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第四章～

對巫師城的居民而言，初夏祭無疑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慶典，年輕人對此尤其熱中。

初夏祭最原始的意義是為迎接夏季，夏季萬物成長、人類應當認真工作的日子，以此祭典振奮人心，好讓人們有活力迎接炎熱的夏日。

不過隨著年歲增加，初夏祭漸漸偏向大型嘉年華會，由原本的日祭三天，插入兩日的夜祭增加為五天。

而對少男少女來說，夜祭才是活動的重點。

以學院為中心的放射狀道路一片明亮，數不清的油燈、火炬環繞街道，攤販、遠道而來的旅行藝人在火光下招攬客人，樂聲、招呼聲在夜空下迴盪。

杜佳睜大眼睛看著這一切，一時間竟被喧鬧的人們、晃動的燈火懾住，直到路可亞捏臉才回神。

路可亞左右開工，將杜佳的臉拉成橢圓形道：「又不是第一次來，別一副呆像。」

「窩嗚嗚嗚窩嗚啊啊啊喔喔！（可是以前都是來擺攤的啊）」

「來擺攤也算來過！」

路可亞話說到一半，就看見可洛兒從人群中走出，小心翼翼的閃躲路人來到兩人身邊。

可洛兒單手扶在磚牆上，氣息不穩的道：「你們兩個怎麼躲在這裡？風之真理大人和伯爵大人都在找你們呢！」

杜佳、路可亞對看一眼，同攤雙手回答：「不知道。」

「啊！」可洛兒滿臉不可置信。

杜佳點頭，望向四周來往男女道：「我和路可亞原本是跟猶安老師、伯爵大人一起到夜祭的，不過學姊們突然衝過來，一眨眼就把我們擠走了。」

被女孩子擠走了嗎？可洛兒無奈的乾笑，這個情況放在其他人身上他不信，但假如是風之真理這種高貴又有人氣的大人物，要匯聚足以將人擠走的人流並非不可能。

杜佳將可洛兒陰暗的表情，誤解為擔心自己無法完成約定，連忙拍拍胸口道：「我們會在祭典結束前和老師、伯爵大人會合，一定會達成〝送大家回家〞的約定。」

可洛兒揮揮手澄清：「我不是擔心阿佳違約啦，你答應的事絕對會做到，這點我很清楚。」

「那為什麼表情變難看了？」

「只是有點感慨罷了。」

杜佳的嘴唇開啟，可洛兒清楚捕捉到這個動作，他不想被朋友追問下去，搶先一步開口道：「我去找拉崔納，對他澄清完再回來陪你們。」

可洛兒連告別的機會都不給杜佳，就牽起裙子竄入人群中，留下有些失落的黑髮孩子。

路可亞靜靜看著室友微微黯淡的側臉，將手伸入外衣中道：「距離季點結束還早呢，我們到處玩玩吧。」

「玩……」

杜佳環視左右，有趣的遊戲、香味逼人的食物到處都是，不過寫有金額、價位的木板也到處都是，他的嘴角不自覺下垂，直到某個重物落到手中。

「你的伯爵大人送的禮物喔。」

路可亞指指杜佳掌上的布錢包，拉開束口繩露出裡面滿滿的金銀錢幣。

杜佳的瞳孔瞬間放大，捧著錢包結結巴巴的道：「路可亞亞亞亞這這這、這錢、錢、錢……」

路可亞用算盤闔上杜佳的嘴，拍拍錢包輕鬆的道：「雖然是從伯爵嘴裡吐出的錢，不過我已經洗過了，不用擔心有異味。」

杜佳凝視鼓鼓的錢包，抓起一把錢幣後將布包推向路可亞。

路可亞看看杜佳的手掌與錢包，一手扳開室友的手指，一手接住掉下來的錢，最後趁對方反應過來前，將錢包推回去。

杜佳一陣錯愕，前傾身子想要抗議，卻在發出聲音前被路可亞壓住嘴。

「你以為我是什麼人啊？」

路可亞展開手掌，斜眼盯著金幣道：「看好了，這裡現在有九枚，等到我們回去時，我會變出三倍的錢。」

「我知道路可亞很厲害，但是……」

「沒有但是！我去十字路口晃晃，有問題到那邊找我。」

路可亞在說完話後效法可洛兒快速脫離，留下杜佳一個人手捧錢包站在路中央。

杜佳不太習慣與室友分開，好在週遭的攤子、商品很快就轉移他的注意力，孩子來到一個奇特的攤位前，好奇的注視排列於階梯上的木塊。

頭綁紅巾的小販立刻湊過來，彎腰親切的向杜佳問：「小朋友想玩套圈圈嗎？只要套中木塊，木塊上寫的獎品就歸你。」

獎品？杜佳拉長脖子，仔細閱讀牌子上的文字，肉乾一條、小球、玻璃珠一顆、木車……獎品依造價格高低，由近一路排到五公尺外。

杜佳的眼睛停在〝木車〞的牌子上，他在學院內看過其他學生玩過車子，也每每對這些人投以羨慕目光。

小販輕易讀出杜佳的情緒，撈起一大把圈圈遞到孩子面前道：「你是我今晚第一個客人，算你半價就好了。」

「半價！」

杜佳雙眼發亮，馬上從錢包中掏出銀幣，接下一大籃的竹圈圈，站在小販畫出的直線後瞄準目標。

圈圈一個一個飛離杜佳的手，他雖然每回拋圈都慎重的對準，竹圈卻總是落在目標的前後左右，寫有〝木車〞的木塊很快就被成堆圈圈包圍。

終於，籃子內的圈圈只剩下三個，杜佳停下拋擲的動作，失望的自言自語：「都丟不中呢，要不要去請教猶安老師？」

「猶安老師？」小販的笑容出現裂縫，帶著抖音問：「是風之真理大人嗎？」

「是風之真理大人沒錯。」

杜佳將視線轉到小販身上，不解的問：「這有什麼不對嗎？」

「呃……怎麼說呢，這個……」

小販不安的搓揉雙手，停頓了好一會才道：「風之真理大人曾經和兩位剛克特軍官造訪小的的攤子，以非常高超的技巧套中所有木塊。」

「所有木塊！猶安老師好厲害。」

杜佳在高聲讚美後，才發現小販的表情有異，幾乎是帶著接近苦澀的表情陪笑。

預備的獎品全被拿光，任何人都開心不起來，杜佳慢了幾拍才想到這點，不經愧疚的道：「對不起老闆……」

杜佳這一道歉，反而令小販有種欺負孩子的錯覺，不安的將圈圈丟入孩子的籃中道：「做生意難免會遇到這種事，你再多玩玩，丟不中遠的就丟丟看近的。」

杜佳照小販的建議，選定最靠近自己、寫有〝肉條一條〞的木塊，果然輕輕一拋就命中目標。

「萬歲！」

杜佳放下籃子，抱著小販又叫又跳，直到對方把獎品交到手上，都還無法停止跳躍的衝動，蹦蹦跳跳的朝十字路口奔去。

「老闆再見！」

「小朋友，圈圈還沒丟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