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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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量到晚上還有大夜班要上，魯哲生在簡單看看電子信箱與社群網站，確認沒有需要立刻處理的事，就躺上床闔眼補眠。

也許是韻律課消耗的體力比他想像中多，又或是餐廳無限供應的奶油濃湯有助眠效果，魯哲生非但沒有失眠，還一沾上床單意識就沉入夢鄉中。

只是他雖然成功入睡，睡夢中卻盡是由帳單拼貼成的殭屍、必須每分鐘投十塊錢才能維持運作的舞台、捧著水晶球問魯哲生願不願意出賣靈魂的巫婆。

拜亂七八糟的夢境之賜，魯哲生在手機鬧鐘響起前一小時，就夢裡被崩塌的二手衣棺材嚇醒，瞪大眼瞳渾身僵硬了五六秒才回神。

而他這一醒，就再也睡不著了。

「……提前去店裡吧。」

魯哲生搔頭放棄睡回籠覺，起身進浴室沖個冷水澡，啃了兩個飯糰再灌下一杯即溶咖啡後，換上制服騎車前往便利商店。

根據魯哲生放假前看到的班表，今晚站晚班的是小惠，她是一名嬌小、略為聒噪，宛如麻雀般的女大學生。

他抱著能與同事瞎扯閒扯的期待穿過自動門，轉過頭正要向小惠打招呼，卻對上一雙紅瞳。

「歡迎光臨。」

希格蒙德穿著便利商的制服站在櫃台內，面無表情地向魯哲生道：「脫脫熊集點送活動進行中，單筆結帳滿一百，加購中杯美式咖啡可加送一點。」

魯哲生張口再閉口，反覆數次才擠出聲音問：「你怎麼、為什麼會……小惠人呢？」

「在休息室。」

希格蒙德回答，雙眉微微蹙起道：「我以為你十一點才會出現。」

「我提前出門了。」

魯哲生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捕捉到夜血者眉頭上抬，在對方發問前快步衝向員工休息室，打開白門走過貨架，找到本該站在櫃台前的女大學生。

小惠坐在休息室的四人桌邊，懷裡抱著一個熱水袋，面前擺著拆封的巧克力禮盒、止痛藥、礦泉水與小火鍋店外送紙碗──碗裡只剩啃光的玉米骨，臉色有些蒼白，但表情十分放鬆。

她聽見腳步聲，抬起頭瞧見魯哲生，舉手揮了揮道：「呦小哲哥，如果你是來拿報廢品當晚餐的，今天生意太好，沒有喔。」

「我吃過了。」

魯哲生來到桌邊，看著桌上的碗、盒、寶特瓶問：「這些東西是……」

「希格蒙德買給我的。」

小惠掀開巧克力盒，掐起一顆鑲著果乾的巧克力道：「我今天出門時沒發現生理期來了，直到他問我是不是哪邊受傷──他說他聞到血腥味、肚子也開始抽痛，才發覺姨媽來報到。」

「你還好吧？」魯哲生坐下問。

「現在很好，當時很不好。」

小惠將巧克力放進嘴中，咀嚼兩回嚥下道：「希格蒙德問我需要什麼，我說如果可能，我想要止痛藥、衛生棉、乾淨的褲子、熱湯、熱水袋和巧克力，他出去攔了一輛計程車，不知道跟司機說了什麼，半小時候司機就送了這些過來。」

「計程車司機有在幫人買東西？」

「希格蒙德去程與回程各給了司機一張兩千元鈔票。」

小惠將身子靠回椅背上，一臉滿足的道：「他要我在休息室好好休息，店裡他會顧……啊，這是我人生二十年來吃過最高級、最好吃的巧克力，我此生無憾了。」

「妳也太容易滿足了。」

魯哲生苦笑，忽然想起希格蒙德拿著拖把乾拖的事，頓時鎖起雙眉問：「放他一個人在外面沒問題嗎？」

「沒問題，希格蒙德很厲害。」

小惠揚起嘴角道：「他這三天都在傍晚後到店裡學東西，不管是補貨、進貨、機台操作、寄件收件的程序都是講一次就記住，然後還超級會抓小偷，面對講不通的奧客瞪一眼對方就乖的像小綿羊一樣！」

魯哲生腦中浮現自己坐在接近全毀的便利商店外，看著希格蒙德領著一票血蝙蝠走近的畫面，打了個冷顫轉移話題道：「既然你身體不舒服，就直接回家休息吧，我幫你代剩下的班。」

小惠雙眼一亮問：「你說真的嗎！」

「騙你做什麼。不過如果你有丟商品或找錯錢，我可不會幫你賠喔。」

「當然，小哲哥那麼窮，我怎麼敢讓你代墊。」

「喂！」

「我去拿我的包包。」

小惠走到置物櫃前拿出後背包，將熱水袋、巧克力和止痛藥放進包包內，哼著歌走朝休息室外走。

魯哲生根在小惠身後，順手帶上休息室的門，發現希格蒙德的眼中浮現惑色，不等對方發問就主動道：「小惠要走了，她的班接下來由我來上。」

希格蒙德先是點頭，再倏然蹙眉問：「她要怎麼走？」

「走幾分鐘路到公車站搭車回去。」

小惠自行回答，越過櫃台對希格蒙德微笑道：「今天謝謝你，下次上班時換我請你吃東西。」

希格蒙德沒有被女大學生的笑容感染，凝視對方的笑顏片刻，繞出櫃台道：「我陪妳去公車站。」

小惠愣住，擺擺手笑道：「不用啦，那個公車站我去過上百次了，不會迷路啦！」

「不是迷路，是安全的問題。」

希格蒙德走到小惠面前，正經嚴肅地道：「現在是晚上，而妳是一名身體不適、攜帶財物、對異性有一定吸引力的女性，若是有人意圖對妳不軌，妳沒有抵抗能力。」

小惠杏眼圓瞪，看了希格蒙德足足十秒鐘，才面色一紅揚手重拍對方道：「討厭！你這樣講我會害羞啦。」

「我是認真的。」

希格蒙德將手伸向小惠肩上的背包道：「我幫妳拿。」

小惠臉上的紅暈更盛，將背包交給希格蒙德，望向魯哲生道：「小哲哥，店就交給你一個人了，沒問題吧？」

「你在對誰說話啊？」

魯哲生故作惱怒的瞪小惠一眼，再收起假怒淺笑道：「回去好好休息，我不會幫妳代第二次班。」

「小氣！」小惠吐吐舌頭，勾起希格蒙德的手臂，與夜血者一同踏出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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