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企劃妖夜綺談的相關創作
※主角是胡緋青,且礙於時間不足,轉為純創作
※胡緋青劇情最低限度補完
※不確定會不會成坑(喂) 

 

鈴木三郎想都沒想過,自己會被情敵──至少他單方面認定──請去喝酒。

「鈴木先生,你的杯子空了喔!再來一杯吧。」

情敵從桌子另一端伸手拿起瓷酒瓶,將鈴木剛喝乾的酒杯斟滿,再順勢揚手攔下從桌邊走過的居酒屋女侍,要對方再上四瓶溫清酒。

鈴木想要女侍把酒數減到兩瓶,可惜在他動嘴之前,女侍便被隔壁桌的大叔喊去,錯過了開口的時機,只能垂下肩膀舉箸夾烤魚吃。

而他的「情敵」在自己夾魚肉時,直接舉瓶就口,將本該小口小口啜飲的溫酒一飲而盡,「叩」一聲放下白瓷酒瓶,斜靠在青竹製成的屏風上,鼻樑上過圓過厚的眼鏡滑下半吋,深紫和服的衣襟半開,青灰的長髮從肩頭滑下,堆疊在方坐墊與榻榻米之間。

──醉得徹底啊。

鈴木在心中作出結論,他的情敵雖然戴著能充當搞笑藝人道具的滑稽眼鏡,說著一口口音和用詞都有微妙偏差的日語,但其實骨子裡是個深藏不露,瞧不出破綻的男人。

打從鈴木頭一次在米店「荷稻」,看見對方和自己心儀的女子──米店老闆的女兒霧田香織──站在一起時,他作為男人和降妖者的神經就發出警告。

而當香織以「三郎,這位是胡緋青,香港來的留學生,目前暫住在米店的二樓。」介紹男人時,警告更是升級為警報,讓鈴木一度的強烈後悔成為十紋的軍官。

「十紋」──一般百姓口中的「厄除」──是護衛帝都與天皇的軍事機構,但與一般軍隊不同的是,他們對抗的不是外侮或意圖顛覆國家的叛亂者,而是混居於人間,卻以擾亂人類甚至吃食人類的妖怪。

鈴木之所以會加入十紋,表面上的理由是他既是神社之子,又一直對鬼妖有興趣,從小就嚮往小說戲劇中武士、陰陽師對抗邪妖惡鬼的故事,而實際上的原因則是為了香織。

香織是「看得見」也會被「糾纏」的人,過去曾請多次來到鈴木家的神社做處理,但身為神主的父親雖然能驅逐香織身上的遊魂小妖,卻始終無法找到一勞永逸的方法,這才讓小小年紀就愛上香織的鈴木,決心要成為厄除保護帝都更保護心上人。

然而就在鈴木耗費三年的時間完成厄除的訓練,正式成為十紋軍官的同一天,他見到了胡緋青,更瞧見戀慕數年的女子對這名「留學生」投以柔和的注目。

起鍋放涼的豆腐皮被狐狸叼走了──鈴木忍不住這麼想。

「吶吶鈴木先生,能再讓我看一看你們厄除的武器嗎?」

胡緋清朝鈴木伸出手,他的眼鏡已經從鼻樑滑到鼻頭,那雙青藍色的眼瞳在被酒精浸染,又失去鏡片的掩護後,其中的銳利與狂氣也完全暴露。

鈴木微微拉下嘴角,將手伸向自己的右側,拿起刻有十紋標誌的短刀,越過桌子遞給胡緋青。

將厄除的武器──由陰陽師附魔,能與妖異對抗的武器──展示給外人是違規舉動,更別提這名「外人」還是名妖狐。

不,以胡緋青的說法,他是狐仙,不過對鈴木來說,不管是狐仙還是妖狐,都是把他心愛豆腐皮叼走的可惡狐狸。

既然如此,為什麼鈴木要把自己的武器借給胡緋青看呢?理由很簡單,因為他是個有情有義,且欠對方兩條命的厄除。

十紋的職責是掃除作亂的妖異,為此他們不時要在夜間巡邏,而在帝都越來越動盪的當下,巡邏任務的頻率更是直線升高,即使是鈴木這種剛獲得十紋資格的人也逃不過。

那晚的天氣和今日一樣糟糕,舉頭不見星月還飄著小雨,鈴木本來被安排與和一名資深、有家室卻好色依舊的前輩一同夜巡,然而這名前輩卻因為難以啟齒的原因被留置警局,他只能和自己的室友兼同期同學佐藤一起巡邏。

「最近鬧事的妖異比往常多且兇惡,你們要是擋不住就求援或逃跑,千萬別逞強啊。」

鈴木的直屬上司如此交代,還特別檢查他有沒有攜帶報信用的花火,確認沒有遺漏後才放他與佐藤出十紋軍寮。

而和上司的擔憂相反,鈴木和佐藤一路上沒有碰到什麼兇殘的妖怪,飄雨的無星之夜寧靜得如熟睡幼子,讓兩名菜鳥不知不覺放鬆戒備。

然後,異變就發生了。

「欸,那裏怎麼有個孩子?」佐藤驚呼,指著站在遠處街燈下的白衣小女孩。

「是附近的人家還是……佐藤,不要看到幼女就跑第一啊!」鈴木大喊,見同僚沒有停下腳步,只能壓著腰間的配劍跟上。 

佐藤先來到女孩面前,彎下腰向孩子微笑道:「呦小妹妹,這麼晚了,妳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啊?」

「我……衣服。」女孩垂首囁嚅地道。

「衣服怎麼了?」佐藤問,同時更靠近小女孩。

「丟了,紅色的……」

「紅色的衣服弄丟了?」佐藤追問,腰桿也壓得更低。

「嗯,丟了。」

小女孩抬起頭注視佐藤和鈴木──鈴木喘著氣站在同僚身後,揪著雪白的和服淚眼汪汪地問:「大哥哥們可以給我嗎?」

「給……妳的意思是幫妳把紅衣服找回來嗎?沒問題!妳回……家?」

佐藤的聲音爬上顫音,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一根嬰兒手臂粗細的白樹枝插在那兒,潔白的木枝由沒入人體那端開始染紅。

「給我吧,大哥哥,紅色的衣服。」

小女孩燦爛的微笑,由白樹枝束成的手臂牢牢釘在佐藤的肚子上,身上的白和服隨佐藤的失血轉轉轉紅。

鈴木的腦袋空白一秒,接著迅速拔刀斬向女孩的木臂,銀白刀鋒嵌入白樹枝中,在將樹枝完全切斷的前一刻卡住。

鈴木瞪大眼睛,正要抽刀再往下劈時,眼角餘光捕捉到女孩抬起另一隻木手臂,笑盈盈地刺向自己。

──完了。

鈴木腦中冒出這兩個字,他既然沒餘力隔擋,更沒時間閃躲,唯一能做的只有咬緊牙根死命後退。

在女孩貫穿鈴木的前一刻,一張符咒先如飛刀般射中白木手臂,符上的硃砂紅字泛起白光,下一秒便爆炸震開三人。

鈴木本能的抱住佐藤以身體保護同僚,兩人在馬路上連滾四圈才撞上人行道停歇,而當鈴木頂著暈眩的頭往上看時,映入眼簾的是自己觀察也戒備整整一個月的情敵的臉。

「哎呀哎呀,果然是鈴木先生。」

胡緋青左手掐著鈴木一秒前看過的符,右手握著那把無論雨晴都帶在身邊的紫傘,鼻樑上不見厚圓眼鏡,灰青髮絲在頭頂部分翹起了兩角,看上去活像裝了一對獸耳。

不對,那就是獸耳,是貨真價實、會動能聽的狐耳,鈴木盯著那對不屬於人類的耳朵,驚愕、惱火、不甘、恍然大悟……總總情緒在腦中盤旋,張口再閉口幾次仍吐不出話。

「無法開口的話不用勉強,」

胡緋青微微一笑,左手一揚將指間的黃符撒向天空,在符紙降下的同時吐出幾句鈴木聽不懂的語言,再轉轉肩膀悠悠哉哉地道:「按好另一位厄除先生的傷口就好,剩下的事我會處裡。」

「你……」

鈴木總算擠出聲音,兩手緊抱昏迷的佐藤,看著停滯在半空中的黃符問:「你要……你做了什麼?」

「只是設下能阻斷地脈和妖氣的壇城。」

「壇城?」

「以你們熟悉的詞語來說,就是結界。」

胡緋青在說話同時握住紫傘的傘柄往外抽,銀白色的亮光竄入鈴木眼中,他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那是刀刃的反光。

鈴木的眼瞳瞬間睜至極限,那把傘中藏著刀?而且還是兩把?這是怎麼藏的?粗細完全對不上吧!這隻狐狸到底是什麼人?

「千萬不要走出壇城喔。」 

胡緋青偏頭向鈴木叮嚀,握了握從傘柄中抽出的雙刀,蹬地如飛矢般奔向白衣女孩。

鈴木的記憶在此中斷,他依稀記得自己看見火光聽見雷響,鼻間除了同僚的血味外,還有灼人的燒焦味,但更進一步的情景就想不起來了。

不過雖然鈴木不記得那晚的細節,卻十分確定兩件事:第一,他和佐藤能在醫院的病房而非停屍間醒來,靠的是胡緋青的救助;第二,他不管是作為男人還是作為降妖者,都完全不是那隻死狐狸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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