到達刻穿著教團制服，胸前還別有和安德烈夫、悠銀相同的勳章。
「商人……」
黑弗斯淚眼汪汪的問：「商人是敵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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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誌《諸神靜止》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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