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貓咪喵喵喵

薛西莫爾和科員們於大廳沙盤推演一番，直到天亮才回到居所。

之所以會耗費這麼多時間，不是因為雷格斯口中的『一場戲』不好演，相反的是太好演導致演員們過度發揮，每隔七八分鐘就要停下來降溫。

薛西莫爾抬頭看看牆上的時鐘，時針指在數字八上，對夜血者而言正是入眠的時間，可是他一點睡意也沒有，反而比任何時刻都清醒。

他走入自己的房中，先去看強納森的狀況，確定人類一切正常尚在熟睡後，走到酒櫃前拿出酒瓶酒杯，坐在床邊靜下心整理思緒。

薛西莫爾想著這漫長的一天發生的事：他請科員們陪強納森去研究院，自己則透過電子妖精在緋血堡觀看一切；強納森要科員回來拿武器，因為人類要陪道柏恩太太去看準『目標』；研究院的隔離所發出紅色警戒，要求二科支援後通訊中斷；他用空間跳躍趕到院門口，遭守衛阻止後強行突破下至隔離所，看到『目標』咬傷強納森。

然後是那場忘我失序的追殺，他回神後將強納森、科員們送回二科，守在人類床邊看人醒來又哄人入睡，最後接到那封令人氣結的公文……

──這個……這群人不要命了嗎？居然敢跟老大這種等級的夜血者搶摯血。

薛西莫爾差點把紅酒噴出來，壓著嘴驚恐地將酒水吞下肚，轉頭偷瞄強納森，見對方毫無甦醒的跡象才鬆一口氣。

當蒙特講這段話時，薛西莫爾的注意力全放在公文上，雖然每個字都有聽見，卻也只是聽見，沒有去理解話中的意思。

而等到他想起也聽懂狼人的發言時，早就失了澄清的機會，甚至極有可能被其他人當成默認。

不對，嚴格說起來不能說是默認，早在自己因為強納森受襲發飆那刻，就證明人類對他的意義不同，之後當著眾人的面從脖子吸血更是鐵証。

「唉……我怎麼那麼衝動。」

薛西莫爾仰頭靠在椅背上，他擔憂的不是科員不接受自己選擇強納森作摯血──大家幾乎是連問都沒問就接受，擔心的是人類的反應。

人類和他們那個世界的人不同，並不覺得獲得一名領主級夜血者的青睞是榮譽，反而會覺得是偷竊自己的血，並且懷疑對方控制或污染自己的精神。

正正當當的示愛都會嚇到人類，何況是薛西莫爾這種不知不覺、偷偷摸摸中把對方當摯血的行為，強納森不拿十字架捅他就不錯了。

那麼要收手嗎？薛西莫爾馬上就否決這個提案，要是能說放就放就用不著煩惱了，自己活了快七百年也只認定過兩個摯血，而且前一名摯血和摯血的家人可是把他凌虐至瀕死，再丟到極滅之地才讓他死心。

回想到那段天真不知好歹的歲月，薛西莫爾的胸口便一陣緊縮，抬起手隔著面具按壓自己的眉心，那裡曾經被烙上罪人的印記，即使印記已被再生之父消去，心碎與傷痛仍殘留在上頭。

強納森也會帶給他相同的痛苦嗎？薛西莫爾忍不住問自己，人類沒有夜血者的力量，自己更不是當年那個無力的小侍衛，可是能傷人的不只有力量，情感上傷害遠較前者駭人。

「唔……呃、可……唔唔！」

壓抑的呻吟聲將薛西莫爾拉回現實，他放下杯子跨大步走到床頭。

強納森不知什麼時候醒過來，咬住枕頭緊抓棉被縮成一團，用全身的力氣去壓制體內的變化。

薛西莫爾不用問或看投影銀幕就知道強納森出什麼事──被『目標』口水改變的腦部在躁動，試圖用強烈到足以撕裂心神的欲求不滿感支配人類。

要解除強納森的痛苦，吸血換血是最迅速有效的方式，可是薛西莫爾昨天才把人吸到必須緊急輸血的地步，再來第二次雖能解除『目標』的毒性發作，卻不能保證人類受的了。

『目標』的口水對人類而言是毒，夜血者的唾液也沒好到哪去，差別只是後者的成癮性受咬人者控制，毒性也沒強到會改變腦子的地步。

薛西莫爾見強納森的身體繃的越來越緊，半個臉都陷入枕頭中，他怕人類把自己搞窒息或咬到舌頭，抓起床頭擦汗的毛巾捲一捲，將對方翻過來抽出枕頭塞入毛巾，三個動作費時不到兩秒。

強納森死死咬住毛巾用鼻子吸氣，喉嚨嗚嗚嚕嚕不知在說什麼。

薛西莫爾靠近聽聽不出個所以然，直起上半身蹙眉思索半秒問：「我能對你使用讀心術嗎？」

強納森瞪大雙目，猶豫兩三秒後艱難的點頭。

薛西莫爾馬上鑽進強納森的心裡，立刻聽見人類盡全力嘶吼的話語──如果我背叛的話，馬上動手殺了我。

薛西莫爾的血液凝結，還沒能回應強納森，就察覺到逼迫人類如此吶喊的元兇。

殺死二科全體殺死二科全體殺死二科全體──遭『目標』變化的腦部像戰車般，以沉重的金屬輪子反覆輾壓強納森的反抗意識，再以激烈的歡愉引誘人類，服從得滿足，抗拒則施虐。

「我不會殺你，絕對不會。」

薛西莫爾為了避免人類自殺，僵硬的開玩笑：「另外我要很遺憾的告訴你，你殺不了我們中的任何一個。」

以往會激怒強納森的輕視之言，此刻竟讓人類眼中的痛苦減緩，看的薛西莫爾更加難受。

為什麼要讓如此高尚強悍的戰士受到此等磨難？為什麼他沒有好好保護眼前的人？為什麼自己想不出完美的解決辦法？薛西莫爾邊質問邊握住強納森的手，任憑對方的指甲陷入皮肉中，想藉此分擔些許痛苦。

──咬下去不就得了。

薛西莫爾轉向門口對電子妖精大吼：「能咬我早就咬了！」

雷格斯──電子妖精──飛向床頭道：「別那麼激動，我有考慮到你擔心的事，二十四小時內被吸掉將近九成的血的確不好，所以科長你記得待會只咬別吸，要吸別吸超過一百毫升。」

「不吸沒辦法壓過『目標』的毒。」

「咬加上催眠和……」

雷格斯改用心語道──科長你意亂情迷下對霍普先生幹過的事的後半段就行。

薛西莫爾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挖洞把自己埋了，還是追問雷格斯是講真還是講假的。

雷格斯主動回答第二個問題：「雖然沒實例能證明，但我覺得這方法有一試的價值。」

「……」

「科長不願意幹也行，我幫霍普先生做換血，熬一個半小時左右就結束了。」

一小時……薛西莫爾低頭看強納森，人類表面上看起來沒什麼改變，可是細看之後就會發現那雙藍瞳有點渙散，皮膚上的汗水也增加了。

他明白強納森能撐過一小時，但這也會榨乾人類的體力，讓下回的發作更加兇險；雷格斯的提議能在半小時內解決一切，不過事後當事人絕對會發飆。

「科長，你選哪個？」

「……你出去，別讓任何人接近。」

「了解。」

電子妖精留下一瓶潤滑劑，轉身飛出房間並且順手帶上門。

薛西莫爾俯下身，一面責備自身的軟弱與慾求，一面往強納森的眼底看。

強納森眼中浮現疑惑，下一秒便雙眼失焦，意識和控制力被薛西莫爾強行奪去，只剩本能支配身體。

作亂的『目標』之毒豈會放過良機，它在強納森軟倒後半秒就控制人類的手臂往上抓，可惜手沒抬高幾吋，就被兩條紫龍一手一條攔截，死死壓在床單上。

薛西莫爾在催眠同時使用黑魔法，一口氣叫出四條龍捲住、拉開強納森的四肢，不給敵人一點偷襲的機會。

本來以薛西莫爾的魔力與對心靈控制的熟練度，可以連『目標』之毒都做出壓制，就算無法驅逐也能阻止對方搶身體，然而他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想親手從敵人手中搶回對摯血的掌控權。

領主級夜血者的佔有慾發作起來簡直像任性的孩子，無法理喻不看大局。

「你是我的，只屬於我的。」

薛西莫爾說出在強納森、科員甚至自己面前都不敢講的發言，脫去外套丟到地上，單手扣住強納森扭動掙扎的脖子，張開雪白獠牙咬下去。

他沒有吸血，僅是透過深深淺淺的咬入和舌頭的舔舐做刺激，給予人類酒醉般地迷濛快意，賦予『目標』之毒冰冷尖銳的咬殺攻擊。

強納森散發出的殺意開始降低，陷入想殺掉身上人、想擁抱身上人的拉扯中，而前者是『目標』的影響，後者則是夜血者的誘惑。

不過光靠咬舔也只能達到勢均力敵的程度，薛西莫爾必須藉助其它手段，才能讓強納森的慾求從『殺死二科的人』完全轉為『和科長交纏』。

薛西莫爾把手往下摸，直接將鬆垮垮的綠色病人服扯破，張開白色手掌覆蓋人類厚實的胸膛，仿照上回按摩時的方式繞圈揉捏，直至聽到對方的呼吸頻率微變，才去碰觸尖挺的乳首。