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10

寶藍色廂型車的行蹤比想像中好掌握，在娜塔莎提出搜索申請後半小時，神盾局就追蹤到四台符合特徵的車輛，並且發現其中一台車於一小時後進入華盛頓郊區的高級住宅區，停在登記於強納˙康普名下的私人車庫。

根據跟蹤的探員回報，康普先生與他的妻子牽著一隻黃金獵犬下車，礙於當時的光線與角度無法確認狗是否有攜帶小型雷神之錘，但是已經足夠確認那就是索爾看到的車子。

而且巧的是，索爾在直升機上挑出的照片就是在這對夫婦居住社區拍攝，讓該處的『洛基基地』嫌疑一下子拉高。

神盾局在半夜秘密派人在社區周圍建構監視網、替娜塔莎與索爾準備假證件──以該社區的居民組成，貿然突襲該處就算是神盾局也很難搞定，安排兩人在隔天上午以『銀髮安養計畫』訪問員的身分前往康普夫婦家。

社區內的每棟房子長的都一樣，但是索爾一眼就瞧見他們要找的那間，因為只有一間房子的籬笆前坐著一隻黃金獵犬。

娜塔莎也注意到狗，轉動方向盤將車子停在該戶的車道上，下車用觀察敵人的眼神觀察黃金獵犬。

黃金獵犬發現有人出現，站起來搖搖尾巴走向車道，除了脖子上的迷你雷神之錘外，牠看起來完全是隻普通友善的大型犬。

索爾盯著這隻狗唯一特別的地方，彎下腰剛想碰觸那隻小錘子，就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索爾！」

康普太太裹著披肩站在門口，對朝著索爾的方向搖手呼喊：「索爾，過來。」

索爾和娜塔莎當場愣住，直到他們看見那隻黃金獵犬轉身跑向主屋，吐著舌頭承受老太太的撫摸與『好乖好乖，索爾真乖。』的讚美。

索爾是那隻狗的名字，那隻掛著雷神之錘的狗叫索爾。

「九成九……」

娜塔莎在索爾身邊低語，雷神知道女間諜的意思──洛基曾出現在此的機率逼近百分百。

康普太太陪狗玩了一會，這才想起還有客人在車道上，連忙站直身子朗聲道：「請問是羅曼諾夫小姐和奧丁森先生嗎？」

娜塔莎馬上換上甜美的笑靨道：「是，我是華盛頓州政府『銀髮安養計畫』的專案訪問員羅曼諾夫，這位是我的同事奧丁森。」

「歡迎兩位。外子在做晨間散步，但是他很快就會回來，你們可以進來一面用早餐一面等。」

「那真是太好了，我整理訪談資料整理到半夜，累得睡過頭沒空吃早餐。」

「熬夜又沒吃早餐！那怎麼行！快點進屋來填飽肚子。」

娜塔莎輕輕鬆鬆地和康普太太打成一片，手挽著手進入主屋，阿斯嘉人索爾和黃金獵犬索爾隨後跟上，前者不時回頭戒備，後者則是傻愣愣地回望。

康普太太是個熱情的好主人與好廚子，她將冰箱裡的好東西通通搬出來，替客人準備了一桌鮮脆美味的早午餐，讓原本只打算做做樣子的兩人真的吃喝起來。

而在康普先生回家後，氣氛更是融洽，這對老夫婦似乎很高興有年輕人造訪，不需要娜塔莎誘導就開始說起自家事。

康普夫婦從他們搬來此處，說到兒子大學畢業前往倫敦高就，在經過將近三個小時的康普家族談後，兩人終於說到索爾與娜塔莎想知道的部份。

康普太太一面倒熱茶一面道：「索爾，我們……說是我們的狗不太對，因為他是跟著主人回來的。」

娜塔莎問：「主人？這是某人的暱稱嗎？」

康普太太愣了半秒，搖搖頭坐下道：「主人就是主人。索爾是主人帶回來的狗，一開始主人不太喜歡牠，但是索爾是隻好狗，他們很快就混熟，白天黏在一起，晚上還睡同一張床。」

索爾插話問：「那隻狗的名字是洛……是主人取的？」

康普先生點頭回答：「是，項圈上的裝飾也是主人做的，先雕模型再送到工廠開模，從收集材料到製作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金錢部分我不清楚，但肯定不便宜。」

康普太太伸手揉揉大狗的頭，露出些許憂鬱道：「主人真的很愛索爾，索爾也是，牠到現在還是天天坐在門口等主人回來。」

「洛基說他會回來？」索爾無意間吐出弟弟的名字，好在老夫婦的耳朵已經有點退化，沒有聽到開頭兩個字。

康普太太點頭站起來，走到牆邊的木櫃子前道：「主人說他要我們暫時照顧索爾，等他把一切安頓好，就會來接索爾。我們還留著當天的錄影，兩位想看嗎？」

「我想看。」

索爾從碎花沙發椅上站起來，捧著因為興奮與恐懼而躁動的心重複道：「我想看。」

老太太拿出放在塑膠盒子裡的光碟片，交給丈夫放進播放機中，在經過短短幾秒的讀碟動作後，索爾在平版電視上看見弟弟與黃金獵犬走向鏡頭。

「你們在做什麼？」

「您昨晚不是說出遠門嗎？我想給您拍一段影片……」

※※※※

洛基在做好雷神之錘後半個月返回滅霸的領地，他沒有因為奇瑞塔將軍不客氣的傳話提前或延後，而是完全依照自己的步調進行。

他所需的物品、場地和人員都已就位，也成功地在神盾局的宇宙魔方控制器上蓋好後門，舞台、布景與觀眾皆已齊備，就等演員上場揭開序幕。

洛基為自己的成果感到驕傲，他等著看凡人絕望恐慌的嘴臉，不過在那之前，他要帶索爾去散步。

他替索爾綁上牽繩，狗兒興奮地蹦蹦跳跳，大門一開就往車道衝，坐在人行道上等計程車到達，就像每次和主人一起出門工作時一樣。

洛基故意陪索爾等待，直到狗兒歪頭疑惑地看主人，才拉拉牽繩往人行道走，用動作告訴大狗今天不用坐車，今天直接散步。

索爾馬上跑到洛基前頭，興奮得像嗑藥的狗，從飛舞的耳朵到狂甩的尾巴都寫滿喜悅，讓洛基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抬頭看看馬路，清晨的社區沒有車子只有些許晨跑的居民，於是大膽的解開繩子讓索爾自由奔跑。

索爾以洛基為中心，一下子往前跑到看不見狗影，接著又掉頭回來繞著主人打轉，金色的長毛一次又一次掃過著阿斯嘉人的手與長褲，留下柔軟又溫暖的觸感。

短短一公里的路，洛基走了將近一個半小時才走完，而當他領著索爾回到老夫婦宅邸前時，迎接他的除了兩老還有一個手提式攝影機。

洛基停在人行道上指著攝影機問：「你們在做什麼？」

老先生捧著攝影機回答：「您昨晚不是說出遠門嗎？我想給您拍一段影片，日後索爾想您了，我們才有東西給牠看。」

「不……」

洛基被索爾頂了一下手，拒絕的話語一下子滾回肚子，看著鏡頭改口問：「你們想拍什麼？」

「什麼都拍，只要是您的影像，我想索爾都會喜歡。」

「你確定？」

洛基蹲下來抓著索爾毛茸茸的臉左右搖晃問：「索爾，你這麼好滿足嗎？」

「汪汪！」

「你這隻清心寡欲的狗。」

洛基又多搖兩下才鬆手，站起來單手扠腰注視鏡頭。

老夫婦說索爾只要能看見他就開心，也很肯定索爾就是一隻這麼簡單的狗，但洛基可不是，他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對索爾而言，最好的影像是什麼呢？洛基皺眉思考，最後決定在一天以內把所有大狗喜歡的事通通做過一輪。

洗澡兼玩水、吃主人親手做的食物、梳毛摸肚子摸到睡著、接飛盤和接球、在洛基彈吉他時亂叫、去找鄰居的哈士奇與拉不拉多玩、再吃一次主人親自烹飪的美食，最後一起躺在庭院裡看星星。

這些事單獨進行都不是什麼花時間花體力之舉，但是合起來就挺累人的，洛基的衣服在開始洗狗後十分鐘就完全溼透，被迫脫下襯衫與長褲，穿著一件四角褲繼續作業；烹飪狗食花不了多少時間，可是把索爾摸到睡著就有點費時費力。

索爾在體力完全補滿的狀況下簡直可以接一千次飛盤、撿兩千顆球回來；狗與吉他的和鳴讓老夫婦頻頻拍手叫好，洛基合理懷疑他們的笑聲與掌聲早就蓋過樂聲；一隻狗能讓你得到足夠的運動量，兩隻狗會考驗其他生物的體力極限，三隻狗會把米德加爾拆了。

洛基因為一整天的玩樂──陪狗玩樂──有點疲倦，處理晚餐的動作慢了不少，不過索爾是隻有耐心的狗，牠乖乖坐在廚房外等主人處理好狗食，再跟著人一同離開主屋到庭院野餐。

洛基坐在老夫婦鋪設的方墊上，抓著三明治仰望夜空，在光害與雲朵的阻礙下，他找不到幾顆星星，還不如低頭去看街燈。

對索爾而言，街燈和天空都不有趣，牠一吃完晚餐就跑到主人身邊，左聞聞右聞聞後直接趴在洛基的長腿上。

洛基把三明治塞入口中，往後一倒大剌剌的躺在地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狗兒，感覺自己的身體慢慢放鬆，沉入奇妙的寂靜中。

直到老太太抓著他的權杖走出主屋。

老太太雙手緊握權杖，拿著光芒大作的長杖不知所措地喊道：「主人！您的權杖亮起來了，這正常嗎？」

洛基翻身站起來，他只看一眼就知道光芒代表什麼──滅霸在催他上路。

「把它給我。」

洛基伸手從老太太手中接過權杖，在藍光餘暉中瞧見索爾的毛臉。

他瞬間僵住，看著大狗水汪汪的黑瞳，突然覺得胸口一陣酸澀。

「我會回來。」

洛基放下權杖把手搭在索爾的身上道：「等我建立好我們的王國，我就會回來，我們會像過去一樣，一起吃一起睡，一起玩樂一起狩獵，你是我的索爾，我唯一擁有的索爾，我向你承諾我永遠不會背棄你。」

「汪！」

「在這裡等我。」

洛基命令洛基坐下，他握著權杖看著大狗倒退走，在後退超過到十公尺時聽見狗兒焦燥地嗚嗚叫，退至二十公尺時瞧見狗站起來，在三十公尺時被犬吠敲動耳膜。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索爾被老夫婦抓住項圈，只能站在庭院裡狂吠猛跳，激動慌亂的模樣清楚映入洛基眼底，他知道狗兒是真的捨不得自己。

「我會回來。」

洛基告訴自己也告訴索爾，閉上眼藏起淚水與情緒，讓權杖將自己帶到滅霸面前。

※※※※

「……汪！汪汪汪汪！」

黃金獵犬對著平板電視猛吠，直到畫面中的洛基消失在強光中，才一臉失望地趴回地上。

康普太太憐惜地撫摸大狗，以手帕擦去眼角的淚水道：「對不起，這孩子平常很安靜，只有看片子時會叫成這樣。」

「沒關係，我也養過狗，我很清楚。」

娜塔莎擁抱康普太太，拍拍對方的肩膀安慰老人家，她轉向索爾尋求索爾的幫忙，卻發現雷神哭得更慘。

索爾整顆心都懸在老夫婦剪輯出的影片上，他在片中找到自己所丟失的洛基，那個調皮但不失善良、溫柔中帶點小惡魔性格，他最愛的弟弟。

他曾以為已經沒機會重溫到記憶中的弟弟，曾經對洛基是否仍保有善良之心感到懷疑，但是此時此刻索爾已不再動搖了。

索爾抹去眼淚深吸一口氣，轉向忙著找面紙的老夫婦道：「謝謝你們照顧我弟弟。我是索爾，洛基拿來幫狗命名的索爾，如果兩位允許，我想帶這隻狗回阿斯嘉陪伴洛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