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商人願意找旅館,可是正如他所說的,較靠近迎賓路線的旅店、店面甚至住家都已經擠滿人。

最後,在商人犧牲金錢、魔術師耗費口舌和達瑪悟、泰兒芙出賣色相下,眾人才勉強在距離遊行路線三條街外,找到一間屋頂還擠得下人的旅店。

時間還不到中午,旅館的屋簷上就到處是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城市盡頭的雪色皇宮,等待城門的吊橋放下。

在太陽稍稍西偏時,吊橋總算下降,掌旗的步兵首先列隊出現,緊接在後的則是黑馬騎士,最後才是以黃金裝飾的白馬車、親衛隊。

「喔喔,是馨尼若殿下!」

「真的!今天還是穿象徵豐收的黃色呢!馨尼若殿下!駐留之地的金穗公主!」

不知哪間屋子的頂端冒出驚呼,呼喚聲和興奮迅速散開,眾人拉長脖子往皇宮看,睜大眼睛想從馬車上捕捉公主的身影。

而公主也沒讓她的國民失望,她搭乘的馬車沒有車頂,金色髮絲、碧色雙眼展露在陽光下,纖纖玉手輕輕搖晃,白皙面容對人民報以溫柔笑靨。

可惜,對位於迎賓路線街外的魔術師等人而言,所能看到的只有模糊的人影,反倒是周圍的呼喊聲全灌入耳中了。

「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黑弗斯在斜屋頂上連跳,每次起跳和落地都讓周圍的人膽顫心驚,一開始是擔心他掉下去,但在四次成功降落後,擔心全部都轉成驚愕了。

商人撞撞魔術師的手臂,壓低聲音偷指黑弗斯道:「喂,管管你們家的小孩啊,這種舉動太不正常了。」

「會嗎?我認為這是黑弗斯有活力的表現。」

「是容易惹事的表現。」

商人瞪魔術師一眼,轉向達瑪悟求援:「小弟你也說說話吧,要是黑弗斯把屋頂跳壞了,被老闆記恨的人可是我啊。」

「……我有點頭暈,下去休息一下。」

達瑪悟話說完,人就往下屋頂的梯子走去,一點挽留或關切的機會也沒留。

他匆匆忙忙的下到一樓,從後門進入空蕩蕩的旅店,一個人坐在木桌邊,低下頭閉上雙眼。

在看到迎賓隊伍的剎那,土人不由自主的想起席絲諾妮。

達瑪悟知道自己的反應太神經質,車隊中的女子和席絲諾妮之間,恐怕只有性別相同──假如馨尼若公主真如其他人所說的高雅、柔美,但他就是沒辦法不做聯想。

「混蛋……」

達瑪悟用額頭輕撞桌面,反覆要求腦袋和心臟冷靜下來,或者至少想辦法轉移注意力。

關於前一項嘗試他失敗了,可是後一項要求傳入神的耳中。

「你恨魔術師嗎?」

泰兒芙的問話像冰針般,刺得達瑪悟從椅子上跳起來。

除了泰兒芙之外,黑弗斯也在旅館內。

達瑪悟驚訝的看著兩人,頓了一會才裝出笑容問:「你們怎麼在這裡?迎賓結束了嗎?」

「沒有,你下來,所以我們也下來。」

泰兒芙拉了一張椅子,坐到達瑪悟面前,重複先前的問題道:「你恨魔術師嗎?」

「我……」

達瑪悟不知如何回答,想閃避問題,可是看泰兒芙的模樣一定不會放過他,只能尷尬的張著嘴。

「不要和那個男人為敵。」

泰兒芙突然冒出這句怪話,異常嚴肅的道:「那個男人是無敵的,各方面都是。」

達瑪悟腦中馬上浮現自己扭斷魔術師脖子的畫面,抓住泰兒芙的肩膀急切的問:「你知道關於魔術師的事嗎?」

「不知道。」

泰兒芙把手放到胸口,堅定的答道:「這裡做的判斷。他很強大,比安德烈夫‧佐羅特和我都強大。」

達瑪悟的肩膀垂下,就算泰兒芙不說,他也知道魔術師很強,自己初次見面時就差點死在對方手下,全靠黑弗斯介入才撿回一條命。

一想到黑弗斯,達瑪悟的視線也轉到狐人身上,這一看才發現對方雙頰鼓起,彷彿抱著什麼巨大決心似的瞪著土人。

「黑弗斯?」

「那個、嚎嚎?」

黑弗斯雙手握拳,花了一番功夫整理思緒後,才靠向達瑪悟強調道:「如果達瑪悟要打魔術師的話,我會幫魔術師喔!雖然我也喜歡達瑪悟,可是魔術師是家人,所以我要幫魔術師!」

「等等,我並沒有說我要和魔術師打……」

「那我就幫達瑪悟。」

泰兒芙雙手抱胸,目光銳利的仰望黑弗斯道:「黑弗斯比達瑪悟可愛很多,可是達瑪悟很弱又是我的徒弟,不幫忙五秒內就死掉了。」

「我不會輸給泰兒芙的!」

「我會全力以赴。」

黑弗斯、泰兒芙殺氣騰騰的瞪著對方,為了根本沒發生的決鬥向彼此示威。

達瑪悟抬起一隻手想解釋,但最後還是放下手轉開頭,眼不見為乾淨。

他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兩個人了,面對在某些時候無法溝通的朋友,不要溝通是最好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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