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作介紹:https://goo.gl/hDnix2

◎預定七月底八月初上市,東立出版

◎隔日更新!

 

~第一章~

在大多數人心目中,要取得青樓娼妓的芳心不外乎三種方法──重金買之、美顏迷之、甜言讚之。

而解懸衙門的捕快,因善於追蹤人犯而獲得「萬里追跡」美名的岳千山,不符合……不,是根本沒有執行這三法的條件。

他不是腰纏萬金之人,雖然生活簡樸存有幾兩銀子,但不足以購置金釵、羅裙贈與姑娘;他不是令人一見傾心的美男子,粗黑的臉不醜可也不俊,且因為長期巡走九州飽受風霜之故,看上去比實際歲數年長;他不擅於甜言蜜語,不懂得如何將哭泣之人逗笑,更無法將愛意化做優美的言詞。

岳千山無銀無顏也無口,但身兼這「三無」的他,卻比有錢有臉出口成章之人,更受青樓鶯燕的青睞。

為什麼?或許是因為岳千山不貪色也不貪財,對風塵女子既無鄙視也不貿然同情,查案問訊時更不曾差別對待,還會在寅時三刻,天色方明雞鳴初出時,將酒醉鬧事的客人單手扔出青樓。

「放、放手!我要你放手!你聽見沒……噗啊!」

身穿青緞華袍的肥壯青年顏面朝下摔上硬泥地,趴地數息才翻身坐起,指著站在朱紅雙扇門內的岳千山大吼:「你……你竟敢扔本公子!本公子的老子都沒扔過本公子!報上你的名來!本公子要你在這烏山鎮走偷無路!」

「是走投無路。」

岳千山冷著臉糾正,不等地上的醉鬼回話就關門上閂,無視外頭的叫囂往回走。

春宜樓的老鴇站在二樓迴廊,一見到岳千山走回來,便趕緊奔下樓梯快關切地問:「小岳你沒事吧?我看那陸公子對你又是掄拳又是踢腳,可有把你毆傷?」

「我要是會被區區酒樓少東打傷,早就死在荒山野嶺餵狼餵豹了。」

岳千山輕鬆地聳肩,聽見門外的吼聲加劇,皺了皺眉看向震動的雙扇門道:「為防萬一,我待到那小子安靜下來再走,他要死不肯不走,我再出去送他回他老子家。」

「勞煩你了。」

老鴇慎重地躬身感謝,注意到岳千山的手按在肚子上,想起對方自入門以來連杯茶都沒喝,趕緊直起身子問:「小岳你餓了嗎?想吃什麼?我差人煮給你吃。」

「不需要,早市差不多開了,我自個出去買吃的。你忙了一夜也差不多睏了,早早上床睡覺,不用費力招呼我。」

「這怎麼行!你一晚上擺平六名鬧事的人,於情於理我都該好好謝謝你。」

「妳告訴我我要找的人的行蹤,這就是最好的謝禮。」

岳千山笑了笑,不過這抹笑很快就淡去,他仰望二樓朱木護欄後的房間,沉下臉低聲道:「只可惜我來晚一步。」

「我若知道你在找悅芳那孩子,三天前他與我辭別時,肯定會不計代價替你把人留下來。」老鴇蹙眉輕嘆。

「……妳留不住。」

「什麼?」

「沒事。」

岳千山聳聳肩膀,注意到門外的敲打咒罵聲停了,回身步向大門道:「我去看看那個把老子掛嘴上的敗家子還在不在。」

※※※※

當岳千山推開雙扇門時,硬泥地上已不見酒樓少東的身影,他跨出門檻將青樓周圍巡視一圈,確認沒人埋伏在暗處伺機而動後,才回到正門向老鴇告別,牽著自己的馬前往烏山鎮西側的早市。

「饅頭!剛出籠的饅頭!沙餡、肉餡都有啊──」

「你這菜都黃成這副德行了,不能減幾文錢嗎?」

「夫人您瞧這我這簪子,京裡的姑娘現在都戴這種呢!」

「有沒有蹄膀?要結實點經得起燉的……」

吆喝與殺價聲拍打岳千山的耳畔,他走在提籃推車牽驢子的男女之間,環顧左右尋找能迅速填飽肚子的東西,視線掠過裝滿青菜蘿蔔的竹簍、插在沾板上的菜刀、排滿髮簪手環的方桌,最後停在成堆的燒餅上。

岳千山向賣燒餅的麻子臉小販買了兩塊餅,抓著微溫的餅正想找個人少清靜的地方進食時,一名手抓香包的幼童一頭撞上他的腿,雖沒把捕快手裡的餅撞掉,卻讓他本能地按劍俯首瞪向孩童。

拜此之賜,當幼童的娘剛和豬販殺完價,回過頭要找貪玩的孩子時,見著的便是愛子被握劍大漢怒目而視的可怕景象,嚇得她拋下手裡的豬肉,奔到兒子跟前拚命道歉。

岳千山本想向婦女解釋自己沒有發怒,只是因為長年跑江湖、抓匪類所養成的習慣使然,然而在對方連聲賠罪下,他連一句插嘴的機會都沒,只得擺擺手要兩人快走。

婦女馬上撈起幼童掉頭奔離,不滿四歲的孩童抱著母親的脖子,小手上還抓著撞到人時所拿的香包,綠底繡紅花的小香包隨奔跑晃動,與持有者一同隱沒在人群中。

岳千山看著在婦女肩頭彈跳的小香包,嘴角緩緩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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