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媚兒被蒲松雅拉著走,她感覺對方的手勁越來越重,等到兩人走出羈押區,來到放著桌椅的休息處時,力道已經強到會將普通人類掐成瘀青的地步了。
胡媚兒蹙眉,想問蒲松雅發生什麼事,可惜在她開口前,宋燾公先出聲了。
「那邊那個傢伙,你打從進來後就一直鬼鬼祟祟的,是在找什麼東西啊?」
宋燾公扣住朱孝廉的後頸,一把將人拉到自己面前,打開對方的背包翻找一陣,拿出一大包紅線與喜糖。
「啊啊啊,我要獻給月下老人的供品啊!」朱孝廉舉起手想搶回自己準備的禮物,無奈他雙手的長度和速度都不如城隍爺,死命抓了幾次都撲空。
「月老?你還挺內行的嘛,知道我的府中有月老。」宋燾公鬆手讓糖與線落回朱孝廉手中,將人往胡媚兒的方向推道:「小媚,妳記得老月的辦公室怎麼走吧?帶這傢伙過去。」
胡媚兒嚇一跳,指著自己的臉問:「欸,我去?那松雅先生怎麼辦?」
「我會負責把人運上去,不過我還有點事想和他討論,就約在我的辦公室會合吧。」
「可是……」胡媚兒瞄向蒲松雅,對方已經放開她的手,但是表情仍陰鬱得嚇人。
宋燾公乾咳一聲,將狐仙的注意力拉回來道:「我辦公室的壁櫃中,有昨天從金門送來的高粱酒,妳在等我們時可以開來喝。」
胡媚兒眼睛一亮,抓起朱孝廉的手奔向電梯吶喊:「松雅先生、燾公大人再見!」
「別用跑的,會撞到其他鬼!」
宋燾公搖著手大喊,目送胡媚兒消失在轉角處,這才回頭道:「人走囉,你不用忍了。」
蒲松雅緊繃的臉一下子鬆開,他抬起手按住牆壁,搖搖晃晃的坐上休息處的藤椅,低下頭大口大口的吸氣。
宋燾公走向藤椅旁的飲水機,倒一杯水遞向蒲松雅問:「需要我找個地方,讓你躺下來休息嗎?」
「不用。」蒲松雅接下水杯,握著清涼的杯子低聲道:「我覺得烏金華沒有說謊。」
「哪部分?」
「全部。」蒲松雅將水杯換到左手,以右手壓著眉心道:「她提供的情報是真實的,她想轉汙點證人爭取好一點的待遇也是真的。最後,她對我的宣告也毫無虛假。」
「你確定?」宋燾公的眼睛稍稍睜大。
「確定,但是……」蒲松雅握杯的手縮緊半分,「雖然都是實話,但是認真的程度有所不同,毫不認真的是情報提供,證據是烏金華在筆錄中的口吻相當輕佻;稍微認真的是改善待遇,根據是她乞求的態度;最認真的是對我和阿芳的預言,這是她唯一失去理智的地方。」
「用情緒強度來判斷嗎?難怪你會使用激將法。」
「我只是覺得她的言語沒有溫度,雖然都是實話,但缺乏情感。」
「我也這麼覺得。」宋燾公點點頭道:「但是我不認為烏金華的詛咒也是真話,那只是情緒發言。不管是人間還是陰間,不認罪的人渣都愛詛咒執法者與受害者。」
「……」
「你不同意我的看法?」宋燾公挑起眉角問。
「不算不同意,只是……我有不同的推測。」蒲松雅喝一口水,稍稍掐皺手中的空水杯道:「假設烏金華沒有說謊,那麼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她為什麼要說實話?」
「爭取緩刑、增加我們的工作量、讓你心裡不舒服?」
「有可能,不過我覺得沒那麼簡單。」蒲松雅板著臉道:「我想烏金華之所以誠實,爭取緩刑固然是理由之一,但這只是次要的原因。她真正的目的是轉移我們的目光,讓我們忽略更重大的危機。」
「什麼危機?」
「不知道,但肯定是會讓我痛不欲生的事。」
蒲松雅閉上雙眼,在腦中回放烏金華的聲音,分析著對方藏在話語中的心思:「她很有把握事情會發生,所以這個危機不是現在進行式,是早就完成或開始的事,只是我們還沒察覺到。而她還不打算讓我們發現此事,因此假裝自己只是氣瘋了。」
宋燾公面色凝重的問:「烏金華說你的願望不會成真,人還會下地獄。那麼此時此刻,你的願望和地獄各是什麼?」
「我的願望是找回阿芳,地獄是再次失去他……」蒲松雅將頭埋入雙掌中,抖著肩膀低語:「我有預感,地獄離我不遠了……」
宋燾公沉默不語,他捻熄手中的香菸,重拍蒲松雅的肩膀道:「廢話,你人在城隍府,離地獄當然近得很。」
蒲松雅整個人往前傾,放下手惱火的道:「我不是在開玩笑!」
「而我是。」宋燾公勾勾手道:「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完全不有趣的地方。」
「你是在說反話嗎?」
「真話。動作快點,時間拖太久的話,會讓小媚起疑。」
「起疑?」
蒲松雅剛發問,就被宋燾公揪住臂膀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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