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告別


他萬分懷念那日的光景,就像早已預知無法重現一般。

※※※※

在對輝日發飆的第二天,耀日幾乎將全部的時間都花在研究各方兵力;他坐在廳堂中央,這回連將軍都沒意思干涉,只剩下禁衛一個人在角落窮著急。

耀日在腦中塞入大把大把的資訊,好強迫自己不做其他思考,尤其是和哥哥有關的思考。

第一次對輝日發火,輝日嚇的不知如何反應,耀日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哥哥。

那些問題的答案他每個都想知道,卻每個都害怕知道,在和輝日相關的事物上,耀日是很懦弱的。

窗外的太陽漸漸消失,魔物點亮油燈,搖曳的火光照亮耀日單薄的身軀,以及他面前堆成小山狀的捲軸。

耀日聽到腳步聲,他面無表情的抬頭,看見禁衛萬分猶豫的站在桌前。

「我在忙。」耀日將目光放回桌上,只差沒在臉上寫〝馬上給我滾〞。

「呃……」禁衛抓頭,蹲下來強迫耀日看見自己:「我知道,可是有一件事一定要告訴你。」

「三秒鐘內說完。」

「小殺不見了我懷疑她在你房間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禁衛一口氣說完二十一個字,耀日的表情從漠然轉成凝重,他起身,拋下滿桌卷軸奔向自己的房間。

禁衛目送耀日離開,皺著眉頭向大廳另一端的將軍問:「喂,我們撒這種謊,要是被發現會不會完蛋啊?」

將軍瞥了禁衛一眼,冷淡的回答:「撒謊的只有你。」

禁衛呆了幾秒,整個人跳起來叫道:「什麼!?將軍你陷害我!」

「是你自願的,干我什麼事?更何況……」將軍望向黑而長的走廊道:「暗殺者是真的不見了。」



禁衛誤打誤撞猜中事實,當耀日衝進自己房裡時,暗殺者正隔床和輝日對視。

暗殺者手握曲刃劍,對面則是只能用手銬鐵鍊防禦的輝日。兩人一同轉頭看耀日,耀日抓著門喘氣,緊張的問:「你們在做什麼?」

輝日陰鬱的注視耀日,微微低頭不發一語;暗殺者收起殺氣,咬唇似乎在忍耐什麼。

耀日刻意避開輝日的眼睛,直接向暗殺者問:「小殺,回答我。」

暗殺者縮了一下身體,咬牙忽然跑向門口,黑色身軀很快就消失在長廊盡頭。

房內只剩下耀日和輝日,前者的目光掠過後者,沉默的轉身離去,不問也不給另一人說話的機會。



耀日花了一番力氣才找到暗殺者。

暗殺者雙手抱膝,坐在花園階梯上,月光照亮淺棕色的細髮,和飽含淚水的黑眸。

耀日坐在暗殺者身邊,等對方停止掉淚後,才開口問:「可以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嗎?」

暗殺者將頭埋入雙膝中,沒有回答耀日的問題。

夜風吹撫花藤,石砌庭園中只有昆蟲的鳴叫聲,以及細不可聞的葉瓣磨擦聲。

當事人不願意回答,耀日也沒意思逼問,他站起來,拖著鐵鍊準備回到廳堂。就在這個時候,暗殺者說話了。

「給我。」暗殺者依然緊抱膝蓋,對著石階大吼:「你不要的話就給我!如果是我的話,絕對不會讓他這麼痛苦,你根本不配有他!」

暗殺者怒吼的對象,是遠在房間裡的輝日,至於〝他〞是誰,不需要多說。

耀日停在原地,心裡隱隱作痛,這幾天他太沉溺於自己的情緒中,以至於忽略周圍人的感受。

「我……」暗殺者縮緊身體,憤恨的道:「討厭那個人,非常非常討厭那個人,非常非常忌妒那個人。」

耀日回身,蹲在暗殺者背後,雙手輕輕環抱蛇之少女。

暗殺者在感受到耀日的溫度後,馬上轉身反抱住對方。她緊緊抓住耀日的背,將頭按在對方胸口道:「我不喜歡看你變成那樣,和平常完全不一樣。」

「我知道。對不起,我嚇到你們了。」耀日撫摸暗殺者的棕髮,無奈的苦笑道:「我一情緒化就很嚇人,明明是靠腦力的人還這樣……」

暗殺者抬起頭,用力搖晃頭顱道:「不是不是!你是因為那個人才變的奇怪的。」

耀日尷尬的撇開頭道:「這和哥哥沒關係,是我自己個性的問題,我……很容易在喜歡的人面前變幼稚。」

「幼稚的耀日?」暗殺者眨眨眼,顯然起了興趣。

耀日放開擁抱的手,顧左右而言他:「這點以後再討論。我有點累,想先回房休息。」

可惜,暗殺者並不願意就此結束,她拉住耀日的袖子,認真的問:「如果我能成為耀日喜歡的人,就能看到你幼稚的樣子嗎?」

「也許……可以吧。晚安!」

耀日用最快的速度離開花園,心臟跳動的速率遠超過正常數值,臉頰熱的快燒起來。



不能再隨便找地方睡了。

耀日認命的站在自己的房間前,扭動把手打開門。

耀日看到輝日的背影,哥哥坐在床墊上,低頭看著雙腿不知在想什麼。

耀日走向哥哥,背對輝日解開繞身金鍊,脫下灰外套,將衣物隨意丟到地上。

輝日被鎖鍊落地的聲音驚動,他轉過來看著弟弟,猶豫片刻後,開口道:「耀日,我……」

「晚安。」

耀日冷淡的打斷輝日,鑽進鵝毛被中。他不是不想聽哥哥說話,是不敢聽哥哥說話。

一切的問題,只要不知道答案,就能任憑自己妄加猜測,所以他膽小的逃避真相。

房內的油燈熄滅了,耀日閉上眼,聽到蓋燈蓋的聲音;他感覺到身下床墊的凹陷,輝日似乎用手撐在自己的肩膀旁。

「耀日。」

哥哥的呼吸,近的能伸手觸摸。

耀日拉高被子躲起來。輝日也跟進鵝毛被,雙手壓住弟弟的肩膀,不讓對方有逃跑的機會。

耀日莫可奈何的張眼,瞪著輝日因無光而模糊的臉道:「放手!還是說你想和魔族做肉搏戰?」

輝日的十指微微緊縮,他狠下心,雙臂彎曲,貼近耀日的臉。

耀日的唇,碰觸到某個柔軟的東西,甘露從那裡滴出,滋潤他乾枯的喉嚨。

輝日的吻只有幾秒鐘,他掀開被單,看見耀日完全呆掉的臉。

「耀日?耀日?」

輝日擔心的晃動耀日。耀日眨眼,左手僵硬的朝床邊小桌亂摸,抓起一柄拆信刀,用力的往大腿刺。

「耀日!你在做什麼?」

輝日連忙搶下刀子,手忙腳亂的找布條止血;耀日躺在床上,眼裡映著哥哥的動作,他笑了,淺笑變成大笑,大笑逼出淚來。

「不是夢,不是在作夢。」

耀日完全壓不下笑意,他笑到提不起力氣幫自己止血,或是回答問題,輝日只好拿耀日的手帕當繃帶用。

在輝日滿頭大汗搞定傷口時,耀日還躺在床上,身體因為狂笑而不停抽搐;輝日頭痛的看著弟弟,坐在對方的頭旁道:「你啊……稍微顧一下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沒辦法,太高興了。」耀日翻身,將頭緊靠在輝日的身體邊,瞇著眼睛凝視哥哥問:「不過,為什麼?」

輝日皺了下眉,露出些許痛苦的神色,遙望窗外星子道:「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想你問的問題。我幾乎沒一件事對得起你,你那位同伴說的對,我不配擁有你的敬愛。」

「所以才吻我?」

「這是我唯一能補償你的方式。」

耀日爬起來,有點失望的問:「不是因為喜歡?沒有一點……」

輝日愣了一會,提高音量強調道:「你可是我的弟弟耶,而且又是男人。」

「那又怎樣?」耀日不悅的挑眉,靠近輝日問:「敢不敢試一件事?」

「試什麼?」輝日邊問邊後退,他覺得耀日的眼神非常之不妙。

「看我自慰。」

此話一出,輝日的臉色由正常轉白,再由白轉紅,他整個人往後貼,驚訝的道:「耀日!這種事、事不能在別人面前做啊!」

「我不管。」耀日走下床,轉身面向輝日道:「就算覺得噁心,我也不準你轉開眼睛,就當作你對我所做的一切的逞罰。」

輝日噤聲,他不再抗議或反對,而是調整姿勢,正坐在床中央。

耀日第一次清楚的感受到,輝日的眼睛停在他身上,只停在他身上。

只准看著我,腦裡只准想著我……耀日闔上雙目,十指放在衣領上,挑開黑色釦子。

套裝上衣緩緩敞開,耀日的手滑入衣服中。在他的腦裡,這是輝日的手指,哥哥的手指在胸前遊走,溫暖、有點粗糙的指腹挑起凸起的兩點,小小的痛麻感像電流竄過身體。

另一隻手,貼上耀日的腰,摩擦那鮮少被人觸摸的皮膚,惡意的掐起肌肉。

「唔。」

耀日捏的太大力了,他微微皺眉,撫摸自己的腰,然後把手伸向褲子。他解開褲頭的釦子,退下內褲,卻沒脫去外褲。冷空氣貼近敏感的肌膚,讓神經更加敏銳。

光是想像輝日解開褲子,耀日就感到一陣酥麻。他一手握住半勃的分身,一手撫向臀部,在前端感到迷醉時,後端也傳來尖銳的刺痛。

「哈……啊……」

耀日垂下頭,火焰在體內燃燒,顫動的軀體冒出薄薄汗水,他虛軟的跪倒在地上,額頭叩上地毯,口中發出酷似泣訴的長嘶。

不夠,不管怎麼做都不夠……耀日像要將自己榨乾一樣,擠壓挺直的慾望,他如同聞到水味而喝不到水的人,極度興奮而無法發洩。

再這樣下去,在解脫前,自己就會力竭而亡。耀日微微張開眼,兩手痠軟的快無法動作,可是脹滿與空虛的地方,仍是沒有絲毫改變。

好累……耀日大口大口喘氣,他的身體脫離地毯,不過不是靠自己的力量,而是輝日將人拉起。

輝日由後圈著耀日的腰,一把扯破半濕的白長褲,然後挺進。

「啊哈!」

耀日倒吸一口氣,整個人軟癱在哥哥身上。他的手向後抓,彷彿不敢相信背後有人。

「小耀……」

輝日的氣息,吹入耀日耳中。好久沒聽到這個稱呼了……他露出恍惚的微笑,半開金瞳對上鏡子,看見自己的模樣。

橢圓穿衣鏡中,有一名眼瞳濕潤、紫髮散亂的美青年。青年上衣半褪,腹部環著一雙手;蒼白的腿張開,白濁液體沾在上面,後面是另一對較紅潤、挺直的腳。

除此之外,鏡子裡還有輝日的臉。哥哥總是沉靜的眼睛,洋溢著不亞於耀日的情慾。

「輝日哥哥……」

耀日的掌心緊貼輝日的腰,撩起對方的白袍,順著肌肉線條往下摸。

脖子上,傳來被舔吻的觸感,耀日瞇起眼,下身震動,他的世界也整個搖晃起來。

疼痛、甜蜜、疼痛、甜蜜、甜蜜、疼痛、甜蜜……足以使人滅頂的歡愉蓋過一切,耀日發出破碎的聲音,身體每一處都被哥哥的氣息充盈,每根筋、每塊肉都被激情溶解。他重心不穩的前傾,輝日追了上來,抽離弟弟身體的半身帶著濁液,急切投入溫暖的擁抱。

輝日緊緊貼著耀日的背,不斷進出對方的體內,口中輕輕呢喃著:「小耀,我可愛的弟弟……」

「哥哥……」

耀日抓著地毯,完全無法控制呼吸的速率,全身細胞都被輝日支配,銷魂的顫抖從與哥哥結合的地方蔓延開,他猛然瞪大眼,白色液體灑上毯子。

同一時分,輝日也得到發洩。他依舊抱著弟弟,只是改變重心讓對方和自己一起側躺在地上。

他們沒再說話,只是默默替彼此清理身體,相擁而眠。

距離分別的時間,剩下一天。



第二天,耀日帶著輝日登上城堡右方的小山,那是城堡周圍少數沒有魔族逗留的地方。

翠綠色的山坡上,遺留前主人搭建的白色涼亭,與以小石子築成的人工小河。

鮮豔的繁花、乾淨的河流,與清新的空氣,這是整個魔族佔領地難得的淨土。

輝日因為美麗的景色而放鬆,從一味跟著耀日走,到會自己隨意走動,從跟人的變成帶頭的。

輝日停下來,指著遠處的黑土丘問:「那個是什麼?」

耀日順著輝日的手望去,苦笑回答:「我和同僚打架的遺跡。很嚇人嗎?」

輝日皺眉,又驚又氣的道:「當然嚇人!整座山丘都燒焦了,以後別做這種事!」

輝日憂心的臉,讓耀日有點高興,他的雙手由後攀上哥哥的肩膀,整個人掛在上面道:「我不會再做。」

「那就好。」輝日鬆一口氣,回頭問:「你是和誰打?」

「將軍。你見過他,他的本名是滅靈之闇魅。」

「滅靈……你和龍打架?」輝日嚇的轉身,盯著耀日的身體擔心的問:「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

耀日不在乎的張開手,在輝日面前轉一圈道:「我被將軍壓在地上,全身性骨折,不過傷口早好了。」

輝日的臉色變的相當難看,喃喃自語:「那麼重的傷,你還……」

「魔族的身體比較強壯嘛。」

耀日在說完後,才發現自己的話是禁語。輝日擔憂的表情染上陰影,微微轉頭,避開弟弟的臉。

他們兄弟取回失去的平和,卻也搭起無法跨越的高牆,種族對立的高牆。

一個是魔族,一個是還柔族,即使短時間內能相安無事,他們彼此的族人也不會容許,肯定會找機會攻擊。

唯一能長伴左右的方法,是讓輝日也變成魔族,可是耀日知道哥哥不可能願意,哥哥以日家家主自居,就算昨晚接受了他,這點自尊也不會消失。

無解了。

突然體認到彼此的距離,兩人沉默對視。耀日的眼中浮起濃濃的遺憾,他張開口,在發出聲音前被輝日堵住嘴。

激烈、熱情,並夾帶粗暴的吻,輝日像是要甩掉腦中思緒般,貪婪的吸吮耀日的唇、舌,和一切氣息溫度。他抓著弟弟一路後退,直到撞上涼亭的柱子。

輝日的身體緊貼著耀日。耀日喉中溢出呻吟,他發覺有某的東西抵著自己,金眼往下瞄,抬起腳輕輕碰碰哥哥的胯下。

輝日的身體震了一下,尷尬的後退,他的頭轉向一旁,手卻還壓在耀日的肩膀上。

耀日微笑,跪下來,掀起哥哥的長袍。

「小耀!」輝日連忙抓住耀日的肩,滿臉通紅的道:「在外面太、太……太不妥了。」

耀日吐舌頭,不顧輝日反對,以最快的速度拉下障礙物,含住哥哥直立的半身。

輝日微微顛起腳尖,濕暖與搔癢感從下半身蔓延開,然後化為讓人心跳加速的歡愉。

輝日雙手搭在柱子上,紅著臉急促喘氣,勉強維持站姿和意識,卻無法在發洩前退後。

「糟糕!」輝日面帶慚色的蹲下,深怕耀日會不高興。

耀日跪坐在草地上,蒼白的臉上有輝日的體液。他用手背擦拭嘴角,伸出舌頭舔去白液,整個動作看起來無比惑人。

同一時分,輝日清楚感覺到慾望的甦醒,他幾乎是本能的傾向耀日,吻上那張讓人瘋狂的臉,雙手伸往金鍊、灰外套下的褲子。

「輕、輕一點,會破掉。」

耀日拉住哥哥的手,自己解開褲頭,雪色長褲馬上被輝日拉掉,只剩下長長的外套遮蓋下半身。

失去布料保護的軀體,直接接觸細草與輝日細緻的白袍。耀日感到一團火從心口升起,他心急,不過還沒急到忘記事前準備的地步。

「哥哥,等我一下。需要一點潤滑的東西……」

耀日跨在輝日身上,撐起身體正要觸摸胯下,輝日的手就先一步摸過來。

「哥、哥哥?」

耀日吃驚的看著輝日。輝日不好意思的淺笑,動手輕搓弟弟的半身。

輝日的動作十分生澀,可是對耀日來說,哥哥本身就是最強烈的春藥,他很快就無法壓抑情慾,濁白體液灑上輝日的手。

洩慾過後,耀日感到微微的空虛,他眨眨眼,身體猛然挺起,因為輝日的手指忽然刺入身後。

輝日模仿耀日在浴室做過的事,緩慢的讓對方適應異物入體的感覺;他眼中有弟弟恍惚頹軟的模樣,紫色髮束微亂,美麗中帶犀利的容顏軟化了。輝日第一次看見如此柔和的耀日。

「哥哥……可以了……」

耀日的氣息吹上輝日的脖子,他迫不及待的移動身體,感受弟弟火熱的纏綿。

「哈……」

第二次承受輝日的身體,耀日仰頭,不自覺的夾緊,給予對方更多的刺激。

結合後,是連串震動。耀日被不斷深入的慾望弄的渾身發顫,高熱與酥軟佔據軀體,他軟綿綿的偎在輝日肩頭上,口中盡是無意義,卻飽含情慾的喘息。

「小耀,我的小耀。」

輝日緊抱弟弟,下半身的刺探不斷加快,他激動的快無法呼吸,耀日的氣息也完全失序。

白光從兩人糾纏處散出,難以形容的滿足擴及發洩與承受的兩方。輝日疲倦的嘆氣,想撫摸弟弟的頭,舉到一半的手卻忽然落下。

耀日凝視草地上的手臂,將頭埋入哥哥的金髮裡。

這是毒素爆發的前兆,出現的時間遠比耀日計算的早。



在回城堡後,耀日和輝日去浴室洗了一次澡。兩兄弟孩子氣的在大浴池內互潑,石地板滿是積水,毛巾也丟的到處都是。

然後,他們回到房間,耀日翻出戰棋與棋盤,和輝日進行一次又一次的對戰,直到太陽下山為止。

橙色即將告別天空,黑夜悄悄蔓延。

耀日望了窗外夕陽一眼,轉身走向床沿;輝日坐在床上,對弟弟笑了笑,拍拍身旁的空位,意示對方過來。

耀日來到輝日指定的位置,將身體靠在哥哥身上。

輝日伸起單手,輕輕摟住耀日的肩膀。他望著書桌上的棋盤,苦笑道:「玩了那麼多回,卻連一次也沒贏過。你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耀日輕笑,凝視輝日的側臉問:「聽起來不太像讚美……生氣了?」

輝日皺眉,不怎麼高興的道:「沒生氣,只是有點不甘心。」

「哥哥的好勝心好強。」

「當然!要不然……」輝日撇開頭,刻意逃避耀日的目光,看著牆壁道:「怎麼會把你關起來。」

從輝日的口氣中,耀日聽的出後悔與沉痛。他握住哥哥的手,低聲問:「那麼害怕被我搶走家主的位子嗎?」

「下人和家臣全都向著你。」輝日回答,他忽然露出苦笑,搖搖頭道:「不過也有可能只是我用自己的恐懼,曲解旁人的話語。我是個卑劣的人,既沒才華,也沒度量。明明知道自己的缺點,卻還是……」

耀日按住輝日的嘴,他對哥哥微笑,枕在對方的腿上。

四週安靜了。耀日心裡有某個聲音說,把毒解開吧!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如果輝日還有明天,那麼現在的平靜就會被破壞,哥哥必須思考日家的將來,必須尋找逃跑的方法,必須負起日家家主的責任。

活著,只有對立的明天,只有死亡,能讓他們平靜的相擁。

「小耀……」輝日開口,聲音中有細微的顫抖,這不是因為情緒,而是身體問題:「我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我不求你放過日家,可是我和凝……凝曦有一個兒子,請你……」

「我不會殺他。」耀日承諾,心中泛起疼痛,將解毒的渴望封殺。

「謝謝。」輝日如釋重負,他躺入鵝毛被中,僵硬的掀起被子,向耀日道:「進來吧。」

耀日進入被中,靠在輝日的身邊。他不去看對方發青的臉,閉上眼,彷彿回到許久以前,自己大病一場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在朝陽中吻了哥哥。

被單中的身體冷去前,他讓自己墬入黑暗中。這次,早晨不會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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