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動之刻】十五
諾奇亞的秘書工作進入第二天，她心繫昨晚身體不適的薄仙人，一大早就起床想送早餐到對方房中。
不過諾奇亞才剛離開房間，就聞到食物的香味，她疑惑的循氣味走去，赫然發現薄仙人正捲著袖子擺放碗筷。
諾奇亞嚇了一大跳，連忙趕到桌邊道：「這邊讓我來就行了，渲你回房間休息，我會將早餐送過去。」
「今天我想在外面吃。」
薄仙人將碗筷放到諾奇亞面前，輕拍桌子微笑道：「請坐。」
諾奇亞坐在對方安排的位子上，她隱隱約約察覺到，薄仙人與平常不同，輕鬆的動作與微笑下好像藏著什麼秘密。
薄仙人坐在桌子另一端，拿起筷子開始用餐，他在進食間沒有說一句話，而諾奇亞在奇怪的氣氛下，也不知如何開啟話題。
兩人就這麼安靜的用完早餐，薄仙人放下筷子，在女僕上前收拾餐具時整個人靠上椅背，俊秀的臉龐露出一絲疲態。
諾奇亞想起昨日的畫面，顧不得禮節，起身繞過桌子，彎下腰近距離盯著薄仙人問：「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薄仙人深深嘆一口氣，閉上雙眼道：「是啊，又痛又累……」
諾奇亞一方面爲對方的坦承感到吃驚，一方面又心痛如絞，凝視那具幾乎要乾枯碎裂的身軀片刻後，抓住薄仙人的手道：「我送你回房間，沒辦法走的話就靠在我身上，我承受的住的。」
薄仙人稍稍張開眼，他似乎在猶豫，沉默許久後輕聲道：「猶安小姐，讓我感到疲倦、劇痛的，是你啊。」
諾奇亞當場愣住，她忘記收回自己的手，只是驚恐的注視心愛的人。
薄仙人眼中浮起濃濃的愧疚之色，不過他馬上壓下情緒，起身不帶溫度的道：「跟我來，我有東西想讓你看。」
※※※※
諾奇亞不知道自己拐過幾個彎、上或下幾層樓，心思完全被那句〝是你啊〞佔據，直到撞上人才發現薄仙人停下來了。
而兩人所處之處也不是明亮的餐廳，而是深黑色、以金色大圓裝飾地板的冰冷空間。
「後退一點。」
薄仙人低聲說話，在諾奇亞退開後來到金圓邊緣，修長的指頭在空中比劃幾下，金黃色的〝啟〞字憑空出現，在主人的命令下緩緩下降，沉入圓內。
在啟字消失後沒多久，諾奇亞腳下的地板出現震動，她連退好幾步靠上牆壁，不自覺的張開嘴巴，直直盯著由金圓中央浮起的透明柱子。
以紅色花紋裝飾的透明柱中鑲著一個人。那是名優雅到讓人想繪入畫中的男子，氣質高尚、五官姣好的臉龐因為沉睡而平緩，細長的白髮、寫上密密麻麻黑字的衣帶與長衣襬漂浮在修長身軀周圍。
諾奇亞在短暫的驚愕後，立刻被柱子裡的人吸引，慢慢走到透明柱邊。
她伸手觸摸柱子，某個奇怪的念頭浮上心頭。和〝薄仙人〞相比，柱中超凡脫俗的人似乎更符合〝渲〞給人的印象。
「這是我真正的身體。」
薄仙人的話將諾奇亞拉回現實，他仰望高入天花板的柱子，平靜的道：「這才是渲帛真正的姿態。」
「渲帛？」
「嗯，渲帛。」
薄仙人回應，面無表情的轉向諾奇亞道：「我先前說，渲帛是外號，那是騙你的。渲帛是我的名字，薄仙人才是外號。」
諾奇亞一時間還聽不懂薄仙人的意思，困惑的注視對方片刻後，才猛然露出驚嚇的表情，後退半步道：「您……不，祢是……」
「主掌一切溝通符號的主神，文字之神渲帛。」
薄仙人接續諾奇亞未完的話語，展開五指貼上柱子道：「封在這裡面的，是我原本的身體，現在使用的，則是亡友的軀殼。」
亡友……諾奇亞咀嚼這兩個字，瞪大眼睛問：「所以這是死亡的身體？」
「沒錯。」
薄仙人閉上嘴，他不是打算結束談話，而是需要休息，聚集接下來所需的力量。
「那位朋友留給我的只剩下屍體，以及回憶和滿滿的思念。」
薄仙人放下手，強迫自己看著少女道：「諾奇亞，在我的心中，已經沒有空間放另外一個人了。你能忍受喜歡的人無時無刻想著另外一人、用他人的身體擁抱自己、活在與自己完全不同的時間中嗎？」
「我……」
「諾奇亞。」
薄仙人打斷諾奇亞，雙手搭上少女的肩膀道：「你是個可愛、年輕並且體貼的女孩，我很喜歡你，所以不能打亂你的人生。」
諾奇亞肩膀一抬，大聲抗議道：「我不認為這是打亂我的人生，這才是我所希望的人生！」
薄仙人像是一潭水般，靜靜吸收少女的激動，嚴肅而溫和的道：「那是現在，五年、十年、二十年後呢？我不能抱你、沒有婚約或其他實質承諾，而且很快就會變的比你年輕，這些並不好受。」
「我並不會不好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變成老太……！」
諾奇亞的吼聲猛然中斷，薄仙人俯身親吻她的額頭，將情緒激昂的少女攬入懷中，輕撫背脊道：「諾奇亞，我的心很久很久已經就碎了，幾乎不具備給予的能力。愛情應該是雙向的，我不要你被我榨乾。」
「……」
「請回去吧。」
薄仙人再次闔上眼簾，下巴輕輕靠在諾奇亞頭頂道：「別讓我露出更不堪的樣子，拜託……」
諾奇亞緊緊揪住薄仙人的衣袍，淚水滑出眼眶，她抱著溫暖、死絕的身軀大哭，哭泣聲激烈碰撞圓廳，彷彿要將柱子內的人喚醒一般。
薄仙人替諾奇雅順氣，直到哭聲漸漸轉弱才鬆開手，恢復一貫的淺笑道：「我會替你安排回去的船，風之真理那邊也由行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諾奇亞點點頭，她帶著淚光注視薄仙人，好像要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轉身離去。
薄仙人目送諾奇亞離開圓廳，高挑的身軀左右搖晃兩下，突然下墜倒向石地。
文書官在上司摔倒前，攬住對方的右手臂，阻止了跌勢。
薄仙人掛在文書官身上，毫不意外的笑道：「你跟過來啦？」
文書官扶著薄仙人坐下，掏出手帕擦拭對方的額上的和水道：「我和她一樣擔心你。」
「勞你費心了。」
「與其在口頭上感謝，我更希望您多體貼自己一點。」
文書官收起手帕，刻意加重口氣道：「一直付出的話，會把自己榨乾的。」
薄仙人愣了半秒，驟然失笑道：「唉唉，不愧是我的女兒，嘴巴越來越利了。」
「我說的是事實喔。」
文書官邊說邊站直身子，看向諾奇亞消失的方向。
這次也不行嗎？能填補父親心傷的人，什麼時候才會出現？
──────────────────────────────────
故事漸漸進入高潮，可是下禮拜心動之刻要停貼一次，因為我要去日本玩玩玩玩玩了啊！
６／２７～７／０１，我要和貓媽去日本旅遊五天，屆時除了會停貼文外，留言、信件都會晚回，希望大家諒解。
（喔喔，我要去買日本的泡麵，泡麵最高＜＝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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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仙人將碗筷放到諾奇亞面前，輕拍桌子微笑道：「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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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業誌《諸神靜止》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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