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離第三十七天】

三成坐在四柱大床中央,茫茫然的睜著金瞳注視前方,隱約覺得哪兒不對卻又找不出是什麼。

他的目光從房間最左邊的面海窗戶掃到最右邊牆面上的掛畫,再收回來看看自己腳邊捲成一團的棉被、還帶有體溫和凹陷的枕頭,以及另外一個沒有皺摺也摸不到溫度的枕頭。

他盯著那個枕頭,腦袋慢慢浮現清晨闔眼前某人躺在上頭的模樣,突然意識到是哪邊出錯。

家康應該躺在他旁邊,但是此刻不要說旁邊了,整個房間都沒有家康的影子,連對方放在矮桌上的錢包、房間鑰匙、掛在床尾的運動外套都不見了,整個寢室內只剩三成和三成留下的痕跡。

三成瞬間睡意全消,光腳踏上地毯直奔寢室門口,一把扭開雕花門往客廳看。

他的視線先投向正前方的家庭劇院組,沒有人;再轉到旁邊的小書櫃,還是沒人;接著是對面的餐廳,仍舊不見人影;最後是沙發群和茶几,無論是沙發上或茶几下都沒瞧見家康。

三成將搜索範圍擴大到客廳另一端的小房間,將床下、小陽台、櫃子甚至抽屜垃圾桶通通翻過一回,起初還有耐心把翻出來的東西歸位,但在翻完小陽台後,他的耐心也消耗殆盡,完全比照小偷闖空門的規格亂找亂扔。

小房間搜查未果,三成將目標移往浴室,在圓形按摩浴缸、一整櫃沐浴保養品和毛巾堆中繼續找人。

找著找著,三成的目的漸漸從『尋找家康』變成『發洩找不到家康的怒氣』,火大的拿起周圍的物品又砸又踢洩憤。

於是當家康結束運動回到房間時,一開浴室門就看到三成穿著睡衣蹲在浴缸裡丟東西。

家康側頭閃開肥皂,走到三成背後好奇的問:「你在做什麼?」

三成整個人跳起來,轉身盯著家康幾秒,大步跨出浴缸揪起對方的領子問:「你去哪?」

「到甲板上跑步。」

「為什麼沒有叫醒我?」

「我想你昨天看影集看到清晨五點才睡,所以就盡量小聲的……」

家康腦中浮現幾分鐘前三成丟罐子拋毛巾的狂態,靈光一閃欣喜的問:「你在氣醒來的時候看不到我?」

三成揪人的力道稍稍放鬆,片刻後猛然用兩倍力氣搖晃家康大吼:「你很高興我生氣?你喜歡惹我生氣?你覺得我生氣很好笑?」

「啊!不是,三成你誤會了,我是、是……」

「囉唆!笑那麼開心還說沒有,玩弄我很愉快嗎!」

「所以我說不是啊!三成……三成小心!」

「吵死了我……咦!」

三成在拉扯家康中途右肩不慎撞到玻璃拉門,他本能的往反方向閃,結果反而因此踩到洗髮精罐子,一個重心不穩就背脊朝下往浴缸裡摔。

浴室內響起碰撞喊叫聲,乒乒砰砰一陣才歸於平靜。

三成撐著浴缸底部坐起來,剛在疑惑為什麼自己是趴倒不是仰倒,血色就闖入視線中。

他看看手指上的血,再看看家康左肩下慢慢擴大的小血漥,整個人瞬間凍結。

家康自己倒是慢了好幾拍才感覺到痛,抬起左肩從底下摸出一把沾血刮鬍刀。

刮鬍刀馬上被三成抽走丟出浴缸,刀子落地的聲響還沒散盡,他就一手開水龍頭一手揪家康的衣服,把人拉去清洗傷口。

水柱直接打在家康的肩膀上,他倒抽一口氣輕輕按住三成道:「只是小傷而已,三成你冷靜點,我沒事啦。」

「我很冷靜!」

三成關水離開浴缸,從鐵架上抓來小毛巾重重按在家康的肩上道:「萬一蜂窩性組織炎怎麼辦?你如果再住院一個月我就馬上回國!」

「完全不冷靜……」

「你說什麼!」

「沒有,什麼都沒說!」

家康用沒受傷的手遮住嘴,表面上是要強迫自己保持安靜,但實際上是想藏住嘴角的笑意。

三成好可愛,他的三成好可愛。

※※※※

今天是家康、三成的踏上關原號的第七天,船隻尚在前往中國的海路上,兩人也尚在消化『我和我喜歡的人一起旅行』的興奮、滿足、和一些些不安。

對此,家康用比往常更謹慎自制的態度應對,三成則受到自己和愛人態度的影響,不知不覺越來越煩燥。

家康坐在方桌邊,隔著自己的午餐、餐桌上的花瓶擺飾偷看三成。

三成左手拿味增湯碗右手拿碗蓋,低著頭不說話也看不見表情,只有從落在臉上、手上的陰影能約略讀出他的情緒。

家康憂慮的皺眉,放下筷子小心翼翼的問:「三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

「偷偷溜出去又沒留字條是我的錯,我下次會改進,對不起。」

「……」

「躺在刮鬍刀上是我不小心,我以後當你的肉墊時會注意。」

「……」

「三成我真的……」

家康的話聲轉弱,推開椅子大膽的走到三成身邊,把對方手裡的碗蓋輕輕拿起來。

三成沒有反應,安靜到像一具人偶──睡著的人偶。

家康趕緊遮住嘴巴阻止笑聲,動手想把味增湯挪開,卻不慎碰到對方的肩膀,讓三成瞬間驚醒收手,湯汁灑了雙方一身。

家康、三成一同低頭看褲管,靜默幾秒鐘後前者忍不住哈哈大笑,後者則是惱羞成怒站起來掐愛人。

三成貼著家康的額頭怒吼:「你想對我的味增湯做什麼!」

「對、對不起三成!我的湯給你,所以原諒……噗哈哈哈哈!」

「絕對不原諒你!去死家──康──」

兩個人繞著餐桌打打鬧鬧,最後是以家康非常慎重的土下座道歉收場,混亂中心的餐桌和兩人份午餐驚險的保持原狀。

但雖然沒多打翻東西,彼此褲子上的湯和豆腐、肉片卻不能不處理。

家康雙手抓衛生紙,一心二用同時處理兩人半濕的褲管,過程中注意力全放在髒汙處,以致於露看三成的表情變化。

三成抿唇低頭看家康動作,垂在腰側的手緩緩收緊、放開數次,最後一把搶走家康手裡的衛生紙,蹲下來朝對方染溼的褲頭、大腿內外側猛擦猛揉。

家康先被這個舉動嚇到,接著神經、肌肉立即繃緊,僵直著腰腿不自然的問:「三成,你要不要去沖澡?」

三成抬頭問:「為什麼我要去沖澡?」

「身上有湯黏黏的不好吧?去洗澡會比較舒服也比較好睡。」

「我已經睡過了。」

「那就去洗點水讓身體清醒點。」

家康把三成拉起來往前推,在踏入浴室前一刻忽然停下來,凝視對方的臉片刻,在另一方的額頭上匆匆印下一吻後將人推進去,還順手將浴室門帶上。

家康的吻、推和關太急太短暫,令三成來不及反應就只能看著浴室門乾瞪眼,抱著無法理解更不能消解的煩悶往蓮蓬頭走,胡亂扯下睡衣洩憤。

冷水打在三成的頭頂,他在嘩啦嘩啦的水聲中聽見開門聲,從乾溼分離的毛玻璃門上看見家康模糊的身影。

家康不知為何背對三成說話:「三成,你待會還是睡一下好了。」

「然後再讓你溜出去?」

「我不會溜出去,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拿本書坐在床邊等你睡醒。」

如果你希望……這幾個字莫名奇妙戳痛三成,他馬上關水回答:「不用。今天要幹什麼?」

「不用?可是你剛剛明明……」

「囉唆,你接下來有什麼安排?沒有的話就聽我的。」

毛玻璃那端安靜數秒,就在三成開始不耐煩時,家康總算回答了:「下午在川中島表演廳有一場表演歌劇表演,我很想去聽聽,你要來嗎?」

「去。」三成對歌劇毫無興趣,只是不想放任家康隨便亂跑──就像早上那樣。

※※※※

結果三成雖然跟著家康到表演廳,也認真確認對方有乖乖坐在自己隔壁,但當他一個晃神昏睡三小時醒還後,手邊的人還是不見了。

不,正確來說不是不見,是跑到走道上和不知名人士聊天。

三成遠遠看著家康和不認識的馬尾男嬉哈打鬧,一把火立即燒上心頭,不顧表演廳還沒散場完成,直接踩椅背網走道奔跑。

他直接跳到家康、馬尾男之間,無視不認識的傢伙轉身直瞪家康。

家康愣了一下趕緊陪笑道:「三成你睡醒啦?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大學同社團的同學──前田慶次,他現在……」

「他怎樣都好!」

三成吼斷家康的發言,將人一把壓到牆壁前,雙手撐牆把人困在自己的兩臂之間,直直盯著另一人的黑瞳許久,忽然甩手朝表演廳出口急奔而去。

焦慮、不滿、傷心、憤怒……一連串負面情緒衝擊三成的心臟,他想向造成這一切的兇手──家康──抱怨可是吐不出半個字,腦內徒有情感與需求卻無法化為語言表達。

所以三成乾脆遠離家康,遠離會讓自己失控的根源。

三成一路從表演廳跑到走廊,他在走廊、樓梯間上上下下數次,等到腦袋稍微冷靜下來時,人已經在不知道第幾層的賭場裡。

賭場服務生馬上上前服務新顧客,笑盈盈的問『第一次來嗎』、『喜歡哪種遊戲』、『要換多少籌碼』,態度親切可惜在三成眼中只有兩個字──煩人。

三成被煩的受不了,索性將身上所有現金都換成籌碼,隨便找個轉輪盤就開始下注。

他焦躁憤怒的對象很快就從家康變成輪盤,尤其在第十八次猜錯顏色後,三成的殺氣已經重到讓其他客人都退避三尺,只剩苦命的莊家還站在原處。

莊家唯一的希望是恐怖的客人快點輸光籌碼離開,然而三成是輸個不停沒錯,卻一次只壓一枚籌碼,扣掉輸去的十八枚還有三堆半的籌碼在旁邊待命。

莊家僵硬的請三成下注、轉輪盤,就在他反覆操作到快哭出來時,救星出現了。

家康在兩張遊戲桌外窺見三成的頭,推開服務生和客人快步走過來,還沒站定位就察覺三成神情有異。

緊接著,三成在第二十三輸時握拳敲桌子,用肢體動作清楚告訴家康他在火大什麼。

家康看著被震塌的籌碼堆,用唇型向莊家問『連輸?』

莊家不敢馬上回覆,直到三成彎腰沒看自己時才趕緊點頭。

家康做了一個道歉的小動作,靠近殺紅眼的愛人道:「玩的高興嗎?」

「一直輸。」三成回答,可是視線完全沒放到家康身上。

家康只能在內心苦笑,他靠近三成的右手,在對方察覺有人貼過來前抓著愛人的手,握住一枚籌碼拿到嘴邊吹一口氣後,拋到代表壓『黑色』的區域。

三成愣住兩三秒,轉身瞬間改變自己和家康的相對位置,粗暴的扣住對方的雙手,將人壓在桌子上問:「你幹什麼?」

「幫助你贏一回啊。電影、電視上不都是這樣演?找第三者吹一下骰子或籌碼後贏面會比較大。」

家康自信的微笑道:「別看我這樣子,我從小運氣就很好,比骰子、抽獎什麼的從來沒輸過。」

三成半信半疑的俯望家康,正在回想自己看過的電影內容時,莊家已經將白珠子放進轉動的輪盤中。

珠子蹦蹦跳跳好幾圈後停下,所在位置是六──黑色的六。

三成驚愕的看看輪盤再看看下注區,鬆開手久久沒有言語。

家康撐直腰桿站起來,回頭瞄一眼結果開心的道:「你看,很有用吧。好了三成,我們去吃……」

「再一回。」

「欸?」

「我輸了二十三回,只贏一次算什麼!手給我!」

三成主動抓起家康的手,拿起籌碼硬推到對方嘴邊。

家康沒有選擇的吹氣往前拋,這回籌碼落在紅色區塊,輪盤內的白色小珠子也很配合的躺在紅色框框裡。

緊接著第三、四、五、六……乃至第二十一次小球與家康、三成的拋擲顏色都相同,兩人的賭運好到引來一大票圍觀者。

兩人的第二十二次勝利很快就到來,關鍵的二十三回即將展開,家康熟練的貼著三成的手去抓籌碼吹氣,剛要往黑色那方丟時,發現愛人直直盯著數字區。

家康暗叫不妙,才打算要先丟再說時,三成說話了。

三成用沒被抓住的手指著下注區的三號道:「放那裡。」

「你確定?那只有三十六分之一的機率啊。」

「那抱緊一點。」

「欸?」

三成不管家康能不能理解,自顧自的移動背脊貼往對方的胸口,還拉起家康空著的左手環上自己的腰。

家康先是不由自主的迎向三成,接著馬上回神往後退,帶著些許慌張的口氣道:「三成你等一下,我們這樣……」

「吵死了,要你抱你就抱。」

三成用手抓住家康的腰,毫不留情的掐住西裝和西裝底下的肉,強迫對方緊緊靠住自己。

家康的吐息因此直接吹上三成的脖子,體溫、布下的肌肉線條乃至於心跳也一並傳過來,暖呼呼的包圍三成的四肢軀幹。

以往如此親密的接觸會讓三成厭惡甚至生氣,但是此時此刻竟讓他莫名安心,中午、下午被家康挑起的怒火,以及連輸累積下來的不甘心融化在溫暖中,舒服的微麻爬上脊椎以後腦杓為中心蔓延開。

同時,三成忽然意識到這是兩人共同旅行後第一次擁抱。

仔細想想,這七天他雖然和家康住同一間房、睡同一張床、在同一張桌子吃飯,身體接觸的時間與面積卻遠不及因傷留住家康家時,當時就算自己抗議揍人對方也會自己黏過來。

相較之下,當時的相處模式反倒比較親密,現在根本是只是稍微親近的室友。

三成在意識到這點的同一刻,也揭開自己這幾日躁怒主因的面紗──他在不滿家康停止彼此的親暱接觸。

三成剛湧起的愉悅一下子化為惱怒,惱怒再以力氣的形式加諸於抓家康的手指。

家康被三成掐到低嗚一聲,本能的後退結果換來更大力的反擊,只得白著臉顫抖的問:「三成……為什麼……」

「敢逃就殺了你。」

三成非常認真的威脅,握著家康的手拋出籌碼,看著籌碼安全落入下注區。
輪盤也在同時間啟動,包含莊家在內的二十多雙眼直直盯著上頭的小白球,心跳隨著小球彈跳的速度減慢而加速。

在漫長的十多秒等待後,小球停在三號格子上。

圍觀者爆出熱烈的掌聲,一大群不相干、不認識的人互相擁抱互相親吻,在鬧哄哄的氣氛下反倒沒人去注意當事人如何了。

三成扣著家康的手穿越人群,把內心的不滿、慾望的不滿通通往指尖與雙腳灌,不管對方在後頭拚命提醒籌碼還沒拿、手抓太緊好痛,像一陣急風掃過走廊直奔房間。

終於,三成拖離人群進到房內,扣上房門後第一件事就是把家康按在門板上咬脖子。

家康被這一咬弄的想叫又沒辦法叫,僵硬的等三成鬆口後才摸著頸部問:「三成,為什麼咬我?」

三成沒有回話,他不是為了給家康說話的機會才放開人,是為了動手扯掉家康的衣服才這麼做。

西裝外套很快就被三成扯破丟到地上,不過當他準備對付襯衫和腰帶時,家康回神反擊了。

家康雙手伸直將三成推開喊道:「暫停、等一下!不管是什麼都先停下來!」

三成直直瞪著家康,以能讓大男人陷入恐惶境地的恐怖氣勢道:「五秒鐘。」

「三成不管怎麼樣請你先冷靜一下我們先去吃飯……」

「我只想吃你。」

此話一出,家康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轉開臉抬手遮住眼睛低聲道:「不行了,這實在是……」

「不行?」

三成被這兩個字激怒,氣到青筋乍現猛然逼近家康,靠突襲成功奪走對方的腰帶,還一併把外褲內褲扯到大腿中段。

家康倒抽一口氣,伸手想把褲子拉回來,可惜在手指動作前,半勃的性器就被三成含住了。

三成的嘴巴與舌頭活動生澀且略帶粗暴,可是從眼神、肢體散發出的氣息卻十足的勾人慾念。

三成用直直仰望家康的眼、揪在對方腰上的手、繃緊蹲下的腿清楚傳達三個字──我要你。

家康的喉頭頓時陷入乾澀,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往下半身沖,三成的手、嘴明明都偏涼,貼在他身上卻比火還熾熱。

不過最刺激的還是視覺,三成的口水隨著家康半身的滑出拉出一條銀絲,再加上那張因為抓不到呼吸節奏而喘紅的臉,簡直是最高級的春藥。

家康馬上就硬了,眼瞳中燒著慾望的狂焰,推開三成踢掉褲子將愛人扛上肩膀往寢室大步快走。

三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直到被家康丟上床才惱怒的撐起身子吼:「你這傢伙!」

「三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

家康雙手架在三成的肩膀兩側,身體的陰影落在床上、對方身上,讓他低沉微啞的聲音更加迫人:「能和你一起旅行我非常高興,但同時也非常恐懼──恐懼自己會把你嚇到。」

「我不是膽小鬼。」

「你當然不是,是我太嚇人。」

「家康!」

「聽我說完。」

家康空出一隻手貼上三成的臉頰,雙目著火口氣卻平靜的可怕:「我想把你關起來、包起來,不讓任何人看更不讓任何人摸,讓你的耳中、眼裡、皮膚上、腦內都只有我,我想把你拆吃入腹。」

三成呆呆聽著家康告白,回想起這七天對方的距離,不經惱火的反駁:「說謊!你分明就是一找機會就溜得不見人影!」

「因為我怕我會真的動手!」

家康的冷靜出現一條裂縫,他轉開頭讓自己的腦袋靜下來,沉默兩三秒後才問:「我真的……可以抱你嗎?你不會被我嚇跑?」

「不想做的話就給我滾。」

三成的回答仍舊霸道直接,可是聽在家康耳裡卻甜蜜的不得了,忍不住俯下身親吻愛人。

綿密火熱的吻一直持續到彼此缺氧才終止,家康稍稍撐起頭低聲問:「三成,你可以繼續幫我舔嗎?當然我也會讓你那裡舒服。」

三成以動作代替回應,往下挪打算繼續未完的動作,沒想到剛動肩膀就被家康攔住,令他不悅的道:「你在婆婆媽媽什麼?」

「我想要和你一起做。躺著就好。」

家康邊說邊抓枕頭墊高三成的頭,接著一百八十度掉頭拖去對方的褲子,握住裡頭半醒的慾望吸入口腔裡。

三成當場拱起腰,短暫的失神後不干示弱的仰頭舔家康,薄唇摩擦上頭堅挺的性器,也吸入了對方濃烈的氣息。

當三成第一次含家康的半身時,急躁到沒餘力去感受對方的味道與變化,不過現在就不一樣了,那人的形狀,微微的顫抖、腥卻討厭不起來的氣味強烈的闖入他的神經裡,具體到無法去關切別的事物。

尤其是當三成被家康用舌頭、嘴唇圈挑性器時,他整個人都和現實撥離了,雙眼迷濛的盯著上方的肉體,口水順嘴角滑落枕頭,難受又沉醉的輕晃軀體,為了舒緩空虛感將愛人吸的更深。

家康那方的情況也同樣高漲,壓抑的渴求一旦解放便以潰堤之勢奔來,配合三成不自覺的嗚喘呻吟、緊貼他半身的口腔壁,他很快就必須花心力阻止自己早洩。

然而三成一點也不知道家康的煎熬,雙手環上對方的腰親一下一下輕掐。

家康渾身一震,抓著理智線命令自己把手伸到床邊的櫃子,拉開抽屜胡亂翻找片刻後摸出潤滑劑。

他離開三成堅硬的半身,耳邊馬上聽到愛人不悅的低吼,一邊開潤滑劑蓋子一邊安撫道:「忍一下,馬上讓你舒服。」

家康將潤滑劑擠在手指上,分開三成的雙腿想進入對方體內,但在手指探入前就先感受到對方的顫抖。

家康愣了一下,腦中浮現一個惡作劇的想法,將三成的雙腿架到肩膀上,食指緩緩插入對方收緊的菊穴。

三成最初的感覺是刺痛,口交累積的迷亂歡愉瞬間去了三分之一,不過大腿內側的酥麻感立刻將飛走的部份補足,他瞇著眼抬頭往後看,這才發現家康在輕輕的咬自己。

同時,三成體內的疼痛減緩,不適感被混合痛與興奮的爽快取代,令他不由自主仰頭吐氣,把手伸向自己的性器圈弄。

於是當家康的手指增加到第三根時,三成的眼裡早就沒了焦距,臀部無意識配合體內的擴張晃動,半身也開始滲出體液。

然而就在三成發洩的瞬間,他的慾望被家康掌握圍堵,被迫停滯在爆發前一秒。

「家……康……」

「三成乖,現在先忍著點,這樣待會才會更快樂。」

家康在說話當下繼續挑弄三成的軀體,手指伴著溶化的潤滑劑攪動深入,直至碰觸到使愛人顫慄的點。

「呃啊!」

三成當場倒抽一口氣,眼角泛淚想扯開家康的手,可惜礙於體內、腿側的挑逗愛撫,他的掙扎只能用虛軟無力來形容。

慾望找不到出口,歡愉和快感卻繼續累積,三成又陶醉又痛苦,慌亂的甩頭吶喊:「不要了!家康、家康不要了……」

家康立刻停下所有動作,可是他的靜止沒有帶給三成平靜,反而引起強烈的空虛感。

想要,好想要,好想要那個火熱、充實的東西……三成斜躺在枕頭堆上輕喚:「家康……」

「我在這裡。」

家康後退半尺,擠出潤滑劑塗抹自己昂揚的半身,溫柔的凝視三成道:「無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所以你只要過來拿就行了。」

三成被家康比往常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所催眠,盯著那曾經填滿自己的器官,搖搖晃晃的跪坐起來,手腳並用爬到愛人面前。

「對,就是這樣,扳開你的臀把它納到身體裡,納到身體的最深處……」

三成恍惚的按指示動作,自己分開雙臀對準家康的半身坐下,在肉壁被頂開的那刻發出喘息聲。

那裡遠比手指粗且長,就算有潤滑仍舊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容納,脹痛感令三成趴在家康肩上頻頻喘氣。

家康親吻三成的耳垂,一隻手環抱對方,一隻手撫弄著愛人胸前的櫻紅。

三成的痛感得到舒緩,插在深處的肉柱不再是令人難熬的異物,而是一根稍稍摩擦就溶出蜜意糖棒。

而當三成感覺到體內的柱子更大了些時,他也不覺得難受,甚至無法自制的晃邀想得到更多滿足。

家康也感到三成肉體的放鬆,包圍他性器的緊緻不是出於僵硬或痛,而是對歡愉的本能反應。

可以動了,只是光是這種程度的結合不足以應付家康的渴望,不足以填滿他七日、三十七日、四百多年來的渴望。

所以他刻意輕緩的挺震半身,讓彼此的交纏維持在激起性慾但不能滿足性慾的程度。

三成的手臂一下子縮緊,深處被家康的頂端有一下沒一下的頂著,渾身發麻的摟緊對方呻吟:「還要……更多些……」

「你想要我嗎?」

「想要……」

「只想要我一個人?」

「要……快點!」

三成不耐煩的扭腰動臀,不過他馬上就被家康壓制,只留下扭動時的快感留在神經末梢。

這反倒比完全不動更難熬了,三成不滿的掙扎想找回剛剛的歡愉,卻越扭四肢越無力。

家康帶著笑阻止三成,吻著對方的臉頰輕語:「好了三成好了,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所以跟著我說──我想和家康結合。」

當家康說到『結合』兩個字時,下身忽然往上撞一下,突襲三成敏感興奮至極的穴頂。

三成嗚咽一聲用腳夾緊家康,耳邊迴盪著對方的那句『我想和家康結合』,在體內的快意、惑人的嗓音影響下相當順口的呢喃:「我想要和家康結合……我想要你……一直都好想要……」

這個回答出乎家康意料的好,他再也按耐不住慾望,將三成推倒在枕頭堆上深深挺進愛人的體內。

三成弓起背脊迎接家康,苦忍多時的半身抖動兩下噴出精液,身體先是繃直接著放鬆,沉浸在宣洩後的虛軟漂浮中。

然而家康這方才剛要開始,他被三成高潮時的緊收刺激到,低啞的抽氣後更加急切的抽挺,每一下都深到直擊對方穴頂的地步。

三成在這種攻勢下,就算軀體還沒恢復到能勃起的地步,慾火仍舊猛烈的燃起,彷彿剛剛的發洩只是幌子或前戲。

「家……康……」

三成像是生氣,又像是渴望的呼喊愛人的名字,下身搖擺的頻率、呼吸的節奏都受到體內抽送的支配。

他身體能感覺到的只有那不斷賦予歡快的堅硬,眼睛能看到的只有顫抖模糊的人影,耳畔能聽見的只有彼此紊亂的呼吸和肉體交合的響聲,神經能傳遞的只有榮化心神愉悅。

要融化了……三成瞇起眼大口大口喘氣,他已經沒辦法區分哪裡是自己的身體,哪裡又是家康的手、腳或性器,下身貪婪的吸纏製造快樂的肉柱,雙腿因為被人溫柔的撫摸而發抖。

三成不自覺的揉捏自己的胸膛與半身,唾液和淚水被過度高漲的愛慾和快感逼出嘴角與眼角,整間寢室中都是他粗重的吐息與撩人的吟叫。

家康看著三成全然失控、淫糜誘人的身姿,感受對方溼熱且反覆收縮的肉壁,腦中最後一絲理智瞬間崩解,猛烈的投入愛人火熱的軀殼內。

「唔!啊、啊……太……不行了……慢……」

細軟無力的求饒只讓家康更興奮,挺腰對著讓愛人發抖的點突進猛攻。

三成虛軟的攤倒在床上哀鳴,嘴裡喊著『受不了』、『要壞掉』卻沒有一點逃離的念頭,開著腳任由家康掠奪。

激烈到令人懼怕,但又舒服到經歷一次就會上癮,相契合的靈肉一旦交媾所產生的滿足和喜悅不是言語所能形容。

三成闔上雙眼第二次射精,下身也同時纏緊家康,由肉璧所傳來的飽實灼熱感令他恍惚的低語:「家康……我的家……康……我愛的家康……」

最後一句話對家康而言根本是犯規的突襲,再加上被愛人緊密包裹的快感,令他馬上就在三成體內洩出來。

精液的噴射與熱度使三成剛平息的肉體震動,和高潮的餘韻一同包圍他的四肢軀幹,一時間除了躺著吸著家康的那兒外什麼也不想。

而三成也的確什麼都不能想,因為家康在休息片刻後,直接在他體內動了起來。

「你!夠、夠了……唔……」

「抱歉三成,但是火是你點的,所以……」

「啊、啊哈──狡……辯!你……太深了,不要再……嗯──」

在經過三十七天的禁慾、四百年的錯過後,是看不到邊際的交歡與幸福。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M.貓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