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後才想起來沒貼文囧!

雖然麥瑟每每引起眾科員的火氣,但威爾遜本人倒是不討厭他,甚至比較喜歡和這位組長打交道,畢竟麥瑟只是講話容易冒犯人,並不是真的看輕或想玩弄對方,而且只要掌握住他想要的,幾乎都能順利換得己方所需。

相較之下其他警官雖然講話客氣,卻總是用迂迴的方式拒絕,跑了一堆流程與公文才還拿不到想要的物品或資訊。

話說回來,以麥瑟這種不圓滑到天邊的性格,是怎麼爬到高級警官的位置真是個謎。

威爾遜隨麥瑟一起上到四樓的偵訊室,偵訊室分成兩部份:偵訊人員和被偵訊者所處的小房間,裡頭只有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監看人員所在的小房間,裡面一樣有桌子和椅子,但還多了投影螢幕,可以將另一個房間內的聲音、影像甚至當事人的呼吸心跳的數據顯現出來。

他們兩人進入監看房,房內的員警趕緊站起來替上司拉椅子、敲鍵盤叫出目前被偵訊者的資料。

威爾遜一面入座一面看向螢幕,四個螢幕飄在牆面前,左邊兩個是偵訊室的攝影,鏡頭各自從側面和下方拍攝;右邊兩個則分別是偵訊室內溫度、溼度和裡頭的人的心跳體溫等數據,以及被偵訊者的基本資料。

安潔莉娜˙卡特,十七歲,三個月前和家人吵架後逃家,兩個月前通報為失蹤人口。

典型的迷途青少年,黑幫份子的最愛,就連外貌也是,即使安潔莉娜垂頭縮肩惶恐的坐在鐵椅上,但仍無損她天生的青春亮麗,大波浪長髮、粉紅色的嘴唇和白晰玲瓏的四肢軀幹都散發著珍珠般的自然美。

威爾遜盯著螢幕裏的少女,以及坐在少女對面的女警,雙手抱胸等著偵訊正式開始。

女警將將水杯推向少女,看著對方喝下後問:「安潔莉娜,舒服點了嗎?」

「嗯。」

「那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嗯。」

「在正式開始前,我必須先告訴妳,妳有拒絕回答的自由,只要感覺這麼問題冒犯妳或讓妳痛苦,不要客氣馬上告訴我。」

安潔莉娜一反先前的瑟縮,抬起頭堅定地道:「……我會回答,只要是關於那群惡魔的事,我全都會回答!他們殺死我的男朋友和朋友,妳們一定要抓到他們!」

「我們會,我們就是為此才請你過來。」

女警握住安潔莉娜的手問:「安潔莉娜,可以請你描述自己和同伴遭受襲擊的經過嗎?」

「我和傑克、雪拉和蜜雅在『停機坪酒吧』喝酒,店裡忽然停電,有很多人尖叫,我跌倒撞到頭,醒來後就被他們關在一個小房間。」

「是怎麼樣的小房間?」

「很小,才幾坪而已,裡頭只有一張床一個馬桶和洗手台。」

「裡面只關妳一個人?」

「嗯,可是我知道隔壁間還有人,大家都一樣,不知道怎麼樣就被抓過來。」

「你在小房間待了多久?」

「二十還是三十天,沒事幹,而且天天都吃一樣的東西很難算時間。」

「這段時間內,妳有看到任何像是綁票犯的人嗎?」

「沒有。」

「包含他們將你移動到車上時?」

「……那個時候我昏過去了。」

「昏過去?」

「地板突然『啪』一下跑出棕色的圓圓的圖,然後我就昏倒了。」

威爾遜的肩膀一震,伸手碰觸投影螢幕下方的通訊鍵,向一牆之外的女警道:「問她對於那張圖還有什麼印象,以及昏倒前最後的感覺。」

「安潔莉娜,妳能說得更詳細一點嗎?無論是圖還是妳當時的狀態。」

「我一下子就昏了,只記得它是個棕色,裡頭有一堆怪字怪圖的圓,至於狀態……好像有什麼從腳底皮膚闖進來,很不舒服。」

「那真是折磨妳了。那麼當妳恢復意識後呢?妳看到、聽到什麼?」

「看到一群戴面具,穿的很像古裝片演員的傢伙……他們把我們當食物!他們把和我一樣的人拉出來吸血,吸完還說『美味』、『不同凡響』!為什麼會有這種怪物!吸血鬼、惡魔、殺人犯!」

安潔莉娜陷入歇斯底里,一名醫生和兩名護士衝入偵訊室,他們想抓住少女注射鎮定劑,但是卻敵不過陷入恐慌的人兒,到頭來竟然出動三名員警才成功讓人安靜下來。

「好……呃我了解。」

監看房內的員警和醫生通完訊息,面帶難色的回頭道:「抱歉克羅德組長,醫生評估當事人不宜繼續接受偵訊,希望組長見諒。」

麥瑟點點頭認真地道:「這種情況下的確很難獲得有用的資訊。告訴醫生我不介意,只要人還在隨時都能重新開始,要他放心。」

員警默默盯著麥瑟兩秒,轉過頭把整段話簡化成『組長知道了』五個字。

威爾遜沒有去注意身旁的小插曲,眼睛和心思都還掛在少女身上,彷彿要將人看出一個洞般專注,以至於沒發現周圍的人都站起來準備離開,直到被麥瑟拍肩膀才回神。

「威爾遜科長,你……」

麥瑟將嘴邊的話吞回去,將手從肩膀抬到額頭,掌心貼著威爾遜的頭道:「你的體溫高於正常值,發燒了。」

「我回去會休息。」

威爾遜揮開麥瑟的手,敲敲鍵盤重新叫安潔莉娜的資料道:「我的身體不是重點,這個女孩的證詞才是重點,她話裡疑點太多了。」

麥瑟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問:「什麼意思?」

「年輕女孩遭綁架不是新鮮事,但綁走後放著不管一個月卻很奇怪……」

「正常都會幹些什麼嗎?」

麥瑟的問題令威爾遜一陣無力,發揮你的包容心啊亞伯˙威爾遜,對方是個空降組長,不清楚某些骯髒事也是很正常的。

威爾遜深吸一口氣解釋:「黑幫擄走女孩後,無論目的為何,都會先想辦法讓人聽話,而要人聽話最快的方式就是打藥物,其次還有毆打與凌虐,但是這個女孩的驗血資料中沒有藥物反應,身上也沒有疤痕,她自己也沒提到其他手段,這很詭異。」

「原來如此,那麼其他疑點呢?」

「明明用一點點藥物就能將女孩迷昏移動,可是綁架者卻使用魔法陣。」

麥瑟眼睛一亮前傾身子問:「魔法陣?你是指安潔莉娜看見的棕色光圈嗎?那是魔法?」

「大概,我是從放光和『有什麼從腳底皮膚闖進來』推測,對魔力比較敏感的人在踩到魔法陣時會有遭入侵的感覺。」

威爾遜敲桌子讓自己的思緒維持清晰:「然後是最不合理的部份,她說吸她們血液的人對血讚譽有加,但對另一個世界的住民而言,除了靈能者、處子、修道人和孕婦以外,人類的血肉和其他阿貓阿狗沒什麼差別,都是魔力微弱的肉塊,根本談不上美味。」

「會不會是對方品味特殊?」

「有可能,但我認為可能性不高。」

威爾遜停止敲桌改揉自己的眉心道:「總之,接下來要對救出來的人做全盤──從身體到靈能力──檢查,從祕密結社下手,但也不能排除吸血的真的是異世界犯罪者,調查夜血者、夢魔等會吞食體液的種族……」

「威爾遜科長……」

「派人去『逢魔時刻』探探消息,不用擔心買情報的經費,我的帳戶裡還有……」

「威爾遜科長!」

麥瑟吼斷威爾遜的碎唸,扶起對方下垂的頭道:「你累了,請回去休息,你的命令我會轉達給四科,要他們馬上辦理。」

「……我會回去休息,但我的命令我自己會傳達。」

※※※※

離開警局後,威爾遜沒有去停車場開車,就這麼把李斯特的藍寶堅尼拋在警察局地下三樓,自己搓著手走路回家。

他不是要榨乾身上最後一絲體力,是怕自己用光最後一絲體力後,車子還沒開回家導致交通意外。

威爾遜和準備上班的男女擦肩而過,早晨的涼風和人體的溫度奇妙混合,導致腦袋一陣微暈,不得不停下來扶著街燈休息。

然後,他突然被掌裡的微痛給痛醒,這才發現自己的左手無意間往胸口抓,死死握住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與子彈。

刻有『永遠的家人』的十字架、裝著薛西莫爾血液的子彈,前者是當他決定脫離夜血者養父、狼人搭檔和眾多朋友的保護,投入梵蒂岡施洗者騎士團時大夥贈送的,後者則是同一批人因為『目標』離開人類世界時遺留的。

「大家……應該過得還不錯吧?」

威爾遜慢慢蹲下,把發燙的額頭靠在街燈柱子上,疲倦和空虛忽然一口氣湧上來,他明明已經脫離監護人的保護十多年,更險惡的環境也不知道經歷過多少次,卻第一次有整個人都要融化掉的無力感。

因為那個人不在了吧。

威爾遜回想起他的養父、劍術老師,那位被稱為幽紫的龍主,光靠名號就能退敵,就能讓他安心的夜血者薛西莫爾,那位的離開為新紐約市的市中心挖了個大洞,不過這個洞遠比不上威爾遜心裡的空洞。

即使放開手、在不同單位、走上不同的路,但只要那個人還在這裡,還呼吸著同樣的空氣,他就會覺得事態再糟都不會糟到無法收拾的地步,情況再危機都還會有轉機,無論身心多疲憊都不會陷入絕望。

「搞了老半天,最需要吃『幽紫的龍主』這款藥的人是我嗎?」

威爾遜冷笑兩聲,強迫手臂推開的冰涼舒服的街燈,重重賞自己一個巴掌,然後無視路人驚訝的目光前進。

他不該去依賴不在的人,尤其是此人根本沒義務維護人類時,人類的安危由人類自身負責,藉由情感將自己的責任繫在別人身上只是任性孩子的撒嬌。

──但是你也快到極限了吧?

某個混著甜味的低語闖入威爾遜腦中,他愣了一下,隨即警覺的掏出聖水打算潑向自己的背脊,但在動手前他眼前的景象先一分為二,下一秒就墜入一片血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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