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涼的玄武岩地板傳來陣陣腳步聲,墨綠色的礦石地反射著夕陽光輝。窩在石桌與樑柱夾縫間的小男孩緩緩睜開眼,帶著透明感的淡金色眸子盯著頭頂的幾何雕刻,他縮起佈滿淤血的四肢,將身體仔細的藏在石桌後。

「小卡西!小卡西!」

溫柔急切的呼喚聲漸漸接近,小男孩看見熟悉的巫師裙擺從遠方接近。繡著翠綠花紋的黑裙停在石桌前,柔順的棕髮從男孩的頭頂垂下,女巫師高雅白皙的五官因為放下胸口大石而舒展。

「終於找到你了。」翠眼的女巫師跪在玄武岩地板上,她放下手中繁複的巫師杖,對著樑柱間的小男孩伸出雙手,輕聲細語的道:「來,我們去餐廳吃晚飯。」

小男孩看了女巫師一眼,金短髮依然貼著地板,他的雙手緊緊的收在背後,完全沒有爬出躲避處的意思。

「小卡西,你再不出來我就要生氣了喔。」

女巫師柔軟的聲音轉低,美麗的綠眼中含的堅決,小男孩只好乖乖的伸出手。青印遍布的小手臂讓女巫師露出又驚又氣的表情,但她沒有質問小男孩,只是默默地將孩子拉出來,仔細的整理對方的頭髮和衣服。

在女巫師拉平黑色短褲時,俊俏的男孩一臉漠然的主動解釋身上的傷口:「...我和火之院的巫師打架。」

「小卡西...」女巫師停下手中的動作,細緻濃密的眉毛緊緊皺起。

「三打一,贏了。」男孩頓了一下,轉開臉看著高處的拱型窗口道:「不過後來他們聯合土之院的巫師堵我。」

「小卡西,看著我。」女巫師用雙手捧起小男孩的臉:「是哪方主動的?」

小男孩垂下了眼,過了好一會才回答:「貝利先拉著我的領子大叫:『還柔人滾回仰日國去,待在巫師城做什麼!你該不會以為自己跟我們一樣吧!』。」

「然後呢?」

「然後旁邊的瑟林就出拳想打我的肚子;我閃過了,而且掙脫貝利的手用腿把她們掃倒;站在旁邊看的芬締趁機偷襲我,我擋下來了,接下來就是一場混戰,我被路過的火之院中等巫師記了兩個小過,他們三個也進了醫護所。」

男孩以毫無起伏的聲音敘述整件事的經過。女巫師一面聆聽著毫無溫度的話語,一面從帶來的醫藥箱中取出藥膏,仔細的塗抹在男孩淤血的地方。

「...後悔了嗎?」

男孩的問句讓女巫師抬起頭,細緻柔和的臉龐掛著淡淡微笑:「怎麼會呢?我跟薄仙都很喜歡你。」

「我的腦子說不定早就壞了,在裝上這個之前就壞了。」男孩低頭看向右手臂,夾著符文的黑色金屬環正隨著陽光的隱沒而漸漸黯淡。

「那又怎麼樣呢?」女巫師伸出手環抱著男孩,輕柔的力道一點也沒碰痛淤血:「我所喜歡的小卡西是現在的小卡西,假如現在的小卡西是瘋子,那我會說:『我喜歡一個瘋小孩。』」

「老師...」

「不要忘了,我們是擁有同樣姓氏的一家人,你是卡西歐‧猶安,我是諾奇亞‧猶安。就算種族不同,但那並不會影響彼此的親密。」女巫師輕輕的拉起小男孩的手,將小手掌貼上自己的胸口:「當你受傷時,這裡也在流血,所以,請你不要輕易的弄傷自己。」

小男孩清楚的感覺到另一人皮膚下的溫度,和對方眼中的焦急。

※※※※

「卡西歐。」

稚嫩的童音將卡西歐拉出夢境,他茫然的眨眨眼,雙眼看著陌生的灰石天花板、繡花的毛地毯,接著才注意到守在床邊的小落。

孩童的小手貼著卡西歐綁著繃帶的掌心,溫暖的熱流讓他想起夢境中的老師,心中頓時升起一陣酸苦。

「你醒了?」

法恩端著一小盆水走進門,陶水盆的底部沉著幾朶藍色小花,清涼的花香滲入水中,成為沙漠中最佳的退燒良藥。小落熟練的將卡西歐額頭上發熱的毛巾放進水中,過水的毛巾仔細的擰到絲潤但不滴水的程度,小心的放在雙頰泛紅的青年額上。

「〝好好休息〞,這次我會堅持這四個字。」法恩在床邊的方坐墊上坐下。在脫去皮甲、鎖子甲和斗篷後,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修長優雅,若不是身上穿的是廉價的亞麻布杉,任誰都會以為坐墊上的人是出身名門的爵爺。

卡西歐轉頭看了一眼頗為放鬆的保鑣,雙眼掃視四周問:「我的法杖跟裝備呢?」

「都收在門邊的櫃子裡。」法恩指指靠牆而立的白色布櫃,未收起的黑色法杖正靠在以布為皮、樹枝為架的櫃子上。他以合緩的語調壓下想從床上爬起來的雇主:「這間旅館裡住著仰日的祭司騎士團,對方同意與我們同行一陣子。還柔人對魔族很敏感,你可以相信他們的能力。」

「是嗎?但我就沒感覺到...」

「什麼?」

沒聽清楚的法恩擔心的看著失神的卡西歐,但對方只是不想談的揮揮手,轉移話題道:「我怎麼會在這裡?」

「你要感謝你的機車。」法恩的視線投向停在角落的銀白機車:「它很盡責的用自動駕駛送你到章州,當時你失去意識又發高燒,而且還有半條腿是紅的。記得嗎?」

「沒有印象。」卡西歐將一隻手從毯子中抽出,因為失血而發白的手指輕撫著小落腫起的眼眶,輕聲細語的問:「我嚇壞你了?」

小落點點頭,爬上床隔著毯子抱住卡西歐。

「對不起。」卡西歐用手指梳著小落的銀髮。當他再次將視線轉向法恩時,偏白臉上掛著凝重的表情:「你聽過子夜‧德里斯這個名字嗎?」

法恩露出相當訝異的表情,閒適的神情一掃而空,嚴肅的反問卡西歐:「你從哪知道這個名字的?」

「一個攻擊我的噁心變態,他說那是他的名字。」卡西歐藏在毯子下的手輕輕的覆上右腿的傷,腦中回想著對方不合時宜的微笑:「黑髮黑眼,皮膚比你白。你知道這號人物嗎?」

法恩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默默不語的他似乎在考慮什麼,最後終於開口回答:「知道,他是德里斯伯爵的二子,母親是仰日的夕陽等祭司。」

「...你在開玩笑吧?」卡西歐推開小落,撐起上半身盯著法恩道:「魔族和還柔族不可能生的出小孩。」

「我沒開玩笑。子夜的出生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包括他的父親和母親。」說到這兒,法恩在次停下確認:「你確定對方說的是〝子夜‧德里斯〞這幾個字嗎?」

卡西歐凝視著法恩的臉,慢條斯理的道:「他報名字時我的頭腦很清楚。」

見到卡西歐明顯不悅的反應,法恩連忙傾身道歉解釋:「抱歉,我並沒有懷疑你的意思,只是...太過震驚了,據我所知,子夜在出生後就沒踏出沉默之堡一步,尤其是在他吞掉自己的母親後。」

「吞掉!?」卡西歐的聲音因為驚訝而拉高,他移動雙腳想下床靠近法恩,但受傷的右腿受不了突然的動作,繃帶下的傷口立即傳來一陣劇痛,逼的卡西歐摔回床上。

搶在法恩伸手之前,小落便先幫卡西歐拉好滑到地上的毯子。高大戰士收回手,繼續陳述著令人發毛的回憶:「詳細情形沒有人知道,但根據照顧琉夜夫人──她是子夜的母親──的傭人所言,他們在早上到達夫人房間時沒有看見夫人,倒是見到二少爺笑咪咪的坐在夫人的床上,若無其事說:『因為母親大人說她無顏活在世上,所以我就把她整個人吞掉了!』當時傭人在聽到子夜的回答後,全部嚇的說不出話來。」

「...是因為那傢伙說話的語氣和表情吧?」一想起烈陽下那張絕對甜美卻又絕對冰冷的笑臉,卡西歐的背脊不經升起一陣寒氣。

法恩沉默的點頭,自從卡西歐說出子夜的名字後,他的臉上就一直籠罩著相當沉重的表情,微微瞇起的藍眼顯示著主人正專注於沉思。

一串敲門聲打散了房內的安靜,法恩起身去開門。門外拿著五芒太陽杖,身穿白色盔甲的黃衣祭司發現開門的竟是個魔族,雙眉立刻嫌惡皺起,快速的交代完來意後立刻離去。

在祭司離開後,法恩臉上的憂心似乎更加嚴重了,他走向卡西歐,跪在床邊問:「卡西歐,你今晚可以動身嗎?」

「可以。」

在回話時,卡西歐的腿因為抽痛而微微的抖了一下,他雖然同時以拉毯子的動作掩飾,但仍逃不過法恩的眼睛。高大的戰士為雇主逞強的舉動皺起眉頭,以合緩但堅定的語氣道:「你跟小落坐妮妮,我會把機車綁在後面。」

「妮妮?」

卡西歐和小落同時開口發問,兩個人的臉上寫滿了問號,法恩這才發現自己又不小心說溜嘴了。一向穩重的戰士微微偏頭看向窗外,放低音量裝出漫不經心的模樣回答:「那是我的風沙獸的名字。」

「......」

床上的兩個人沒回話,但法恩卻清楚的感覺到空氣中詭異的波動,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盯著窗外道:「那是我內人取的名字。」

「你太太...很有創意。」雖然卡西歐口中說著稱讚的話,但他的嘴角卻因為強忍笑意而微微抽動著。

※※※※

法恩和祭司騎士團約在章州與沙漠的東邊出口,當他們到達黃沙與綠地的交界處時,仰日的祭司騎士團早以排列整齊的聚在用灌木排列成的入口外。

仰日的祭司騎士團的人數遠比卡西歐想像中的多,當一群騎著駱駝的祭司聚集在一起時,他們手中的金色太陽杖彷彿灑落沙漠的星辰一般耀眼眾多,在一望無際漆黑夜空下更是格外醒目。

但和祭司們閃耀的法杖相比,法恩的駝獸顯然更能引起過往商旅的注意。比四週駱駝整整大上兩號的風沙獸無聊的轉動火紅色的眼,粗而有力的四足踢踩著沙地,悠閒的模樣完全不將背上的兩名乘客和大包行李當作負擔。

乘客之一的小落目不轉睛的盯著風沙獸長在脖子上的長毛,小手悄悄的從斗篷中伸出,正要一把抓住褐色長毛時,卡西歐及時拉住了他。

卡西歐指著底下和兩人有一段距離的沙地:「小落,我不想被甩下去,尤其從這種高度。」

「怎麼樣?你們還坐的慣嗎?」法恩從風沙獸的後方走近。他已經將卡西歐的機車和駝獸用包著皮革的鋼線綁好,銀白色的機體平穩的漂浮在風沙獸的尾巴後。

「坐起來還挺舒服的。」卡西歐輕輕的笑了一下,他伸手拍拍風沙獸強壯的背脊,用著有些擔憂的語氣詢問法恩:「載我們兩個加行李、機車和你,妮妮會不會負擔太重了?」

「不會的,牠可是很強壯的。」法恩抓住皮鞍上的鐵環,連人帶劍輕鬆的翻上風沙獸的背上。以速度和負重力聞名於世的駝獸輕鬆的搖搖尾巴,仰起頭向主人撒嬌。

「不過話說回來,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透,為什麼日昇之神的祭司會同意和魔族同行?」卡西歐的目光轉向四周的祭司們,從刻意維持的距離和充滿警戒桿的視線可知,這群光之信徒是多麼厭惡這位騎在風沙獸被上的魔族。

「這個...」法恩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遲疑了好一會才回答:「因為我們幫他們搶到旅館房間,所以才答應與同行。」

「搶到旅館?」卡西歐皺了下眉,進一步確認問:「是用錢還是武力?」

「酒。」

夾在兩人中間的小落突然插話,法恩頭痛的用手蓋住雙眼,卡西歐則是愣了一下,剛退燒的臉因為怒氣而燒紅。

「你讓小落和旅館裡的人拼酒搶房間!?」

卡西歐的吼聲讓四周的祭司們全部回頭。火大的黑髮青年伸手從後面扯住法恩的斗篷領子,說話的聲音中雖還有些許無力,但其中的憤怒卻讓四周祭斯都忍不住後退的。

「輕、輕一點!」法恩的脖子被勒出一條線,他好不容易甩開卡西歐的手,長滿厚繭的手撫摸著浮起紅線的脖子,無奈的道:「你家寶貝動作太快了。我離開房間向巡守隊員探探消息,中間經過不到五分鐘,他就自己一個人跑到樓下,坐在吧台上和一群男人拼酒了。」

「而且還拼贏了?」

「杯數和酒類上都是壓倒性勝利,對方是用啤酒杯喝啤酒,但小落是用啤酒杯喝烈酒。」

卡西歐發白的臉漸漸轉青,他低下頭看著神采奕奕的小落,搖搖欲墜的模樣讓法恩忍不住伸手伏住卡西歐的肩膀。

「出發!」

排在祭司團最前方的領隊舉起法杖,排列整騎的駱駝們立刻舉步向前,迅速有秩的跟隨領頭者前進。不消片刻,方才還排著三十多隻駱駝的沙地便只剩下被獸足踢起的沙塵。

法恩的風沙獸被包圍在駱駝群中,這樣的安排與其說是保護,不如說是監視。不過相較於對方不友善的對待,法恩倒沒像尋常魔族般勃然大怒,反倒是輕鬆的欣賞鑲滿美麗星子的夜空,偶爾拉拉韁繩免的風沙獸的速度過快。

「你真的很不像粹。」卡西歐掃視著四周充滿敵意的視線:「正常粹魔的自尊心一向高的可怕啊!」

「我在文州住了很久,自尊心什麼的早就被我老婆磨光了。」法恩聳聳肩,正想再說些什麼時,他和卡西歐同時聽到尖銳的叫聲。

「襲擊!」

墊後的祭司死命的驅策駱駝往前跑,但還是不敵從背後接近的漏斗狀黑布,還來不及說出第二句話就連人帶駱駝一起被吞沒。帶著金屬光澤的黑布宛如有生命的物品一般,在不斷前進的同時,還不望將落後的祭司吞食消失。有些祭司在被吞掉前及時張開結界,在黑布中撐出一顆顆圓形突起物,詭異的模樣讓人忍不住聯想到吞下雞蛋的蛇。

-子夜...

噁心又極具壓迫性的攻擊方式讓卡西歐本能的想起被自己炸成屍塊的男人,令人不適的寒意攀上他的背脊。卡西歐轉身抓住綁著機車的繩索,將漂浮在後的機體拉近風沙獸。

「卡西歐!別下去,你的法力還沒完全恢復吧?」察覺到僱主意圖的法恩叫住了準備從風沙獸移動到機車上的卡西歐,長而有力的手迅速的扣住對方的手臂。

「必須趁結界消失前把人救出來。」卡西歐堅定的回視法恩,低沉的聲音中有著難以察覺的痛苦:「而且對方是衝著我來的。」

「...我知道了。法恩放開束縛的手,在卡西歐移動到機車上後,雙腳一夾,壯碩的駝獸立刻掉頭衝向黑布道:「我前鋒,你掩護我」

衝向黑布的法恩從背後拔出大劍,揮舞旋轉的劍身俐落的割斷掃過來的布幕,步步逼向吞下祭司的主體。幾片被風沙獸踩在腳地下的黑布突然向上突起,駝獸敏捷舉起腳閃避,但黑布卻以更快的速度刺向獸足。

〝支配真理與成長的孟爾神,請傾聽吾之聲,賦予吾凝結沙泥之力,以強而有力的覆蓋拘禁吾之敵。〞

「結沙禁錮!」

鬆軟的黃沙掀起小浪覆蓋住黑布,緊緊的壓制想要變形的碎布。法恩回頭對背後的卡西歐點頭致謝,同時揚手一揮,割斷從頭頂撲來的黑布條。

「小落!把我行李袋中的銀色小桶子找出來!」

卡西歐對著坐在法恩背後的小落大喊。孩童拉開袋子拉鍊摸索了一陣子,小手抓起兩個圓桶,對著卡西歐揮舞。

「就是那個!把它丟向黑布。」話一說完,卡西歐立刻加速衝向狂舞的布幕,將全副心力花在注意被吞下的祭司的所在位置。

在法恩靠近到布幕收緊的漏斗頸時,他突然扯動韁繩來個大轉彎,小落也同時丟出手中的圓桶。吃下圓桶的布幕撲向掉頭溜走的風沙獸,就在黑布末梢要接觸到駝獸毛茸茸的尾巴時,狂亂的巨布突然劇烈的扭曲,如漏斗般張開的布緣也同時收起,因為祭司結界而鼓起的部分一下子全擠在一起。

「空箭群發!」

空之箭群飛向被吞沒的祭司,黑色的鼓起物從被割破的地方放出金色光芒,找到破綻的祭司們立刻以自己的法杖劈出出口。發現獵物逃脫的黑布馬上再次展開動作。

「結沙禁錮!」

巨大的沙浪從左右撲向黑布,阻礙了布幕捕食的舉動,可惜就在浪潮即將凝結之時,黃沙突然無力的滑離黑布。但這短短的拖延已經夠讓祭司們從整陣腳了,生還的仰日祭司同時讚頌日昇女神之名,數十道光束猛烈的由法杖上的太陽射向黑布。

體力不支的卡西歐伏在機車儀表版上喘氣,半瞇的金眼看著漸漸消失的黑布,緊握在法杖上的手仍在提防某個蒼白過度的敵人。

※※※※

在經過沙漠中的變故後,仰日祭司對法恩的態度雖沒好多少,但臉上的表情至少不再充斥著惡意,雖然彼此仍保持著安全距離。

由於途中的耽擱,一夥人到達馬西路綠洲時已經是接近中午的時刻了。綠洲內的行人對著挑錯時間出現的旅人指指點點,由於氣溫的關係,馬西路綠洲商店一到了中午就會關店,待下午天氣涼爽後再開業。

一進入旅館房後,卡西歐就把自己丟到草蓆床上。一整晚都沒放鬆的他實在累壞了,一點也沒心情隨法恩、小落下樓吃午餐,只想好好的睡一覺。

中午的太陽逼的卡西歐想找東西蓋住眼睛。他閉著眼伸手翻放在枕頭邊的行李袋,在手指觸摸到袋中的眼罩時,卡西歐突然發覺四周的光線暗了許多。

當卡西歐睜開眼時,他看見最不想看見的東西:上身赤裸的男人出現在他的正上方,被硫酸彈腐蝕過的慘白手掌撐在床的左右邊緣上,漆黑的長髮垂在卡西歐的臉頰上,子夜笑瞇咪的打招呼:「我們又見面了,魔法師先生。你拿來炸我的桶子真有趣,還有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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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康熙帝國看到差點打不完...orz

距離暑假結束只剩一禮拜...orz...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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