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被非禮的人是…?~第二十三章~


子夜放鬆身體隨著人群流動,除了勾在小落腰上的手外,全身沒一處是緊繃的。

偽吟誦團員在將兩人捲到鑲滿鏡子的奇怪地方後,立刻退回來時的走廊。子夜將小落放到地上,他興致勃勃的向周圍張望,圓形的鏡房連接著數條走道,向四面八方延伸的長廊彷彿縮小版的耀。子夜好奇的走向其中一條,沒想到他的頭才剛探入廊道,強面上的鏡子便突然掀開。

持劍的白袍男人以急快的速度劈向敵人的頸子,銳利的鐵刃抵在黑色衣領上,但卻沒有砍破任何東西。揮劍男子愣了一下,深藍色的瞳孔浮現冷絶詭異的笑,他連忙後退關上鏡門,不過當男子退回掩蔽處時,裡面的同伴卻以恐懼的表情看著他。

男子困惑著皺起眉,並帶著這個表情首身分離。

站在圓形地中央的小落看了看慢慢走回來的子夜,以平板的聲音問:「人?」

「是啊!全躲在走廊裡。」子夜失望的看著手中的黑刀,輕易染血的武器似乎挑起了貴公子的不滿。飽含不屑的白瞳微微的瞄向放射狀長廊,他淺笑著拉好塌掉的衣領,正想再度走向敵人躲藏之處時,漂浮在天花板上的小金球突然光芒大放。

明亮到可以燃燒空氣的光線在鏡面的反射下,形成足以遮蔽視線的屏障。子夜感覺到有數十把刀刃趁隙砍向自己,劍鋒雖穿不過他以純粹魔力形成的套裝,不過連串的打擊仍讓他感到小小的不適,黑色貴公子再次勾起危險笑容,手中雙刀同時砍向兩側。

乍現的光輝突然撤退,而子夜也重新睜開眼。斷裂的手臂、腳足躺在明亮的鏡子地板上,肢體內的血液慢了幾秒才從平齊的切口流出,浸潤著殺人者鑲有寶石的黑鞋。

「哎呀~沒有頭呢。」

子夜聳聳肩,轉身面對背後的小落。假如圍繞子夜的氣氛是血腥,那小落無疑就是詭異了;撲向嬌美孩童的大人維持著刺擊的姿勢,對準孩子眉心、胸口的銳劍閃著致命之芒,雙膝更是為了加強力道而彎曲;不過做出如此完美攻擊準備的男人們卻僵硬的站在原地,仔細一看,這些人被固定的不只是肢體的動作,連飄在半空中的頭髮也如鐵絲般僵硬。

小落安靜的放下平舉的右手,玲瓏透徹的紫眸到映出攻擊者無法改變表情的恐懼眼神,孩童略帶疲累的嘆了口氣,轉身退到子夜背後。

子夜輕靈的跳到男人面前,左看看右看看一陣後,微微偏過身問:「不處理嗎?」

「浪費力氣。」

「那就由我代勞吧!」

以星夜礦融塑成的墨色彎刀輕輕抵上男人的脖子,當子夜想緩慢的割下對方的頭顱時,小孩童突然拉扯起套裝的衣襬,冷淡的道:「利用。等。」

子夜放下配刀,一臉不解的盯著男人的眼問:「唔?這種弱小生物還有利用的價值?」

「死的。」小落在說完話後走向圓形地中央,小小手掌掐起一小撮銀絲。細柔長髮被輕易扯斷,他揚手將落絲向上灑出,折射金光的銀髮如星子般耀眼,在半空中轉了幾圈後各至飛向角落。

分成三份的髮絲在落地時放出電光,黑色電光勾勒出一把巨大的鐮刀,並且紋在鏡子地上。小落輕輕轉動眼珠,在確定一切就緒後朝子夜點點頭。

如夜空美麗的刀刃斬下動彈不得的頭顱,而鏡子中的鐮刀也放出微微的暗光,黑色光輝沒有改變任何事,不過子夜的臉上卻浮起微微訝異的表情。

子夜用刀尖輕敲地板,一面製造裂痕一面回頭問小落:「似乎…少了什麼?」

「情緒,吃掉了。」小落坐在鐮刀柄的中段,比高級洋娃娃可愛上數十倍的小臉掛著看盡千年風霜的平靜,凝視腳邊的染血肢幹道:「悲傷、恐懼、留念、憤怒、狂喜…對死亡的,情緒。」

「哎~真是奇怪的食糧。我不用特別顧慮你吧?」

小落沒有對子夜不負責任的問話做出具體表示,他緩緩閉起眼,默許了對方即將進行的瘋狂行徑。

在得到答案後,子夜將雙刀插入地面,他笑瞇瞇的伸出單手,興奮的看著放射狀走廊道:「那麼我就來試試這招吧!之前怕把提米爾的房子搞壞,一直不敢玩這個呢!」

包圍兩人的鏡面爬上細細的裂痕,並迅速的擴展到整個弧形牆,足以將人體中的液體、氣體榨出的壓力包圍著圓形地,同時向走道延伸。

漂浮在兩人頭上的小金球伴隨著子夜的動作綻放光芒,不過本該令人雙目緊閉的強光卻漸漸轉弱,忽明忽暗的小球在無形的壓迫中掙扎,最後終於失去光彩,整個圓地也陷入黑暗中。

細微的聲響艱難的穿過漆黑,一下一下的敲在耳膜上。米粒般的聲音模糊不清,但若仔細聽聞,不難從中發現玻璃破裂的響聲、壓抑痛苦的呻吟和骨折的聲音。

被完全壓制的金球再次放光,軟弱薄弱的照明與破敗的鏡子牆互相輝映,而在癱倒的牆面下,被以殘忍手法擠壓變形的人體正在做最後掙扎。

尚存一口氣的騎士團團員無力的瞪著大眼,看著黑衣貴公子走向自己。鑲著紅寶石的黑皮鞋停在一雙雙藍眼前,子夜蹲下身盯著動彈不得的男人,微笑著問:「爬不起來了嗎?」

去了半條命的騎士團員掙扎的想後退,但他們每退一步,笑容可掬的魔族就更進一步,強烈的恐懼逼的他們心跳加速,也讓傷口流出的血流猛然加大。

「子夜。」

拯救眾人的是孩童略帶不悅的呼喚聲。子夜起身遠離重傷的男人,坐在鐮刀柄上的小落伸出食指,雪白指腹上掛著短短血絲,黑色貴公子愣了一下,頗感意外的道:「只有這樣?我以為會傷的更重呢!」

小落以深遠的表情看著子夜,默默的走到大人身邊,微微抬起小腳,重重踩上黑皮鞋。

「好痛~啊?」

子夜玩笑般的哀嚎突然中斷,他舉起施咒過的手,興奮又詭異的笑牢牢的掛在慘白嘴角。他以難得的低沉聲調向小落道:「從上面接近了喔!卡西歐…」

小落抬頭看向破了不少洞的天花板,些微金光透過破洞灑落圓地,合緩的光線在短時間內轉成尖銳光箭,如暴雨般毀壞僅剩的牆面,掩蓋了底下站立的雙影。

在石塊、塵埃與強光完全沉靜後,一抹金髮白衣的身影緩緩落地。還柔以罕見的激烈表情對著前方的黑色網罩,她灑下的猛箭完全卡在網子上,但最讓女神氣結的是那雙透過網眼看著她的紫眸,孩童絶美可人的容顏強烈的勾起她的憤恨。

「卡西歐…在哪?」

小落冷徹的語氣和還柔的表情形成強烈對比,女神扯動長而白的衣袖,一枚小小的太陽圖騰從袖口拋出,在半空中飛舞的圖騰快速變大。太陽尖銳的鐵芒插入地板,而被緊緊綁在圖騰上痛苦喘息的人,正是失蹤的金黑髮青年。

卡西歐失焦的金眸被血絲網住,凹陷且布滿細碎割痕的臉頰讓小落平靜的眼神倏然變色,就連一直輕鬆自在的子夜也收起了笑。

小落伸手拉住前進的子夜,指著黑網道:「解開。」

「咦?可是我想自己來耶!」

孩童瞪了大人一眼,將目光投向因為光箭而冒煙的黑網,無言的點出貴公子受傷的事實。

子夜頗感可惜的皺皺眉,將化為護網的手掌收回。焦黑的五指遲遲沒有恢復跡象,但當事人卻毫不在意的戴回手套,退到一旁道:「好吧~那我就無聊的站在旁邊看吧。」

「你不會無聊的,子夜.德里斯。」有著少年嗓音和老人語氣的大主祭推開倒塌的牆,手持八芒太陽杖的幽夜領著四名隨從,由背後包圍子夜。戴著厚鏡片的老年大主祭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慘白魔族,自我介紹道:「我是幽夜,你的母親──琉夜孿生妹妹的兒子。」

子夜稍稍歪了歪頭,不在乎的聳肩道:「母親大人的名字我知道,至於你的?沒聽過。」

「你現在聽過了,我們夜家因為你的關係,損失了百年唯一的聖女候補。」幽夜垂下手杖,他的隨從也立刻散開圍住子夜。緊盯仇人的少年沉著的對女神道:「請神上放心,幽夜不會讓任何人干擾神上剷除孽賊。」

「別大意了,幽夜。」在與子民對話時,還柔又恢復了嚴肅尊貴的氣質,女神透過人眼注視子夜,緩緩的道:「你的敵人是真正的粹魔,沒有混雜一絲純潔之血的絕對之惡。」

「幽夜會小心。」

還柔的視線回到小落身上,她一面怒視孩童,一面張開手匯集周圍光輝。從四面八方聚集的光線化為一面張牙舞爪的太陽,足足比還柔的臉大上兩倍的金陽上插滿了利箭,閃亮的羽箭正是方才襲擊兩人的凶器。

「自從你反弒了我們共同的父親後,我就一直夢想親手除去你,落日之神──斯菲爾!之前在渺渺沒能阻止你的甦醒,但這次我不會再失敗!」

鑲滿金箭的太陽掃向小落,灼熱而閃亮的武器也同時迸發。銳利的箭簇撞上一大塊銀布,長布捲著箭支甩向還柔,還柔及時拉回太陽將飛矢收起,淡藍眼瞳因為敵人的轉變而更顯熾烈。

超過四百公分的寬銀布環繞在某人的肩膀上,依偎著墜滿紫色寶石的同色衣服。如黑夜般沉默的男人凝視著還柔,鐵色瞳孔像極了完美而鋒利的寶刀,躺在寬布、地上的紫髮則長的嚇人。

男人集英俊與美麗於一體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人不經惋惜這真是浪費了那完美的五官。足以將人輕易絆倒的紫色長髮微微滑出銀布,接著立刻直直的垂下。為什麼會垂下?因為支撐重量的地板在與髮絲接觸的那刻,便立即像是不曾存在般的消失了。

「對,對…比起無害的孩童,殘酷俊美的死神才是你真正的姿態!」

還柔再次揚起手中朝陽對準了高挑的男人,而男人也以單手握住並扯斷紫髮,將化為黑色巨鐮的斷髮指向還柔。

「卡西歐…還給我。」

充滿磁性的迷人聲音重複自己的要求,小落──同時也是主掌落日與滅亡之神斯菲爾──絲毫不受對方激烈的情緒所感染,甚至連鐵色雙目都沒全停在還柔身上。

※※※※

連串腳步聲在窄窄的迷宮中激盪。空間所產生的回音激人耳痛,不過卻沒人想放慢或放輕步伐,腰配寶劍的騎士團員氣喘噓噓又無奈至極的追逐在他們前方飄動的白袍,生怕一個疏忽就跟丟了人。

「啊啊~討厭死了!糾纏不休的男人最欠打了!要追女人去別的地方追!」

令騎士團員們最挫折的,是當他們跑的四肢無力時,前方的紅髮女子仍能不斷的丟出各種批評罵人的話,甚至趁機轉身撂倒幾位同僚。

「你、你停下來!」

跑在前頭的騎士團員話才剛說完,一記紅杖便毆上他的臉,在痛楚及驚愕中昏迷的團員直接往後倒,也拖慢了同伴的速度。

「該死!你們都跑不累的啊!」

香奈可回頭咒罵了一句,接著再度一步二階的上樓。在被硬擠到鏡子屋後,香奈可立刻被三十多名偽裝城吟誦團員的騎士團員包圍,她當下的計策是先脫離被包圍的不利處境,接著再伺機打倒敵人;本著這個簡單的計畫,香奈可馬上衝向人牆最薄之處,趁著對方對美女的輕忽,順利的在迷宮中亂奔。

「該跑…累的人…的人是你吧!」

在自尊心嚴重受挫的團員中,終於有人按捺不住出聲反駁,可惜跑遠的香奈可根本聽不見,反倒是發言者因為呼吸不順而落後了。

「唉~從沒這麼感謝強行軍訓練過…」香奈可一邊低語一邊繞過轉角。

在確定追逐的人群落後後,她總算能放慢腳步稍做休息。警戒神經全開的女軍官悄悄的改變前進方向,她成功的聽見一大串腳步聲消失在走廊另一邊,香奈可終於鬆了口氣,轉身走向下一個岔路。

「啊咧?」

香奈可愣在原地。一隊穿著整齊的黃袍祭司和她正面相對,雙方都因為這突然的相會而呆了幾秒,不過也在極短時間內回神做出攻擊或逃跑。

「以還柔女神之澤!賞賜予吾掃除障礙之能!」

齊頌的攻擊咒語讓香奈可在心中大叫不妙,她本想在拉開距離後轉身迎擊,沒想到香奈可的雙腳才剛站定位,方才甩開的騎士團員便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利劍出鞘的騎士團員、法術盡出的黃袍祭司;香奈可進退失據的站在兩者的中間點,她只能後退靠上鏡面以手護頭,等待敵人攻擊賦予自身的痛苦。

祭司們的法術與騎士們的寶劍相觸,但兩者卻都撲了空。本兩夾擊敵人的兩團人面面相覷,一同僵在窄窄的鏡子走道上。

※※※※

在攻擊到達時,香奈可背後的鏡子突然翻轉,讓她掉入一片無光中。

一隻濕涼的手遮住了女軍官的朱唇,坐在漆黑空間中的香奈可猶豫了一會,最後決定不反抗。她和陌生人一起屏住氣息等待鏡外人離去,兩人好不容易待到騎士、祭司的話語、腳步聲遠離,這才鬆開僵硬的身體。

「沒受傷…吧…」

「魄曦!」

即使發言者的氣息紊亂,但香奈可還是認出這是屬於魄曦的聲音。她驚喜的伸手想觸摸對方的肩膀,但黑暗中的人影卻往後縮,動作雖慢,不過也充分傳達了不想被碰觸的意思。

香奈可疑惑的收回手,頗感意外的問:「咦?你怎麼了?為什麼躲我?而且你手掌上好像有一股腥…」

「沒什麼…走…救人要緊。」

魄曦打斷了話,也刻意的轉移話題。即使聽的出對方聲音中的不正常,可是香奈可仍依著魄曦的話摸著牆站起來。她困擾的睜大毫無用處的眼睛,挫敗的道:「這麼黑…哪知道要往哪走啊!魄曦,這裡有沒有那種小金球啊?」

「有…但先別開…往、往前走。」

魄曦脫地的長袍摩出了細微聲響,也顯示著袍子主人的行動不便。可惜忙著適應周圍環境的香奈可漏聽了這點,她靠著牆壁前進,即使目不視路,但強健的雙腳仍漸漸加快,毫無窒礙的奔向黑暗中的彼端。

「魄曦,你溜出來救人不會被懷疑嗎?」

香奈可的問題沒有得到回答,她停下步伐回頭望,黯淡的長廊雖看不清人影的移動,不過緩慢沉重的拖行聲卻傳入了女軍官的耳中。發現同伴脫隊的香奈可皺皺眉向後叫道:「魄曦~走快點啊!」

「你先…走…」

為魄曦的話作結的是重物落地的悶響,香奈可連忙跑向聲音來源。她伸直手臂,最後終於在無光的環境中順利碰到跪在地上的魄曦,而當女軍官傾向對方時,遠較先前濃厚的腥味也飄進了她的鼻子。

「血味好重!你受傷了?止血了沒?」香奈可蹲下來試圖找出魄曦身上的傷口,不過要在光線不足的暗道中進行這項作業實在太強人所難了,女軍官著急的亂摸一陣,仍無法確定對方受創的地方。

「香…香……」

頹軟的低語使香奈可停下動作,她側耳靠向魄曦的口,仔細傾聽對方的話。

「沿著…跡……上迴旋階……頂層…晶…救……」

在聲音中斷後,香奈可肩上的重量也猛然變重。魄曦的頭枕在她身上,急促的呼吸不斷吹上頸子,香奈可也嚇了一大跳。

香奈可將魄曦平放在地上,起身又急又氣的尋找可取得的光源:「我知道我知道!會去救你妹妹。真是的~這裡到底有沒有照明設備啊!」

「天花…」

香奈可立刻伸手掃向頭頂,她的指尖迅速的接近半空中的金球,正想依著指示開啟光線時,她的褲管被魄曦輕輕扯動。氣若懸絲的騎士團長強撐起精神道:「別…等等…走…遠再開…」

「現在還等什麼等啊!」

香奈可毫不猶豫的握住小球,耀眼金光也隨之宣洩而出。球體的光輝灑落在魄曦身上,照亮了染滿紅紋的大主祭袍、因為失血過多而白的像張紙的臉,和一路隨著騎士團長舖演開的血道。

香奈可呆愣的看著眼前的慘狀,過度震驚的腦袋花了幾秒才將腦中畫面轉成可理解的訊息。她跪在魄曦鮮紅的腰旁,一面顫抖的從口袋中掏東西,一面聯珠炮似的說個不停:「你撐著點!我馬上拿幫你急救…收緊急救護箱的戒指在哪?我應該有帶在身上!在哪?放在哪裡?」

在經過一番亂翻亂扯口袋後,香奈可總算找到收納戒指,她以食指觸碰綠寶石幾下,但堅硬的有色礦石卻靜靜的坐在金屬環上,對主人的要求毫無反應。

「出來!出來!出來!出來!」

香奈可用力的敲打戒指。圓形寶石一下又一下的撞上鏡子地板,倒映人型的鏡面隨著她的出喊迸出一道道裂痕,交織的網路像蜘蛛網一樣的纏繞兩人的身影,也糾纏住香奈可的心。

「出來!快點出來啊!」

當香奈可大力的將戒指甩上地板時,堅實的寶石也瞬間裂開。有陵有角的碎片散落在鏡子地上,和滴落的晶瑩淚珠一同折射暈黃光線,香奈可邊哭邊再次揚起孤獨的戒座,軟弱的手臂無力的敲上鏡面,浸在寶石削和血水中。

魄曦冰冷的手輕輕覆上戒指。香奈可頓了一下,垂下翠眼望著瀕死的騎士團長,她試圖裝出笑臉安撫真正受傷的人,可惜不善偽裝的臉只能擠出僵硬的表情。

「再等會,還有其他…」

魄曦輕輕搖頭,香奈可勉強扮出的僵笑也隨之瓦解。騎士團長薄如微風的話語在無人的暗道中聽起來分外清晰:「早…就流…太多……」

香奈可焦急的截斷魄曦的話道:「血流太多了嗎?沒關係!只要找到輸血工具。我記得緊急救護箱裡有…」

滿身是血的騎士團長再度輕晃頭顱。香奈可扭曲的臉悲痛的看著對方的拒絕,咬牙切齒的問:「是誰下的手?」

魄曦沾著血花的白臉浮起無奈的微笑,他微微抬起手,而香奈可也立刻握住失溫的肢體,憑藉對方微弱的氣力指引,將手放上紅而硬的衣領。

「領拿…鍊……」

香奈可迅速的將手伸入領子中,慌張的她一不小心就將精緻的繡花白領撕開,不過衣服底下的串著小圓墜的金鍊也完整的呈現在綠眼中。香奈可解下墜鍊,魄曦染血的指尖點點墬蓋,女軍官也連忙照做。

圓蓋彈開,和魄曦有幾分相似的少女臉龐迎向香奈可的視線,因為淚水而閃動的綠眸看著金髮少女,接著才不確定的問:「這是…兇手?」

魄曦搖頭,香奈可連忙換個問題問:「那是你妹妹?」

騎士團長輕輕點頭,無力言語的他只能以眼神懇求香奈可,而滿臉淚水的女軍官也大力點頭承諾道:「我知道了!一定會把她救出來,帶你們兄妹倆一起到剛克特!」

魄曦的藍瞳充滿了愧疚,他痛苦的回望香奈可期盼的眼神,失色的嘴唇動了動,透過顫抖的肌肉傳達最後的訊息:對不起。謝謝。

「不要!我不…!?」

香奈可拉起魄曦的肩膀,一絲金光從騎士團長的腰間散出,那雙略帶靦腆的藍眼同時失去光彩,由反射靈魂的寶石墮為空洞的玻璃珠。

香奈可呆呆的看著面前人偶般的臉,直到溫熱的淚水劃過臉頰才回神。她靜靜的將魄曦放回地上,滾滾不斷的鹹水一滴滴拍上底下染血的臉,洗去了不該有的紅紋,香奈可的肩膀也微微動了動,淒厲哭聲粗暴的拍打牆壁。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M.貓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